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刻对你还觉得新奇,一旦新奇过了,你和我便会在他心中被阴谋化,到那时,你图谋的一切都将他手中化为乌有。”
秦惜笑,花枝招展地笑,她脸上幻化出从未有过的神采,她道:“义父,我们不会输,一定不会输。”
万齐不知她哪儿来的自信,他无法劝阻她,只能幽幽叹口气,道:“义父这一生也就如此了,能帮你的,义父都会帮你。”
万齐推开了她,脸上浮起的笑,很虚无,他道:“以后莫在撩拨义父了,你今时不同往日了。”
秦惜望着万齐匆匆离去的背影,竟从那背影里看到了寂寞和悲伤。
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对她,真的好,或是父女之情,或是男女之情。
他懂她。
可,谁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原本以为皇帝会和她玩一阵子小游戏,却没想到皇帝再见她时,直接传了帝服,摆明了挑明他的身份。
万齐说对了,在皇帝眼里,她便是万齐讨好的棋子。
见了她,皇帝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双手揉搓在她的胸前,低语道:“万齐将你养得很好,朕很满意。”
秦惜侧头,唇挨着皇帝的脖子,说话间便与之碰触,她道:“是奴家一心爱慕圣上。”
秦惜的手直奔皇帝的主体,丝毫不知羞涩,她道:“若奴家晚些时候来,圣上便入了别人怀,倒叫奴家伤心不已。”
既然已经误会,便不用解释,越描越黑。
皇帝的脸色在秦惜小手的作为下变得很奇怪,他嘴里虽骂着她□□,但表情却是受用无比。
青天白日里,花草掩映下,蝉鸣鸣,蝶飞飞,这般良辰美景,自然要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
在轰轰烈烈间,晃动的秦惜在远处背过身的锦衣卫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慕青。
慕青听着不远处女子娇吟的声音,高低起伏,缠缠绵绵,宛如一曲夜间妓子口中吟唱的春曲,让人热血沸腾。
早些年,这个女人也勾引过他。
她的手段,他见识过。
她……是吃人的猛兽,他不能沾染。
是不能。
慕青握着剑柄的手蓦然收紧。
完事后,皇帝心情大好,一边抚摸着怀里的娇软人儿,一边问道:“朕接你入宫,可好?”
“奴家入了宫便没了新鲜感,圣上便不会喜欢奴家了,奴家还不如死了算了。”秦惜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衣不蔽体的模样。
“那你便去死。”皇帝的话很冷,不似玩笑。
秦惜先一愣,随后,翻身,蹭着皇帝,娇娇声道:“不要,奴家舍不得圣上,更害怕圣上把奴家忘了。”
皇帝笑,捏了一把她的脸,道:“你,多狡。”语气里透着几分喜欢喝纵容。
秦惜勾着皇帝的脖子,问:“那圣上喜欢否?”
“喜欢。”皇帝点了她的鼻头。
“奴家也喜欢圣上。”说罢,她如同一条滑溜溜的小蛇腰,滑到了皇帝下方,张嘴一含,引得皇帝倒吸一口气,暗暗道:“你个妖精,要了朕的命。”
休战又转为了酣战,皇帝与她厮混良久才离去。
秦惜一路相送,跟随在皇帝身后的慕青冷眼看着衣衫不整笑得艳丽的秦惜半挂在皇帝手臂上。
曾经,她也这般死缠过他,他甚至知道她嘴里的味道。甜得发腻,包裹着毒。
他不敢吞下。
因为皇帝,或者因为其他,万齐对她已经避之又避,这座府邸俨然已经变成了她一人的了。
这日,万齐突然乘着夜色回了府邸,秦惜还未休憩,他敲了她的门,秦惜让他进来。
万齐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她腰间以下,秦惜上前欲拉他的手,他却避开了,声音有着从未有过的严厉,他道:“慕青在查你的底,义父不知他是否知道了。一旦你的身份被捅开,后果不堪设想。”
秦惜固执地拉了万齐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蹭着,她道:“义父,别怕,女儿早就知道皇帝定然会让人查我,如果是其他人还不好办,如果是慕青,女儿有办法的,只需义父将他约出来。”
万齐想将手抽出来,但是秦惜不让,她忧伤道:“义父,现在已经厌弃女儿自此吗?不论怎么,秦惜还是以前的秦惜,一样是义父的。”
万齐勾嘴没有笑,他幽幽声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曾经,现在,将来,都不是。”如果不是那场浩劫,以他的卑微身躯怎么可能触及高不可攀的她;如果不是那场浩劫,便是见面,他都得向她屈膝跪拜。
世事弄人。
“我已经托人约了慕青风月楼饮酒。”万齐抽出手,离去的步伐决然。
他既然打算放手就没有想过纠缠不清,这些年能拥有她,他已经足以,她也必要浪费在他这个阉人身上。
慕青的身份朋友不多,但终究有两个,眼前这个左拥右抱的男人便是他朋友之一,此人无爱好,唯有美人,便是让他死在美人身上,只怕他也是乐呵呵的。
只是慕青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筹码不够的背叛。
慕青浑身无力地摊在床上,强劲有力的双手,此刻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
门咿呀打开,一个着黑衣黑帽的人走了进来。
慕青想要防备,却无可奈何。
那人走到他面前,黑帽掀开,一张如花笑脸。
是秦惜。
她笑得分外得意:“以前,我几番向你下媚药,你都不曾中计,今日却被朋友出卖。”她笑得得意,笑得幸灾乐祸,表情像个恶作剧的孩子。
她的手抚摸他的脸颊,一双软嫩的手,慕青还是从上面闻到了血腥味,带着醉人香气的血腥味。
“你想怎样?”慕青问。
秦惜笑而不答,她的手顺着他的脸往下,直到来到了他的腰带前,她才得意道:“吃了你。”那神情很骄傲,仿佛这是她想了许久的事情。
这就是秦惜,明明做着坏事,可却让人恨不起来。
慕青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的事情……皇上不会知道。”这是他的保证。
秦惜却没有停手,片刻后,他便不着一物,慕青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这样做了,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艳大不想卖萌了,无留言,累觉不会爱了。
☆、第三卷:秦惜
她解开黑色外袍,里面竟是不着一物,那一身柔白格外醒目。
慕青怒瞪双目,骂道:“下贱!”
