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在父亲面前,坚强冷漠,这样犹豫的自己,不想让他看见。
父亲的脸色一僵,丝丝缕缕的落寞凝结成片,无边无际蔓延。良久,他站起身子,打开窗户,让缕缕金丝线,淡淡射进,洒下温暖,却盖不住他的寂寞。窗外高大的树上,嫩绿的芽叶长得正欢。与边城的酷寒不同,这儿,正是春暖花开。
“我来这里很奇怪吗?看来,我这个父亲,当得太失败了。”父亲的声音沉沉传来,略带伤感。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高大的背影,笼罩在淡黄的光亮下,很耀眼。
忽然想起记忆中母亲的眼,就一直这样追逐这个背影。而我,一直看着那样悲伤的母亲。
双手紧握,心里有一股又酸又涩的细泉在涌动。这样的父亲,我第一次看到,略带僵硬地坦诚对我的关心,可是,
“真的恨过爸爸你,现在想想,其实是不甘心。没有给妈妈一份完整的爱,却又左右她所有的情绪。让她为你喜,为你悲,好象她所有的生命,都是为了你而存在。就连死亡,也选择得那么决绝冷酷,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似的。那么,对于你们而言,我又算什么呢?可以忽视,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每次这么想,就觉得特别伤心。爸爸和妈妈,都好不称职。——明明有一家人,饭桌上,却总是缺一个;明明应该是彼此温暖慰籍,却依旧彼此寂寞得无法自抑。——妈妈刚走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是我,如果不爱,绝对不要生活在一起。如果,只是为了伤害,那样的爱,绝对不要。——这些话,换作是过去,我一定说不出口。可是爸爸,有些东西,如果不说出来,就不能让在意的人知道。”
就算两个人再熟悉,再彼此了解,两颗心,还是隔了层空气。那些重要的话,那些重要的心情,如果不及时传达,也许就会被埋葬,遗憾一生。
现在想想,凤,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那份坦率和执着。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来。那种毫不掩饰、毫不回避的目光,坦白地表达自己,喜欢得坦坦荡荡。
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他的目光,将会永远停驻在我身上的人。
所以,对他,才会这样牵挂吧。
“这样的话,我以为一辈子都听不到。你和心瑚真的很像。一样地固执,唯一不同的,是你比她坚强。”父亲转过头来,带着动容而伤感的笑。
“那么爸爸,你爱妈妈吗?”那是母亲一直想知道,却问不出口的问题。父亲是了解母亲的。她像一盆娇弱的花,可以奋不顾身地去爱,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问清楚答案。所以只能等待,直到等得心灰意冷。
那天,父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宁静却很悲伤的眼神看着天空。而我,好象也明白了过去许多未曾明白和未曾看透的心情。
妈妈,你该走得没有遗憾了。
忽然觉得,很多年前,外公说的那句话很对。人啊,总要奋不顾身一次,就算头破血流也好。只少,抬头,那片天空,依旧明朗。
这一次,我呀,要对自己坦诚。等处理完韩鑫的事,就回到有他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第三卷 烈火红颜 真相? 真相在哪里?
收拾好行李,父亲将我接回家。那熟悉的房子,在红魅的夕阳下,有着别样的寂寥,放下行李,房间里的一桌一椅,似乎都没有改变。想想也是,虽然我在古代已呆了大半年,历经暑寒,在现代,不过是个把月的光景,原来,两个时空的时间,并不对等。那么,现在呢?从我离开后,那里的人,又经历了多少光阴?指尖划过发,却倏忽落空。风中传来微微叹息,是谁?我凝眉低问。
其实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总觉得耳边时不时会响起奇怪的咒语,像一股无名的力量,时强时弱地在吸引我的意识。
心中疑惑很多,想得我脑袋发疼。按理说要穿越时空,需收集好三件宝物才可以。但现在才两件,怎么灵魂就回来了呢?
莫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晚饭,虽许久未曾和父亲共餐,但依旧吃的沉闷。父亲的寡语,加上我的心不在焉。原以为敞开心思交谈后,我和爸爸,应该会变的如同一对普通父女那般热络。可惜,十多年的隔膜,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彻底消除。
吃完饭,目送父亲离去。我知道,他一定是去书房。我也知道,他的书桌的抽屉里,放着一张合照。小时候,曾经悄悄偷看过一眼,合照里,是年轻时候的母亲和另外一个女子。那女子的长相,我已记不清楚,只知,是个笑得异样明媚的女子。
那是谁?年幼的我曾经想追问,却被母亲阻止。总觉她与父亲、母亲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可我始终猜不透。
母亲曾说,“因为爱,我做了一件让他会恨我一辈子的事情,也亏欠了人,但我不后悔,总有一天,我能等到他回心转意。”母亲的语气,仿佛父亲整日流连花丛,不肯归家,是对母亲的一种报复。可是,母亲,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让父亲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报复呢?我一直不明白,但是还是怜惜母亲。也许因为,她犯的错,我不曾看到;也许,我从小看到的,只是一个为爱痴痴守侯,直到绝望,直到死亡的女人。
书房的灯灭了,我看父亲出来,一向锐利里的眼里,带着如夜色深浓的忧郁。确定他离去,我轻轻推门而入。不知为什么,有种预感,一切谜底,似乎都藏在那张照片里。
打开灯,翻开第二格抽屉,就看见那张照片,摆在里面。照片里的母亲是,和那个女人,亲密地靠在一起,明丽笑容,在阳光下特别灿烂。两个人,都是那么年轻,不过二十上下。
等下,那个女人的眉眼怎么好象似曾相识?
