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都给那个新人陆子乔抢走了！小瓦，你就听我的吧，演玩这几个片子就别接了？”
欧瓦看了看邵可，有些犹豫。
邵可一直在为她的事奔波，眼睛里全是血丝，这些它当然知道，可是那些好的影片，导演根本不会找上它，以它现在不断跌落的身价来说，这样的机会可能要等好几个月。它没有时间等待。
欧瓦刚想出声，却看到林戈也走了进来，先是沉默地看着他，接着近乎于哀求地说：“小瓦，我不想……我不想等你走的时候，只能在一部剧里不断寻找你影子，那么多的戏，想想你被砍掉的那些，就当是为了我，接真正好的戏吧！”林戈说得很诚恳，虽然邵可不太明白什么叫“等你走的时候”，但他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接着话茬劝：“鸽子这话没错，小瓦，给我两个星期！只要两个星期，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好的片子！”
“好吧。”欧瓦看着他们，实在不忍心拒绝。两个星期……就两个星期！一开始来做艺人，只是为了完成科纳的随口一句的心愿，但是随着不断地拍戏，不断地融入感情，现在它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去主动计算站位了，身体下意识地，就会朝着最优的方案进行，人类将这个称为“经验”，它以为机器人是不会有的，没想到，也会慢慢诞生出这样的东西。它喜欢演戏，在融入那些不同的角色的时候，好像就可以忘记一切，忘记它是机器人的事实，在剧本里和人类相爱、咒骂、疯狂……那些东西，是作为几个恪守规章着的它，从未想过、经历过的事。
弄脏了的戏服，欧瓦让邵可送去了干洗店。
但是它的戏份已经被导演粗暴地砍掉了，它对导演笑了笑，没有说话，和邵可一起随手招了部粗出租车就走了。
敏锐的听觉系统还让他听到了身后几个小艺人的轻声微嘲：“嗬，还以为是自己是大明星呢，连保姆车都被公司收回去了吧？一线直接掉三线，也怪可怜的，不过他活该，自己是个GAY也就算了，还高调地宣传开来，这不是自己作死嘛！”
欧瓦听了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让邵可将它之前有意接的那些小角色统统推掉了。
那些导演开始还很不乐意：一开始求我们给角色的时候一脸诚恳，现在说不要就不要？真当我这里是垃圾回收站啊？行！不演就不演呗，我们也不缺这么个小龙套，过气了还真当自己有以前的待遇？下次别继续来求我们就好！
邵可只好再三道歉，把姿态放得极低，可惜对方却只是挥了挥手，懒得搭理，说：“不演就算！我还要忙，慢走不送。”
装了一天孙子，邵可很是灌了几瓶冰可乐才缓过气来，忿忿不平：“一个个真牛气的，原先我们红的时候还笑脸盈盈的，又是递名片又是请吃饭，现在好了，连多说句话都不乐意！”
欧瓦挠挠头，心说这也不能怪他们啊，它现在的情况，人家肯给他一个小角色演演已经很够意思了，还要奢求像从前那样对它，实在强人所难，它能够理解，也没有生气。这里每个人都想着上位，都希望能生活得更好一些，这没有错。虽然它不喜欢，它更喜欢自己的世界，机器人们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职位，它工作的地方也有很多的人类，他们大多都很友好，除了那些不喜欢机器人的少数派，它一直觉得人类的本性总是善良的。
欧瓦的房子还是原先公司给它的那套，虽然这几年它也攒了一些钱，可是它是迟早要离开的人，没有必要买大房子，想了想就把卡交给了林戈：“密码是…000528，后面几位…是我的…出厂编号，你拿去…发展用。”
“我不缺钱！”林戈恼了，“这些钱都是你努力了那么久换来的，如果……如果你走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不拿这些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有…什么想要的。”欧瓦歪着头想了想：“给你…就是我…唯一想做的。”
“你不…喜欢吗？”它期许地望着林戈，这是它唯一能做的，它希望林戈可以收下。
林戈想说当然不喜欢，他不喜欢欧瓦这样，像是在为离开做准备，可是看着欧瓦的眼睛，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在欧瓦对他坦诚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欧瓦不是人类，欧瓦不属于这里，那么长时间的触摸、拥抱，那样冰冷的体温……他早该明白的，欧瓦就如同一个虚幻得随时会破碎的梦，就像水烧开的时候冒出来的腾腾蒸汽，看得见却摸不着，透过指缝，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喜欢。”林戈勉强地笑了笑，将卡接了过去，看见欧瓦因为开心而略微扬高一点的嘴角，他只能留恋地继续看着对方，从眉毛到眼睛，一直滑到下巴，他心里知道，这样的轮廓，这样的眉眼，全是人工制作的，虽然欧瓦告诉过他，在未来，每一个人形机器人的样貌都不会有相同的，但那总归是一具冰冷的躯壳。林戈却忽然很想摸一摸，他不介意，是真的不介意，机器人又怎么样，他喜欢的是欧瓦的心，就算最后对方会变成一堆废铁，他还是喜欢。
“小瓦……”林戈喊了一声。
因为林戈收下了卡而显得有些高兴的欧瓦闻声回过头去，轻声回应：“恩？”
“你……”
留下来。
能不能留下来，不要回去。
这样的话，林戈在肚里千回百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看着欧瓦疑惑的眼睛，林戈于是说：“没什么，我饿了。”