秦惜勾嘴一笑,却是不在乎,直接坐了上去。
慕青分不清是药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更或者是他自己的原因,他竟入了去,他想抗拒,却觉得欲罢不能。
他的身体告诉他,他不愿意她停下来,他在沉沦,沉沦在她的毒液里。
她道:“慕青,我一直想得到你。”
慕青虽身体无法抗拒,脑子却清醒着,他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秦惜亲吻他的嘴,他偏过头,拒绝。
她双手固定他的头颅,吻上了他,如蛇,如藤蔓,纠缠不休。
他可以有很多拒绝方法,但是他都没有使用。
就如同多年前,她爬墙来告诉他,她要睡他,一定会睡到他一样。他可以杀了她,可以很多种方法让她死心,但他都没有。
她在他身边纠缠了整整三年,她进攻,他防守,她为他暗淡无光的生活增添了光彩,可他同样知道,他留不住她,既然留不住就没有必要开始。
虽早知道她会与其他男人私缠,但那日见了她与皇帝纠缠,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原本,他可以做她第一个男人。
是他,没有胆量吞下她这个□□。
世人皆道他是煞神,却不知他心中也有惧怕。
惧怕入了心,动了情,便万劫不复。
此刻,动情上下起伏的她是一只妖,一只吸人血的妖,一点点要了他的命。
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背叛皇帝的事。
事毕,她躺在他身旁,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只要他动动手,她马上就会没命,可是他没有,他只静静陪着她躺着。
她翻身搂着他的腰,问:“得到你,真好。”
她眉眼间有笑,无丝毫媚|态,有小女儿的情|态,似刚才只是与情|郎|欢|好。
“值得吗?”慕青问。
秦惜咯咯笑道:“能得到你,当然值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慕青看着她,目光如炬。
秦惜脸上浮着笑,嘴里却说着冷酷的话:“你藏在山洞里,看着那些禽兽辱过家人吗?你在牢房里忍受过那些牢头恶心的双手吗?你知道生不如死的味道吗?”
慕青当然知道女眷入了牢房会是什么下场,特别是她们这样娇嫩的幼女只会更不堪。
“可你现在活着,活得很好不是吗?”慕青叹口气。
秦惜笑,笑得花枝乱颤,她道:“活着?我早就死了,死在了八年前的寒冬里,死在那个肮脏恶心的牢房里。”
她翻身趴在了慕青的身上,道:“此生我没有其他想法,唯有血债血偿才觉痛快。”
她依旧是那只吃人的妖精,从来都是。
慕青推开她,翻身下了床,穿上衣衫,冷漠道:“我不会帮你,你的事情我会替你捂着,但是能捂多久,我不知道,圣上身边不止我一个暗卫。”顿了一下,他又道:“比起美人,其他人更在乎圣恩。”
秦惜当然知道慕青的意思,她的美人计只对他有用。
秦惜嫣然笑道:“你不需要为我捂多久,很快,我就能完成我的心愿。”
见慕青要走,她从床上起来,抱住他精壮有力的腰身,紧紧地贴着他,似依恋,又似决绝,她的声音有着从未有过的婉约:“慕青,谢谢你。”
她这般正经地唤他,他有些不适应。往日里,她欢喜时叫他,小青青,生气时唤他,慕大指挥史。
往日……
慕青掰开她环绕的手,毫不留恋地离去。
万齐,慕青,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已被她纳入囊中。
还不够,这都不够。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死亡。
她的局现在才开始。
现在该是刘家美人登场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刘家美人这颗□□能不发挥到极致。
便是发挥不到极致,她也是不怕的。
只要四皇子沾染了刘家美人,一切就由不得他。
四皇子虽然一再抗拒,可有些东西是越抗拒越是让人欲罢不能,如同刘家美人之于四皇子。
四皇子明知道沾染不得,可年少轻狂一心爱慕求而不得的美人,现在唾手可得,他岂能忍受!
