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皇后(螽斯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专宠皇后(螽斯羽)-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张昭仪起身偎到皇上怀里,搂着他脖子说道,“那杨司饰是妾调|教出来的,心中定然是有万般不舍。但官家亲自发话遣了的人,必是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妾岂能偏袒。”两位姑娘并宫人们见状,早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皇上本以为她会象以前一样发发小性子,眼下她竟如此体贴,倒出乎意料,心下反而有些歉疚,说道,“爱妃越发识大体了。”
  因皇上想着要补偿她一下,便凑到她耳边说道,“前阵子广州侦破一起南洋商人走私案,起上来一批珍珠碧玉,等运到东京朕带你去选些可心的。”
  张昭仪听了,自是开心不已,娇滴滴说道,“妾谢过官家。”说着亲自叉了瓜果送到皇上嘴边,心想,这个周姑娘素日不言语,说的话倒有些可取之处。
  一时皇上与她细细说些体己话,引的她娇笑不已,软语呢喃,渐渐微不可闻,窗上红烛摇晃,一室春光。
  皇后正在灯下看着宫女誊账本,心下还存着个念想,听说皇上在柔仪殿歇下了,立时眼中黯然,轻轻叹一口气。看来皇上并未因杨司饰之事迁怒于张昭仪,反而紧着去安抚她,也不知道她哪一点让皇上这样着迷,虽容貌是一等一的,但性子刁蛮任性,合宫也只有滔滔能跟她一较高下。
  皇后摇摇头,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皇上松口,发下诰命来将范姑娘安排到御前才好,免得夜长梦多,再迟些张昭仪在他耳边吹吹枕头风,说不定皇上会改了主意,想罢也不管已是夜深,将范姑娘叫来仔细叮嘱一番。

☆、第十章  懵懂(一)

  东曦既驾,错落低徊的玉楹金壁在晨曦下变幻着五彩流光,四围松柏苍劲青翠,与霞光辉映,道不尽得天家气象。
  皇上头戴二十四梁通天冠,身着绛纱袍,带领诸人在大庆殿焚香祝祷毕,行至紫宸殿前分乘各自车驾。殿前指挥使、各亲从官开着二丈余宽的前后牙门,中间是被羽林军和皇城司侍卫严密保守着的皇室车驾,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因是行幸,故而皇上今日要乘玉辂,六匹青马戴着金色面具,马头插着雕羽,车身装饰华美翟羽,四根朱红柱子上刻镂着青龙白虎并龟纹凤翅。后面紧随着皇后的四驾赤骝马厌翟车,她今日梳着两博鬓,戴花冠,穿祎衣,着白玉双佩。
  各宫娘子和公主郡主的车驾跟随在皇后车驾后。十一、十三、老七每人一匹高头大马,沿队伍奔走,检查各位防卫是否稳妥。后牙门后是大臣和命妇的车驾,再后面紧随着乘进贤车的进士们。一路上却是只闻马蹄哒哒和车轮辘辘,丝毫不闻人声喧哗。
  东京城的百姓知道天子御驾出行,纷纷涌到御街沿岸观看。侍卫们不停喝止,严禁众人喧哗奔走,只能垂手立观。御龙弓禁卫和御龙弩禁卫仔细看着两边楼阁,不许用帘帐遮挡门窗,严禁有人从高处俯瞰。
  车马队经御街,转行横街,出了顺天门再行一刻就到了金明池。从金明池东门进去,左手边是池南岸,岸边有面北的宝津楼,高约三十丈,上设观景台,为皇上及后妃们此次“开池”观水戏的地点,大臣及外命妇在宝津楼东侧临水殿观看。
  坐了半个时辰马车不得动弹,滔滔早憋闷得抓心挠肺,到了金明池便拉着侍墨的手指着这边看看,又瞅着那里瞧瞧。但见金明池边遍植花树杨柳,此时日光正好,真是“临津艳艳花千树,夹径斜斜柳数行”。
  按往年“开池”的惯例,是要先观“水战”,再观“水戏”,有水秋千,水傀儡,最后是最负盛名的“金明池争标”。
  皇上皇后在宝津楼面朝金明池落座,各宫娘子和公主皇子雁翅排开,其乐融融看军士艺人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天家一笑。
  先是水战,只见池心小舟上一个身着朱衣的礼官挥手示意,旁边鼓手就敲起一面磨盘大的鼓。此时有三十六名皇家水军分作两队,每队六人共乘一舟,分别披朱白甲胄,划船持戈互博,期间船舫回转,甲戈闪耀,令观者心惊胆战,想起太*祖的“不忘武功”之意。
  这边众人正看到紧要处,范姑娘端上来两个精致定窑白釉牡丹花纹小盖盅,分别放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的桌案上,然后默默立在皇后身后三尺处。本来这事应是尚食司女官负责,不过众人眼睛都盯着池心,谁也没计较。
  不多时只听得鸣金之声,朱队胜出,各军士将舟排列齐整,向皇上行军礼。皇上一挥手,冲杨守珍说道,“赏!”杨都知忙答应着吩咐下去。
  皇上说完端起茶盏,掀开盖子,见嫩绿清澈茶汤上飘着三片洁白茉莉花瓣,与素日不同,不由微微一怔,送到嘴边啜一口,眉头轻皱,回味半晌笑道“这是今年新进的顾渚紫笋,混着茉莉花香,细品回甘。”又咂摸了一回,道,“入口清凉,沁人心脾,应该还有些东西在里面,显然花了心思,谁想出来的?”
