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如何,不变又如何?该来的始终会来,既然藏不住,那便不藏了!”他不在乎世人的眼神,但是总不能永远藏下去,他需要一个机会,重新以永安世子的身份站在永安最高处。
秦玉风点头,“这话你之前也说过,现在又说,是有所准备了?”
“监斩沈奎,南楚皇帝亲自派人来了,你不觉得此等机会,千载难逢吗?”
“派了谁?”
“当朝宰相苏鸿远,大皇子凤奕,同行的应该还有刑部最年轻的尚书,苏鸿远的儿子,苏沐之,”龙璟面色有几分凝重。
“呵,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回有麻烦了,看来沈奎的死期还没到,既然如此,你不如顺水推舟,免了他的死罪,让他坐一辈子牢,这样对朝廷,对那丫头,也都算是一个交待。”
沈月萝穿着一身轻盈的衣裙,挑了帘子走进来,满脸的不赞同,“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给我一个交待,沈奎犯了罪,就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秦玉风,你不要在这儿胡乱猜测别人的想法,这样很不道德!”
她跟苏兰,刚给小春弄好了头发,小春还伤心着,苏兰安慰他,两人在后面慢慢走着。沈月萝等不及,先走了一步,正好听见秦玉风莫名其妙的分析。
秦玉风本是随意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在看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裙时,幽深的眼中,多了些别的情绪。
听见沈月萝埋怨的话,他淡淡一笑,眸光柔和的看着她,道:“你误解我的意思,我没说他不该受到惩罚,依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不过沈奎现在还不能死,既然他死不了,倒不如成全你的孝女名声,你看如何?”
“不如何,他膝下的孝女另有她人,你怎么不去找沈婉,那才是他正正经经的亲生女儿,”沈月萝走到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坐下,看见桌上摆着新鲜的荔枝,随手拿起剥了塞进嘴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的自在。
“当我没说。”秦玉风被她堵的无言以对,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向棋盘。
龙璟落下一子,头也不抬的问道:“待会让人送你回去,这几日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进城,免得你的仇家寻上门,砍了你的脑袋!”
沈月萝表情怪异的瞪着他的侧脸,“我的仇家很多吗?”
?”
“嗯,不多,从城东排到城西,应该就差不多了。”
沈月萝气结,“你这是在怪我喽?都是他们来招惹我,我是正当防卫,这几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暂时不回去!”
龙璟终于转头看她了,海一样幽深的黑眸中隐藏着怒意,“你不回去要住哪?”
“要你管呢!反正我不住你这,也不会去沈家!”沈奎倒台,现在的永安城遍地都商机,她片刻也不能离开,否则被人抢了先,她还不得后悔死。
龙璟危险的眯起眸子,看他的眼神,好像随时都要爆发一阵狂风暴雨似的。
秦玉风赶忙出来打圆场,“要不这样,你去客栈,我有客钱就在城北,或者我还有几处私宅,也都很干净,你随意挑一处住几日,可不能随意找地方住,虽然你很强悍,但毕竟是女子,住在外面,总归是不好。”
龙璟淡淡的扫了秦玉风一眼,“你最近很闲吗?”
秦玉风无奈又无语的笑了笑。这个龙璟,真是越来越霸道小气了。
沈月萝没看出龙璟的用意,却看出秦玉风的好意,她不爽的瞪着龙璟,“喂,你自己不帮忙也就算了,怎能阻扯别人帮我,你以为你是谁啊,管的也太宽了!”
龙璟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忽然扔了棋子,走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觉得我是在管你?”他将沈月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依然是嫌弃又愤怒,忽然眼神又变的凌厉万分,“沈月萝,我问你,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昨晚?昨晚什么事?”沈月萝睁大眼睛,一脸无知的看着他,因为他靠的太近,她的身子不停的往后躲。
龙璟再逼近几分,说出的话,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活吃了似的,“你再敢说一遍!”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一直装着若无其事,以为这女人会良心不安,会羞羞答答的跑来跟他道歉。虽然他不需要,可那是她犯的错,难道她不该道歉吗?
可这臭丫头一个上午都干了什么?
抓着小春,倒腾了一个上午,连个只言片语也没对他说。
直到此刻,竟然还跟他装糊涂,叫他如何能忍!
龙世子压根没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表情,像极了讨要负责的受辱女。
“那个……我真的忘了,要不你提醒一下?”她真不记得了嘛,难道是龙璟见她被叮的跟癞蛤蟆似的,好心给她上药,现在讨要感谢来了?
龙璟藏在袖里的拳头,死死的攥着,要不是他多年练就的沉稳心性,这会早把她掐死了,“忘了,就给我慢慢想,直到想起来为止,在此期间,你就住这里,这附近的宅子,都跟这里相连,你就住隔壁!”龙世子的语气不容反驳抗议。
“凭什么嘛……”沈月萝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龙璟突然又逼近,阴沉着脸质问。
“没……没什么,我是说要谢谢你呢,那个我还得回广阳村一趟,你们慢慢坐!”
