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贵在有智商
“喂废材,”白凤用树枝戳着泥巴,“如果墨鸦问起来,就说打我们的人有五十个。”
笙罗默了。
山下的强盗撑死也就二十来个。不过看在她被几人追着砍的时候白凤救了她一命的份上,也就肯首了。要说群殴的话他俩绝不是强盗的对手,一个一个来倒极有可能,笙罗不能让白凤犯傻丢了性命,于是她把后者连拉带拽地拖进了树丛里。
天色在时间的推移下更加昏暗了,彤云密布,下雨是迟早的事。
“干什么?”白凤见笙罗拉着他,问道,“遇到危险就怕那你就滚回镇上守着,我一个人去也对付得了。”
笙罗知道白凤嫌弃医疗组,但没想到医疗组在他眼中已经成了“贪生怕死”的形象。“姬无夜大人的命令是让我跟着你,简而言之我的任务就是不让你挂掉,除此之外是伤是残随你定。”
凉飕飕的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接着说道:“按照这个部署刚才杀掉的应该有三人是大人的手下,他们从仆役当到强盗武功上还是很欠缺的,认出来相当容易,假如我没分析错的话大部分目标都在山下,半山腰存在小部分,山顶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医疗组的人擅长研究问题,战斗组的人擅长解决问题,两者结合会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白凤做事容易冲动,但不得不承认笙罗说得有几分道理:“稍作休息,待会儿我出去打探情况,你只要别拖后腿滚到哪儿去都行。”
尽管她很想把人留下来,但就冲白凤这臭脾气绝不会答应的。
似是为了赞同笙罗的想法,从空中陡然传出一声闷雷。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洗刷着那一层薄薄的灰,朦胧得这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
“现在……先去找个地方避雨吧。”
“……”
山里不缺遮挡用的树木,同时也不缺山洞,但在山下是不可能的,两人决定往山上走。
走了近一盏茶的功夫,笙罗察觉到身后的人越走越慢,于是朝后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条蜿蜒的血迹,蔓延直至白凤的脚踝。
就算提醒他他也肯定会说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其实他脚上什么也没有,笙罗深吸一口气,忍着湿漉漉的不适感觉弯下腰来。
“要上茅房的话至少选对地方!”白凤猛地往旁边跳去,不慎拉到了脚踝处的伤,疼得倒吸凉气,“嘶——”
笙罗已经被他的智商深深折服了:“照你这个速度天黑了都到不了半山腰,我只是觉得扛着你走要快一点而已,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恶劣的天气加上过度的运动,伤口如果感染了就麻烦了,白凤没有医疗常识自然不知道,但此时此刻脚上流血的伤口周遭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皮肉,再怎么逞强也只是个孩子,没有办法,只好接受了笙罗委婉的意见。
一脚一个泥泞,两人互相搀扶着在暴雨天中艰难前行,有时还需穿过长满了硬刺的植物丛,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躲过巡逻的强盗,幸好天公不作美,他们的心思也没有完全放在有无外人入侵的事情上,有的干脆罢工了。
一片羽毛飞过,雨水中顿时混入了血迹。
笙罗惊愕地看了一眼虚弱的白凤,他发射羽毛的手势还没有收回。
“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不要怎么行,”他盯着对面已绝了气息的强盗,“你们医疗组就是这么墨迹。”
笙罗的话堵在嘴里,可最终没有说出来。说得没错,医疗组习惯了精打细算从细节出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定义为墨迹。
一路上有惊无险,白凤还顺道解决了两个原隶属于姬无夜麾下的叛徒,满打满算下来,还剩下十四个。
“那十四个人有没有可能已经听到风声逃往山下了?”
