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尼达看着反应不同的两个人,继续说:“当初我们真不应该救你,象你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可惜,念着你的姓舍身去救你出来,却得不到应有的报答。伊扎克,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把他当成朋友呢?你太失败了!才会连累你的母亲啊!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个阿斯兰。萨拉!如果他当初肯救你妈妈,就一定不会有今天的情况出现了!”
明尼达说着说着自己也感慨万分,一时间有点走神。阿斯兰看得明白,一下冲上去左手抓住枪身用力扳开,右手死命地拉着明尼达紧勒住艾萨莉亚的手,冲着还愣在原地的伊扎克吼:“伊扎克!”
反应过来的伊扎克冲过来拉出了妈妈,明尼达挣扎着压下手中的枪。
“砰——”
枪声过后,阿斯兰晃了一晃,然后尽全力压倒了明尼达,明尼达第二次扣住了扳机,却在子弹出膛前被伊扎克一脚踢歪了握枪的手。子弹擦着阿斯兰的头发飞了出去。
明尼达被冲上来的人下掉了枪,押出了屋子。
阿斯兰倒在地上,左肩的伤口血流如注。伊扎克扶起他,焦急地查看着伤势。阿斯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也围过来的艾萨莉亚,微微地笑了一笑,就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忘不了伊扎克满眼的惊疑。他欠了他,好在,现在补回来了。
事情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了心意
十五
PLANT历史上第一次武装政变就这么结束了。参与行动的强硬派大部分被抓获,北极星也彻底覆灭了。杜兰达尔高度评价了玖尔夫人的行为,再次指出只有和平才是PLANT应该走的方向,PLANT会努力去保卫自己的和平。
事件就真的到此结束了。杜兰达尔和玖尔夫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评议会也空前地步调一致起来,似乎真的意味着PLANT正在走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阿斯兰醒来后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摸了摸肩膀的伤,那里木木的还没有什么感觉。然后,就没来由地想起了伊扎克。
他不在。
他果然……还是不愿意来了吗?
阿斯兰觉得心有点痛,这感觉抑制着他的呼吸,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愿意再去想早被自己封存了的过去,他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是,却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伊扎克,对不起阿姨。
他又想起伊扎克的目光。他怀疑了,相信了?明尼达说的并没有错,那就是结果,而过程,却早已湮没。
转了一大圈,自己终究也只是一个人。只是,现在的一个人已经不再是那时的一个人。现在的自己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坚强地活下去。
这变化,是他给的。没有他,自己应该已经不在了吧?带着不能解放的心。
那么,他可以不再理会自己,而自己,却不可以怪他。但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心就痛得要裂开来了呢?
阿斯兰闭上了眼睛。
艾萨莉亚听说阿斯兰醒了,就立即过来看他。议长要她好好地做个检查,所以她也住在这家医院里。
艾萨莉亚温柔地摸着阿斯兰的头发说:“谢谢你啊,好孩子!”
阿斯兰轻轻地摇了摇头。
“明尼达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硬撕开伤口也只能让自己疼,不是吗?”
阿斯兰轻轻地说:“我没事,让阿姨担心了。”
艾萨莉亚摇了摇头,阿斯兰消沉的样子让艾萨莉亚觉得难过。这孩子从小心重,可惜自己却代替不了他的妈妈。
想了一想,艾萨莉亚又说道:“伊扎克这几天一直忙,我也没见到他。等忙完了他肯定就来的了,你不要想那么多。”
阿斯兰笑了笑:“阿姨也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艾萨莉亚心里叹着气,又和他说了会话,才不放心地离开了阿斯兰。
伊扎克确实在忙,但忙的却是自己的事。
明尼达的话带出了一个天大的疑问,而这疑问也是他自己一直想知道却无从知道的。他倒不在乎那个有没有救他妈妈的事,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阿斯兰会在可以做什么的时候却不去做。他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要知道那一段空白。
阿斯兰不会告诉他的,那就自己去查。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阿斯兰当时那么放弃。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却根本没去想一想那是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追查并不如他想的那么容易。明尼达固然只是重复着那几句话,别的人也都爱理不理,或者干脆就破口大骂。伊扎克气得几乎就要打人了。他有点明白阿斯兰当时说的根本没人会去救他的话的意思了。
伊扎克很郁闷,也不想去看阿斯兰。他知道自己见了阿斯兰就肯定忍不住要问,而那家伙一定又是一副郁闷的表情什么也不说。他不想自己又去找气生,而且还是在那家伙那里。
要气就自己气个够吧!伊扎克赌气地想。
有人送了封信过来。
伊扎克漫不经心地打开,却在看完后立即冲了出去。
信是罗根写来的。
罗根也因为参与政变而被捕了。伊扎克并没有想到去问他,而他也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伊扎克在到处打听那段事的。他沉默了好几天,才决定把事情告诉伊扎克。
