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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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娘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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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他那声色犬马的生活
  云阳楼在魏的属地内,离青合城不算太远,它是运河南岸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多少官宦子弟排着长龙去那儿烧银子,据说占了云阳楼的当家姑娘,比占了一座城池都风光。
  腊月二十九这天,李伯仲就被邀到了这里,邀他的人是刚继任的魏王,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挺精神,就是有一点——瘦。
  魏王之所以邀李伯仲到云阳楼,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魏跟汉北有关联,当然,如果李伯仲能喜欢这儿那就更好了。
  魏在诸侯中的地位并不高,一没有剽悍的军队,二没有傲人的财富,充其量,一个附属的料,这么多年,他们也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谁强了就跟着谁。本来他们是东周的附属,如今东周颓了,汉西离的远,鞭长莫及,汉东、东齐又在狗咬狗,所以他们就找上了汉北。
  “不要问,只管把这儿最好的姑娘都叫进来。”魏王身边的随从如此吩咐云阳楼的老鸨。
  老鸨一双眼可是精亮的很,看这些人的架势,心里明白这屋里的人物不小,可不小到什么程度,还要再打量看看,“老爷放一百个心,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它就没有不好看的姑娘。”
  老鸨摇着团扇下楼,对楼梯口的老妇附耳几句,没多会儿,四五个妖娆的女子就上楼去了,老鸨则倚在楼梯口的镂刻屏风前等着,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功夫,几个女子就下来了。
  老妇朝楼上努努嘴,“门没进,就被赶出来了,挑的很。”
  老鸨半摇着团扇,笑得得意,可不就被她猜中了,看来今天确实来了有钱的金主,这几个丫头虽不是云阳楼最漂亮的,可还没被退过呐,“去,把宝童她们几个叫上去。”
  老妇点头,随即又叫了几个上去,照旧被退了回来。
  “还换吗?”老妇问老鸨。
  “不换了,现在就等他们自个找过来。”
  大概到了掌灯时分,老鸨再次被叫了上去。
  “哎吆,老爷您还不知道咱们云阳楼里的规矩,要见子轩她们三个,那都得提前订上。”老鸨一边陪笑,一边偷眼往门里瞄,可屏风挡着,根本看不清里面什么人物。
  “要多少给多少!”随从只说了这么一句。
  “咳,不是钱的问题,您是不知道,想见子轩她们的,都是些惹不起的人,我们这不也是不敢随便得罪人嘛!”
  那随从冷笑……
  ***
  云阳楼的三位当家姑娘最终还是进了这三楼的雅阁。
  确实是三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美貌女子。
  李伯仲正半倚在小几上,望着眼前这一字排开的三名女子。
  “老弟,先听段曲子?”魏王对这种地方并不陌生,在京城时,也常常在这样的地方见那些朝廷大元,别看平时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真到了没人的地方,一个个比谁玩的都凶,至今他都忘不掉那一幕——老太尉扒了靴子被京城第一美人打脚底板的场景。
  “客随主便,兄长随意。”李伯仲笑着谦让。
  魏王问三位美人道:“可有名谱?”