“不可能,”笙罗边生火边道,“既然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不可能走小路下山,这不是强盗的作风,而且我们是顺着幽径上山的,期间有敌人也被你砍了,并且有风声他们也应该逃往山上寻求首领庇佑,往城里逃只会被姬无夜抓个正着,能选择背叛姬无夜的人都是有脑子的人,所以说叛徒们没那么蠢。”
火焰的光芒映在她的侧脸,熏烟太浓让人睁不开眼睛。笙罗把衣服拧干得差不多后道:“另外,你沿途杀了人,相信没过多久就会有巡逻的发现尸体,到那时强盗们就会展开地毯式搜索,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雨天看似麻烦但其实是很好的障眼法,我刚才把你伤简单处理了下,具体的还要完成任务后再说。”
白凤的吃惊是很明显的,笙罗把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找不出一丝破绽。
当然我们不能排除这是忽悠的可能,白凤和墨鸦不同,他好骗,只要往他听不懂的地方绕他绝对会产生“这个废柴居然这么聪明”的错觉。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提起裤子往上干,我给你打下手就好。
相对的白凤完全没有一种被卖了还倒给人数钱的感觉,仅是傻乎乎地点头,傻乎乎地站起来,傻乎乎地拽起一把羽毛朝半山腰上冲。
笙罗姑娘更坚信了师父的话:医疗组和战斗组不同,做任务是要用脑子的。
不过……
她得庆幸这次跟来的不是墨鸦。
“你到底在发什么呆,”白凤站立于山体凸出来的一块岩石上,“再不走那伙人就要追来了。”
雨模糊了天空的颜色,纵然能引来无尽遐想笙罗也没有闲心去看,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目睹战斗组在杀死敌人那一瞬间的决绝,也许她永远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笙罗只能成为一个医师。
☆、任务
在笙罗的眼中,白凤只是个天天追着墨鸦跑的小跟班,就跟世阳一样,但现在……
他没有给任何叛徒逃跑的机会,有人质问他是谁,谁派他来的,而回答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多说无益。”
因为师父是姬无夜比较信任的人,性情也好,并没有对医疗组的成员有任何刁难的习惯,所以笙罗等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都很轻松,可恰恰因为轻松,他们丢失了一种出于战乱年代该有的警惕和坚韧,什么是战斗?笙罗不知道,什么是厮杀?笙罗也不知道。
大雨滂沱中白凤腾空而起,将冲上来的敌人踢飞数米远,手中的羽毛时刻准备着夺取敌人的性命,受了伤的敌人有的企图逃走,而笙罗就负责处理这些人,简单的防身她还是会的,加上对各个穴位的精确掌握也没拖白凤后腿。
“目标在左边树上!”笙罗话音刚落,一片羽毛立刻从眼前飞过,快得只剩下残影,下一秒在树上的敌人就落了地,手上还紧紧拽着一把弓矢。
白凤不断清除着周边障碍,抽出身来时语气相当不耐烦:“没完没了的——还剩下多少个?”
笙罗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回答道:“六个,刚才逃走了一个,往对面去了。”
“你怎么不拦着?!”
“……爷,他是往你那边逃的!”
说话间,又有几人提着刀朝他们跑过来,却在二人同时一闪之后跌入了山崖间。
笙罗蹲在崖边,将手掌放在额上:“好家伙,这么高跳下去死定了。”
然而白凤是最没耐心的一个,眼瞧着任务目标所剩无几当然是要趁胜追击,于是他直接扯着笙罗的衣领往那强盗消失的地方飞,白凤不是墨鸦,如果笙罗敢挣扎一下必定会被他随便找一个地方甩掉完事,所以她很聪明地把尖叫全封在了嘴里,一路享受着飞翔的乐趣。
这次的任务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铲除叛徒而已,但要找混在强盗中的任务目标并不容易,笙罗出发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记下了叛徒们大致的样子才避免了节外生枝。此时白凤已经受了不少伤,脚踝又没好,出于医师的天性笙罗拉住了他。
“干嘛?”白凤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任务都完成了就回去啊。”
“天都这么暗了你怎么下山?”笙罗指指天上。
的确,现在已将近亥时,山里黑漆漆的一片,再加上下雨,他们除了回刚才那个山洞之外别无选择。
“你就不担心强盗头子派几个人下来把我们给杀了?”
笙罗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一来对山区的地形不熟悉,万一像刚才那几个强盗跌落山崖就得不偿失了,二来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都不占,黑夜加雨天,是最糟糕的外界环境。
像是为了回应她似的,雷打得越来越响,闪电转瞬即逝。乌云已和夜幕融为一体。
白凤皱起眉头:“可恶,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在山洞中逗留那么久!”
“……你这话中之意是让我放弃一个医师的责任,还是,”笙罗话锋一转,“嫌我拖累了你?”
闻言,白凤顿时不说话了。她知道他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这么问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他安分点好疗伤罢了。
“你受伤了?”白凤眼尖地注意到笙罗胸前沁出了红色,后者忙低下头检查了一下:“没有,这是草药。”
她把三七从衣襟中取了出来,因为受到挤压的缘故榨出了少许汁水,似乎还没完,她继续把手伸到衣服里摸来摸去,白凤看得脸都涨红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笙罗没有回答他,只一一把抽空采集到的药材摆了出来,喃喃自语:“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背篓,简直是奇耻大辱……嗯,这么多差不多够了,但是降香五倍是要磨成粉末才能敷……干脆只服用三七就好了。”
她把拿出来的材料混合在一起,左看右看,没过一会儿又把它们拿回去,只留下了最初的草药。白凤长得壮暂时死不了,三七药效又好,北山经过这次袭击总会戒严,下次再想上来可就麻烦了,剩下的草药要节约着用。
“喏,”笙罗把三七递给白凤,后者本来是拒绝的,但一听到笙罗说会回去找墨鸦如实反映情况后就变得相当自觉:“嚼烂就好了是吧?”
