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借一步说话,有要紧的事。”管通闪身出来,沉脸沉声道,五皇子打着呵欠,不耐烦的挥手道:“这一天件件都是要紧的事!再要紧的事也得明天再说,爷我累了,要回家了!”
“王妃出事了。”管通一步上前,紧贴着五皇子凑到他耳边低低道,五皇子‘呃’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王……”
“请五爷借一步说话!”管通厉声打断了五皇子的话,五皇子噎的伸了伸脖子,却一刻没耽误的挥了挥手,屏通屋内众人,也不知道是他拉着管通,还是管通拖着他站在屋子正中。
“王妃出什么事了?你被鬼附身了?”五皇子直瞪着管通低低的怪叫道,管通深吸了口气,简明扼要的将胡三报信直至三个婆子到三家府上打听回来的信儿说了,直直的盯着五皇子道:“看样子给胡三递信的神秘人说的不是假话,王妃是被人劫持了,这人劫持之人必定和东阳郡王府有关。”
“这不可能!”五皇子下意识的失口否定,突然原地转了个圈,指着管通道:“恬恬肯定回来了,这不可能!”
“希望如此。”管通想苦笑也没能笑出来,五皇子的脸突然抽搐了几下,一把揪住管通叫道:“走!回去!肯定回来了!”
“好好好!”管通连声答应着,被五皇子揪的几乎脚不连地跌撞出去,五皇子揪着管通大步如飞,出衙门上马,往晋宁郡王府疾奔而回。
晋宁郡王府二门内,熊嬷嬷端直的站着,眼神焦灼的看着二门外,管先生慌成那样跑出去,她就觉出不对了,都到现在了,姑娘还没回来!
五皇子一头冲进二门,看到熊嬷嬷劈头就问:“王妃回来了?”熊嬷嬷被五皇子这一句话问的如淋冰水,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惊恐的瞪着五皇子,干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姑娘,真出事了!
熊嬷嬷瞪着五皇子,五皇子也瞪着熊嬷嬷,呆在了当地。管通气喘如牛奔进来,推着五皇子叫道:“五爷!进屋说话!”五皇子被管通推着,一路进了外书房,熊嬷嬷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规矩了,提着裙子紧跟在管通和五皇子后面进了外书房,不等两人说话,一把揪住管通凄厉的尖叫道:“王妃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王妃呢?”
“你叫什么!”管通一声厉呵,熊嬷嬷后面的话虽卡在喉咙里,目光却丝毫不退却的盯着管通,管通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五皇子道:“五爷!无论如何,你不能乱了方寸!你听我说!”五皇子一张脸铁青,狠厉的目光从熊嬷嬷身上移到管通身上,声音冷静的没有一丝情绪道:“说!”
“王妃去普济寺给徐家娘子过冥寿,是和林家二娘子、俞家大娘子、蒋家七娘子约好了同去,这去时并没有叶家十二娘。”管通说着,看了熊嬷嬷一眼,熊嬷嬷急忙点头,示意管通说的对,管通接着道:“王妃与林家二娘子等三人相交莫逆,即便不是如此交情,同去也当同回,可林家二娘子和俞家大娘子却被中途突然出现的叶家十二娘带去桃林随喜,蒋家七娘子却又被蒋郡王妃差去东阳郡王府别庄送平府符,三人都被调走,都是与东阳郡王府有关,王妃被劫,必定与东阳郡王府脱不开干系!东阳郡王府劫持王妃,必定是为了乱五爷的心和咱们的阵脚!”
管通飞快的说出了最后的结论,五皇子眼睛眯起又松开,松开又眯起,突然一声晒笑道:“好一个四哥,好一个卑鄙小人!”管通听五皇子如此说,忍不住长舒了口气,熊嬷嬷的脸色随着两人的言语变个不停,她不关心谁的心谁的阵脚,她只关心她家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打算怎么救她!
“五爷,得赶紧想法子救王妃!”熊嬷嬷看着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叉腿摊手坐在扶手椅上仰头直直望着承尘的五皇子,忍不住急道,管通冲熊嬷嬷摆了摆手道:“嬷嬷别急,王妃一定要救,可这事得慎重再慎重,一着不慎,王妃的名声和性命就难保周全!”