  为首的一位美人,向魏王微微福身道:“有。”随即从屏风后的木几上取下名谱,递给魏王。
  魏王翻了两页,转头给李伯仲,“老弟,你来。”
  李伯仲随手翻了两下,手指停在了“清平曲”上,“这个吧。”
  魏王歪头看看,随即点头,“行,那就这个。”
  唱清平曲的是女子,名叫子轩,正是这云阳楼的当家姑娘。无论相貌、身段,还是歌喉,都是绝佳的。更是把这“清平曲”演绎成了天上人间独一份。
  魏王偷眼瞧瞧一旁的李伯仲,他听的挺认真,看来有门道,于是借故起身来到屏风外,交待随从,今晚把这个叫子轩的留下。
  留下这个子轩自然没那么简单,那可等同于占了一座城池呢,可魏王愿意花这个钱,只要他李伯仲看上了。
  丝竹之音渐歇,李伯仲瞅了瞅屏风处,魏王还没回来,看来是不打算回来了。
  两名弹琴的美人也福身退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唱清平曲的女子。
  良久之后,那女子起身,走到屏风处,缓缓放下湖绿色的纱帐,整个雅阁霎时蒙上了一层水色,分不清天地在何方。
  李伯仲依旧半倚在小几上,看着这个身段曼妙的女子走过来,然后跪坐到他身边,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他的手指点在了女人的指甲上,没让她拉开自己的衣襟,他果然还是不喜欢风月之地的女人,可却喜欢白卿,真是奇怪了。
  起身,然后径直出门,独留那个美丽女子跪坐在小几前……
  魏王的钱白花了。
  李伯仲也丢了一座城。
  ***
  出了云阳楼,李伯仲跨上马,魏王的随从赶紧出门相送。
  “王爷您且慢走,我家王爷马上就来。”这人心里直犯嘀咕,这汉北王怎么这么快就要走,难道说是嫌弃那个子轩服侍的不好?
  “夜冷天寒,不必劳烦闵兄起身了,就说我有要事,急着赶回去。”打马,走人。
  “大人,那还要不要去通禀王爷?”
  “人都走了,还通禀什么?”再说,此刻王爷兴许正天地一家欢着呢,还是等等再说吧。
  魏王的人陆续回了云阳楼。
  李伯仲则顺着大道往西而去,雷拓他们正在一里外的驿站等着,明天就是除夕了,他答应过那个女人过年回去,他就不会食言。
  ***
  除夕夜,吃过团圆饭,燃过爆竹,守完岁,当只剩下他们俩时,李伯仲忽而拉过白卿,让她跪坐在自己身侧。
  “做什么?”白卿有点莫名其妙,衣衫刚解下一半,就被他拉了过来,头发散的到处都是,像个疯婆子。
  李伯仲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盘扣,很明显是让她解。
  白卿愣一下,继而生笑,不过还是一粒粒的解下了他胸口的盘扣。
  “你唱得很好听。”这话是说她当年在京城唱得那首清平曲,在听过据说天上人间独一份的歌喉之后,他依旧如此赞誉她。
  白卿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是赞誉她在京城露面的那首清平曲吧?“去喝花酒了?”身上粘着酒气,嘴里问的是声色犬马的清平调,他定然是去过声色之地了。
  李伯仲半眯着眼看她,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云阳楼?”
  点头,“怎么说?”她竟能知道他去了云阳楼。
  “离这儿最近,又最有名的,只有那儿。”他们这些王侯公子,当然不会去那些无名的小地方。
  “不生气?”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
  “……”挪开他的手指,放在手心攥着,“王爷,妾身真得很难做人,既不能生气,又不能不生气,要我怎么回呢?”