伊扎克觉得自己好象掉进了冰窟,浑身是驱散不开的寒意,脑子里忽然又冒出了那个梦魇般的药名。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罗根仍在平淡地叙述着,但看得出那也只是刻意做出来的平淡。他的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
伊扎克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听下去。罗根絮絮的话语在他眼前幻化成阿斯兰虚弱无力却不肯妥协的脸,他没有力气说话,却坚定地摇头,眼睛是依然清澈的绿。
他从来就是块玉,隐敛着光辉,没有坚硬的棱角,却含着宁碎不屈的坚韧。
然后……
“我们气坏了,把他关了起来。没想到那药自己也会发作……他……求我……给一杯热水,……我已经拿了水进去了,……我想……他真是无理取闹……”罗根再也没法保持住平淡,他看着伊扎克,颤抖着继续说:“我恨他!我真的很恨他!他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儿子!可是……这次他回家,他说他永远是老爷的儿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好象有什么地方真的弄错了……,我对不起少爷……我给他拿了杯热水,……他对我说谢谢!他为什么要谢我?根本就是我害了他……”
罗根终于哭了起来,分不清到底是悔恨还是内疚。
伊扎克保持着姿势坐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睛象是万年的冰,空洞地反射着寒光。他默默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伊扎克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他只是机械地上了车。本能的,他知道自己想见他,可是,又实在不敢去见。他不知道自己见了他可以说什么,那是他不愿回顾的伤,自己却任性地把它揭开,看见了自己也无法面对的鲜血淋漓。他还能对他说他不是一个人吗?他有这个资格吗?
只有心痛。
还是走进了医院。
房间却整整齐齐地没有人。连床头的名牌都换了。
伊扎克慌忙找到服务台,人家告诉他萨拉先生早上出院了。
伊扎克按捺不住就吼了起来:“伤还没好怎么就能出院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护士小姐吓白了脸,带着哭腔说:“是萨拉先生自己要求的,说有任务。”
伊扎克还要吼,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拉开。他恼怒地回头,却看到迪亚卡无奈的笑脸。
“迪亚卡!你怎么在这?”伊扎克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迪亚卡耸了耸肩:“你说呢?”
伊扎克的火气又冒了上来,转身又准备吼人。迪亚卡赶紧拉着他走出了医院。
PLANT的政变还是让议长觉得有必要检讨一下军务防备方面的问题,就命令国防部尽快做出相应的方案并付诸行动。迪亚卡所在小队也在调整调动中暂时回到了卫星。PLANT的事他都是知道的,虽然不尽详细,但对于事件中总要被提及的那两个人的事却是清清楚楚。知道伊扎克没什么大碍,也就先去医院看阿斯兰了。没想到却在服务台碰到发飙的伊扎克,顺便也知道了阿斯兰已经出院。
伊扎克依然在愤愤不平地碎碎念着,迪亚卡随意地问了句:“你怎么会不知道的?他没告诉你?”
才问完,迪亚卡就知道问错了。对面的伊扎克忽然就静了下来,虽然没转过脸,也可以感觉到他身边紧绷起来的空气。
但迪亚卡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尤其是伊扎克这个沙场。所以,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问:“怎么了?他又惹你了?”
伊扎克回头,破天荒地安静地问:“那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迪亚卡愣了愣:“这个嘛……优秀?”说着瞄了伊扎克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继续:“沉闷?啊,爱钻牛角尖,这个是肯定的。”
伊扎克白他一眼。不过那家伙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一有事就一定是大事,就象这次……
伊扎克连忙打住自己的念头。他害怕又去想那些。连自己都害怕听到的事情,那家伙,就一个人撑了过来,还淡淡地告诉自己:“应该和你一样吧。”
怎么可以这样?!
伊扎克又生起气来,这次是生那家伙的气。他忽然就很想把他挖出来好好地骂一顿,但随即又心虚地停住。他,可以这么做吗?
迪亚卡看着伊扎克反常地安静,脸上却不断在风云变幻,这不是他熟悉的伊扎克,他忽然担心起来。
“到底怎么了?”迪亚卡有点着急了。
伊扎克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迪亚卡。那家伙一定是不愿意被人知道的吧?
他叹了口气:“算了。”
迪亚卡是真觉得自己撞见鬼了。不过,某人不砸东西的话,那就也算了吧?虽然不是很确定,迪亚卡也决定不再提这件事了。
“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奥布的公主来了。”迪亚卡转了话题。
“哦。……啊?”伊扎克蓦然抬头。他这些日子心思不在工作上,对PLANT的事也是充耳不闻。
迪亚卡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看着伊扎克。两个人意会地一点头,同时站了起来。
阿斯兰确实去见卡加莉了。
十六
当议长派人来说了奥布方面的请求时,阿斯兰犹豫着没有马上答复。他不知道现在再见她还有什么意义,但也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欠她一个解释。她送给自己的石头早已经丢失,曾经的记忆也渐渐散失,和过去一起被自己封闭了。所谓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吧?
