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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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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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知渺手指消停了,抽出手来老实抱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爱你这件事,绝不会只用嘴说。”
  夏秋笑,娇嗔道:“连说都不说,还想靠什么?”
  何知渺打横抱起身上暖暖的夏秋,沉吟:“做。”
  。
  冬天昼夜短,天却亮得早。
  无论什么季节,南枝的早晨都是热闹的,生机和生计全都倾在寒暄问好的一碗热汤面里。
  空调还没关,夏秋醒了,嗓子眼干得冒火星。身上也是干的,颈后缠着长发,捂得耳后都是汗涔涔的。
  迷糊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冰凉凉一大口下肚。
  人都清醒了些,发觉腰酸,精神倒是不错。
  何知渺推门而入,端来糯香的糖粥放下,“醒了?”
  “嗯呢。”夏秋又想伸手拿水,被何知渺接过。
  “先穿衣服,粥一会儿就凉了。”
  何知渺背身关空调,回头却见夏秋呆坐着,毫无动静。
  “有起床气的小朋友,要不要叔叔帮你穿?”
  原是玩笑话,夏秋脸上却绷不住了,笑着朝他张开双臂,撒娇道:“叔叔帮我穿嘛,我胳膊酸。”
  何知渺:“……”
  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早上何知渺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调。戏了!
  他伸手捞过去,夏秋吓得往被子里躲,扭着身子被何知渺圈住腰,可怜兮兮的喊救命。
  刚打过哈欠,眼睛还是迷蒙的,雾了一层水汽。
  映得夏秋的眸子格外清亮,像一泓碧水,盈盈而动。
  何知渺轻啄她的脸,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触,一时有了归属感,心底的空洞和曾经的不屈都被治愈。
  这时候,夏秋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她走了,他将陷入无尽的黑暗,越陷越深越沉,永无天日。
  她是他的命,是割舍便是自伤的命运。
  。
  午后,夏秋随何知渺去琴湖扫墓。
  天气大好,太阳照得人头顶发热,夏秋穿了身大衣。
  浅灰色的,跟何知渺的黑羽绒服很搭色。
  陈若愚的妈妈和他自己的妈妈,何知渺都一视同仁。买次扫墓,都带两束香槟色玫瑰花。
  一束放在陈妈妈墓前,一束放在自己妈妈的碑上。
  往日他都是独自一个人来,满满心事却无从开口,连对着已然逝去安乐的亲人,何知渺仍然选择报喜不报忧,嘴里念叨的都是家里的琐事,趣事。
  这次多了夏秋,她乖巧的站在何知渺身侧,牵他的手。
  令何知渺没想到的是,夏秋包里带了颜料和画笔,先前他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夏秋竟然就记下了。
  夏秋调好红色颜料,递过去:“你是儿子,你来描。”
  何知渺妈妈的墓碑旧了,风吹雨打立于琴湖边,加上拆迁导致的灰尘弥漫,碑上刻字的颜色基本都褪了。
  何知渺动容,握着她的手说:“你是儿媳妇,一起来。”
  夏秋闻言而笑,不作声时红了脸。
  大手包裹小手,执同一支画笔,点红描色。
  阳光不锈,所以的记忆无论好坏,都会被穿行四季的岁月流水所侵蚀,变得分崩离析,难以拼凑。
  唯一不变的,永不褪色的,大概就是这窄窄的墓地。
  夏秋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暖进了心里。
  她告诉自己,今天是丑媳妇儿见公婆的日子,应铭记。
  也是在那一刻,她发觉何知渺其实就是个孩子——
  他是个专注的人,也是个喜欢专注的人。
  习惯将一件不错的事做到极致,即是他对生活的浪漫,对自己的温存。以手抵心,不想争做弄潮儿。