心猛地被撞了一下,像是被一把锉刀,慢腾腾地锉着。一阵阵地发疼,钻心的疼。
记忆瞬间如开了闸的洪水,翻涌而出,画面开始回放。如果没记错,一个雨夜,我在街头等韩鑫。看见他正停下车子和人交谈,而那个女人,就是照片里这个人,虽然年龄老了许多,但那眉眼,却依稀未变。只是当时我问韩鑫时,他却只轻描淡写地说是问路的。真的只是巧合吗?过了这许久,我依然能这样清晰记得,只因那个女人回头看我的那一眼,那双嫌恶却怨毒的目光,让我如同硭刺在身。
紧紧的将照片攥在手中,一阵阴霾涌上心头。那一直深锁着的,难以揭开谜底的盒子,似乎在瞬间打开,找到蛛丝马迹。
跌跌撞撞回到房间,身体像瞬间被吸走力量,软绵绵滩倒在地上。房间里点燃着的熏香灯,淡柔的光,在每个角落里跳跃,在肌肤上停留。微熏微醉的花香,随着灯里的迷雾,徐徐在空气中弥漫。
看着照片,冷冷扫了眼还摆在桌上我和韩鑫的照片,突然觉得讽刺。犹豫了半晌,终于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话筒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却也疲倦。
心瑟缩了一下,语气却是超乎想象的平静。“韩先生,是我!”
“冉冉,是你吗?你在哪里?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在家里,和爸爸要来了你的电话。也看到了我和你的合照。我现在相信,也许你是我未婚夫。”中指食指微张,挡住照片那女子的脸,只在缝隙中留一双眼睛。再对比韩鑫的眼,还真是相似啊!嘴角轻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心连同指尖一同透着冰冷,“明天我们见个面吧,多看一些照片,也许,能记得更多东西。”
“好,什么时间。我来接你。”
“下午。司机会送我过去。不必麻烦你了。”
“真见外啊!——那地点呢?老地方好了!”仿佛感受到我的淡漠,韩鑫的声音也变得清冷。
“什么老地方?我记不得了。韩先生,你忘记我失忆了吗?”我冷笑,话语里却透着一腔烦恼。
韩鑫啊,你还真谨慎,到这会还小心来套我的话。
“是啊,你失忆了!——真不习惯,你叫我韩先生。好象陌生人一样。好象,从来不曾有过交集一样。”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合着凝重的呼吸声和叹息声,在这深夜里,寂寞得让人跟着忍不住一颤。
忽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人,这样伤害了我,怎么还能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似乎不怕我会记得过去的一切,仿佛,还在依稀责怪我将他遗忘。他,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我过去认识的那个韩鑫,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夜风吹进窗帘,有一丝丝冰凉,“也许,我们本来就很陌生。”撩下最后一句话,不愿意在多说下去,我让他说了个地址,便匆匆挂掉。
巴塞尔咖啡馆,他说的地方,还真是以前我们最喜欢的那家咖啡馆。可惜,此景依旧在,人事已全非。
捂住微微发疼发闷的胸口,慢慢挪回自己床。可是,每走一步,四肢就越来越沉重。可脑子却昏昏沉沉,耳边响起了奇奇怪怪的声音,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好象在念符咒一样,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好熟悉的状况,难道,又要穿越回去了?
不行啊,现在回去,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仅剩的一点意识,我拼命挣扎,然而,一阵巨痛后,黑暗飞快将我吞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公主,如何了?可将那妖女的鬼魂收服了?!”
第三卷 烈火红颜 龙天行的情 在一道强劲的吸力下,我终于睁开眼,冲破了黑暗。然而却吃惊的地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
难道,又同上次一样,灵魂脱离躯体,回到古代了。只是,上次是因为两件宝物的关系,这回倒有些莫名其妙了?心下想着,不由暗暗心惊,飞快朝四周看去。
时值深夜,暗紫的天空上,一轮妖丽的明月高挂,月光冰凉如水,倾泻在下面是古朴陌生但却华丽气派的古式庭院中。庭院正中有大片空地,中间放着一个类似祭坛一样的摆设,两个穿得极其诡异的女子正跪在那祭坛前面,嘴里念着奇奇怪怪的咒语。
祭坛的台面上,放着一颗洁白如羽、滚圆如球的石头。白石在月华照射下,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烟中,散发着如梦似幻的绮丽光芒,渲染出极至的蛊惑之美,仿佛要将灵魂都吸纳进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里分明是古代,可是却一点都不像是边城。按理说穿越时空,我也该回到身体里去?可是我的身体在哪里?为何没有看到凤飞城他们?
