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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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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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的对象。

    它们相互簇拥在一起,光是视线范围内的数量,至少过五千。血红色的眸子里,放射出毫不掩饰的杀欲和贪婪。

    “嗖————”

    火箭弹划破空气出的撕裂声,剧烈地震荡着听者的耳膜。从防线后方飞来的密集弹头,准确命中了被火焰隔开的区域,爆炸的能量把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高高抛起,圈状的气浪把它们狠狠撕裂,四散横飞的弹片切割开任何敢于挡住去路的障碍。。。。。。等到所有施暴者从亢奋中完全平静下来之后,布满弹坑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零散的碎肉和烧得焦黑的残肢。

    伤亡惨重的变异人改变了自己的进攻方式。它们开始化整为零,从火场的缝隙和安全的区域跃身闪过,利用肌肉强健的腿脚,在强大的反蹬力量推进下,从瓦砾和废墟和迅贴近目标。

    一大口径反器材枪弹从法院三楼的窗户里飞出,准确地钻进了冲在最前面的变异人身体。巨大的冲击力把它打得仰面倒翻过去,炸裂开的左肩露出鲜红的血肉和白色的经络,就在它挣扎着,想要在右臂的支撑下勉强爬起的时候,一团疾喷而来的火焰将其彻底包裹,嘶哑的惨叫声中,疯狂扭曲的黑色身体很快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焦碳。

    火,是对付变异人最好的武器。

    近百具火焰喷射器,在法院大楼前组成一道密集的火网。配合各个火力点射的子弹,把冲到近前的变异人死死拦在了外面。火箭炮形成的弹幕,切断了变异生物攻击群彼此之间的联系。很快,遍布碎石的街道上,已经倒下一片还在不断抽搐的黑色之尸。

    “战果辉煌。这些家伙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赢定了————”一名小个子士兵取下头上的钢盔,兴奋地用力挥舞着拳头。

    “再来几次这样的战果,我们恐怕连两个钟头都支撑不住。”

    望着雀跃不已的士兵,谢治平拔下突击步枪上打空的弹匣,轻轻地叹息着。

    防线上并不缺乏弹药,可是火焰喷射器所使用的特殊油料却不多。一旦燃油耗尽,根本挡不住潮水一样的变异生物。

    手表上的时针,刚刚走过一格。

    距离预定的撤退时间,还有足足六个钟头。

    “两天了,城里的市民应该疏散得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人,可能也没多少了。如果能够按时撤退,这些小伙子们应该都能活下去。。。。。。”

    这不仅仅是将军一个人的期盼,而是所有城内留守者的共同愿望。

    市民走得越多,他们就能越快离开。这是守护者的职责。

    没人愿意死。

    遗憾的是,这一刻,他们的生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被信念和责任感所约束,禁锢在这条简陋的防线上。

    。。。。。。

    将军的希望,同样也是林翔的愿望。

    可是,他却丝毫看不到内心的企盼有丝毫实现的可能。

    四十八小时过去了,从北面出口离开城市的难民已经过了三百万。

    从城市中央延伸过来的密集人流根本没有缩减的迹象,远处的高楼大厦仿佛一台台能够自动造人的机器,总会不断从底部的出口前,吐出一个个匆忙加入的人影。

    林翔无法靠简单的加减来计算城市里究竟还有多少滞留者。他只知道,无论在规定时间里疏散多少人,总会有更多的市民从各个角落里出现,成为逃亡大军中的一员。

    这些人在城市里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在空无一人的房屋里搜寻着值钱的东西。银行、商店、医院。。。。。。所有可能有收获的地方都会被光顾。他们大模大样地闯入别人的家宅,随意取用自己看中的东西。也许是出于内心的狂乱吧!他们往往会把电视和冰箱之类的物件,从很高的楼顶扔下,在落地的巨响和轰然炸开的纷乱碎片中,一边狂饮着搜刮来的酒精饮料,一边仿佛野兽般对着天空大声嚎叫。