  只想对物是人非的景色保持顿感,在人潮里患着还懂少年气,白衬衣,还敢提梦想和情怀的不适症。
  风吹过,鸟无痕,徒留振翅之声。
  夏秋眼睛滑过一滴泪,悄悄锁在了何知渺的怀里。
  15
  按照原定的翘课计划,元旦第三天夏秋就坐上了回洛北的动车。
  倒不是她急着回校,只是何知渺和外婆一直敦促耳边,她实在有些耐不住。
  就连车票,也是何知渺替她买好的。
  从南枝走,先坐火车到清梨,不必出站,再转高铁回洛北。
  算下来,比从荔湾坐动车直达洛北省时。
  关键是,夏秋一个人到学校的时间不至于太晚。
  知道夏秋不让人送,不爱分别的萧瑟气氛,何知渺自然也不勉强。
  翌日清晨,何知渺替她整理好背包,走到窗前。
  从背后搂住发呆的夏秋,笑说:“车站我也不去送了,怕看你哭。”
  “才不会为你哭,上次你走后我都该哭够了。”
  “小傻子。”何知渺掰过她的脸,“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既能顶天,也能立地。”
  夏秋一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她反悔了,什么原则顷刻都崩塌成灰。
  她不想走,也不该赶着回来。两种痛揪在,连号脉都不知道号哪里好。
  夏秋暗自吸了口气,“我走了,你不送我也好,我最近哭得多。”
  何知渺无奈的笑笑,“丫头,你就是成心让我心里难受。”
  “我没呢,我要是成心让你难受,我就说……我们学校可多男生约我了!”
  “你敢去——”何知渺手里箍得更紧,“满年纪就拖去领证,看你还敢不敢嫌我老。”
  夏秋诡笑一下,“知渺叔叔,我知道的,你不老,一点都不老。”
  两人开玩笑的气氛还算好,夏秋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些。
  不过一出门夏秋才发现,天色昏暗恍若暮色沉沉。
  远处初阳也只能见绯红色的一轮,外圈晕着乳白的薄雾。
  夏秋上了去清梨的火车后,在硬座车厢找好自己的位置,背包置于腿上。
  她一直伸头往窗外看,何知渺笑着同她挥手。
  车还没开动,他人就先转身出了站台。
  夏秋从包里掏出手机,指腹停在第一个号码上,低低骂了声:“混蛋。”
  清梨市是邻省的城市,地处淮河以南,但气候偏北方。
  夏秋小学跟父母去过一次,对当地青郁的茶园印象深刻。
  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再踏上清梨的土地,竟就是十年后的光景。
  南枝到清梨坐k字打头的火车不过两个小时,夏秋抬手掏了本《汉武大帝》来看。
  夏秋高中读的是理科,课外书涉猎的少,大学读了历史后,才开启另一个新世界。
  如同夏秋所想,读史书好比温水缓慢浇在心上——
  润物于无声,就连感情也是一样。
  或许大多数的感情,尤其各自特殊的模式。但殊途,总是要同归的。
  夏秋想,她爱的那个男人,能在大风大浪中替她撑稳船帆,遥望风起云涌。
  可他本身却是极简的,是不多,是不少的刚刚好。
  夏秋看得入迷,被汉武帝的一生一世、权谋大梦所吸引,手肘同旁人触碰也没多在意。
  感觉邻座旅客的手臂不断向她这边倾靠,夏秋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往窗边挪了挪。
  直到手臂虚势撑在夏秋后背椅上,夏秋才冷着脸说:“不好意思,请你把手拿过去。”
  夏秋的声音虽小,但还是引来对座三个人的注意。
  邻座男人被看得有些窘迫,快速抽回手时还啪一声打到夏秋的脖颈。
  心虚地说:“你一个小姑娘胡说八道什么!”
  夏秋睥了他一眼,抱紧手里的背包,“你自己清楚。”
  “你这个死丫头——”
  “哗啦”一声桌上的零食全都落地,引来众人围观。
  邻座男人突然被拎起,整个反手拧到脑后,挣不开,只得嗷嗷叫疼。
  “跟我太太道歉。”这人语气强硬,却引得夏秋发笑。
  夏秋站起身,摆摆手道:“知渺,算了吧,我不生气。”
  何知渺见夏秋笑意还挂在嘴边,显得有些仓皇,手里却没松开。
  “道歉。”何知渺又重复了一次,声音不小,列车员匆匆赶来。
  “我道什么歉!我他妈——”
  何知渺手上使劲,叫嚣着的男人整个人都随着被拧着的胳膊,反了身。
  “好好好,我道歉、道歉就是了。”
  ……
  一团哄闹过后,列车员从中调解,道歉熄了事。
  夏秋看着何知渺嘿嘿的笑,娇俏地问他:“你这是尾随我来的?”
