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他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回复。
显然,高层正在犹豫。
这不奇怪。最高警戒相当于全民动员。一旦启动,整个共和国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按照相关法律,所有物资必须按照战时原则进行调整,民众的生活必需品也只能实行配给制。这对整个国家的任何行业来说,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因此,西南地区爆的病毒危机,目前只是按照特大型灾难进行支援。虽然大量食物、饮水、药品和各种物资正在源源不断运往成都,可是后方相邻的省份却并未做出任何防御性举动。电台和媒体对于病毒的扩散报道,均用“重大疫情”等字眼加以概括,拍摄到的变异人尸体,也被冠加以“非正常死亡人员”的标题。各级政府部门也在全力安抚民众,要求大家“专心生产,搞好建设”,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中,整个国家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孟宗祥可以理解高层的这一系列安排。整个共和国的公民数量过二十亿,全民警戒会引起相当严重的后果。社会恐慌,治安恶化,打砸抢事件增加。。。。。。这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无法想象的可怕灾难。
当人类生存受到环境威胁的时候,个体只会顾及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会不顾一切把自己置于想象中最安全的场所。这是生物的本能,在这种时候,法律和规定不过是一纸空文。
但是不管怎么样,孟宗祥必须做完自己该做的事。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一名共和**人的天职。
“军区相关事务交由谢治平中将全权负责。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必须死守防线。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变异生物进入后方城市。”
机场,一架绿色涂装的的“运二十四”已经动了引擎。在几名贴身警卫的护送下,神情冷肃的孟宗祥迈着稳健的脚步,慢慢登上了舷梯。
仰靠在柔软的航空坐椅上,连日来的疲劳彻底攻陷了他紧张的神经,也使他忽然产生了想要好好睡一觉的**。
就在沉重的眼皮即将合上的一刹那,中将仿佛想起了什么,从放在手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注有“绝密”的文件,凑近舷窗外透进的光线,细细研读起来。
这份文件,他前后已经看过不下十遍。其中的每一个字,已经清晰的映刻在脑海之中。
这是六十四机动部队少尉军官林翔,对昆明城内搜索行动的详细报告。
三名观察员的尸体已经全部封存,当天就秘密转送都,交由国家科学院生物研究室处理。同时由外交部向联合国相关部门送交了一份战斗情况说明书,声称:三名观察员在病毒扩散地遭受变异生物攻击,目前下落不明。
五名阵亡的军人,也以烈士身份进行下葬。
孟宗祥根本没有想到,所谓“联合国人道主义援助”计划,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暂时还不明白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但他显然已经嗅到美国人参与其中的阴谋成份。
所谓的“休斯敦太空病毒渗透事件”,真的是像美国政府公布的那样,仅仅只是一次意外吗?
按照美国官方公布的数据,多达五十万休斯敦市民都在此次意外中丧生,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这些,都是真的吗?
目前为止,除了休斯敦和昆明,声称受到病毒威胁的城市,还有印度的新德里、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巴西的萨尔瓦多,以及墨西哥北部的蒙特雷。
这似乎是一场全球性的病毒危机。最终的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子?
纷乱的思绪和杂然无序的想法,让疲倦的大脑觉得一阵头疼。就在孟宗祥正准备把文件重新放为公文包里的时候,却无意瞥见纸页右上角的林翔照片。
一个富有朝气,敏锐、机警的年轻人。也是一个拥有强悍战斗能力,善于把握所有可利用资源的军官。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惨烈战斗的幸存者。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想到这里,将军凝神思考片刻,伸手唤过自己的副官。
“电告集团军司令部,让他们对林翔少尉的战斗能力重新做出评估。现在是非常时期,应该酌情予以破格提升。”
。。。。。。
熟悉的来苏味儿,顺着鼻孔一直钻进了林翔的大脑。虽然午后的阳光照得身上一阵痒,他却紧闭着双眼,丝毫不想从睫毛中露出一丝可供探查的缝隙。
躺在病床上,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厚厚的白色绷带从左肩绕下,把整个胸口严密地裹合在其中。几枚和生理监控仪器连通的探针,从不同方向斜插进手、脚上的表皮。装满药剂的吊瓶倒挂在注射架上,顺着柔软的塑料管壁,把透明的液体缓缓滴入被针头插进的手腕。
