吐得差不多了,晕眩感也好了一点,然而接踵而来的剧烈的头痛又让我死去活来好一阵……
我不记得自己冲马桶了没有,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浴室里反光的镜面。
☆、Chapter…14
在一个阴凉的清晨,那个男人说要为我庆祝21岁的生日。
21年来的第一次,没想到,也是短暂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他带我去了教堂,在那里,送了我一颗圆形的糖果,他说:尝尝看。
我没舍得吃。
我应该吃掉的。
从教堂出来,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
不知走了多远,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叫了我的名字,说了很长的话——那是21年来他第一次和我说这样多的话。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为我的生命永远划下句点。
在死之前,我知道了我和他真正的关系,我只是他用来报复的一颗棋子。
但在21年的生命里,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父亲。
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又用玩笑一样的方式给了我新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要活下去,我要变强,我再也不要……仍人摆布,惨淡终了。
男人的面容在泪水中模糊淡去,我猛然睁眼——原来是在做梦,已经早晨了呢。
我看了看周围,脑子足足停顿了一分钟,才彻底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房间!
天哪,这是哪里!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才看到坐在沙发上叠欲*望之塔的西索,一瞬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一阵抽痛,我抱着头蹲了下来。
该死的宿醉!
“呜……”我低低哼了声,眼前的地板上忽然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抬起头来,西索正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头痛就乖乖睡觉哟,今天放小梨一天假。”说着,他弯下腰把我横抱起来。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我仍迷迷糊糊的搞不懂状况——西索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平和,而他的眼神,又为什么这么柔缓……
真是反常的变化系。
我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追随着走向衣柜的西索而去。
他毫无犹豫地脱掉了所有衣物,动作随意而果断,好像我不存在一样,然后他从衣柜里取出了另一种颜色的小丑服,穿上。
其实在他解纽扣的时候,我就应该收回视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心跳莫名地加速,脸也微微发烫,我还是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当看到他纠结的背肌时,空气像是烧了起来,我终于耐不住地收回了视线,有些难受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西索很快就换好衣服,弄好头发和妆容,出门了。
临走前,他的话意有所指一般戳了过来:“不管是什么样的记忆,如果已经到了要为之哭泣的程度,还是忘了比较好哟~~!”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可过西索的话,其实我早就下过决心的——从今以后,绝不回头。
*
那天的事情很快就被我抛之脑后,接下来的日子,我延续着在和波鹿战斗前那个星期的训练方式,规律的作息让我的身体状况达到了一个良好的平衡。
就这样又过了□□天,在小杰和奇犽终于打上200层的时候,我们总算碰面了。
当他们迫于西索的威胁,学会了念能力中最基础的“缠”,重新回到200层后,我就站在西索左手边的走廊上,看着200层的登记员在给小杰和奇犽讲解200层以上的战斗规则。
说也奇怪,最近我开始有点能够摸索出西索行为举止的用意了——就比如刚才强迫小杰和奇犽先去把念最基础的东西了解一遍才放他们通过,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要不怎么说西索是个亦正亦邪的存在呢,也许他对于小杰的期待是最终将之摧毁,但他所用的方法,甚至称不上“坏”字。
登记完后,两人一起向这边走了过来。
小杰看到我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非常开心地向我挥动着手臂跑了过来:“珈诺!你怎么在这!”
“哟。”不同于小杰的奔放,奇犽只是点点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小杰、奇犽,好久不见!”我打了个招呼,解释说:“我也是200层的选手,而且已经打过2场比赛了。”
“真的吗?珈诺你真厉害!”小杰看向我的眼神闪闪发光,让我想到了小狗,“那么珈诺,和我打一场吧!做为我在200层的首战。”
我微微一愣,随即也被他的提议点燃了战斗欲,正要答应下来,却被忽然出现的西索打断了。
“不行哟~~”
看到西索,小杰顿时露出了复杂而戒备的神色,就连奇犽的神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我看了看那两人,又看看笑得高深莫测的西索,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行?”
“因为,从明天开始,小梨需要接受特殊训练呢~~!”扑克牌在西索的手里灵活翻转、忽隐忽现,切牌的手法让人眼花缭乱。
“特殊……训练?”在今天之前,我可没听说过他要对我进行什么特殊训练,实际上,我最近发现他是个很讨厌事必躬亲的人。
除了感兴趣的事情,西索几乎不会花费心思去关注那些让他觉得无聊的人或事物。
奇犽的神情中似乎含着一抹警惕和深邃,他看着我问:“他训练你?”