  “尾随。”何知渺酝酿了下这个词,笑说:“尾随你到晚上,然后嘿嘿……”
  夏秋白他一眼:“……没个正经。”
  。
  到清梨不过两小时的功夫,吃午饭都嫌早。
  何知渺领着夏秋上了车,夏秋只当他趁着换车空隙,出来吸口茶香。
  却没想到公交越开越远,路过室外巨型采茶竹篮的雕塑时,夏秋傻了眼。
  “这是……去水木茶庄?”
  何知渺指了指不远处,“喏,就是那儿。”
  夏秋踌躇,“这还赶得及回洛北的动车吗?我是下午一点半的车。”
  “从你回来,我就没打算让你按时回学校,难得翘课。”
  夏秋含笑,“难得翘课你还不让我早点回去?害我啊你!”
  何知渺舔了下唇,将她一军,说:“怕你回去被男生约。”
  夏秋:“……现学的现卖,你可真无赖!”
  水木茶庄建在半山上,老远看过去离自己很近,其实得废上好些脚力。
  山下是成片成圃的茶叶地,满眼都是绿意。
  薄雾尽散,顶在头上的日光铺在整个山间,枝桠都泛着暖光。
  青郁连片,茶叶丛丛,原来除了风吹麦浪的曼妙。
  还有茶海含香泛着涟漪,一圈,一层,一浪。
  夏秋问背着箩筐下山的老人,“请问您这是什么山?”
  老人操着浓重的清梨口音,答道:“眠山,睡着了的山。”
  “哦。”夏秋点头,须臾开口:“眠山,寥空,配一泓茶水。真好听。”
  何知渺弯了弯嘴角,缓缓说道:“尤其是夏秋,最美。”
  夏秋季节的眠山,眠山上的夏秋。
  何知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头一次这么酣畅。
  清梨昨夜刚下过雨,上山的栈道不窄,但水迹斑斑,看起来很是难走。
  何知渺让夏秋走在前,他伸手在后面护着,生怕她脚打滑。
  夏秋走得不慢,沿途欣赏眠山的秀色,除了叫不出名的茶叶外,还有不少植株。
  夏秋想,眠山,她定是要再来的。
  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来,漫山遍野静静开花的景致,一定很美。
  还要随何知渺一起,这样才心安。
  上山途中经过洞口,外头立着块石碑,顶上裂了口,周边杂草丛生。
  夏秋调皮,跳过去细看。发觉碑上无字,更像块不羁的石头。
  “看!这道裂痕像不像华山论剑劈的呀?”
  何知渺轻笑,“你平时就爱看这些书呀。”
  “什么叫这些书啊?”夏秋扁嘴,“我什么都爱看,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
  何知渺揉乱她的头发,又忍不住补刀:“原来你平时没什么事啊。”
  笑说:“平时不是经常跟意气风发的男同学出去玩吗?”
  “切,你再敢提?老年人就是记仇!”