这里是野战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一名身材高挑,头戴军帽的年轻护士,正站在床前仔细地观察着各种仪器显示的指数。并把所有的一切,认真记录在当天的病历上。
林翔不想睁开眼睛。他知道,坐在旁边的护士不是应嘉。
所有医生都惊讶于他强悍的恢复度。重新拼接的肋骨生长状态良好,曾经裸露的内脏也并未丧失功能,得到药物治疗的肌肉和皮肤,更是以迅猛的度愈合。。。。。。一周下来,各项生理指标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的数值,实在很难想象,这曾经是一个胸口被撕裂,内部器官全部外/裸的濒死之人。
延缓再生度的欺骗,完美地达到了想象中的结果。
新的晋升令已经下,床头那套崭新的军官制服上,赫然摆着一套拥有两星的中尉军衔。
林翔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整个小队都死了。
如果自己能够警惕一些,他们或许就不用死。
步兵七十五师,是他心底永远的痛。同袍之殇,只会让生者感到到更大的自责。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做梦。
杨光,中京外国语学院毕业,一个脸上随时洋溢着微笑,前途充满光明的年轻人。
李明伟,河南人,敦厚朴实。据说,家里还有一个刚刚相过亲,还没过门的媳妇。
刘树枫,性格咋咋忽忽,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伙子,在他姐姐的眼里,是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他们都死了。
和这些熟悉身影伴随着一起的,是奥利佛与马克那两张狰狞的脸。
很多时候,林翔都会平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呆。
自责、愧疚、懊悔、愤怒。。。。。。
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无论杀与被杀,都只是环绕这个主题存在的被动公式。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从怀里取出应嘉的照片,轻抚着她并不实际存在的微笑,慢慢陷入了沉思。。。。。。
。。。。。。
混乱的时代,总是会引起人心最深处的无限幻想。
疏散令早在两周前已经下达。按照计划,成都市内的上千万居民,都必须在短时间内转移到后方城市进行安置。昆明的教训已经让将军们意识到————在疫苗尚未研制出来以前,遏制生物扩散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减少人类与病毒的接触机会。
军队已经在城外布下防线,蜂拥而来的变异人会在机枪和炮火组成的铁壁面前撞得粉碎。紧急动员起来的相关人员也会协助军区防化部队,对全城进行消毒药物的投放和灭菌喷洒。尽管谁也不知道这些药物究竟能够挥多少作用,可是在心理上,至少也能起到稳定的作用。
第十三节 交通
通往城外的所有公路都被封闭。除了运送平民的各种调拨车辆,以及装载物资的军用卡车,整条线路的来回通道上,再也看不到多余的东西。
上万辆汽车拥挤在高公路的入口前,排列成长达数十公里的连绵长龙。其中绝大多数以私人轿车为主,夏利、奔驰、奇瑞、雪佛兰。。。。。。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汽车品牌,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符号。
紧急疏散不同于搬家,在保住生命的前提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弃。按照军区下达的命令,所有市民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撤离城市,最大程度缩减病毒扩散带来的影响。
为了保证运输线路畅通无阻,交通部门和军警封锁了整条道路。各种民用车辆禁止驶离城市,疏散的平民也由专门的客运车辆进行输送。火车站、空港等区域也被军队接管,重要物资和特殊国家财产将从这些地方转运,第一时间运送到更加安全的后方。
骚乱,先从高公路开始。
私家车主拒绝登上运量庞大的客车,情绪激动的他们纷纷拥挤在收费站前,和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据理力争。
“政府不是让我们疏散吗?凭什么不放我们过去?”
“只要秩序良好,怎么可能堵塞道路?”
“我们自己开车离开并不违反规定。况且,还能给政府减轻调拨运力的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七嘴八舌的议论,愤怒激动的抗争,引经据典的说明。。。。。。越来越多的车主聚集过来,把收费站的所有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请大家静一静,回到自己的车上去,把道路让开,先给后面的客车队通过————”
作为进出成都的要道,收费站口常年都设有相当数量的值勤人员,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临时调派的驻守警力也多达近百。可是面数以千计的私家车主,他们仍然感到有心无力。疲惫不堪的警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让堵塞道路的车辆尽量靠朝一个方向,给运载平民的大型客车腾出足够的空间。
“你们不放行,我们也不让路。”
“怎么让啊?你们自己出来看看,那车都堵到什么地方了。”
“前面不让走,后面又不准回去,我们能怎么办?”