走到门口,差点迎面撞上苏兰。沈月萝二话不说,拉了她便走。
“干嘛?”苏兰奇怪道。
“回家,你说干嘛?”沈月萝头也不敢回,就怕龙璟又将她抓回去,逼问什么昨晚的事。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嘛!
小春哭哭啼啼的蹲在门口,两只手捂着脑袋,头快缩到胸膛里了,“爷……小春没脸见人了,呜呜……”
当秦玉风看见小春抱着的脑袋下,留着半寸长的短发时,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小春,你的头发呢?”
小春一听有人问,哭的更可怜了,“还不是那两个母夜叉,说是要开什么美容美发店,让我给她俩实验,又是火钳,又是剪刀,我能活着就不错了,就是我的头发没了……”
摸着头上扎手的短发,小春越想越悲催,可怜的跟只受伤的小猫。
秦玉风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干咳两声,压下心里的惊愕,淡定的安慰他,“没事,过两年就长出来了,要不你弄个帽子戴着!”弄成个板寸头,离和尚也只差半寸。
龙璟冷着脸扫了他,“有什么可哭的,还能见人,就这样出门吧!”
既然不用掩藏身份,做为龙璟身边的人,小春有个独特的印记,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小春节的脸型,很适合剃板寸。
他脸小,从前留个长发,把脸都遮没了。
现在就不同了,板寸头衬的他这张清秀的小脸,多了几分英气。
李风的店已经重新整理出来了,而且是开在最热闹的一条街。
因为是周斗金烧的,所以沈月萝软磨硬泡,从周家弄来这一处店面。
前几天刚开业,面积虽不大。
但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她那个高兴啊!
不止如此,她还在城中的菜市,弄了个大门面,专门批发零售猪肉。
那里的生意,她不怎么过问,她只负责销路,其他的事,都交给郑林,周胜,赵山泉他们几个。
至于刘大宝跟三毛,因为这俩人各有各的长处,所以一直被她带在身边。
她让三毛跟着秦玉风店里的一个掌柜,学着管理店铺,刘大宝被送去周斗金的店里学厨艺。
周家肯定是不愿意,谁甘心培养竞争对方。明里暗里,都给刘大宝使了不少的绊子。
可
可是后来沈奎出了事,周家自身难保,周斗金躺在床上还没能起来。
他们再没心力管酒楼的事,刘大宝这才寻到机会。
也是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学的快。当然,肚子长的也飞快。
要不是沈月萝严格控制他的食量,并让他坚持锻炼,这货非得长成猪不可。
李风的店,准确的说,应该是沈月萝的内衣店。
自从那天苏兰去见过夏香跟小竹之后,她俩又带动不少的订单。
虽然不多,但也是个很好的开始。
沈月萝一咬牙一跺脚,开了这家内衣店,店名就叫美人坊。
刚开始头两天,除了青楼的女子喜欢成群结对的光顾之外,普通的良家女子,尤其是那些千金闺秀们,只是好奇的站在远处观望。
沈月萝找了两个模样清秀,能说会道的小丫头做店员。
起初针对个人,对她们言传身教,亲身示范,连拖带拉的,将人弄进店里。
只要进了店,这些装矜持的小姐们,贵妇们,眼睛都直了。
试问,谁不想拥有一对傲然挺立的大波,到了晚上,脱下衣服,引得自己的夫君,两眼放光,口水泛滥。
尤其是那些年老色衰的贵夫人们,年轻不在,皮肤松弛,胸部下垂。
没了吸引夫君的利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君的宠爱被侍妾抢走。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样大翻身的武器,她们才不管是不是青楼女子专用。
最好是!
如果她们能像青楼女子,留住男人的心,让男人每晚离不开她们,她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沈月萝制定的销售方向,都在这群贵妇身上。
一传十,十传百。
十天不到,美人坊的内衣,几乎席卷整个永安城。
与火爆销售对应的,还有夜以继日的生产线。
曲氏现在也忙的很,忙着招收学徒,忙着教村里的女娃刺绣,带徒弟,忙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风这边,也在永安城的一个小巷子里,租了个大院子,请人搭了个凉棚,请了十几个手艺娴熟的女工做活。
逃进内衣店的沈月萝,后怕的拍拍胸口,看了眼身后,发现龙璟没追上来,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李风正在扒拉算盘子,看她俩跟鬼撵的一样冲进店里,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又接着算他的账,“咋了?有谁追你们吗?”
苏兰猛灌了一口凉水,粗鲁的用袖一抹嘴,两手一摊,“不知道啊,是她拉着我跑的,唉,你这儿生意不错嘛,客人越来越多,货源能供应上吗?这一天挣了多少钱?”
