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一听沈月萝问起她娘,心里一阵发虚,“挺好的,但是比不上曲婶,咱们村里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打听这个做啥?”
“对啊,我差点把我娘给忘了,回家再说,饿的要命,我今儿临走时跟我娘说了,让她中午烧饭,走了,”说着,她跳上板车,招呼其他人一起回村子。
曲氏腿好些了,伤口结了疤,只要不是动作太大,就不会影响走路。
中午烧好了饭,便搬了凳子在院门口坐着,手里拿着针线,一边做绣活,一边等他们回来。
“曲婶!”苏兰老远的看见她,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奔向她,“曲婶,饭好了吗?我都快饿晕了!”
“早做好了,都在锅里热着呢,你们洗了手就能吃了,今儿蒸了两锅馒头,还有一锅子辣血旺烧豆腐,足够你吃饱饱的,”曲氏收了针线,慢慢站起身。
沈月萝也紧跟着跑过来,拿起门口的板凳,“娘,你是不是又等我们吃饭了?”
曲文君笑了笑,“我烧饭光是闻油烟,都闻饱了,出来透透气,正好等你们吃饭,都进去吧,郑林,周胜,大宝,你们都来。”
赵山泉摆摆手,“曲婶,我跟山河今儿就不过去了,我家饭做好了,我要是不回去,我娘该过来找了。”
“这不都说好了,以后都在我家吃饭吗?你们怎么能回去呢,就一块吃吧,”管他们的伙食,这是沈月萝定下的,吃过饭还能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还是不了,你们吃吧,下午我再过来一趟,”赵山泉招呼上弟弟回家去了。
郑林将驴子栓好,领着周胜,三毛,周大宝,进了院子。
曲家院里又是一阵热闹,院子热了,大家便将饭菜都搬到堂屋,板凳不够坐,大家便很随意的或蹲在门口,或站着吃饭。
苏兰咬着白面馒头,哪还顾得上说话,直到吃一半了,才跟曲氏炫耀今儿,她今儿办了件大事,终于逮到萧寒。
曲氏知道她这次是为了一个叫萧寒的男娃,才来的永安,也晓得她这几日都在寻找那萧寒,听说她的寻找有了结果,曲氏也替她高兴。
可是苏兰接下来的话,却着实叫她惊的吃不下饭,“婶,我们还遇到龙璟的呢!”
“啥?你……你的啥?”曲氏震惊的问。
沈月萝在桌子底下踹了苏兰一脚,随后对曲氏解释道:“娘,你别听她胡咧咧,我们今儿见的人,不是龙璟,是四海银号的当家,他叫莫浅,跟龙璟没什么关系。”
“可是……”曲氏真被苏兰那句‘见过龙璟’吓的不轻。
“那是苏兰开玩笑的,那个龙璟病的在下不了**,我咋可能见到,对了娘,你咋没叫郑叔也过来吃饭,他一个人在家还要做饭,怪冷清的,”沈月萝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哦,今儿上午有人来找你郑叔去收猪,他很早就走了,”曲文君也没再追问,顺着她的话道。
郑林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筷子,一听自己老爹独自去收猪了,忙问道:“我爹一个人去收猪?他一个人怎么赶猪回来,曲婶,您知道他去哪个村子收猪了吗了?”
曲氏想了想,“好像是赵家庄,离咱们这儿怪远的,要不你待会去接应他,哦对了,带几个馒头给他,我这就给你装上。”
曲氏顾不上吃饭,起身去厨房找东西装馒头。
“嗯嗯,那我这就去,”郑林赶紧快吃了几口,“大宝,我家猪烦劳你跟三毛帮忙喂下。”
“没问题,你们路上当心,我听人说最近有些不太平,早些回来,”刘大宝理所当然的应下。
周胜道:“郑林,我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沈月萝同意,“对,你们俩个一起,三个人赶猪,应该更好些。”
几人说定了,郑林将钱盒子,都留在沈月萝手里,约好了晚上再过来算账。
苏兰急吼吼的也想去,被沈月萝拉住了,并塞给她一把锹,让她去院外翻地。
曲氏中午休息了片刻,沈月萝用木炭再画了个**图样,然后拿给曲氏看,“娘,这个东西你会做吗?”
曲文君一看,惊讶道:“这不是咱家院里挂着的东西吗?你用它干啥?”
沈月萝担心解释不通,便脱了衣服,让她看,“娘,这是穿在里面的**,方便又能很好的保护自己,我今儿在永安城找了个裁缝,这人你也认识,就是从前给沈府做衣裳的李风,他爹不在了,现在他一个人苦撑店面,我跟他一拍即合,他已经答应先做个样子出来,等拿到了样子,我得大批量的,到时你可以拿些回来,招集村里会刺绣的女娃做。”
曲氏听的有点懵,“等等,让娘想想,你的意思是……你要做很多这种**拿去?”