点头。
“今晚注定要在这儿熬一夜了,一到卯时我们立马回去复命,”笙罗把篝火踢翻,然后踩灭了火苗,宁愿冷死也不要被强盗发现给杀了。
两人都没有带取暖用的东西,男女有别,他们都睡在双方的对面,但寒气袭来,又是下雨天的谁受得了,笙罗蜷缩在山洞的最角落里。两人约定守夜,在这方面白凤还是很有担当的,虽然疲惫不堪可还是主动提出了要站第一班岗的要求。
这天气冷得睡也睡不着,指不定在梦里冻死了也不知道,笙罗辗转反侧怎么也感受不到倦意,她悄悄睁开右眼,发现白凤背对着站在山洞口帮她挡风。
“别想太多,”他开口道,“只是为了报答你的草药而已。”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刚才打了个冷噤。
这么好的要求笙罗哪有拒绝的道理,她索性直点头:“那你就帮我把下一班岗也站了吧,说不定多冻一会儿你脚上的血就会结冰,怎么流也不怕了。”
语毕,白凤恶狠狠地转过头冲了进来:“怎么不拦着我?!你们医疗组的的人不是以悬壶济世为原则吗!”
笙罗挑眉:“你信了?”
这是姬无夜打出来的舆论宣传,无非是想美化一下他在国/人心中不忍直视的形象而已,至于有没有效果就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综)团长,带我飞》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世阳
在山洞里呆了一宿,一大早起来浑身酸痛。笙罗耍了赖皮没有站岗,即使白凤推她站到山洞门口她也是象征性地出了会儿神,见白凤合上了眼后就倒在一旁睡着了,她的生活没有战斗组过得那么紧,到了夜晚神经也无法绷紧,在医疗组的时候几乎是沾到塌就可以入梦的。
无视白凤暴怒的青筋,她只管自己睡得安不安稳,前者在晚风中凌乱了。
地平线上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露珠回应般从叶子尖端滑下,晨光在上面来回摆动,带出点点光斑。一夜未眠的白凤终于等到了卯时,还好他没放弃。看见曙光后他踢了踢如同一滩烂泥的笙罗:“再睡下去就误了时辰了!”
笙罗揉揉惺忪的睡眼,试着伸展胳膊:“肉都僵硬了……”
“活该,谁让你不站岗,”白凤拽着她的手腕,使劲一提,“回你的医疗组里慢慢睡,那伙强盗随时有可能杀进来,不想死的话就快——嗷!”
滚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感觉到了来自医师的深深恶意。
笙罗一时慌了手脚,无措了片刻后只能吞吞吐吐道:“你,你没事儿吧……”
保持一个姿势在冰冷的山洞里睡了一晚后关节本就不灵活,白凤下手又没轻没重,导致她跌跌撞撞被拉起来时因重心不稳摔了一跤,然而白凤就在前方……
再小也是个男人,肚脐以下三寸位置被猛撞了一下谁也承受不住。他现在唯有捂着被重创的位置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并从牙齿缝中钻出痛苦的呻/吟。
笙罗从他惊恐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话: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总而言之,除了这个小插曲外其他的地方还是挺顺利的。比如下山时没有遇到围追堵截,天气放晴不再下雨。出于内疚回去的路上笙罗都搀扶着白凤,虽然后者的内心是拒绝的。
到姬无夜那儿复命后双方就各回各家各找各主了,白凤勉强可以独立行走,不过罪魁祸首仍然不放心陪他去了趟战斗组。
“墨鸦呢?”
“好像去医疗组了,”守卫答曰。
笙罗和白凤对视了一眼,心中冒出了同样的疑问,当即决定赶去医疗组看看究竟。
一柱香的时间后两人刚走到据点外的树林便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这对笙罗来说太熟悉不过了,她赶紧运起轻功往前冲去,原以为是医疗组的人得罪了姬无夜被就地处决,毕竟只有他可以在这儿肆无忌惮,谁曾想到躺在地上的是世阳。
“世阳!”笙罗大喊了一声,立刻刹住脚步用双手支撑起他的肩膀,“怎么回事儿,难道有入侵者?!”
世阳有气无力地摇头:“别乱猜,咳咳……”
笙罗大致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发现并没有大碍便准备叫人抬他回屋,结果被一个黑影挡住。
来者是墨鸦:“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吗?当初笙罗小姑娘接受训练的时候可没这么怂。”
这蔑视的眼神和不屑地语气,无一不在说明着世阳身上的伤是他干的,虽说对于墨鸦笙罗心怀感激,但和世阳几年的同伴情谊来得更加珍贵,她也没过脑子,直接对墨鸦上了拳头,意料之中的被轻松挡住:“难道我说错了?还是医疗组的人心灵已经弱小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白凤也随之跟来了,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头雾水。
因为世阳伤得太重笙罗也没有心思再管墨鸦,后来经过世阳断断续续的描述她终于听懂了。不是墨鸦出手伤了他,而是他的主动要求,他也想接受和笙罗同样的训练,但他没有那种恒心只一味追求速成,不顾墨鸦的警告就直接从最高大的那棵树开始练起,导致现在摔成重伤。
“傻吗孩子?”笙罗一边帮忙疗伤一边无情揭穿世阳,“药不能停啊。”
比起笙罗来白凤的嘴更加不留情面:“没那个天赋就不要逞强,而且战斗组的时间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富余,有个废柴就已经够忙的了,尝到了甜头之后难不成整个医疗组都要来踏破战斗组的门槛走武功捷径?”
他最擅长无差别攻击。
“白凤,”墨鸦出声制止,随之看向睡在榻上的世阳,“小孩子不懂事,但恕我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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