很快,心底的魔鬼战胜了理智。四皇子终归沾染了刘家美人。
这刘家美人比秦惜想象中还要聪明,无为便是最好的作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四皇子与罪臣之女搅在一起的事情还是让有心人翻了出来。
皇帝为此大怒,斥责了四皇子,皇帝原本是打算赐死刘家美人,可刘家美人早在事发时就自缢在四皇子面前,瞬间从罪魁祸首变成了四皇子的心头血。
秦惜听着下人汇报,笑得分外开心。刘家美人的仇,她会替她一并报了。
四皇子被勒令紧闭于府邸,不召唤不得出府。
恐怕连四皇子都没有想到皇帝这次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儿大动肝火,他动刘家美人时不是没有想过后果,但唯独没想到会这样。
秦惜当然知道皇帝为何会这样?
五食散。
这些时日来,皇帝总是偷偷来寻她作乐,只是他一定想不到她的唇上,身体上都涂抹着五石散。每次皇帝来,她都想尽办法与皇帝不停地纠缠,越纠缠中毒越深。
秦惜面色苍白地依在门栏上,院子里,小溪旁,鲜红色的美人蕉正盛放着,如血,活人的心头血。她用手绢捂了嘴,绢上有血渗透。
慕青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他拧着眉道:“你这女人的心恁的狠毒。”
秦惜笑,艳丽中透出几分娇弱,这会儿的她倒是有点符合时下男儿的口味了,只是却不是慕青喜欢的模样。
她道:“你用刀杀人,我用色杀人,我们没区别。”她媚眼一抛,盈盈笑道:“你看,我们可是天生一对儿?”
慕青扯了扯嘴角,没有笑意的。他道:“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秦惜执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问:“你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慕青的手搁在丰满上,清晰地感到那里平静地心跳声。
如一潭死水。
“皇帝已经发现了。”慕青收回手,轻声道:“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停顿了少许,慕青又道:“我可以帮你。”
秦惜笑,笑得前俯后仰,似听了天大的笑话。
慕青拧眉看着她。
半晌,她才止了笑意,道:“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我为何要离开?”
秦惜靠近慕青,将头搁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低柔声道:“你不该遇到我……”
慕青犹豫了下,伸出了手,抚摸着她的发,道:“你……到底有没有喜……”他叹口气,道:“算了,是我魔怔了。”
秦惜伸出手抱住了慕青的腰身,低语道:“有的……那三年,我也是快乐的。”
“只是,对不起!”秦惜叹口气,将锋利地刀子从慕青的胸口抽了出来。
☆、第三卷:秦惜
倒下去的慕青伸手想要抓住秦惜,却只能任由她丝滑的裙从手里滑走。
院门外,万齐看着她,向她伸出了手。
秦惜将带血的手放入了万齐的手心里,她笑,虚弱地笑:“义父,始终都是您陪着女儿。”
“当初,我不该救你,也好过现如今这般。”万齐搀扶着她,原本丰腴的身体竟让他感到了骨干,轻飘飘的,似风,随时会消失。
秦惜半依靠在万齐身上,道:“四皇子这会儿该造反了吧!我真想看看皇帝此刻的模样。”
父子相残,最是剜心刺骨。
她要的便是这样,生不如死。她是,她的仇人岂能逃脱。
万齐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道:“我带你进宫。”
秦惜笑。
万齐给她换上了一身内侍宫服,她随着万齐再一次踏入皇宫,宫里还是如她记忆里那样,金碧辉煌,雕龙画凤,华丽庄严。
见了来往的贵人,宫人门依旧跪地匍匐,卑微可怜。现在,她也是其中一员。
今日的皇宫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始终会不同。
在一片寂静声中,秦惜似乎听到了厮杀声,就在不远处,就在第一道宫门外……随着风,空气里,秦惜都能闻到血腥味。
“义父,皇帝会杀四皇子吗?”秦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孩童的懵懂。
万齐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惜,叹息声道:“义父不知道四皇子会怎样,但你,必然逃不过一死。若是没有四皇子的事情,你和义父这会儿早就身首异处。”
秦惜笑问:“义父害怕吗?”
万齐道:“如果当年没有你的一句话,我岂能风光这些年,有这些年,我已经够了。”
“当年……”秦惜噙在口中,只觉苦涩入心。当年,她是皇后的最疼爱的小侄女,她的父亲亦是皇帝最亲近的重臣,可一切都是假的,只为那最致命的一击。
外戚……他们在皇帝眼里只是掣肘的外戚,都是阻碍他亲政的挡路石。
所以,有多恩宠就有多悲催。
秦惜站在视线最好的台阶上,她喜欢那带着血腥味的剑,那些银光中带着红,如此炫目,如此美丽。
耳畔斯沙声如此悦耳,似最动人的歌声盘旋在都城的上空。
皇帝,曾经将她搁在腿上笑得亲和的皇帝,已经将她彻底遗忘的皇帝,阳光下,秦惜看到了她的银丝,五食散终究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