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得肿成了个大包。欧阳茹不想看到窦洪靖,更没有脸让他看见此刻如此不堪入目的自己。
窦洪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此刻的他无话可说,他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场景令欧阳茹如此后怕,是
什么样丧尽天良的人会做出这么卑鄙龌龊的事。他拉过一旁散落的外套,披在欧阳茹颤抖的身上,拢了
拢欧阳茹瑟瑟发抖的肩膀,强忍住内心已快喷涌而出的愤怒与怨恨。安慰道:“没事儿了,别怕,有我
在,我一直都在!”
欧阳茹用力扮开窦洪靖抚慰的手,哭着嗓子道:“你们谁也不要碰,不要管我!以为我是路边捡来的
野猫野狗吗?任谁都可以过来欺负我、□□我,事后就随随便便的丢块肉敷衍了事!”
窦洪靖喉咙一梗,反手拉住欧阳茹冰冷的手,似乎全身上下都在感染着她心里那锥心刺骨的寒冷和深
深的啜泣:“你不要这么说,你不是野猫野狗,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欧阳茹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我压根很难想象,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会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被他活生生的给玷污了,我脏!”
窦洪靖一把将欧阳茹按在怀里,轻声细语道:“你不脏。都是我的错,怪我,是我来晚了。”
“我脏!”欧阳茹哭着趴在窦洪靖肩膀,眼泪唰唰往下流。一滴滴滚烫如沸水的泪花打湿了窦洪靖的
衣衫,同时也打湿了他的心。欧阳茹手上不停地捶打窦洪靖的后背,力气渐小,口中喃喃道:“你为什
么现在才来,现在才来!”
窦洪靖轻手轻脚的抚摸着欧阳茹因挣扎而凌乱的乌发,沙哑着嗓子道:“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你
别哭,别哭!”
欧阳茹无力的靠在窦洪靖肩膀,已泣不成声。
在门外,吴山光着膀子躺在水涡里,任凭一滴滴秋雨肆意冲刷着他的身体,洗涤着他的头脑与神智。
只见徐正君气冲冲地跨了进来,觑了一眼此时正伏在窦洪靖肩上哭得梨花带雨,蓬头垢面的欧阳茹,
又无奈的转过脸去。
欧阳茹透过眼眶上蒙着的一层模模糊糊的水雾,在徐正君投来的目光中,她看到更多的是担心与愤怒,
而不是所谓的幸灾乐祸、不以为然。
徐正君冷冷的剜了倒地不起,醉得不省人事的吴山一眼,一脸嫌弃:“一身酒气,不务正业!”
徐正君转过头,对身后撑伞的仆人气呼呼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地上人事
不省,难不成真的做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仆人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我们是在门口听到医女撕心裂肺的叫喊跑过来的,那声音沙哑如同在
泣着血一般,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吴山赤身裸体的欲行不轨,之后小的便立刻跑去通知您了。”
徐正君气得吹胡子瞪眼,吼道:“把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给我拽到正院来,先找件破烂衣服给他套上,
就这样赤胸露脖的怎么见得起人。”说完,徐正君一甩衣袖气急败坏的出去了,身后撑伞的仆人紧赶慢
赶的追了出去,另有一人似拽非拖的将吴山拉了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窦洪靖轻轻抚摸欧阳茹的后背:“好了,没事了!”
欧阳茹思绪稍微清醒,嗖的立起身来。抹了抹湿润的眼眶,顺了顺自己披头的乌发,虚弱道:“真是
太感谢你了,今天多亏了你!”又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过来?”
欧阳茹满脸泪痕的看着窦洪靖,夜色如漆紧紧将人包裹,缠绵的秋雨越下越小,只余下屋檐下滴滴答
答的落水声和在茫茫的黑夜响起的两声叽叽喳喳的鸟叫,也是只问其声而不见其人。
窦洪靖的双目炯炯有神,一双豆大的眼珠却只装得下欧阳茹冰冷的身体,他羞涩的转开头,鼓起勇气
道:“因为我放不下你,想迫不及待的见到你,哪怕只有一天没有见到你,我都心急如焚。”又道:“
今天还好我来了,还好!”