“是啊,到时候,找人在前面的料子上绣些好看的花,肯定大。”
曲氏脸上并没什么喜色,“妮儿,你这想法是还好,可是姑娘家都穿肚兜,你这冷不丁让她们喜欢穿什么**,只怕她们接受不了。”
第68章 亲爹逼上门
这一点,沈月萝不是没想到,万事开头难,哪个姑娘家,能大大方方的谈论**。但是,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
“娘,我让李风先做了样子出来,拿回来之后,您给绣些图案,然后我再拿去试,放心,我知道哪里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那好吧,你自己有主意就好,刺绣难不倒娘,娘一定给你绣个漂漂亮亮的花样来,”曲氏笑着道。
沈月萝又检查了她的腿,伤口结疤,恢复的还不错。
苏兰到郑林家,将小景放出来,这小家伙,一天蹿一个头,蹭蹭的往上长。
跑到村子里,遇鸡撵鸡,遇狗撵狗,把村里的牲口吓的魂飞魄散。
说来也奇怪,所有的牲口都怕它,唯独小花对它不怵。
这不,瞧见小野豹扒开门进来了,小花哼哼唧唧的站在围栏边,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它。
小野豹也跑到围栏边,伸爪子,大概是想逗逗它。
小花却以为它的爪子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用鼻子拱,用嘴巴啃。这一举动,反倒吓了小景一大跳。
下午的时候,沈月萝到菜园忙活了一阵,傍晚的时候,跟苏兰去砍柴,苏兰力气大,管刘大宝要了锯子,拉着沈月萝,要不远处的林子里锯树。
别看人家用锯子,很简单似的。
两个人,一人站一边,握住把手,一下一下拉着,就能将树锯断。
可真的轮到自己动手了,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俩选的都是附近山边生的杂树,树干不粗,按说锯起来应该很容易。
可是要么锯子卡在缝隙里,拉不出来,要么锯斜了。
最后还是苏兰发挥她的力大无穷,将那些锯到一半还没断的树,硬生生给掰断了。
锯下来的树,用藤条捆着,两人各拖一边,往家拖去。
苏兰今儿心情格外好,刚开始嘴里哼两句,最后竟变成灌耳魔音,将林子里的鸟儿都震飞了。
快到家门口时,沈月萝突然心中一紧。因为她看见自家门口停了辆暗红色马车,前面还坐着个赶马的车夫。
苏兰咦了声,“该不会是萧寒找来了吧,哎呀,他肯定得等急了,萧寒!萧寒!”
喊完了,她也不管树枝还没拖到家,就欢呼着就朝门口跑去。
沈月萝跟在后头,直摇头,这妞无可救药。
哪知,还没等她感叹完,苏兰又一头冲了出来,神情有些古怪。
“月萝,月萝,沈奎来了!”
“沈奎?”沈月萝停下脚步。
“没错,就是沈奎,还有那个周秀兰,他俩肯定是为了白天的事,来找咱们算帐的,月萝,要不你跑吧,我去给你应付,”苏兰总算还讲点义气。
沈月萝也只呆了下,便恢复如常,“跑什么跑,我又没错什么事,再说了,我也想会一会他,你别傻站着啊,快来帮我拖柴禾!”
“哦哦,”苏兰被她严肃的神情惊到,不敢多言,帮着她一起将柴禾拖回家。
刚进家门,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廊檐下,一袭藏青色花锦袍,下巴上挂着胡子。长相没什么特点,但那双眼睛,精光烁烁,一看就是个精明到骨子里的人。
他连堂屋都没进去,就在站在廊檐下,双手负在身后,好像在等着审判谁。
在没见到沈奎之前,沈月萝对他有无数种相像。
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亲爹,但实际上,她不是沈月萝本尊。
对曲氏,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跟她亲近。但是对于沈奎,她可是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曲氏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站在一边,脊背弯着,双手紧张的交握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
看见沈月萝回来,周秀兰跟曲氏脸色都变了。
曲氏不顾膝盖的伤,冲过来抱着沈月萝的胳膊,“妮儿,你,你爹来了,有话好好说,若有做错的地方,好好跟你爹认个错,他毕竟是你亲爹,不会对你怎样的。”
周秀兰冷笑的哼了声,“好好说?我们也想好好说,可是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乖女儿,她今天都干了什么!沈月萝啊沈月萝,你现在不得啊,连妹妹都敢害了,你倒是说说,婉儿究竟哪里惹到你了?让你出如此的重手,是不是非要毁了她,你才满意!”
在周秀兰的话声里,曲文君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而沈奎,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精光烁烁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月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月萝扶住曲氏,对苏兰道:“你扶着我娘去郑叔家坐坐,这里的事,有我处理就可以了。”
“妮儿,娘不走,娘就在这里陪着你,”曲氏哪放心沈月萝一个人面对沈奎,她太了解沈奎此人的心胸。
沈月萝对苏兰使了个眼色,苏兰会意,边劝着曲氏,边将她往外面拉,“曲婶,月萝长大了,不一样了,您就让她自己去处理吧,咱们去郑叔家玩,郑林还说教我杀猪呢!”