  旁边皇后见皇上眉头先是皱了一下,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绢子,现听皇上如此一说,方舒了一口气,回身命范姑娘上前来,携着她手冲皇上笑道:“这是前几日给官家梳头的观音,特意为您准备的茶。”
  皇上闻言抬眼将范姑娘通身打量一番,笑道,“朕记起来了,人看着爽利,也是个有心的。”范姑娘听闻皇上夸奖,温温柔柔俯身说道,“听娘娘常说陛下爱喝紫笋茶,想夏日天热,加些银丹草进去口感清爽,雕虫小技,陛下不嫌奴家愚笨罢了。”这番话说得甚是得体,皇上又喝两口茶,状似随意说道,“不错,回去朕发个诰命,你以后在御前伺候吧。”
  皇后听了,心下暗喜,皇上这是终于给了准话了,便起身说道,“如此便是她的造化了。”范姑娘依然淡定相对,谢过恩,在皇后身后站定,却飞快向十一就座的方向扫了一眼。
  张昭仪看在眼里,端起茶盏喝一口,悠悠说道,“皇后娘娘真是有备无患,杨司饰前脚出宫,后脚您这边人就跟上了。”皇后似乎听不懂张昭仪话里的讽刺般,微微一笑,道,“官家国事劳累,贴身伺候的人马虎不得。”
  皇上早微笑着站起身,走到张昭仪面前,伸出手说道,“龙舟已经从奥屋移出来了,走吧,咱们去看‘争标’。”她待要说什么,此刻也不好说了。况且皇上已给了好大面子,便将手交到皇上手里,回头耀武扬威瞟了皇后一眼。众人忙起身跟在后面。
  滔滔挽着瑜柔的胳膊,向她附耳说道,“好大的酸味儿。”说罢摇摇扇子,仿佛真有醋味熏天一般。瑜柔不答言,只掩嘴轻笑,片刻说道,“你少说几句话,待会儿安静看‘争标’吧,你不是最好热闹吗。”滔滔闻言,果然伸长脖颈向池心看去。
  南岸边到池心五殿有仙桥相连,桥面三虹,朱漆石栏,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谓之‘骆驼虹’。一行人经由骆驼虹下到池边,登上御用龙舟。这座龙舟长约三四十丈,宽三四丈,头尾呈龙形,皆金雕玉砌,共有三层,最上层设置御座供皇上和后宫诸人观赏‘争标’用。
  一时皇上携妃嫔按位分坐了,皇子们和瑜柔滔滔只在后面站着观赏。不多时,只见奥屋里划出两列船队,一队赤色,一队碧色,每队有十只小龙船,五只虎头船,一只飞鱼船,一只鳅鱼船。
  滔滔牢牢盯着池心,眼睛都不眨一下。老七在旁边,一会儿给她叉块西瓜,一会儿给她拿块儿点心,忙得不亦乐乎。十三立在后面,定定瞅着滔滔,看她心安理得瓜来张口,糕来伸手,面上阴晴难辨。瑜柔立在十三身边,看着老七忙碌,忍不住掩嘴轻笑,片刻心有所感,羞涩抬头冲十三道,“今日仿佛略热些,适合吃些瓜果。”
  十三闻言,点点头道,“嗯”,便不再说话,仍盯着滔滔和老七。瑜柔闻言,面上的绯红一丝丝褪去,全无方才那般欣喜,轻咬了嘴唇不语。范姑娘不时回头看一眼十一,待四目交接时又飞快低下头,唇边绽开一抹微笑。
  须臾,岸上有军校摇动朱红旗,各船立刻击鼓鸣锣,先是所有船一齐形成圆阵,叫做‘旋罗,’军校又摇动碧色旗,船又分成两队,各自形成圆阵,叫做‘海眼’,军校又挥动明黄旗,两队船依次交互,叫做‘交头’。
  做完这一套,军校朱色碧色两旗同举,诸船面朝临水殿排成两列船队,临水殿中有人将杆子绑着的一只银碗伸到水面上,这就是‘标竿’了。须臾,军校双臂一动,两旗同落,两列龙舟鸣鼓并进,争前恐后向标竿划去。
  滔滔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拼命拍手叫好,惹得各宫娘子纷纷侧目,她却浑然不觉。船队经过龙舟时,掀起的波浪将船推得略一倾斜,滔滔和瑜柔身子轻站不稳,眼瞅着要摔倒。
