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皇后(螽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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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皇后(螽斯羽)-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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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间三个月已过去。
  在皇宫时,御膳房的御厨都是从各地选拔上来的,每日里变着法儿做了山珍海味来孝敬,养的滔滔嘴刁得很。王府早膳清淡,不过两样细粥,八碟小菜,外加一盏燕窝,这日许是又累又饿,她竟然就着一碟子糟鹅掌津津有味连用了两碗粥,一盏燕窝,直看得伺候得知画和木荷瞠目结舌。
  想着王妃一早便打发人来叫,她用完膳急急漱过口,便命木荷取了大氅来,抱着小手炉出了门。眼看着年关将近,天气也一日日冷起来,院子里除了松柏还绿着,其余草木早就光秃秃一片,只剩下树枝在寒风中瑟瑟颤抖。
  王妃上身穿着茜色宝相纹夹棉袄,下着石青色刻丝夹棉裙,头上簪了几件素净珠翠,看上去随意又不失端庄,正躬身翻看贵妃榻上几件冬天的衣裳。
  她见滔滔进来,忙上前来握了她的手,笑道,“这一路虽不远,总会着些凉气,先烤一烤。”滔滔走得急,倒不觉得冷,仍是听话的将手笼在炭火上,好奇看着那堆衣服,问道,“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王妃捶了捶腰,向小几旁落座,喝了口茶,道,“我看着你自从嫁过来,身量又长高一些,比先时也胖了,赶着叫人替你做了几件衣服,你且先替换着。料子虽不如你在宫里时常穿的,在东京城里也算是体面的。”
  说着将手中天青釉的小茶盏一放,亲自拿了一件妃色玉凤衔铃花纹的袄,在滔滔身上一比量,笑道,“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这颜色俏丽,样式也时兴,你年轻人穿着正合适。”
  滔滔见这几件衣服用料考究,样式也新鲜,忙恭恭敬敬谢过,凑上去替王妃捏捏肩膀,甜甜笑道,“您一大早便这样忙碌,定是累了,滔滔替您捏捏肩,嘿嘿。”
  王妃叹口气拍拍她的手,“真是个好孩子,怨不得人疼你。”王妃这样说是有缘故。因十三并不是在王府长大,且非王妃所出,故而与王爷和王妃的感情都淡淡的,即便王妃有心周旋,奈何他那张冰山脸,也实实得让人难以亲近。
  幸好滔滔是个好性子,且与十三感情又好,王妃便时常叫她来说说话,一来二去,与十三便不似以前那样生疏。
  王妃握了她的手,低声道,“这番叫你来,也不单为这件事。”说罢起身去内室拿出来一张纸,神神秘秘展开递到她面前,嘱咐道,“眼看着你跟十三成亲都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是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我特意寻了个方子来,说是很灵,你先照着抓几服药吃来试试。”
  滔滔本以为王妃拿了个什么诗词誊本或者账单子,有看不明白的地方要问自己,不成想竟然是一张求子秘方,直窘得满面通红,手脚都没个地方放,轻轻咬着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愣愣定在当地。
  王妃见她如此,噗嗤一声轻笑,将那方子仔细叠好,向她手里一塞,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娘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说着又命人将衣服包好,着人先送到她房里,娘儿俩又热热乎乎拉家常。
  眼看着就要午膳时分,滔滔才辞了王妃出来,捏一捏袖子里的那张纸,面上便羞得红一阵白一阵。想着十三不多时便要回来,忙嘱咐知画去告诉厨房预备饭菜。她刚答应着要去,滔滔又想起来十三这几日都有些喘嗽,命她额外再要一盅川贝炖梨来。
  滔滔正在窗下捧了一卷词读着,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十三,身上尚穿着朱紫官服,披着墨色大氅,带着一身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面上本有些阴,见了她才有一丝笑容,将幞头一摘,大氅解了顺手塞到木荷手里,左右瞧着只有知画和木荷在,便上前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径直向内室走去。
  滔滔早起睁开眼时,他已不见了,半日下来,也是想得紧,向他下颌上一亲,道,“怎么今日回来的倒早些?”