苏兰好说歹说,才将曲文君拉出去。
至始至终,沈奎都没有看曲文君一眼。倒是周秀兰,一脸得意的笑。
要是搁以前,苏兰也担心沈月萝是不是会吃亏,但是现在,她完全不担心了,月萝要是发起狠来,连她都得甘拜下风。
等到曲文君离开,沈月萝走过去,将院门关上。
周秀兰冷嗤,“你关门做啥?难不成是要跪下认错,求着老爷原谅你,哼,沈月萝,你别做梦了,你敢陷害婉儿,就得承担陷害她的后果,永安侯府若因此对婉儿不满,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闭嘴!”
这一声厉吼,居然不是沈月萝说的,而是那个始终站着不动,跟个木桩子似的沈奎。
他这一吼,不光是沈月萝愣了,连周秀兰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喃喃道:“老爷……”
沈奎走到院里,跟沈月萝面对面站着,带着怒意的声音,问道:“你最近都在搞什么,折腾些鸡毛蒜皮的生意,就能赚钱了吗?想跟老夫早年白手起家比,你还嫩了点,整日的抛头露面,你不要脸面,沈家还要,从今儿开始,直到定亲,都不在准再出门,我会派人看着你,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废了你的腿!”
周秀兰刚才心悬了下,现在总算落到了实处。
她就说嘛,曲文君都已经人老珠黄,半点颜色全无,还背着个骂名。
沈奎这人最在乎名声,被撵出沈府的五年中,他这是唯一的一次踏进这里,以前有琐事,都是由府里的下人去办,要不就是她亲自过来一趟。
随同沈奎一起来的,还有沈府的管事,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五官长的不甚突出,属于丢在人堆里,半天找不出来的那种。
在沈奎怒斥沈月萝时,他就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沈月萝将沈奎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在沈奎说完之后,她过了好久,才忽然一笑,接而仰天大笑,直笑的停不下来,喘不上气。
沈奎脸色黑沉,攥起的拳头,好像恨不得掐死她,“你这个逆女,你笑什么?老夫养着你们母女,你们不知道感恩,倒头来,还要给老夫脸上抹黑,老夫要你们何用!”
周秀兰本来听的愉快,可听着听着,发现沈奎语气不对了。
她是恨不得沈月萝母女去死,但不是现在死。沈婉的亲事还没定,这个沈月萝还不能出事。
于是,她柔声上前劝道:“老爷,您消消火,她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龙家那边还等着要人呢,要不就照您说的,找人看着她们母女,别让她们出去生事,不就得了。”
沈奎心中虽气的要命,但轻重缓急,他还是记得的,“那好,唐立,你回去之后,差两个家丁过来,一定要看住她们,再敢生事,就按我说的,打断她的腿,反正抬也要将她抬进永安侯府!”
这个唐立,自然就是沈府的管事。
“是,老爷,小的知道了,回去就办,”唐立默默的点头应下。
沈月萝早就止了笑声,身子退后依在院里的树干上,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看着他们三人自导自演,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沈奎一锤定音,敲定了拘禁她的事,她才缓缓的走上前,双手仍悠闲的抱在胸前,微抬着头,毫无惧色的迎上沈奎的目光。
“你们说的很热闹,但是请容许我提醒沈老爷,这世上姓沈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每个姓沈的,都是你女儿,如果我记得不错,五年前,你休了我娘,那么按照南楚的法令,你休妻弃子,我们之间再无半点关系,这五年间,我跟我娘,靠着自己的双手,才活下来,你凭什么,又倚仗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沈奎满是怒容的一张脸,定在那里,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周秀兰捂着嘴,惊愕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
她不担心沈月萝的下场,她担心的是沈奎爆怒之后,可千万别打死了沈月萝。
沈奎额上的青筋突突的狂跳不休,“孽障,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我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你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就无权在这里决定我的人生,”沈月萝将吐字咬的非常清楚,一字不落的传进沈奎耳朵里。
“啪!”
沈奎手起掌落,一声响亮的巴掌,一道鲜红的五指印,在他打过之后,立马在沈月萝脸上显现,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周秀兰捂着嘴,脸上是惊讶,心里却乐坏了。上次在这里受的屈辱,总算讨回来了。
沈奎手指沈月萝的脸,阴厉着警告,“别以为会做点小生意,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别说生意,你连本钱都得赔进去,这个巴掌是给你的教训,以后再敢以下犯上,家法伺候!”
他只当沈月萝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所以没有往深的方面想。
在他看来,子女不听话,就得教训,一直打到他服气为止。
沈月萝没有捂自己被打的脸,甚至连眼圈都没红,除了脸上的红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她缓慢的转过头,再度迎上沈奎逼人的眼神,“这一巴掌打过之后,我跟沈府再没任何关系,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姓沈,以后只有曲月萝,没有沈月萝!”
“你!”
沈奎又举起扇面似的手掌,但是这回巴掌没能如期落下。
月萝掐住沈奎的手腕,不怒反笑,“还想打?你没那资格,我是曲月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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