“我来…做饭吧。”欧瓦对他一笑，系统里储存的千百种食谱不是摆设，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欧瓦就端上来了五菜一汤。林戈惊愕于他的速度，欧瓦却只是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一起…烧的，所以…很快。”
林戈将饭菜一扫而光，欧瓦做的东西虽然好吃，但也不至于让他吃那么多，只是一想到对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就忍不住想要多留下一些对方存在的痕迹，哪怕只是这么一餐吃到快撑死的饭，欧瓦不赞同地看着他：“吃太多…对胃…不好。”
邵可没有食言。
两个星期还没有满，他就帮欧瓦接到了一部大片的试镜机会。
导演是原来那个在《壁虎》票房失利之后仍然没有毁约的王峥王导。先前的电影还在后期的处理之中没有上映，这次的新电影对方又同意了给他一次试镜的机会，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照邵可的说法，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都快要绝种了，欧瓦这次绝对是碰上贵人了。
欧瓦挺想说这只是一次试镜的机会，又不是指定了角色，也不用高兴得太早，想了想又怕打击邵可的心情，忍了忍没有说出口，而是傻傻地挠着头说：“那真是…太好了。”
王峥似乎并不在意现下欧瓦尴尬的处境，点名要他去试镜。
这部戏是百帝娱乐和EST联合投资的，所以两家公司都派了不少艺人过来，只是王峥口气很大，表示其他演员都好说，但主演一定要是他自己挑选的。他近几年拍了不少又卖座又有口碑的片子，加上这次两家公司联合投资，不论指定用谁家的艺人都不合适，所以难得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第六十五章 谈 崩
距离上一次试镜都快过去好几个月了；欧瓦有些怀念这种感觉。这段时间它拿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根本用不着试镜；只有那些真正有分量的主演，导演才会用心去看和指导，所以这一次它来到片场的时候；得到了不少人的注视。
“那个不是欧瓦吗？这次又来我们剧组演什么龙套？”
“嘘；听说这回他拿到的是主演的试镜机会！还是王导指名的，小声点，搞不好人家这次就翻身了。”
“切！他可是GAY啊，一个GAY还想想翻身？演得再好都不行！你看前段时间那个和他搞基的林戈；听说新电影是票房大黑马，还不是被逼得去搞公司了？一个有才华的导演都当不下去；别说是欧瓦是个艺人了……”
王峥看见欧瓦来了，脸上难得地一笑，虽然他也对这段时间欧瓦尽接些烂角色的事不解，可是他看过对方演的几个小角色，表现都还不错，所以这一回才会想着帮对方一把，给了他这么一个试镜的机会。毕竟上一回和欧瓦的合作他大致上还是满意的，也不怕因为欧瓦的性向被人诟病，这次合作的两家公司都有头有脸，不可能因为演员问题就放弃宣传和造势，相反，说不定还会出力将欧瓦的人气拉高一点。
不过这些都是在欧瓦能通过试镜的前提下。
王峥扫视了一圈，发现来试镜男主白信的人都齐了，刚想把人召集起来进行试镜，忽然远远地看到有个人咧着嘴冲他大喇喇地招手：“王导，好久不见啊！”
“是……周二少啊。”王峥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脸上挂上了笑容，心里却在犯嘀咕：这次的片子，TOP娱乐好像没有参与投资吧……那这位来这里是做什么？
“您是来给谁探班？我这才刚刚准备试镜呢，这早了点吧？”王峥笑眯眯地，试探着问。
“哦，我？”周伟今天穿的很风骚，粉色的手工衬衣外面套了一件丝光白色西装，懒洋洋地笑了一下，道：“我是来试镜的啊，算算时间差不多，我哥也应该给你电话了。”
王峥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适时地开始震动。
“喂？”
“周总！？您好您好！”
“这个……我也很想卖您这个面子，但是您也知道，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百帝和EST……”
“我会和他们谈，但是在那之前，一个试镜的位置，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电话那端，周凌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礼貌，倒不至于让人生厌，但王峥知道这只是对方常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社交手段，其实在人家看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尘埃，他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等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王铮才挂掉电话，抬头刚好对上周伟那略显灿烂的笑脸，他心里苦笑了一下，问：“二少怎么忽然对拍电影有兴趣了？”
“哦……也没什么，反正这个试镜谁都可以来吧？我忽然有点兴趣罢了。”
谁都可以来？王铮愣了一下，心想是谁这么跟你说的，却发现周伟的视线越过了他，停留在正和经纪人说些什么的欧瓦身上，顿时明白了周伟的话外之意。
看起来，这位周二少，很看不起同性恋？但是圈子里都传他男女不忌啊？那又是为什么……
