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种情况下她哪里睡得着，反而越躺越清醒。她思来想去也没想通De Sciglio为什么突然发飙。
因为她杀了Kyle Duke？不至于吧，不就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么。
因为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进入实验区？她自己本来就是个活动的病毒库，指不定谁传染谁呢。
那是因为什么？想到某个可能性，她仿佛触电一般从床上跳起来。
难道是因为Hotch？也不可能啊。他俩的状态向来是单行线，De Sciglio从来就没在意过他。要吃醋的话早就表现出来了。
⊙口⊙……
Lucia使劲挠着披散下来的头发抓狂。
越想脑子越疼，她干脆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下地开始做俯卧撑。
做到第1001个是时候遮挡板升起，Materrazi走了进来。
Lucia没理她，继续自己的锻炼。
“嘿亲爱的……”Materrazi蹲在她身边，似乎在纠结怎么表达比较好，“De Sciglio只是担心你，他不是故意的，他太在意你了，不想再让你受伤……”
Lucia依然不理他。
“你就跟他说声对不起吧，要不然我们的日子又要没法过了。”
还是没有回答，瘦小却精壮的身体在地上规律地一起一伏。
“有什么话让他自己来讲。”做完1500个，Lucia从地上爬起来拍掉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爬上钢架床脸朝墙躺着。
Materrazi本就不是奉De Sciglio之命而来，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关心一下，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小两口的问题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只是……只是为什么每次你俩吵架操碎心的总是我？
他拍了两下Lucia的肩膀就离开了。
将近两小时的运动下来，Lucia终于把多余的精力消耗完，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她还发了好一会呆，思考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到底是哪。
反应过来之后她慢慢坐起来，一抬手竟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看到左手腕上粗粗的链子她算是彻底醒了：Materrazi走后不久De Sciglio来给她送晚饭，她自然是赌气不理，于是De Sciglio抓起床头连着的手铐“咔”地给她拷上了。
她用脚趾把餐盘勾过来，弯腰捡起一块接到的牛排叼在嘴里。虽然亮了，但她还能尝出De Sciglio围着大茶花围裙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的味道。
T﹏T
谁他娘感动哭了谁就去做1500个俯卧撑！
对于Lucia来说手铐那玩意简直就是拿来为闺房生活增添情趣的，没花几分钟就被打开了。走到玻璃门前趴下，她摘下耳环抵住门缝缓缓划过，三米长的门也花了她不少力气。然后她把手指甲伸进门缝里抠了几下，等整只指头能伸进去的时候整扇门就徐徐向上开启。剩下的遮挡板就更不是问题。她本想一脚踹出去的，但想着这种破坏实在是花冤枉钱，还是忍住脾气打开遮挡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无视实验室里Ranieri等人惊讶的目光。
屏幕墙前的Materrazi看着这一切拍着桌子笑得发不出声音，De Sciglio也低下了头，没掩饰嘴角的笑意。
Lucia听从Hotch指示没去费城，回了匡提科找Garcia。技术宅女王拉着她左看右看好一番问候。
Lucia关心了一下情况，震惊地发现病毒扩散极其循序，全美已有31个州出现了2500多例感染病例，导致了237人死亡。总统已经下令FBI彻查此事，要求迅速解决问题。
Lucia暗暗担心：这种病毒只能通过水源传播，人和人之间的接触都不能，而且在自然环境中存在的时间不超过12小时，这也是为什么担心能如此放心进行试验的原因之一。如此大规模的传染不仅仅单靠水源传播能做到，她很怕病毒被改造成了能通过空气传染。或者病毒被添加到了某种大众食品或饮品当中？
不过这些还不算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是一旦像她这样的变异体出现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中午的时候BAU的人风尘仆仆地从费城赶回匡提科做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报告。
Lucia从没见过如此能讲的Hotch——两个小时的报告他整整讲了一个半小时，惊讶前前后后给他冲了6次咖啡。从台上下来后Hotch径直把她拉出报告厅：“Lucia，请你告诉我De Sciglio一直以来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意思？”Lucia挑眉。也许是她的口气不太好，也许是被连日的巨大压力和毫无进展搞得几乎崩溃，Hotch一脸严肃地警告她：“Lucia Pirlo，作为一个FBI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
“你怀疑我包庇De Sciglio？还是怀疑我参与了这个案子？”
Hotch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请给我证据，SSA Hotchner，否则……”Lucia摇头长叹一口气，最后低下头，“你知道你的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不，你根本不知道……”
两人一时无话，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报告厅里Rossi传达着总统的指令：“此案已定性为恐怖袭击，各部门通力合作，不惜一切代价……”
听到这句Lucia心里冷笑：不惜一切代价平息？只怕你们弄明白之后要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吧？
“我相信你，也能理解你忘不了他。但是这次他真的做错了。如果……他联系你，请你告诉我们。”
“如果我说不呢？”Lucia抬起头看进她的眼睛，“还是那句话，我要证据。”