“不愧是四哥,这一招够狠!”五皇子突然用力将椅子扶手拍的‘啪啪’作响:“他劫持了我的王妃,若我大肆寻找,恬恬的名声难保,若不声张,就难调用官府之力……”五皇子气的一张脸紫涨:“真是打的好算盘!这事不能声张!你放心!”五皇子看着急的眼睛都要红了的熊嬷嬷道:“咱们不声张,王妃才暂时不会有事,”五皇子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他对……他贼心未死……王妃暂时不会有事。”五皇子的声音深处透着不易觉察的恐慌,也许,恬恬现在就已经……五皇子用力摇着头,得把这个坏念头摇到天边去:“让人请侯府尹和郭推官过来,就现在,要快!”五皇子接着吩咐管通道,管通急转身叫人去请侯府尹和郭推官。五皇子重重捶着椅子扶手恨道:“他竟无耻至此!我与他不共戴天!”
第二七七章 劫持2
管通传了话回来,悄悄拉了把又急又慌的熊嬷嬷,挤弄着三角眼示意她稍安匆躁,熊嬷嬷想起李恬往常对管通的评价,忙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恐慌,管通又往屏风后挤了挤眼,熊嬷嬷会意,一会儿侯府尹和郭推官过来,她就不适宜站在这里听着了,屏风后是个听话的好地方。
侯府尹和郭推官一前一后来的极快,管通将两人迎进书房,五皇子浑身煞气,抬手点着管通道:“你说!”管通微一点头,看着侯府尹和郭推官,将有人报信王妃被人劫持的事简单几句说了,却半个字也没提东阳郡王府,侯府尹听的身子晃了晃,既然这么明确说了被人劫持,那必定是真的被人劫持了,在他任下皇子妃竟被歹人劫持,若再有个好歹……侯府尹不敢再想下去,自己一家还有活路么?
郭推官紧盯着侯府尹恨不能在侯府尹脸上贴上‘上官’在自己脸上刻上‘下属’字样,五皇子却盯住了郭推官冷声道:“郭推官是这京城真正的地头蛇,这事交给你,你听着,我给你十天,你给我查出王妃下落,余事不用你多管,若查不出……”五皇子错了错牙,冷笑了一声,郭推官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心直线往下坠落,敢劫持皇子妃的人,绝不是善茬,十天,到哪儿查去?侯府尹总算透过口气,眨了几下眼鲜活过来,想表表态又怕引事上身,只一个劲的拧着张脸点头。
“五爷,恕下官直言,”郭推官只好硬着头皮答道:“王妃若真被人劫持了,这劫持之人绝不简单……”郭推官迎着五皇子狠厉的目光,后面的讨价还价竟说不下去,期艾着转话道:“歹人劫持王妃必有所图,若能知道歹人所图何事,查起来也有个方向,不知道……管先生?”郭推官目光转向管通求援道,管通看了眼五皇子,这才迎向郭推官道:“不瞒郭推官,五爷和我也在猜测歹人意欲何为。”郭推官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问道:“是明查还是暗查,请五爷示下。”
“暗查。”五皇子只吐了两个字,郭推官推无可推,倒也光棍了,拱手应诺,转头看着管通道:“只怕要麻烦府上近身侍侯王妃的姑娘和嬷嬷们。”
“好说!”管通满口应诺,五皇子看起来对郭推官的态度还算满意,站起来先吩咐侯府尹道:“你务必给郭推官行一切方便!”侯府尹急忙答应,这哪还要吩咐?五皇子又转头看着郭推官道:“你有事就来寻管先生,记着,十天!”郭推官长揖答应,五皇子挥手示意管通送客。
管通将侯府尹和郭推官送到书房院门口回来,五皇子已经穿了厚斗蓬,边往外走边交待道:“我去趟离宫!”