王铮没有多想，只是开始琢磨起来，如果周凌睿真的和EST的贺总、百帝娱乐的陆总达成一致的话，那么这一回的男一号决策权就不可能握在他手里了，对这种天降演员的是糟心事，王铮敬谢不敏，有时候却也不得不接受。拿人家的钱，人家要个主演又怎么了？起码其他演员还是你来决定的。想归想，心里总是隐隐不痛快，于是王铮看着周伟的背影就有些不爽。
周伟和王铮的对话的地点离众人有些远，所以大家都没听到具体说了些什么，可是讲完电话后王导看着这位周二少不爽的目光却是被众人实实在在地接收到了，心思活络的几个人立即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王导不爽，一定是又被上头天降了，而他不爽的目标是周伟，那么很可能，这部戏的男一号就要换人了。
这下几个来试镜的艺人都是暗骂一句晦气，却敢怒不敢言。人家可是TOP娱乐的二公子，要什么有什么，得罪不起，也只能心里骂骂。
试镜开始。
这次的电影名叫《将》，是一个年轻又才华横溢，极富军事才干的少年一步步被提拔，升至将军的故事。
电影的跨度不大，从一开始十几岁的年轻人，一直到最后一幕，也只是20几岁将近30。但往往就是这十几年的时间跨度，更需要一个演员在拍摄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人物的经历和心理。
一想到这次的主演名额可能已经被内定，王铮心里就不太痛快，连带对这次的试镜也提不起什么兴致，随便拿着剧本翻了两翻，指着其中一个场景道：“都看过剧本了吧？就演白信在前线接到晋升国尉的喜讯这段吧。”
这幕不算难，纪云泽第一个上前两步，王铮也懒得找其他人对戏，直接就拿着剧本念圣旨，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就抬起了头观察起纪云泽的表现来。
纪云泽半跪在地，双手捧着圣旨慢慢站起来，语气铿锵有力：“谢皇上！”
接下来应该是颁圣旨的公公恭喜他的台词，王铮懒得说，纪云泽也就心领神会地直接跳到自己这一段，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无须恭喜，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既然皇上信任我，我自当为国效力，权力更大，责任更大，待我过几日领兵攻下那座传说中的‘不落城池’，再恭喜也不迟。”
纪云泽演得不错，几句话张弛有度，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王铮拿笔勾了勾，不置可否：“下一个谁来？”
来试镜的几个演员除了欧瓦都是一线二线，和欧瓦以前面试那些偶像剧遇到的演员不同，这次的开放性面试让群众都大饱眼福，纷纷觉得这些演员每一个都演技精湛，有的将声音放轻，也有的重重地说完一句话，仔细想来，却觉得各有各的道理。
轮到欧瓦了，王铮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紧张，正好让我检验检验你这个新晋影帝的演技。”
周伟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大家权当没听见。
等欧瓦换好戏服，大家纷纷眼前一亮。
欧瓦不是没有演过古装戏，但接的都不是主要角色，所以就算穿着一声戏服，也被造型师打理得乱糟糟地不起眼，配角不能比主演抢镜是常识，所以看过他古装形象的王铮一开始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可是等欧瓦一走出来，他马上推翻了先前的看法。
不是不合适，简直是太合适了！
其实这部剧最开始他的理想演员是唐雨，对方那种漂亮的双眸，外加眼角处若隐若现的泪痣，换上古装的时候永远称得上惊艳，可一来对方没有档期，二来这部剧的主角白信身上更多的是铁血和铿锵，唐雨从气质上讲，就或多或少有些不合适，现在看到欧瓦的装束，却远远超过了预期，王铮的兴致一下子被挑起来了：“快开始吧。”
欧瓦闭上眼睛，开启投入模式，一瞬间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他“啪”地一声半跪在地，前面演了这么多人，大家早就知道接下来的台词了，可是等欧瓦缓缓说出那三个字：“谢皇上！”的时候，已经视觉疲劳的众人居然举得心里狠狠一跳，像是被千斤巨石一下子砸在胸口一样，原先的疲惫被一下子砸得无影无踪！
欧瓦还在继续，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深深皱着眉，接着慢慢地将之前众人听了无数遍的台词再一次重复：“无须恭喜……”
“啪！”王铮一下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说：“就你了！”
其他人也演得很好，但总是少了点什么，看过欧瓦的表演他立即明白过来了，少了一丝傲气和斗志！他原本还担心以欧瓦的性格，很难演好这样少年轻狂的洒脱和征战沙场的英勇，可是现在看起来，反而是这一圈试镜的人里，年纪最小的他演得最彻底！王铮简直想立刻就开始拍摄了，他相信就保持着这样的水准，一定能诠释他要的感觉！可是他忽然顿住了，喊了一声后又皱着眉坐下来，说道：“再看看……下一个。”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答应了周凌睿，要给周伟一个试镜的机会，说的好听是试镜的机会，说的直白些，就是拖住这个角色的所有权，直到他那里商谈下来再做决定，在那之前，他不可能私自定下这个角色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