“除了他还能有谁？！在这方面没有人比他更聪明！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护着他？”若不是他俩站的位置不对，估计Hotch就是用吼的了。
Capitolo 37
“因为他是我丈夫，因为我爱他。”Lucia能清楚地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发红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捏紧的拳头使得骨节变成了惨白。
Hotch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原本以为Haley走后他的心就跟着她走了，没想现在竟然又体会到了当年失去她时的那种痛苦。而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Aaron，如果真的是Enzo做的，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不为别的，只为逝去的那些无辜的生命。但这并不能停止我对他的爱。”说到De Sciglio，Lucia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眼神都变得无比温柔，“大概早五年我认识的人是你，也会那样吧。Aaron，你会怪Haley吗？”
Hotch顿了一下，随后摇头。
“我也是一样的。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小孩的，但我愿意为他忍受怀胎十月的痛苦……”Lucia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水缓缓划过脸颊，“我爱他，Aaron，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爱他。对不起，对不起……”
坐在Marchisio的凯迪拉克里的时候Lucia还在一抽一抽地吸鼻子，然后被他嘲笑到死。
“人家入戏深不行啊！”Lucia朝他翻白眼。
“我爱他，Aaron，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爱他……”Marchisio笑得更欢，“一条汉子装什么痴情小女生。”
“既然被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那我就病得彻底点嘛。”
“哈？”Marchisio差点把油门当刹车，“我没听错吧他竟然说你瑞典病？！”
Lucia一本正经地点头。
“哈哈哈”……Marchisio乐得直拍方向盘，看得Lucia胆战心惊，“你没被美国佬搞成瑞典病我就谢天谢地了。”
“去，劳资是有正经美国国籍的联邦探员。”
Marchisio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吹。”
“哼！”
两人像小孩一样拌着嘴到了Lucia在匡提科的公寓楼下，临走前Marchisio以强硬手段要走了她的一个送别吻作为跑腿费。
一进屋她就闻到炒什锦的香味。她赤着脚跑进厨房，果然看见De Sciglio正在忙着。她跑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对不起。”
De Sciglio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Lucia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De Sciglio转身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灶台边坐着：“这是你第一次服软。
Lucia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我爱你，Enzo。”
“我也爱你，Lucia。”
触手可及的锅里传出滋啦啦的声音，但此刻的两人谁也无心去管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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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加班完准备回家的Rossi接到FBI实验室的电话，听完之后被吓得不轻。
身旁的Reid用口型问他发生了什么，Rossi示意他等一会：“那怎么不早说？！”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Rossi捂着听筒告诉他：“实验室在17个小时前发现了存活的小白鼠，不对，是重生的。”
重生？Reid听糊涂了：“什么叫重生？他们怎么判断的？”
“我也没听明白，就是死了又活的那种。没有心跳但能活着，正常地。”
“为什么不早说？！它们有什么特征？”
Rossi在电话里询问了对方一声告诉他：“皮肤上有疤痕。”
“玫瑰那样的？”Reid脸上的表情就跟活见鬼似的，弄得Rossi有些莫名。
Rossi又细细询问了一番，对方说虽然不太统一，但存活小白鼠的躯干上都有类似于玫瑰的疤痕。
Reid彻底僵在原地，舌头都开始打结：“Lucia，it's Lucia……”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kid？”
“我知道De Sciglio做的实验究竟是什么了。”Rossi不解地看着他。
“我看到过Lucia左肩上有一个玫瑰一样的疤痕。”
Rossi愣了一下：“这不能说明什么。那可能是胎记，可能是纹身，也可能是你看错了。”
Reid急忙接过他的话：“我不会说错的。很长时间我一直不能理解，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永远手脚冰凉不像活人，无法打点滴。因为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没有血压，液体无法流入她的身体。麦迪逊的那个案子她晕倒后是巴尔的摩的医院直接把她空运走的，到现在我们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而且从那以后她去了多少次巴尔的摩，恰好从那时起，病毒……就开始爆发了……她一定是目前唯一一个存活的人类实验体。”
Rossi拨通了Garcia的电话：“通知Morgan、JJ你、马上准备去Lucia家。”
“发生什么了，长官？”她以为Lucia发生什么了意外。
“另外让Cruz带一队特警过去，再看看Lucia是否有出境的准备。”