  “我只想听实话。”手指脱开她的手心,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
  “我恨去那种地方的男人。”
  “嗯。”手顺进她的内衫,挑开那湖绿色的兜带,然后露齿笑,“卿儿。”
  每次听他叫她的名字,她背上的汗毛都会竖起来。
  “你得跟我死在一块儿。”缓缓拉开她衣衫,露出那双光裸的肩头。
  “……”白卿唇片微张,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管今后恨我还是爱我,都得是那个结果。”俯身,在她光 裸的肩头上噬咬着。
  他讨厌脂粉味,不喜欢声色场里的女人,却唯独喜欢她。
  “……”她能说什么呢?她自找的,跟着他,粘着他,都是她自愿的,“那你可要吃亏了,我活不过你的。”
  五十三 陆士元
  陆依云是他第四位夫人的人选,年轻、貌美,出身也好,是汉北武将家的小姐。
  之所以会选上这么个丫头,主要还是李家人的意志占主要,李伯仲共有三位夫人,正夫人无所出,二夫人只诞下一女,三夫人倒是生了个儿子,可众所周之的,这三夫人的出身不好,而且没有雄厚的娘家撑腰,即便是诞下了长子,那又如何?汉北王这么重要的位子,难道要交给一个歌姬生的儿子?真要那样,岂不被人笑话。
  所以李家人积极主动地为李伯仲谋划能生儿子的女人,这女人不但要年轻漂亮、身体健康,还要家世雄厚,在这样的前提下,李家人最终选定了这个陆依云。
  陆家是汉北武将世家,在汉北武将当中资历最深,也最得李家器重。但自从李伯仲继位之后,因为大肆精简文武官爵,并启用少壮派,使得这些深资历的世家受到影响,也因此,李伯仲的精简之路才会如此崎岖,因为他触动了汉北最中心的利益集团,好在最艰难的这两年都过去了。
  汉北新军的逐渐扩充,使得汉北军政开始逐渐北倾——向着新都河下集中,李伯仲逐渐将大权收回自己的麾下,在这大势所趋之下,老牌的世家当然也要开始寻找出路了……
  所以陆家很高兴自家的女儿能被选中,拉近关系最好用的一招就是联姻。
  只是苦了陆依云。
  ***
  四月末,青合城外的滨水小镇上办了场法会。
  去年夏秋季节,青合城遭了水灾,死了不少人,于是今年就借着逢四月庙会的时候,请了大庙里的师父来做法事,去去晦气。
  白卿之所以过来,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因为李伯仲的母亲。
  五月初是她的五十大寿,李伯仲亲口告诉她的,也就是说她也要准备一份礼物。
  当然,她不用亲自去京城贺寿,因为他没让雷拓给她准备远行的车马。
  对于他的母亲,她一直很尊敬,因为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是那位母亲陪在她身边的,而且,她是李家唯一一个没有嫌弃她出身的人。
  白卿的礼物是一串琉璃质的佛珠,共三十六粒,每一粒都需要念上数遍经文,然后成串,开光。
  从早上一直排到傍晚,白卿才从法师手中取回珠子。
  今天陪她出城的是敏敏和雷拓,有雷拓在,就表示他来了青合。过完年后,年初二他就回了河下,直到前天才过来,而后天他又要进京为母亲贺寿去了。
  “敏敏呢?”白卿把木盒放进车里,却不见敏敏。
  雷拓正在解马缰绳,听她这么问,不禁四下看看,“刚才说要买什么东西,马上回来。”
  说是马上回来,可等了半天都不见踪影,雷拓只好亲自去找,但又不敢把白卿一个人扔在这儿,所以只好将车和人一起带上。
  马车好不容易驶出了柳荫小道,没成想,上了大道依然十分拥挤,眼见天色渐晚,白卿不免有点着急。
  “小兄弟,车别往前面赶了,过不去,桥塌了。”一个挑货担的老农好心提醒雷拓。
  “听说不少人掉河里了,也不知道淹着没,这又是庙会又是法事的,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有人搭了话尾聊闲天。
  “人多呗,那小独桥平时走都颤颤巍巍的,今天这么多人,能不出事嘛,听说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拦腰给砸成了两断,哎哩哩,河水都红了。”有人展示自个的博文广识。
  虽说耳听为虚,可一听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白卿心里就直打鼓,“我去看看。”爬下车,雷拓也来不及阻止。
  不过五六十丈的路程,挤到桥边时,白卿已累出了一头汗。
  好在眼前并没有什么惨象,只有两截断桥倒插在河中央,三两只竹筏正行在河中心——捞人的。
  河岸上相当拥挤,几乎寸步难行——人就喜欢围观,不管好事还是坏事。
  白卿顺着河岸一路打探,几乎看过了每个落水者,却并没有敏敏的踪影。
  “小心点。”白卿的胳膊被人拽住,不然她就要下去尝尝河水的滋味了。
  白卿茫然地回头看一眼,因为茫然,也因为夕霞浓墨重彩的映衬,让她看上去单薄的楚楚可怜,“谢了。”白卿对这个陌生男人微微颔首,随即回头继续寻找敏敏。
  “大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挤到这男人的身前。
  男人转头看看自己的妹妹,“不要再乱跑了。”
  女子俏笑,“担心了吧?刚才还说再也不管我了呢。”
  “这儿太挤,走吧。”男人为女子撑开人群,在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艰难前行的素衣女子。
  “大哥,看什么呢?”