  老七忙伸手去接滔滔,不想十三已抢先一步将她胳膊握住,老七伸手接了个空,见十三握着滔滔胳膊,微有不悦,抿嘴盯着他二人看。
  瑜柔险些便要跌倒,还是十一手快扶住她。船身晃了几晃稳住,十一松开瑜柔,冲她微微点头。瑜柔站稳后,面无血色,看十三竟绕过自己扶住滔滔,眼中隐隐有流光闪动。
  这边十三怕滔滔再摔,便牢牢握着她胳膊不撒手。滔滔被他握得生疼,一把将他手抓下来放在腰上,头也不回,说道,“你别捏我了,怪疼的,还是抱着省事。”因他二人一同长大,素日亲密惯了,且滔滔胸无城府,故而说这话时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皇上他们离得远,没听清,倒不理论。瑜柔和老七听见,神色凝重,在他二人面上来回打量,滔滔倒面色如常,反而十三听她口无遮拦,顿时俊脸一红,恨恨在她腰上捏一把,示意她不要乱说。
  片刻赤色队伍先到岸边,船头一人抬手将银碗摘下来,顿时这队锣鼓声大作,齐声欢呼。滔滔见状,忍不住挣脱十三,拍手欢呼道,“哈哈,果然是赤队赢了。”
  早有人将备好的赏钱绑在浮标上扔下去,任众人划船争抢,皇上见了十分喜悦,冲张昭仪说道,“好,今年的争标比往年更觉好看些”。
  张昭仪拈起一块蜜瓜递给皇上,道,“妾觉得也是呢。”全然不理会皇子公主们都在。
  皇后似习以为常,面不改色,淡定以对,浑然不似其它几位横眉怒目的娘子。
  这边滔滔左顾右盼,待看到十一时,觉得他面上的抹额分外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便皱了眉头暗暗思索。片刻又抬头看一眼,见大红底子上用金线细细绣着双龙戏珠,脑中灵光一现,是那日在范姑娘的针黹盒中见到过,只不过当时并未上心。
  滔滔之前觉得十一只是爱跟范姑娘在一处说话而已,现在看到范姑娘绣的抹额勒在十一头上,任她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像极了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全然没了刚才观‘争标’的兴奋劲儿。
  十三与皇上说完话,抬头见滔滔面上似有悲戚之色,来回在十一和范姑娘面上打量,又想她素日对十一便格外上心,心下大致明白怎么回事。
  想到这上头,十三觉得有些闷起来,碍于人多也不便作声,重又恢复了冰山脸听皇上与诸位娘子闲话,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腔心思都在滔滔身上。

☆、第十一章  懵懂(二)

  举行完“开池”仪式,皇后带领女眷及外命妇回宝津楼用膳休息,而皇上则携诸皇子在临水殿举行宴会招待大臣及诸位新进士。
  朝廷重臣韩琦韩尚书正与同僚李侍郎一起走着,目光落到新科状元和进士身上,说道,“今年的琼林宴少一人那,可惜可惜,现下这个状元不过是取其稳妥罢了,若论才华,远不及会元矣。”说罢捋一捋胡须,轻轻摇摇头。
  韩尚书被皇上钦点主持今年的省试,故而李侍郎一听,便知道他必是在感慨今年省试的会元未参加殿试之事,便说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许是此人命中注定吧。”二人一壁走一壁聊天,直到进入临水殿按品级落座。
  正中御座上坐着当今天子,各皇子和大臣按品级雁翅排开在下面陪着,外间坐着新科状元及进士。