能够并行三辆汽车的宽敞路面上,已经被挤成钢铁混合的车流。长时间的拥堵,让所有驾驶者都感到心烦气躁,他们纷纷摁紧方向盘上的喇叭,刺耳的车笛鸣音和无数的咒骂混合在一起,成为了声势浩大的催促。也许是被这种强大的支援力量所鼓舞吧!几名胆大的车主甚至抱起横在道路中间的钢制三角隔离拦扔到一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强行通过。被旁边的巡警现后,原本只是在口角上相互争执的双方,很快演变成为激烈的拳脚斗殴。
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谁先动的手。口沫四溅的横加指责,总会让愤怒的情绪在瞬间提升到极致。拳头撞击对方皮肉带来的快感,让施暴者产生出想要用更加强大的武器展示自己的威力。伴随着疯狂和歇斯底里的喊叫,满装的矿泉水瓶子、细长的方向锁链、沉重的橡胶警棍在人群间高高挥起又重重落下,四散乱溅的血花,受伤者的悲鸣,拥挤的人群偶尔还会传出阵阵刺破耳膜的尖叫。
“爸爸,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一个被挤得摔倒在地,柔嫩的脸蛋上满是泥灰印子的小女孩,望着混乱的人群无助地哭泣着。
“老张,老张你说话啊!”一个满面鲜血的公路收费员半躺在地上,抱着怀里被打得陷入昏迷的重伤同伴同伴嘶声求救。
“快!快向总部求援————”冲在最前面的交警队长刚刚说完这一句,便被对面横空甩下的车链砸中,当场削飞半边耳朵,紧捂伤口惨叫着被拥挤的人群淹没。。。。。。
他们谁都没有错。
警察为了维护秩序,保证所有平民得到安全迅的转移。
车主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谁会甘愿抛下自己花费积蓄购来的爱车?
当秩序和利益产生碰撞的时候,矛盾的激化也就在所难免。
“砰————”
刺耳的枪声,震慑了混乱的人群,殊死搏杀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一架“夜鹰II型”正从那里缓缓落下,引擎轰鸣产生的噪音,转飞快螺旋桨带起的剧烈气团,把迷失在暴力和血腥中的他们,重新拉回了现实。
神情冷肃的林翔正了正头盔,跃身跳下机舱,朝着已经分成两边的人群快步走来。
身后,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迅组成防线,控制了收费站前的各个通道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道路一直不能疏通?客运车队到现在也不能放行?”
“他们。。。。。。我们。。。。。。”面对年轻军官的斥责,奄奄一息的交警队长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把重伤员抬上飞机,所有人立刻疏散。”望着隐隐有些畏惧的车主们,林翔眉头一挑:“给你们十分钟,把各自的车辆开到路边顺序停放。尽快让出路来让客运车队通过。”
“凭什么?你他/妈/的算老几?”
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暗红衬衫,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的男子,拎着一根还在滴血的方向盘锁链叫嚣道:“我们过不去,那谁也别想走。大不了一块儿死在这里,谁怕谁啊?”
“拷起来————”
林翔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短暂的扭打与叫骂声中,男子的双手被死死锁住,挂拷在收费站旁结实的铁栅栏上,丝毫也不能动弹。
“一辆客车能装上百人,一辆轿车只能装几个人。任何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差距。没错,前面的道路的确通畅,没有任何交通阻碍。可是突然间猛增几十万车辆会产生什么后果?一旦这条路全线堵塞,你们又能往哪儿逃?”
“我们的车怎么办?停在这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生损伤或者碰撞,谁来负责?”一名身穿短裙,打扮时髦的女性车主不依不饶地反问。
“政府有政府的安排。如果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那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别忘了,成都市区的居民足足过一千万,无序的争抢,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林翔耐心地解释着。
“政府?哼!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该死的政府。都什么时候了,政府还顾得上我们?那些当官儿的呢?他们恐怕是被优先照顾第一批撤离的吧————”
不仅仅是女车主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站在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出愤愤不平的赞同与附和。
这,就是共和国的公民吗?
林翔不再说话,内心暗自叹息的他把突击步枪挎在肩上,朝着拥挤的人群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女人显得有些惊慌。她战战兢兢地退着身子往人群里躲。由于太过紧张,昂贵的“香奈尔”高跟鞋也崴掉了一只。粗糙的地面硌得白嫩的足尖一阵生疼,在她那涂抹了太多化妆品的脸上,增添了几道紧皱在一起的皮肤细纹。
绕过汽车间的缝隙,在人们充满敌意和警惕的目光中走近路边,林翔蹲下身,抱起一个因为拥挤被推倒在地正在哭泣的小女孩。用手指拈起衣袖爱怜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泥尘,又摸出一块锡箔包装的军队配巧克力塞进她的口袋,转过身,冷冷地望着簇拥在身后的车主们。
“越早把路让开,你们就越安全。想想孩子。。。。。。你们究竟想要僵持到什么时候?人,不能太自私了。”
没有人指责,也没有人反驳。出现在人们脸上的表情,只是默默的若有所思。。。。。。
当满面惊喜的女孩父母找到这里的时候,拥挤的车流已经出现了少许松动的迹象。人们开始自的维持现场秩序,抢上前来的车辆被逐一劝退,已经靠向路边的车主也锁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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