  本来是不打算再提,但老年人真的记仇。
  何知渺大步跨上前,把夏秋推进黑暗的山洞内。
  本想吓唬她,却被她眸子里的渴望看热了眼。
  其实洞内很黑,黑得近乎什么都看不清;可何知渺分明觉得炽热。
  夏秋想吻他,他全凭气息就能觉察。
  何知渺抢了先,黑暗中低头亲了下去,从鼻尖,舔到唇舌。
  没有光芒,只剩两个交缠在在一起的年轻身躯,夏秋明显胆子大了很多。
  她伸手环住何知渺的脖颈,踮着脚吻他,急促的在他背上游走。
  何知渺闷哼一声,压着声音问她:“夏秋,你真的要我么?在这里。”
  看不清表情,但夏秋脸上的热一直涌到了手掌心,烫得何知渺的背急需冷水泼灭。
  代替回答的是夏秋进一步的大胆,她的手不安分的引到何知渺身上。
  轻轻地刮,重重地捻。
  夏秋笨重的棉靴离地,整个人吊在何知渺身上,云里雾里的叫他名字。
  身上冷,又热得不行。汗涔涔的后背干了些,更冷了。
  何知渺站在洞口里侧,背抵着凸起的墙岩,贯入得不重。
  相比之下,更像是在哄一直往下赖的小婴儿睡觉。
  搂在怀里抖一抖,亲两口,她才睡得着。


'正文 第34章 洛北(16)'

  16
  爬到半山水木茶庄时,快下午三点。
  笼罩在眠山顶上的天色不太好,青灰色的薄雾层叠涌动,整个空气酿着清新、湿润的味道。
  不出半个时辰,就来了场冬雨。
  连着意气上山的人,也随之疲软慵懒起来。
  何知渺在岩洞里侧的石凳上坐下,身上抱着夏秋。他周身穿戴整齐,夏秋却软成一滩水,胸口一片好光景。
  何知渺拿了些面包喂她,夏秋眼神迷离,乖乖张嘴。
  雨声回荡在岩洞里,凹凸不平的岩壁之间反复传着回声,漾出不一样的节奏和韵律。让人心静。
  先前夏秋不敢喊出声,硬生生咬破自己的唇角,何知渺喂食时才发觉有些肿了,小心舔了一下,问疼不疼。
  “没感觉到疼。”夏秋摇头,用嘴喂了何知渺一口面包。
  “好吃吗?我昨天特意去挑的。”
  何知渺笑,“你嘴里的好吃,我吃的没味。”
  说完大手覆在她胸口上,在罩在夏秋身上的羽绒服里,推高她的毛衣,冷得她双腿并拢又往他怀里蜷缩了些。
  夏秋娇嗔道:“文。胸又被你扯坏了,等下我怎么出去?”
  “不穿了,反正外面套羽绒服,看不出来。”
  “也是。”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夏秋提手打他,却被何知渺温柔地一捏,惊得缩回去,说:“你讽刺我胸小是不是!”
  何知渺笑出声,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好言哄道:“那不怪你,怪我努力不够,怪我。”
  夏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何知渺原来这么人面兽心?
  稳重周全,冷静温柔的假象果然还是不敌美色当前!
  夏秋在心里偷笑,勉强安慰自己还有美色可让他图。
  简单吃过午饭,夏秋也懒得套好衣服,就这样静静的窝在何知渺的怀里看雨,听风来。
  两人都没说话,对此刻净空的山中深意感到惊喜。
  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际,夏秋说:“知渺叔叔,你小时候喜欢看《倚天屠龙记》这本武侠吗?”
  何知渺轻声应到,夏秋笑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张翠山和殷素素,一起隐居冰火岛上的山洞那样?”
  何知渺伸出手,把夏秋往上提了提,扫过四周只有借着洞口一点亮光,才能看清的岩壁。
  他若有所思地说:“这里倒像琅嬛福地。”
  “《天龙八部》里段誉掉下去的那个山洞?”
  何知渺点头,夏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蹭来蹭他的小巴,说:“这里可没有绝世武功秘籍给你练。”
  何知渺闻言,不疾不徐的回:“我有神仙姐姐在怀。”
  夏秋不自觉的“咦——”了声,实在难以抵挡他说得轻描淡写的情话,说得太诚恳,反倒让夏秋当了真。
  。
  雨停后,两人上山到达水木茶庄。
  沿途欣赏到雨后晴空,云霞初绽的好景色,引得夏秋来了兴致,也不觉身上累了,一路蹦蹦跳跳。
  水木茶庄可以留宿,吃喝同这里的工友们一样。虽然简单,可在山水之间,也还是颇有些味道的。
  何知渺去跟老板交谈住宿、饮食的事,夏秋丢了背包,随意在茶庄周围转转,看个新鲜景。
  水木茶庄占地面积最大,大多是木质构造,夏秋置身于此,分外觉得自己举手投足之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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