  韩琦位高权重,自然离皇上和皇子们近些,他四下打量着,忽然盯着十三看个不停。因十三在御座左侧,且着紫色公服,看他年纪尚小,便明白必是皇子。韩琦知道皇上收养了三位皇子,又看十三位列中间,应是传言中的汝南王第十三子,当今的十三殿下,不由叹道,“像,太像了,只差一把胡须。”十三感觉有人在看他,便迎着目光望过去,见是韩尚书,略一怔,便微微点头致意。
  韩琦见十三发觉自己在看他,便也颔首回礼,但此时他心中疑问越来越大,迫不及待想确定答案,便向着十三方向做了个捋胡须的动作,然后投去疑问的目光。十三见状,低头喝了口茶,片刻抬头向韩琦一笑,点点头。
  韩琦顿觉欣慰,果然不出所料,那日自己所亲见的省试会元便是眼前这位皇子了,不由感慨万分。想必这十三殿下是为考验自身才华才参加省试,但为了不暴露身份,故而未参加殿试。二人又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上命杨都知宣完圣旨后开宴,君臣相贺,频频举杯,少顷各位大臣又跟相好的同僚碰杯叙旧。一时殿内觥筹交错,旁边彩楼上有歌姬奏乐跳舞助兴,其乐无穷。
  皇上看了十分喜悦,转头对十一说道,“好,十一办事十分妥当,不多时要去延福宫避暑……”
  十三随意将扇子打开轻轻扇着,因他扇子只有白底黑字,一色花鸟树木皆无,十分引人注目,所以皇上不由被吸引了目光,话也未说完,对十三招手说道,“你这扇子?”
  十三见问,忙双手奉上。只见扇子上白底黑字醒目写着几个飞白体行书。正面曰“视、听、好、学”,背面曰“进德、崇俭”。十三解释道“前几日陛下赐给臣的《宗室六箴》,臣反复研读,觉得很有道理,便将这六箴抄在屏风和扇面上,时时提醒自己不能忘。”
  皇上听说不住点头,轻轻合拢扇子递给他,说道“很好,朕听师傅说你总是穿公服去上学?”十三躬身答道,“师傅教授臣学业,乃臣之尊长,臣穿公服以示恭敬之意。”皇上听罢打量他一番,问道,“十四了吧?”十三答道,“是。”
  皇上抬手说道,“也算长大了,你素日又妥当,既这样,跟你十一哥一起去打点延福宫避暑之事吧,你也历练历练。”十三闻言,恭恭敬敬领命。韩琦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端起茶盏来低头喝茶,心道这十三殿下真是聪慧的不着痕迹。
  滔滔起了晌便呆坐在凤来阁偏厅里,闷闷倚在窗边,手里虽拿了本书,却只管托腮望着窗外出神。午时的明媚阳光此刻已淡淡蒙上一层灰色,有薄云一簇簇涌上来,渐渐铅云低垂,没多久,便下起牛毛细雨,似根根银针般斜斜落下。
  烟雨打在水面上,雾气朦朦,水汽氤氲,天色渐渐暗下来,只能听见沙沙雨声似蚕食桑叶。滔滔想起十一的抹额,便益发黯然神伤,心情低落如阴雨天般。
  至晚间用完膳,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忽然十三的小黄门石得一求见,进来见过礼说道,“郡主,殿下请郡主出外一叙。”滔滔知道他们这是应酬完了,但此刻她也没心思,懒怠出去,便说道,“跟你们殿下说我乏了,明日再说。”
  石得一仿佛料到滔滔会如此说,并不起身,又说道,“殿下说邀郡主去宝津楼下夜市上逛逛呢,殿下还说有好些新鲜吃食。”滔滔闻言,坐直身子,片刻扶着侍墨手说道,“走吧,去看看。”
  出了门,斜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带着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