  十三并不着急作答,将她向床上一放,凑上去细细密密亲她眉眼,笑道,“自己在家可孤单?若无聊,只管去寻姐姐说说话儿也好。”一面说着,只管压着她不放,说几句,便向她唇上啄几下。
  滔滔好容易将他推开些,道,“还不放我起来,再晚些出去要被丫头们笑话了。”
  “怕什么,左右是你的丫头,又不会乱说。”
  “待会子用膳时,王府的人自然就上来伺候了!”滔滔使劲向他腮上拧一把。
  十三闻言,放她起身替自己更衣,眉目含笑,忽然伸手撩开她衣襟,觑眼向里一瞅,道,“印子都下去了,你身子也快好了吧?”
  滔滔明白他是想问自己葵水是不是已经走了,嗔道,“你就没一刻正经。改天让别人看看你这副样子你才知道收敛呢。”
  “就是正经问你呢。我想着你成日里在王府也是闷,待你身子方便了,咱们去上林苑赏梅花,也出去透透气。”十三由着她将自己官服脱下来,换上家常鸦青色八搭晕夹棉袄,认真说道。
  听他如此一说,滔滔果然停了动作,双眸亮晶晶露出无限神往来,“那敢情好,若是赶上下雪,那就更好了,早听说上林苑的雪景梅花是一绝。若是人少,咱们还可以顺路去西郊骑马。”
  “好,都依你。”十三笑眯眯向她腮上一亲。
  待换好衣服净过手,二人携手至外间用膳。十三一面给滔滔夹菜,一面瞅着她笑道,“这才几个月,你又见胖了,估量着衣裳都紧了吧?”说罢侧头咳几声。
  滔滔且不答言,只忧心看着他,将那盅川贝炖梨递给他,问道,“先时冬天那么冷,也没见你咳嗽,怎么今年咳得这样严重?请宫里太医给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症候,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十三又咳了几声,喝几口压一压,皱眉道,“瞧过了,太医说是我旧伤伤到了心肺,不能受凉,不能受风尘。今年起了几次风霾,所以咳嗽多些,不妨事,放心吧。”
  虽如此说,她到底是担心,想着十三方才进来时,面上似乎有些着恼的神情,不知是不是朝廷上的事儿,便试探道,“你今日可有不顺心的事?”
  十三哪里舍得她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便是有事也不会再向她说,笑道,“你别想那么多,多吃些,养胖点儿。”说罢凑到耳根道,“替我生个大胖小子。”

☆、第六十二章 王府(二)

  十三声音虽不大,丫头们似乎也未听真切,但滔滔瞧着木荷面上仿佛忍着笑意,八成是听到了,又想起方才王妃塞的那张方子来,不由有些发羞,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一脚。
  一时用完膳漱过口,十三命人预备笔墨,离炭盆远远地站着临字。滔滔捧着一卷书,一壁喝茶,一壁翻着书卷。因十三近日有些喘嗽,故室内并未用熏香,只折了几支开得正好的红梅花,又在白瓷海棠花浅盘内养几丛水仙,淡淡的花香散出来,也甚是怡人。
  十三写了几个字,心下发烦,抬头瞅一眼滔滔,见她慵懒地斜倚在软枕上,一头乌发松松挽在脑后,眉目低垂,面上安逸恬淡。所谓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吧,可惜身而为人,总是免不了俗事烦扰,不自觉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虽是极轻微的一叹,连自己都未察觉到,滔滔却立时抬头看向他,略一打量,便放下书卷走过来。见他临的依稀是经文中的句子,不由眉头轻皱,轻轻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听稳稳的心跳在耳边“怦怦”一下下清晰可闻。
  许久才抬头,认真看着他双眸,道,“你有心事。”看十三神色犹豫,想来是怕自己担心不想说,便踮脚向他唇角一亲,撒娇道,“你若瞒着我,我总是不放心,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怕是要一日日瘦下去呢。”
  十三将笔一撂,将她抱在腿上一齐坐了,仔细斟酌片刻道,“我也是隐约听别人提起,传言小公主又病得严重,张贵妃想去相国寺进香,替她祈福。”
  滔滔想着这事定不是如此简单,否则不过是皇上家事而已,也犯不着他这样放在心上,便不答言,只将头靠在他肩上,静静待他说下去。
  “她对官家说,此事应是公主生母前去,母女连心,方能灵验,为表虔诚和重视,意欲借皇后娘娘的仪仗出行。”
  果然是有缘由,她蹙眉道,“她果真这样对官家说?那官家能准吗?”