“五爷要跟官家禀报此事?”管通大惊失色道,五皇子横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事能瞒得过阿爹?你放心,”五皇子脸上浮起层苍凉的讥笑:“就算不知道,也是装不知道,我去找郑大官,这事不能告诉阿爹,却又不能不告诉他。”管通松了口气,脚下已经跟着五皇子出了院门,五皇子在台阶下顿了顿,摆手止住管通道:“你回去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用送我了。”管通止住脚步,看着五皇子转过假山,退后几步转过身,看到熊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了,倒吓了一跳。
“你是个聪明人……”管通的话没说完,就被熊嬷嬷哽咽着打断了:“我懂,我见的多了,女人家就是一个名声,姑娘……姑娘……”熊嬷嬷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将号啕哭声堵在喉咙里。
女人家被劫持了,这清白还怎么说得清?
“你别哭,且放心。”管通温言宽慰道:“第一,王妃非比常人,断不会有事,其二,五爷是个明白人,这事不会有事。”熊嬷嬷不停的点头,看着管通道:“这事,府里头也要瞒着?”
“嗯,就说王妃病了,你看紧府里内外各处。”管通不客气的吩咐道,熊嬷嬷抹着眼泪应了,转身垂头走到院门口,脸冲墙站了好一会儿,慢慢转过身,除了眼睛略红无法掩饰,别的已与平时一无二致,甩了甩帕子,从容不迫的出了书房院门,管通站在背后,敬佩的看着熊嬷嬷,王妃身边的婆子丫头,虽说都是平常人见识有限,可这份能干练达实在少见。
郭推官回到官衙,直冲进幕僚洪先生屋里,一屁股坐到炕上,抬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失魂落魄道:“这回真要玩完了,连命都得玩完了!”
“出什么事了?”洪先生惊愕问道,郭推官话也说的不怎么利落了,颠三倒四总算把话说明白了,洪先生急急追问了几个细节,抽了口冷气,往后跌了几步,一屁股坐在炕上,两只眼睛都直了。郭推官又象哭又象笑道:“是要玩完了吧?全得玩完吧?我就说这京府衙门是个祸害之地,早晚得被人祸害死,果然了吧!”
“东翁别急,别急!容我想想,让我想一想!”洪先生只觉得一头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抹哪儿好了,郭推官长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一口接一口气叹个不停,洪先生站起来团团转圈,在把郭推官转晕前总算突然停住了,手指直直的点住郭推官道:“你说,这京城,不不,这天下,谁敢劫持皇子妃?谁敢劫持五皇子妃?”
“我要是知道……”
“还能有谁?”洪先生一口截断郭推官的话,转地急急转着圈,语无伦次道:“还能有谁呢?为什么要劫持五皇子妃?他要干什么?有所为必有所图!图什么呢?银子?不可能!那还能有什么?是谁给五爷报的信?为何欲言又止?五爷必定知道些什么!他知道什么?要暗查,全是为了王妃名声着想?就没有别的原因?这京城,谁敢动五皇子妃?谁能五皇子顾忌?东翁,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什么?你啥也没说!”郭推官被洪先生念经般念的头昏脑涨早晕成了一团浆糊,洪先生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折扇,在手里拍的‘啪啪’作响道:“东翁怎么还不明白!这劫持王妃之人……这人,呼之欲出啊!”
“啊?”郭推官楞头楞脑的四下张望:“欲出?哪儿出来了?”
“东翁!这京城敢动五皇子妃又能让五皇子顾忌的人,还有谁?”洪先生看着楞呵无比的郭推官,失笑出声,郭推官这回反应快了:“那还能谁?就四爷了!”郭推官话音未落就呆住了,双眼瞪的溜圆,一下子窜的老高:“这不可能!这!”郭推官落到炕上就软瘫了:“这回真是一丝活路也没有了!”郭推官的哭腔出来了,洪先生又气又笑道:“东翁!且镇静!这龙争虎斗时,危机重重可也机遇重重啊!”
“先生有话赶紧说!您就别卖关子了,性命交关!您快说快说!”郭推官听出洪先生话里的生机,急忙窜起来急道,洪先生凑过去,在郭推官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郭推官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洪先生说完,郭推官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这一站可就再无进退余地了,真要这样?”