“Sir，您的意思是……？”Garcia不敢确定Rossi表达的意思是不是那所想的那个，背后一片冷汗，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Rossi又拨通了Hotch的电话，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好把手机递给了Reid。Reid硬着头皮把他的猜测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果然一阵沉默。
“我去找她。”挂断电话前Hotch只留下这么一句。
其实之前在报告厅外的那席对话就证实了Hotch的预感，只不过他想到了一万种可能性也不曾想到这个。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给Lucia打了电话。一声，两声，三声，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Aaron？”那头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
Hotch觉得自己回到了五年前那个独自拼命驱车往家里赶的下午，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Aaron？你怎么了？”没听到他说话，Lucia不由地紧张起来，“Aaron，是你吗？”
求求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好不好？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什么都不是。
“……在家吗？要出外勤了我来接你。”
听到他开口Lucia明显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在家。你现在在哪？我出来等你。”
“不用了我已经快到了，在家里等我就好。”
“那好，一会见。”和上次不同，Hotch希望这段路能够没有尽头，因为他害怕看见Lucia和De Sciglio一起出现的情景；但他又希望下一秒就可以到她家门口，亲口听她解释6年来发生的一切。
Lucia的公寓离FBI总部很近，开车不过15分钟时间。
Hotch把车停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刚好碰见一袭黑衣的Lucia和De Sciglio出现在大门口。真正到了这个时刻他却意外地平静，下车拔出□□对准眼前的两个人，声音无比镇定：“Lucia Andrea Pirlo，Enzo De Sciglio，你们因非法生物实验及危害公共安全被捕。”
被黑洞洞枪口指着的两人丝毫不紧张，应该说是没有任何反应。
三个人僵持着，最后还是Lucia打破了这沉闷的局面。
她上前一步挡在De Sciglio前面，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把枪丢给对面的Hotch：“放他走。”
Hotch用脚勾过地上的枪踢到身后：“不可能。”
Lucia似是成竹在胸：“放他走，我们做个交易。”
轰鸣的警笛声从Hotch身后传来，Lucia脸上的笑容在红蓝交替的灯光下透着一丝鬼魅：“相信我，你们需要的是我，不是他。”
Rossi从Hotch身后跑上来，捡起地上的枪递给Morgan，Morgan接过放好，犹豫着端起自己的枪指着对面的De Sciglio。
“SSA Hotchner，请你仔细想想，你能确定不久前你的宝贝儿子Jack真的只是得了急性肠炎？又或许现在，他已经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Hotch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呼吸明显被打乱。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弯得更厉害，再用力一分子弹就能出膛。
对面的Lucia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个词都像把尖刀刺在他的心房：“如果你开了这一枪，你的人生也就结束了。好好考虑一下我存在的意义，这个实验成功的意义。放了Enzo De Sciglio，我愿意接受一切调查及实验。”
这时Cruz是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便挂断，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对Hotch说：“让他走。”
Hotch震惊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决定。
“他们有外交豁免权。”Lucia露出一个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倨傲笑容，目送De Sciglio坐上Marchisio的车子离开。
“这不可能！”Reid第一个提出异议，“美国政府并不承认双重国籍。”
“但也没否认，kid。”Lucia高傲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女神，踱步到他们身边，“意大利政府可是承认的，所以……”
末了她耸耸肩。
Hotch一把抓住她拎到自己面前，死死捏住她的肩膀，“Lucia Pirlo……你怎么能心平气和地说出那种话……怎么能？！你的心在哪里？！如果Jack是你的儿子，你也能……”
“但他不是。被亲情束缚住手脚的人实在是太可悲了，SSA Hotchner。”她爬上Cruz车子的后座，悠闲地等他们收工。
其实Lucia心里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De Sciglio走了，但她还在担心着Materrazi和其他人，以及整个实验中心的情况。对于自己她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伤不过如此，再痛也不过如此。因此当Cruz再次接到上面的电话告诉她她的外交豁免权已经被意大利政府撤销了的时候她没觉得一丝惊讶。事到如今难不成Di Nozzo还能把他自己给暴露了？
Capitolo 38
车子一路向北走了好久进了特区，又七弯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幢看似极其普通的民房前。Lucia跟在Cruz后面进去，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通过一层层与De Sciglio的实验中心极其相似的防护措施，Cruz带着他们一同来到实验室最核心放部分。身后跟着的BAU的成员纷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里分明是现实版的“蜂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