  “这便是我烦恼和不解之处,官家命她亲自去跟娘娘借,若娘娘同意,他便同意。”
  “那她去借了吗?皇后娘娘可应了她?”
  “她不仅去了,娘娘竟一口应允!如今是定好,过完上元节便去。”
  滔滔皱眉听着,也不言语,心中云里雾里的,有些事好像明白却又不甚清晰,皇上同意张贵妃去问皇后,是否是怀疑她指使自己接近他,再加上自己与十三的亲事,他本就憋着一股子火,怕是也怪皇后教导无方吧?这几件事下来,皇上八成是迁怒于皇后了。
  十三见她想不通,低头亲亲她鼻头,说道,“张贵妃这样做,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她仍旧觊觎皇后凤座,想借此机会试探官家,看看他现在对皇后的态度……”
  说着咳嗽两声,眉头皱得更紧,“她原先结交的大臣,夏竦、王拱辰等,外放的外放,降职的降职,若是此次她果然能用皇后仪仗出行,那无疑是给大臣们一个她并未失宠的信号。如此一来,必然会有大臣去巴结她,届时她们再里应外合,重新将老七推上去也未可知。”
  滔滔听他说完,才明白,张贵妃在并无诞育皇子的情况下,若想坐上皇后宝座,定是要有朝廷重臣的帮助才行,否则单凭她母家势单力薄也难做到。若想坐得安稳长久,还需要将来的储君支持,眼下皇上虽不满老七,但毕竟未明说册谁做皇太子,因此老七和十三都是有可能。那张贵妃这一出真是一箭双雕啊。
  虽然如此,她仍是不明白皇后为何允许张贵妃用她的仪仗?且自从她解了禁足,对张贵妃处处礼让,比从前更甚。可这次并不是吃穿用度这样的后宫琐事,而是大张旗鼓去相国寺进香,若她用了皇后仪仗,看在大臣和百姓眼里,他们会怎么想?
  十三见她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一笑,道,“我说不告诉你,你偏要听,估量着这事儿落定之前,你仍旧是吃不香睡不好,没得倒叫我挂心。”
  滔滔也怕他担心,笑道,“我无事,咱们且早些歇息吧。”
  她一壁洗漱,一壁想法子,算算日子,冲十三说道,“后天我进宫去看看娘娘吧,不然总是不安,再过几日,娘娘要预备大节下的一应事宜,恐也不得闲。”
  十三想不让她去,她定是不能安心,幸好后天旬休,便点点头,“也好,权当是出门散散心吧。”
  ………………………………………………
  一早,十三将她送至东华门外,眼瞅着她进门上了车辇才转身离去。
  眼下已是隆冬,寒风料峭,她下了车辇不过走了几步,便觉通身都冷起来。坤宁殿椒墙烧得正暖,又笼着炭盆,她方一进殿门,热气一扑,还未行礼,便禁不住先打了两个喷嚏。
  皇后身着松花绿折枝牡丹裙,上身只穿着碧青色夹棉袄,正伏在小几上看着大节下需要预备的东西,听见动静,见是滔滔,喜得上前将她手握住,笑道,“怎么今日进宫了?”又上上下下打量一通,“王府果然养人。”
  滔滔本担心皇后因着这件事会不悦,见过礼,向她面上仔细瞅了,并无半点愤懑之意,倒让她一腔话不好说出口,只得敷衍道,“想着过几日您又要预备节下的东西,又要接见外命妇,恐不得闲,便提前过来瞧瞧。”
  她看坤宁殿的摆设布置,与先时比不过是换了几对花瓶,几幅墙上挂着的字画而已,并无甚大变化,心中觉得亲切得很。
  皇后早命人取了各色上好锦缎,珠钗步摇,甚至连节下打赏下人的金银锞子也装了一包。滔滔明白,若是不要,她必是不能安心,只管陪着一样样看着,一色|色接了命人包好。左右等十三来接,也不愁拿不回去。
  一时皇后自顾接着理单子,滔滔在对面陪坐着吃茶,同她出嫁前的光景一样。坐了一会儿,估量着时辰差不多了,滔滔起身向屋内悬着的一副字走去,笑道,“这几个飞白体隽秀清丽,又不失大气,定是娘娘亲自写的才能这样好。”
  皇后抬头一看,笑着点点头,“还是那样话多,王爷和夫人倒也由着你?”