欧阳茹呆在那里,视线飘飘忽忽,连空气中也漂浮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转悠却见一个白色身影移了进来,欧阳茹定了定眼,正是徐长恩。
徐长恩着急忙慌的跨了进来,对着欧阳茹担心道:“姑娘,你没事吧!没有想到我们眼皮子底下竟然
养着这么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欧阳茹面上故作平静的摇摇头:“我没事!”
窦洪靖听到欧阳茹嘴里这口不对心的话心里惊讶万分,投去猜疑的目光。
徐长恩款款走到欧阳茹身旁坐下,用她那莹润雪白的手指抚摸着欧阳茹受伤的额头与脸颊,当她那莹
润雪白的手指与欧阳茹泪迹斑斑的肌肤触碰时,有一股一股冰凉凉、麻酥酥的的感觉贯穿心间。徐长恩
的声音中带有三分责备:“脸上又红又肿的还不忘逞强,到底是怎么给伤的,这么严重!”
窦洪靖一听徐长恩这么说,也紧张兮兮起来。
☆、第 17 章
婚迫第十七章
欧阳茹神手理了理衣裳,微微侧首,哽咽道:“这是他打的。”她哽了哽:“我哪里有金疮药,一会
儿涂上就没事了。”
顺着欧阳茹手指的方向,徐长恩在药箱里翻来覆去的上下翻腾。
欧阳茹表情复杂的看着徐长恩,正如现在窦洪靖同样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欧阳茹。窦洪靖愤愤道:“他
真的是禽兽不如,连女人也打。”
徐长恩握着金疮药瓶急奔奔而来,悉心为欧阳茹涂上;嘱咐道:“一会儿洗把脸清醒清醒,然后再上点,
看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受了大罪了。”徐长恩长吁了一口气,丝毫不曾注意到一旁嘘寒问暖
的窦洪靖,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去正院看看,一定要让父亲从重处理吴山那个畜生。”
欧阳茹看着徐长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鼻头一酸,心下更加怆然,低低道:“为什么
她要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对她恨的起来。”
“你说什么?”窦洪靖脸上略显疑惑。
欧阳茹复又湿润了眼眶,忙着辩解道:“没有,我没有说什么!”
窦洪靖知道欧阳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过既然欧阳茹不想说,窦洪靖也不愿意多问。道:“想去看看
姑父是如何处置那个禽兽的吗?”他顿了顿,看了看欧阳茹的神色,又道:“我先去了。”
坐了片刻,窦洪靖掩上门窗出去了。
屋内烛火摇摇晃晃映着欧阳茹精疲力尽的身体,窗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一派阒然,北风呼呼而过,树
叶吱吱做响的声音清晰入耳。几案上,沙漏声‘沙沙’落下响彻身旁,围绕在屋内的每一寸空气中,胸
口一突一突的‘砰砰’直响,欧阳茹的神色怆然而坚硬。已是二更天,四野静悄悄的、万物阒然,秋雨
再次冲洗着大地也冲洗着欧阳茹烦躁的内心。
欧阳茹立起身,咳嗽了几下,低声喃喃道:“我要去。”
几下梳洗,欧阳茹夺门而出,比起内心的担心与害怕,她现在更加期待知道徐正君对于吴山的处置,
可是刚往正院走了两步,她就被眼前的所见呆住。
窦洪靖的背影是那么熟悉而陌生,他就这么长身挺立在如漆黑夜中,任凭雨点簌簌落下,无情的溅湿
他满身的衣裳。他回过头来,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而平和:“我就知道你也会想去,我们走吧。”
欧阳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撑着油伞上前,板着脸道:“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
己,明明下着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打伞,就不怕会着凉吗?”