伊扎克一直没来。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阿斯兰在再次的询问中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离开时阿斯兰没有回头。这里什么也不曾有过,放下的只是自己的期盼。
如果注定了自己只能是一个人,那么,就一个人走下去吧。也不过是回到那个起点,只是自己还有着感觉,活着的感觉,这就很好。
卡加莉在见到阿斯兰时并没有自己预想的激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感觉着他的熟悉和陌生。
她这次来PLANT是有事相求。
战争过后,一切都在重新开始,而奥布却因为技术人员的大量流失而失去了原有的优势,以至于一直没能真正复兴。她这次是专程拜访,意在请求,让PLANT方面归还原属奥布的技术人员。却不料正赶上PLANT刚刚平息了一场政变,和议长匆匆的一晤并没能达成任何共识,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表情,杜兰达尔忽然邀请她多留几天,他可以允许她自由会见一些人,自己了解一下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
卡加莉一下瞪大了眼睛,问:“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吗?”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她紧接着又问:“阿斯兰。萨拉,也可以吗?”
议长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他们是有渊源的,眼光闪烁了一下:“那要先问一问他本人才可以。”
就这样,议长派了人去征询阿斯兰的意见,而阿斯兰最后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你变了。”阿斯兰打破了沉默。
卡加莉无奈地一笑:“整天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又怎么能不变?”
阿斯兰看着她:“人总是为了责任而活着。你应该让自己去适应。你父亲把奥布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不快乐的。”
卡加莉垂下了眼睛:“也许,我还是不够坚强。”
“对不起,没能帮你……”阿斯兰也转过脸去。
卡加莉看着阿斯兰有些苍白的脸色,终于还是问:“你……好吗?”
阿斯兰微微一笑:“好。谢谢。”
淡淡的悲哀涌上心头,卡加莉感觉到了隔膜的墙。时光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他,如今再没有那个用枪指着他问“为什么要杀他”的卡加莉,也不再有哭着说“我只能打倒他”的阿斯兰。
其实她早就应该死心,在当年眼泪也留不住他的时候。可是,不论是他如何地缈无音讯,还是自己已和尤拉订了婚约,她心里却始终放不下那双温润的眼睛。可是这一次,任性地一见之后,大概,就真的结束了吧?
不争气的眼泪浮了上来,卡加莉坚持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留下?”
阿斯兰看着她,静静地说:“因为……我的心想回来。对不起,卡加莉。”
窗外的人造光线明亮而温和,街心的小花园里孩子们在嬉戏奔跑。卡加莉抬起头,让渐渐蓄满的泪不落痕迹地倒回。心里是慢慢漂白的空明。
再回头时,已是得体的微笑,看着对面的红衣,轻轻地说:“谢谢你肯来见我。那么,就此别过了。”
阿斯兰心下黯然,点点头真诚地说:“希望你能快乐。”
卡加莉笑着站起身来:“会的吧?既然阿斯兰这么说了。”
出门的时候阿斯兰听到随从报告说议长现在在军港,已抽出了见面的时间,就问:“要去见议长么?”
卡加莉回说准备回去了,要去谢谢议长的安排,而议长一直很忙。
阿斯兰想了想,今天是新型舰密涅瓦的首航,估计军港那边会很忙乱,就说:“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们过去吧,恐怕不容易找到地方。”
卡加莉的眼睛亮了一下,点头同意。
伊扎克临到了门口却怎么也不肯进去了,迪亚卡二话不说,自己开门下车就走上了台阶。伊扎克坐在车里看着。
过了一会,迪亚卡高挑的身影再次出现,耸着肩摊了摊手,又坐回了车里。
“我说,我们这是干什么呀?”伊扎克终于气恼地叫了出来,“好象跟踪似的,真丢人!”
“什么跟踪?我们只是在找不自觉的伤患而已。”迪亚卡瞄一眼周身不自在的白服队长,忍住心里的好笑。
伊扎克转过头去,依然一副气哼哼的表情。
正当两个人不知道再往哪里去时,军港方向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伊扎克一愣之后立即启动,电动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爆炸传来的方向冲去。
到的时候港口已经一片狼籍,到处是起火的建筑和坍塌的残垣,路上停满了损坏的车辆和MS,不远处还有战斗在进行着。
伊扎克和迪亚卡跳下车就往机库跑,可机库大部分已被炸毁,根本没有可以直接利用的MS。
伊扎克抓住跑过身边的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人回说有人来抢新型机。
伊扎克看了一看眼前的形势,叫上迪亚卡就向仍在战斗的地方跑去。顺手又从瓦砾堆里拉出了一支火箭炮。
跑到近前,就看见两台新型的GUNDAM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