  滔滔笑得开心,并不答言,只问道,“娘娘,我有个字总也写不好,您教教我。”说罢执笔向宣纸上写几笔。
  “你是畏寒不出门,还是王府不熟不好四处走,竟能老老实实坐下来写字。”皇后将单子放下,移步至她面前,低头一看是个“盎”字。
  她认真端详片刻,笑道,“你这央已是有飞白,下面皿便无须再飞,不然便显得飞白过多,失于松散。”说罢接过笔,在纸上也写个“盎”字。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娘娘得其精髓。”她面朝着宣纸,眼睛却斜睨着门口。今日是十五,按例皇上要来坤宁殿用膳歇息,如果他今日来,这时辰也差不多了。
  果然,她二人话尚未说完,便见一双皂靴迈进门槛,打眼一瞧,赭黄衫袍,明黄大氅,清俊面容上一如既往儒雅中露着威严,正是皇上。
  皇后忙放下笔,上前行过礼,滔滔来不及放下宣纸,只得在原地躬身。
  皇上见滔滔也在,倒是一愣,略怔了片刻才挥手命她们平身,微微笑道,“滔滔今儿倒得闲儿进宫了?”他话虽说的再平常不过,却仍是忍不住多瞧她几眼,见她比出嫁前气色好许多,眼角眉梢也添了一股风情,不禁眼神一黯,心下浮上淡淡的遗憾和不舍。
  他见滔滔手里捏着宣纸,便好奇接在手中,看几眼笑道,“你们娘儿俩倒是雅致,不论针黹论诗书,这不是个‘盎’字吗?”
  滔滔巴不得他问,也不待皇后反应,便接过话头说道,“我正向娘娘请教这字的写法呢,真真是难写!”又微微侧头做思索状,说道,“滔滔依稀记得,仿佛汉朝有个名臣,他的名便是这个字。”
  皇上见不过是个字而已,便撩起袍摆向贵妃榻上坐了,接过皇后递过来的茶品一口,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个人,叫‘爱盎’,字丝。”
  滔滔忙接口道,“是了,还是官家记性好。”说罢便不再言语,向海棠凳上坐了,接过手炉来抱在怀里。
  白瓷茶盏里淡绿色的茶汤悠悠散着香气,皇上品几口,忽然一怔,旋即抬头望一眼滔滔,见她瞧了自己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微微向上一弯,摇摇头道,“还是这样的性子。”
  皇后原以为他二人不过是闲聊而已,听皇上如此一叹,便明白这个字定然是有古怪,他们说的话也必然是有什么玄机在,可惜自己一时也想不到,看皇上并未有着恼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时三人各怀心事用完膳,皇上倒比平时多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向滔滔说道,“以后若无事,常进宫陪你娘娘说说话儿,她想你也想得紧。”
  滔滔忙躬身答应着。皇上又握握皇后的手,道,“你先歇着吧,朕去看看幼悟,晚上不用等着朕。”
  目送皇上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皇后才转身向她叹道,“你又同官家打什么哑谜?那个‘爱盎’可有什么说法?”
  她情知瞒不过,又怕皇后生气,一壁替她捶肩,一壁说道,“据说,汉文帝非常宠爱慎夫人,素日在宫中,慎夫人与皇后都是平起平坐。一日,帝后驾幸上林苑,这个爱盎引导慎夫人坐在次位,夫人不悦,文帝也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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