  “没什么。”
  ***
  最终,还是雷拓先找到了敏敏。
  隔着人群,雷拓站在高处向远处的白卿招手示意。
  却没想到,招来的不只是白卿的视线,还有其他人的——
  “雷拓——雷拓——”陆依云站在人群里,双手挥举。
  雷拓的右眼皮连跳三下,装作听不见似乎也没什么用,因为她迟早会找过来,于是只有转脸看过去——陆家大公子也来了……
  “雷拓,你怎么在这儿?”陆依云眉梢飞舞,完全不知道这话应该是对方问她才对,明明家在西平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雷拓没答话,只向陆依云身后的男人微微低首,这男人叫陆士元,陆依云的兄长,曾在廷尉府任过职,现任职于汉北西军,拜大将军,陆家人中唯一一个得李伯仲提拔的少壮辈。
  “这么说,王爷也在这儿?”陆士元问雷拓的话。
  雷拓点头。
  “大哥,你看我没说错吧,我来这儿一定能见到王爷的。”本来陆家是打算送陆依云进京的,五月初不是李伯仲母亲的大寿嘛,想进李家门,当然要先见见婆婆啊,结果这丫头自己先跑了,幸亏陆士元跟得紧,不然就要闹笑话了。
  “少说点。”陆士元眉头微皱,这个妹妹最让人头疼,也不知道她这性子是怎么生成的,跟陆家人一点也不像。
  “卿姨——”敏敏低唤一声,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三夫人。”陆依云也转头跟白卿打招呼,实际上她跟她并不熟,只是过年的时候见过一面而已,随后她就被雷拓送回西平去了。
  而白卿也只知道她姓陆,还有就是她可能是他第四位夫人的候选人,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叫她了,也只好点头。
  “这是我大哥。”陆依云指了指身后的男人。
  白卿看过他一眼,同样的颔首见过。
  嗯,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完全记不起来这个人就是刚刚在河岸边拽了她一把的那个男人。
  “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不然姨娘不敢带你出来了。”搂过敏敏,低声交代一句,并没有大发雷霆。
  随后,就那么上车了,并没有招呼这些外人——白卿不怎么喜欢跟他那边的人有过多交集。因为她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哥,三夫人好看吧?”陆依云拽拽哥哥的衣袖。
  陆士元没答话,只是望着马车的影子被越托越长。
  五十四 杀戒 一
  最终,他还是带了她一起进京。
  在阴驿县的驿站里,他们遇上了一个姓张的中年人,雷拓喊那中年人“将军”。
  那张将军说,此地往东,嘉山之内,有一枯泉前些日子突然喷水出来,水柱近五六丈高,源源不绝,犹如水龙,甚是新奇,邀他顺路观赏。
  他答应了。
  隔天他们就去了嘉山,水龙到没有,只有一汪浑浊的山泉可看,他依旧兴致勃勃,当然不是对那汪浊泉,而是对嘉山内的那片驻军。那是王爷岳锵的驻军,那姓张的将军也是岳锵的人,却对他恭敬异常。
  真不愧是京畿重地,犄角旮旯里都藏着阴谋,能在这里活出一片天的,不是鬼,就是神,反正都不是人。
  还没到京城,在护城河外就有李家的车马等着来接他们,她听他说过,这次寿宴不会大办,可到了李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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