越想越觉得头痛,正纳闷中,突然觉得一股极妖异的力量,似乎拉住了我的意识,突然下沉,直直下坠到中空的庭院中。而白色石头四周的光晕越来越大,一圈圈往外散,不一会功夫,竟然将我的灵魂圈住,慢慢缩小,
透过白色略带透明光晕,清晰看到,眼前那两个女子竟然是北苑和她那个贴身侍女。一股不祥的预感凝在眉尖,难道,是北苑将我唤回古代?难道,她想将我的灵魂在这个奇怪的圆石里?
脑子里一阵警铃大响,我努力想挣脱,哪里知道这股力量随着女子口总念着的咒语,竟越来越强大,而我的意识,却越来越薄弱,那种随时会沉睡会消失的预感,连同恐惧,让我心惊肉跳。
我不想这样被困住,谁来救我?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绝望地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却终究只是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眼见灵魂就要被吸进圆石,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窃取我的物品!”低沉愤怒的声音,如雷般在夜空咆哮,瞬间喝止了北苑的咒语。身着紫色华服的龙天行,狂风似的席卷至北苑面前,闪电般拿起摆在祭坛上的白色石头。
而那石头离开祭坛的瞬间,它发出的光晕突然消失,而那股牵制约束我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我的意识渐渐回复清醒。好险啊!虽然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漂浮于他们身侧的我,知道自己得救了,不由大大松了一口,通体都是起了一股劫后余生的侥幸!而我也万想不到,龙天行,这个今生我以为再无瓜葛的人,竟然会歪打正着救了我。
“殿,殿下!”北苑和侍女不料龙天行会突然出现,已是一惊,再加上龙天行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越发是脸色惨白,全身瑟缩。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味道,和随时都会爆发的压迫感,这股无形的迫力正是从龙天行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真的是非常生气呢!连站在他身后的仲博和无期,也皱紧了眉头。
先开口说话的,还是仲博,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殿下息怒。我想太子妃只是一时好玩,并非有意窃取白羽玄石。”
白羽玄石?我猛得来了精神,不就是第三件宝物么?不是在黑羽族手中,怎么落到龙天行手里了。
“窃取?大胆!这宝石,本来就是我从父王那里取来送给殿下的,何来窃取之说。”北苑怒道。
“那你是后悔送给我了吗?它也不属于我咯?”龙天行眉一挑,冷道。
“当然不是,我送给你,自然就是你的东西。何况你我已经是夫妻,我的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东西,何必分的这么清楚。我不过借用一下。”见龙天行露出不满,北苑慌忙小心赔笑,娇声道。
“借用,三更半夜用它在这里装神弄鬼。太子妃的兴趣还真特别啊?”无期横了一眼北苑,冷嘲热讽道。
“无期,不要无礼。人家,可是琉璃国的公主。”嘴角微上仰的弧度,仲博冷笑。性格毛糙的无期也就算了,真难得,一向温柔斯文的仲博竟会拿话来讽人。而且,对象还是身份尊贵的北苑。这与他秉性不符啊。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无期冷哼了一声,走到祭坛前,拿起上面一个布偶,脸色立刻大变。“殿下,您看,人偶后面绣的是师傅的名字。”师傅,不就是我吗?我凑过去一看,果然布偶上绣着“夏紫澜”三个字。诬蛊术?难怪在现代老是有个女人在我耳边念咒语,果然是北苑在诅咒我!
太阴了,真想上去狠狠教训下这个貌似贤良的女人,却发现龙天行已经快我一步,狠狠捏住北苑的手臂,脸色黑沉得吓人“早就听说琉璃皇室精通诬咒之术,想不到,这么就将这些龌龊之术用来害人了,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好痛,殿下,快松手,你弄疼我了!”北苑白皙的手臂被捏地发红,眼泪如珠滑落。
“殿,殿下,您误会了。是夏紫澜先纠缠公主不放,害公主夜夜噩梦缠塌。所以公主才出此下策,收服她的鬼魂!”侍女见自己的主子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吓得慌忙磕头解释。
“我说过,不要再提这个名字!!”像被刺中要害的困兽,龙天行深暗的黑眸中,黑压压闪过一片,是难以描摹的汹涌情绪。
北苑面色一白,目露恨意,豁得起身,豁出去似地怒道“凭什么提不得!我们已是夫妻,成亲也有半月有余。可是,殿下您却还是对我这么冷淡。现在,我连用一块破石头,您也要如此大发雷霆。在您心中,我究竟算什么?!难道,,我还不如死去的夏紫澜重要?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这么在意她!”
我重要,微一楞,有些摸不透眼前的情况。他们已经成亲了么?北苑该不是在吃我的醋吧!她该不会以为龙天行喜欢我吧?天哪,真是一团乱麻!
“你要和一个死人去比,不如,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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