“珈诺,西索的话是什么意思。”小杰也皱着眉头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解释我和西索之间的关系,这并不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在我沉默的时候,西索身形一闪,贴到了我背后,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猜猜看吧,我和小梨的关系~~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再让她来揭晓答案。”
一股巨大的念压包围上来,我被死死地束缚在西索的怀里,不能动弹,背后沁出了冷汗,我看着小杰和奇犽脸上那震惊而激愤的神色,却无法开口解释。
伴随着西索诡谲抖动的笑声,在念的压制下,直到完全离开那层楼,我都没有机会再开口说一句话。
我被西索绑架一般弄到了他的房间里,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收回了念,我终于吼着问了出来——“西索,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轻轻睨了我一眼,金色的眸子里泛着锃亮的冷光,“啊~~~那两颗果实真是太诱人了,成长速度让人惊叹呢~~~”他忽然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如果他们认为小梨是被我胁迫的,为了把你救走,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呢~~那样的话,也许会被激发出比现在更惊人的潜质哟~~~真是太棒了!”
说着,他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像是无法忍耐一般浑身颤抖,而我在这一刻,很不应该地看到他的某个部位猛然凸出……
该死!我低低咒骂着移开视线,并祈祷自己不会因此付出代价。
但是……西索这话的意思,听起来怎么像是利用我去刺激他心爱的“果实”呢?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很不爽!
这个善变的男人,之前明明也说我是令人兴奋的果实,转眼竟又打算利用我来栽培其他的果实!
“这么说,你所谓的‘特殊训练’是假的咯?”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做特殊训练,我就原谅他的利用。
“不,特殊训练是真的哟~~!”
“真的?”我喜出望外,“那是什么训练?”
“嗯哼~~今晚小梨就会知道。”
对于西索爱卖关子的说话方式,我已经渐渐习惯,既然他说是今晚,那等到晚上自然一切都会揭晓。
只是没想到,他所谓的“晚”,竟然是半夜。
大概是等得太无聊,我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惊醒过来的时候,西索像凭空出现一般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甚至没有觉察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开始习惯他的气息,但不论如何,这对于一个在狩猎与被狩猎之间徘徊的猎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之后,我被带上了他的私人飞艇——我一直都知道西索很有钱,只是没想到他的财力还是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途中,我问过西索要带我去哪,他笑着拐弯抹角,却始终没有说出我们的目的地。
直到我被从飞艇上扔了下去……
我知道西索是个手段多变的人,我不期望他能一直对我施以像是言语提醒这样搔痒式的教导,也早就做好准备迎接他的震撼教育,但始终还是没料到,他会毫无预兆地果决地把我从飞艇上扔了出去……
“在我来接你之前,想办法活下来。”西索说这话的时候,轻快得好像在说“咖啡有点烫,慢点喝”一样。
我在凌冽的夜风中急速下坠,视野里,西索和他的飞艇逐渐成为隐没在夜空中的一点,在落地前,我用金刚石属性的念气做了“坚”护住全身,才不至于摔成肉泥。
尽管如此,腿和胳膊的关节处还是有些轻微脱臼。
用“祷告”治愈了身上的伤后,我站在近乎死寂的街上,打量着周围的景象——这是哪里?为什么……如此阴晦?
即便现在是夜晚,也不该呈现出这样的感觉……像是浸泡在肮脏的黑暗之中,仅仅是站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足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深渊气息。
“流星街”——脑海里蹦出了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流星街,一个不存在任何律法的垃圾堆积区,这个世界遗弃的任何东西,这里都可以毫无条件全盘接受,武器、尸体、婴孩……可以说,这个地方的存在,就是人性黑暗面的最好证明。
记忆中关于流星街和蜘蛛,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么一句话:流星街的人都有一个绝对的共性——重视团队。
西索会把我带到这里,震愕之余,其实并不意外,有人把这里想得极尽残忍与冷漠,但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流星街的人漠视生命,那是因为他们本就是被漠视的存在,流星街的人阴险黑暗,那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光明和善良,流星街的人残酷暴虐,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怎么可能在同样残酷的环境里活下来。
之所以那么重视团队,却杀人如麻,有时候,也不过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承受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恶意与冷漠,却坚强地存活下来,甚至成为了更强大的存在,除了那些阴暗的东西,我想,我还能够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一种叫做“韧性”的东西。
也许我要学习的,正是这种在绝境中寻求生存的韧性。
☆、Chapter…15
整理好思绪,我动身向流星街内部走去——至于要如何判断内外之分,我想最简单的就是看那几只扑腾的黑乌鸦和头顶盘旋的秃鹰,它们飞翔的方向,一定就是堆满垃圾的外围。
流星街的内部和外围截然不同,这里有干净的街道,俨然排列的房屋,沿路可见的商店、酒馆、旅店,我甚至还看到了教堂。
很快,我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交杂着戒备与掠夺的注视,他们大概已经感觉到了我这个外来人的气息,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判断出来的,气息本就是个没办法解释的东西。
我猜想,在流星街生活的人们,不是豺狼虎豹,就是蜘蛛毒虫,他们一定敏锐而警觉,所以我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无疑是在招惹他们把狩猎的目光对准我。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故意而为?