“我怕!”窦洪靖心里温暖的笑笑,面上依旧一本正经的说:“但是我更害怕你会想不开,也会做出
什么傻事。或者有人想逞乱意图不轨再去伤害你。”
欧阳茹目光朦胧的仰望着窦洪靖。
窦洪靖伸手接过伞柄,两人并排着往正院走去。
窦洪靖嘴角微微上扬:“你瞧我身强体壮的,淋点儿雨根本不算什么。”
欧阳茹正色道:“不要以为淋点儿雨没有什么,回去记得多喝两碗姜汤。”欧阳茹边走边冥思苦索“
听你说的意思,是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
窦洪靖心里有有一瞬间的犹豫,吞吞吐吐道:“其实我生母就是这么死的,只是我那时候还小,眼
睁睁的瞧着事情的发生却束手无力。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下定决心要习武的。”
欧阳茹似懂非懂的看着窦洪靖。
窦洪靖低着头,目光中有难以言说的温暖:“所以,你真的不必介怀刚才发生的事,都过去了。”
“哦”欧阳茹淡淡一笑,低头看着自己交叉前进、一前一后的脚尖。
刚一跨出客院的大门,就有断断续续的尖叫辱骂声传来,透过这昏昏暗暗的茫茫黑夜,穿过这落的
冰冰冷冷、如豆般大小的唰唰雨点。欧阳茹和窦洪靖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连欧阳茹心里也说不
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去看什么,是看徐正君对吴山的处置还是去看徐正君那张狂的脸。
徐长恩立在房门边,背朝屋内,五官紧蹙,对屋内的审问不忍直视。她转眼瞧间风尘仆仆赶来的窦
洪靖与欧阳茹便苦笑着迎了出去。
看着如此焦虑不堪的徐长恩,欧阳茹心里疑云遍布,问道:“是怎么了吗?”
窦洪靖正动作娴熟的收着油伞,小声道:“表姐,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不进去。”
“没,没有出什么事!我只是觉得这样审问太无聊了,出来透透气。”徐长恩的神情稍作舒展:“刚
刚吴山酒醒了,他自己对他对姑娘所做的那些下作之事供认不讳。只是···只是他手脚还不干净,他
好像想还偷拿了府里的玉石。”
☆、第 18 章
婚迫第十八章
屋内沉重的噫嘻声不知道在何时已戛然而止,徐长恩的神情捉摸不定。
欧阳茹轻微的触碰自己又红又肿的额头,斩钉截铁道:“玉石,原来他就是用那个袭击我的呀!我心
里正纳闷他兜里怎么会钻出那么个又大又硬的东西?”
窦洪靖狠地牙痒痒,问道:“他打你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吗?”