“那东翁有什么好法子?”洪先生干脆的问了回去,郭推官长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这样也好,我还真是看这一个比这一个顺眼些。”郭推官比划着手指,洪先生一恍间有些出神,急忙收回心神道:“寿王出征那日,我卜过一卦,卦意如此。”
“先生又卜卦了?真是卦意如此?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郭推官闻言,竟似闻了佛音吃下定心丸一般,眉梢飞动信心十足。洪先生眼里透着说不清的意味,干笑着没答话。
叶十二娘兴冲冲在二门里下了车,一眼看到吕嬷嬷,眉开眼笑的举着手里的一根干桃枝叫道: “嬷嬷看这个!我擎了支上上签!”
“是吗?老祖宗等你半天了,快过去吧。”吕嬷嬷勉强敷衍了两个字,就催着叶十二娘去见孙老夫人,叶十二娘浑然无觉笑道:“太婆等我半天了?等我干嘛?想我了?”叶十二娘边说边咯咯笑起来,吕嬷嬷干笑着推着她一路紧行进了孙老夫人的院子。
一进上房,迟钝如叶十二娘,也觉出了几分不对,高举在手里的干桃枝不由自主的落下来,孙老夫人歪在炕上,神情灰败,脸上一丝笑容没有,指了指吩咐叶十二娘道:“坐到这里来。”叶十二娘忙乖巧的顺着孙老夫人手指的指向规规矩矩坐好。
“见到恬姐儿没有?”孙老夫人平平的声音里蕴藏着说不出的况味,叶十二娘忙点头笑答道:“见到了,我去的时候,恬姐儿正和俞大娘子在钟楼上喝茶,我偷跑出去玩,太婆都知道啦?”
“那天,你跟你表哥说什么了?”孙老夫人神情声音俱透着浓重的威压,叶十二娘先是莫名其妙,再一怔,然后就是满身的不自在,身子扭来扭去扭了几下低低道:“太婆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跟表哥说过好多话呢,太婆说的是哪天?”孙老夫人盯着叶十二娘,没错过她脸上身一丝半点变化,吕嬷嬷也紧盯着叶十二娘,见她如此,暗暗一声长叹,果然是这妮子坏了大事,可怜老祖宗,儿子孙子辈,竟没一个争气能帮衬一把的!
“真没说过……太婆说的到底是哪天?我没跟表哥说,我就是……”叶十二娘哪受得住孙老夫人的逼视,神情越来越慌张,吱吱唔唔越来越心虚,她知道那天跟表哥说的话肯定违了太婆的意思。
“我就是跟表哥说,太婆让我说这个说那个,不知道什么意思,太婆那么厉害,我这么笨,肯定想不明白……”叶十二娘很快就崩溃不打自招,孙老夫人抬手捂住额头眼睛,叶十二娘只觉得心里身上一松,话也轻松了:“表哥又不是外人,也没什么不能说,您说是吧太婆?” 孙老夫人上身突然挺直,扬手狠狠抽了叶十二娘一巴掌,这一巴掌把叶十二娘打的从炕上一头跌到地下,整个人都懵了。
“把她拖回去,从今天起禁足,不许出也不许进。”孙老夫人指着呆头鹅一般趴在地上的叶十二娘吩咐道,吕嬷嬷叫了两个婆子进来,架了叶十二娘出去,一直架出了垂花门,叶十二娘总算反应过来,猛的一个转身挣脱两个婆子叫道:“太婆打我?”
“堵上嘴赶紧送回去。”吕嬷嬷不等叶十二娘叫出第二句话,已经指挥着两个婆子捉回叶十二娘,堵上嘴一路脚不连地抬了出去。
送走晋宁郡王府婆子,俞瑶芳喝了半杯茶,越想越觉得好象有哪儿不怎么对劲,站起来踱了几圈,抬手叫过藤黄吩咐道:“好好儿的,怎么晋宁郡王府突然打发人来问咱们回来没有?这事好象不怎么对劲,你去趟晋宁郡王府,就说……把那匣子菊花饼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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