苏兰凑过去看他的账本,看也是白看,她压根不懂。
沈月萝也凑了过来,“这几天的账,你搞清了吗?有多少结余?能周转的资金有多少?我得支一笔银子,有大用。”
李风叹气,把账本最后的数字指给她看,“大小姐,我们这几天生意是很不错,客人很多,卖出去的货物也多,可是您老想过没有,现在是开店之初,前期我们没银子,全是从四海银号跟秦公子借的,加上人工,租作坊,还有店铺装修的费用,再有四海银号的利息,我给您个总数吧。总收入是一千八百两,刨去以上所有开支,纯盈利一千两,您如果想支银子,我只能给您三百两,余下五百,要拿去四海银号还掉一部分,还有二百两,留做店里周转资金。”
李风本职工作是裁缝,让他算账,跟赶鸭子上架没两样。瞧他头发掉了一大把就知道,他有多纠结了。
沈月萝一拍桌子,咬了下嘴唇,“四海银号的钱暂时不还,你留五百两做周转资金,剩下的五百两,拿出来给我,我有大用。”
苏兰瞅着她,怪笑道:“我要是你,连个毛都不会还给他,真笨!”
沈月萝瞪她,“你懂个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夫妻又怎样,再说我跟他还是假夫妻,大难来了各自飞,我才不会依靠男人,你也是,我跟你说的美容院的事,你上点心,这几天咱们在城里找个住处,你就在京城住着,顺带打听着哪里的门面适合做美容院。”
“什么美容院?”李风问道。
“哎,你别管,这是苏兰的事,你只要管好内衣店,我之前画给你的图纸,你看过没有?”
“哦,你说这些短裙?”李风从柜台下抽出一叠纸,上面都是沈月萝闲来无事,画的设计稿。
沈月萝点头,“这样吧,你挑两件做出来,到时候挂在店里,有客人喜欢,可以试一试,不喜欢就不买。”
“好吧,我亲自做,不过有些细节的地方我要改一下……”
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李风对这附近比较了解,带着沈月萝跟苏兰,找了一个小院落。
沈月萝看过之后,觉得还挺满意,便以每个月三两银了的价格租下。
三两银子少吗?
一点都不少,要是按着普通一个月的收入,半年也租不起。
租好了房子,她俩今晚还得赶回文阳村。
曲氏在家忙的热火朝天,沈月萝跟苏兰到家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查看每位绣娘的绣品,晚饭也没烧。
“娘,”沈月萝推门进来,“外面都黑了,您怎么不进屋里点上油灯再看,这样容易把眼睛熬坏的。”
。”
“是妮儿回来啦,瞧娘这记性,忙的忘记烧饭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曲氏赶紧放下绣品站起来。
“曲婶,晚上咱们包饺子庆祝一下,肉都买好了呢,”苏兰乐呵呵的举着提着的五花肉,“待会我去挖点大葱,就吃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我去挖,你帮我娘和面,还有阿吉他们也要吃呢,得包好些饺子,这样,待会你把他们几个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动手,干起来也快,”沈月萝拿了铲子,提着菜篮,出了院门。
曲氏在她走后,把苏兰拉进厨房,脸上慈爱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苏兰哪,你老实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啥事,妮儿怎么会喝多了酒。”
苏兰为难的抓抓在脑袋,“婶,我也不知道啊,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龙世子的一处别院,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对月萝很好呢,您看见月萝身上的衣服没,那就是龙世子给她挑的,您再看看我身上的,这一对比,您就能看出差别了。”
曲文君心情复杂极了,有喜也有忧,“这孩子肯定是因为沈奎要被处斩的事,心情郁闷,至于这个龙世子,是不是良人还很难说,苏兰,你跟月萝两人在外面行走,一定要当心,要不以后就让阿吉跟着,这样我也放心点。”
她知道郑林跟周胜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做,现在每天送猪肉,也不用月萝跟着,她实在是担心女儿的安全。
沈家黑作坊发生的事,以及那晚村里遭人屠杀的事,曲文君都不知道。
苏兰道:“您既然担心月萝的安全,不如跟她一起住到永安城去,今儿我们回来之前,月萝在城里租了个小院子,方便日后落脚,婶,您就跟我们一起住过去,这样以后也能方便照顾我们!”
曲氏犹豫了,“可是婶子不想看见某些人。”
住到永安城里,就免不了时常跟周秀兰等人碰上面,她实在是不想看见周秀兰那副嘴脸。
“哎哟,她们早没戏了,沈家被抄,除了那座大宅子,沈家如今什么也没了,周秀兰如今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沈婉也是,他们本来还想求周氏娘家,可惜那帮帮人理都不理他们,现在就等着沈奎处决,这事就算完了。”
“沈奎死不了,”沈月萝提着菜篮子进门,篮子里摆着新鲜的大葱,还有半篮子白菜,几根黄瓜,几个成熟的西红柿。
“为什么死不了,难道还会有人来救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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