欧阳茹摇摇头,徐长恩心细问道:“那还疼吗?一会儿记得还上点药。”
欧阳茹沉下脸来,又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徐长恩几眼,心头百感焦急。
正在此时,窦洪靖扬起脸往里看了看。屋内点亮了几盏红灯,烛光摇曳在昏昏暗暗的夜色里,在神情
各异的人的脸庞,在徐正君身旁搁着的温热的茶杯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卧在长凳上的吴山,他全身上下
血迹斑斑,被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套在身上的一件破旧衣裳原本就是由几块形状的不一破布连成,
上面也是血迹层层,地上滴落的血印朵朵清晰可见,连嘴角也在吐着口口恶血,有血滴接二连三,藕断
丝连落下。
看完,连窦洪靖自己也觉得毛骨悚然,不用想也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若有所思似的看向欧阳茹,
他不想让她一晚上连接两次受到惊吓,他更不想让她再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血腥场面。
窦洪靖犹犹豫豫道:“我送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把今天的事情全忘了。”
欧阳茹瞪大了眼睛看向窦洪靖,她感到不可置信,惊讶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怎么现在又叫我回
去?况且我已经来了,总该得知道徐将军对吴山的处置吧!”说完欧阳茹轻轻咳嗽了两下,她只觉得天
旋地转,头晕目眩,有一瞬间的时间眼前一片黑暗。
徐长恩赶紧抚住欧阳茹的手臂,窦洪靖慌忙解释道:“你自己先回去,然后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的事
情有姑父他们解决就够了。”
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了尖刺的话语。
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躬身在徐正君跟前唯唯诺诺道:“大人,都这么久了他还没醒,会不会已
经被我们给打死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徐正君正色道:“就这么两下是不会把人给打死的,他八成是昏迷了,再或者是假死,去打盆冰盐水
来,泼也要给我泼醒他。”
“是!”那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轻手蹑脚的去了。
欧阳茹站在屋檐下看的膛目结舌,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她不忍直视,几度想哇哇干呕出来。小声的自言
自语道:“往伤口上撒盐,这不是火上浇油,让人痛不欲生,直把人往死路上逼吗!况且还是冰盐水,他
这是完全不给人留活路,不如直接把人的头给剁了,来的痛快。”
欧阳茹与窦洪靖匪夷所思的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跑了进去。
徐正君看了一眼急急巴巴赶进来的欧阳茹,也瞟了徐长恩与窦洪靖一眼,客客气气道:“在我的府上
叫医女受惊了,真是我的失职!”
欧阳茹面上浮过一丝苦笑,心头对徐正君的这些虚情假意根本不以为然,道:“还好将军你们及时赶
到,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说完转眼瞧见此时正目光温和的窦洪靖 ,彼此都莞尔一笑,感谢之言有
千言万语都尽在不言中。
欧阳茹看了看趴在长凳上,血流不止的吴山。在门外只是看到吴山气息衰弱的倒在血泊之中,而此时
看到他已经面目全非的脸,更让欧阳茹心惊胆寒、瑟瑟发抖。他的五官已模糊不清,眼睛翻白,就像死
鱼眼一眼。鼻头本就低矮,眼下更像是被打塌了贴在脸上,破洞而出的鼻毛上顺势滴下几滴鲜红的血,
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响声清脆。厚厚的嘴唇呈青紫色,像两根烟熏好的腊肠,不见一丝血色,一口口恶血
仍在时不时的往外冒。
欧阳茹的眼睛闭了又睁,她不敢想象一个有血有肉的身躯如何能够承受这般痛楚。
☆、第 19 章
婚迫第十九章
空气像死人一样的寂静,
徐正君的声音粗犷而语气严厉:“这只是小惩大诫,在本将军手底下出现这种人,必须严惩以待,以
敬效尤。”
欧阳茹铁青了双脸,低低道:“如果只是为了他冒犯我一事,您大可就此作罢!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伤
害,他已因此而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徐正君若有所思似的看向欧阳茹,就像看着那个他亲手毁掉的李宅,看着那个他曾经情有独钟的女子,
反问道:“你这是在为他向我求情吗?要知道是这个人差点儿玷污了你,毁了你的清白。不仅如此,他
还顺手牵羊盗走了我府内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石。”
欧阳茹再三回过头去看吴山面目全非的脸,想起自己那素未谋面就匆匆离世的家人,心头一股莫名的
怒气冲上来:“我一想起他那面目可憎的脸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可是再价值连城的玉石会有一条活生生
的人命重要吗?况且你还嫌死在你手底下的人命太少吗?”
徐正君气得胡子都弯了,站起来吼道:“你说什么!”
窦洪靖和徐长恩都惊慌失措的看着欧阳茹,徐长恩拉了拉欧阳茹的衣袖,慌慌忙忙的解释道:“父亲,
欧阳姑娘的意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纵使吴山有千错万错,都请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是啊,姑父。”窦洪靖附和道。
欧阳茹定了定神,勉强道:“将军,是我说错话了,您放了他,就权当给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