啊……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没有现金。
流星街内的大部分交易都不是依靠金钱来完成,但若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则只收现金。
刚才我已经很隆重的思考过了,直接冲进店里抢劫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办法,与其主动出击,不如保持防御,等待那些没有耐性的家伙率先出动,这样,到时候反过来抢了他们,也只能怪他们在挑选猎物时太过草率。
面上保持着放松的姿态,暗地里又把感官调整到极度敏锐的状态,我慢慢地往黑暗的巷子里走去。
一阵充满恶意的念向我压了过来,前后各两人,堵住我的去路,也截断了我的退路,光线很暗,但我尚能看清楚是四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们穿着怪异,身上散发着一种陈旧的血腥气味,腥臭而刺鼻,冲击着我的嗅觉。
“哟,快看,一个完整的新鲜废品呢,除了那些令人提不起食欲的臭鱼和死尸,还有甚至不够塞牙缝的婴孩,这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我喜欢内脏,千万别和我抢。”
“哎哎哎——别说这么直白,吓坏了我们的食物怎么办?”
“哈哈哈哈……”
四个人调侃嬉笑着,说的那些要将我瓜分入肚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在流星街,任何残忍的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包括吃人肉。
我无法想象人肉的滋味,也不准备去尝试,更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他们四人倒是已经耐不住了,朝我逼近过来。
“做为临终遗言,不如说说看你是从哪里进来的,也好为我们下次猎食搜集一些有用的资讯。”貌似头领的男人走到我面前,狞笑着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手,指向外围的方向,在他们都看向那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几千米高空,空投下来,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么?”
他们似乎被我的说法震慑住,齐刷刷地回过头瞪着我,但就在他们愣住的这个间隙,我已经逼近到那个头领的跟前,朝他挥出了几个疾速近拳……
然而,他的反应超出我的预料,除了第一下打到了他的脸颊之外,其余的几拳都被他一一躲过。
虽不能自夸说我的拳速有多了得,但我毕竟向来是以训练速度为主的,在近身格斗的选手之中,肯定也是处于中流以上的水平,能躲得开我的拳头,足见他的实力。
既然近拳不能得手,我便迅速拉开距离,转而迎击另外几人。
相比那个头领来说,其他三人的身手就要平凡许多,不消几个回合,我便将他们打得几乎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寒气忽然从背后逼了过来,在大脑给出讯息之前,身体已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我向侧面微微一闪,那道寒气擦着腰侧划过,带来尖锐的疼痛。
片刻后,我看清楚了——那道寒气来自于那个头领放出的念弹,而就在刚才,我很惊险地躲过了一发偷袭的念弹。
这一发念弹让我认真起来,将气裹在手掌外侧形成念刃,我发动强烈的攻击,与他展开了一波攻守战。
单纯从格斗技巧上来说,我和他并不能很快分出高低,但如果是加上念能力,我可以很自信地说,他远远不如我,所以,在我认真起来之后,对方渐渐地败于下风,很快,胜负见分晓。
当掌侧的念刃划破头领的喉咙时,本来已经被打得瘫在地上的三人忽然清醒了过来,而后发疯似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接下几招,但他们的攻势却不减反增,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好像突然很不耐烦,我发狠一样“发”出大念量的硬拳,打在他们的腹部——这样的力道绝对能使他们的五脏六腑严重碎裂。
他们喷出的血洒在我的身上,最后一个个僵硬的倒下。
我扒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胡乱地擦掉身上的血迹,然后从他们的身上摸出了一袋为数不多的戒尼。
往巷子外面走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那四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让我有片刻的愣怔,手中仿佛还有一丝血的温热感,不禁握了握拳头,掌心像是被灼烧一般发烫起来。
我猛然拔脚离开,迅速地走出了小巷。
在巷口灰败的墙边,我扶着墙干呕,一种古怪的恶寒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