    没有确切的数字表明他们的数量具体有多少,林翔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维持空旷城市的秩序。因为担忧自己的家园遭到破坏,很多已经离开城市的居民,又顺着逃路重新返回。他们把居所的房门紧锁,用各种材料加固着门窗,菜刀、棍棒、磨尖的钢筋。。。。。。所有可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都被收拢在一起,已经空置的房屋,再次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人类的思维非常奇怪。没有某种特别的规律能把所有人的意识整合在一起。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在他们看来,这也许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除了必要的警戒和防守,所有兵力都被林翔用作协助市民离开。但是他很快现:这样做,似乎是个错误。

    从昨天开始,一个大嗓门的胖女人就死死站在路口旁边。喋喋不休地要求士兵们帮她找寻丢失的京巴狗,同时声称,找不到狗,她也不走。

    几个非主流打扮的男女青年,不停的往来于北门防线附近的各幢建筑,用各种颜色的喷漆在墙壁上涂抹着夸张怪异的符号和图案。偶尔还会朝站在路边维持秩序的军人做出各种怪脸和飞吻。

    还有一对开小商铺的夫妇,用三轮车装载着一箱箱食品在人群间起劲儿地叫卖。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十块,一袋“康师傅”方便面二十元。

    林翔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自己的心情,也无法想象这些人的心理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他已经麻木了。

    他也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

    “扰乱行进秩序者,杀————”

    “趁机抢劫挟持者,杀————”

    “散布谣言制造混乱者,杀————”

    不需要审判,在这种时候,军人就是法官。

    如果杀人能够让难民行进的度倍增,林翔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悬挂在电线杆上的无头尸体越来越多,难民群中的各种盗抢事件也层出不穷。

    城内的抢劫,林翔管不了,也没有精力没有时间去管。可是想要在难民群里制造事端,他绝对不会手软。

    从城市西面传来的爆炸和枪声越来越密集,尽管头顶上不时有战机编队呼啸而过,可是远处地平线上的火光却越来越暗淡。

    他尝试着使用电台和谢治平联络,却总是无人应答。

    几小时后,一队从西面方向蹒跚而来的疲惫士兵,带来了令人惊骇的消息。

    “将军命令我们撤退,他和警卫连留下担任后卫。”

    震惊不已的林翔纵身跳上突击车,简单的交代完注意事项,带着数十名预先留做机动的部队,朝着城市西面疯般地猛冲。

    没人能够抵挡变异生物的冲击。显然,将军把最后的生机,留给了别人。

第二十六节 决死

    “砰————”

    望着地上已经逐渐僵硬的尸体,谢治平把滚烫的枪口对准死者的眉心,咬牙扣下了扳机。

    那是他的警卫连长,一个皮肤白净,颇有书卷气的青年军官。半小时前,变异人用骨刃捅穿了他的心脏。再过几个钟头,侵入身体的病毒,会把死者的尸体重新变成黑色的怪物。

    燃料耗尽的火焰喷射器终究无法阻挡变异生物的进攻,如果不是自行火箭炮及时动了弹幕覆盖,恐怕整道防线上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冲进法院大楼的变异人并不多,却杀死了整整三倍以上的防御者。病毒在寄生过程中产生的进化,使寄主的肌肉、骨胳、神经反射能力成倍增长,近身肉搏,人类根本不是对手。

    远处,残余的火焰有气无力地燃烧着,尽管已经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变异人却对这种非自然的产物,有着显而易见的畏惧。它们远远站在火线之外逡巡,跃跃欲试又急不可待地望着逐渐熄灭的火苗,大张的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和散着恶臭的涎水,锋利的骨刃拖在地上,出“锵锵”刺耳碰撞声。

    “这些家伙的确具有智慧。它们居然懂得利用数量优势来增强攻击。。。。。。实在太可怕了。”

    谢治平满面惊愕地喃喃着。显然,对面的变异人正在集结。它们似乎已经现了防御者们弹药和燃料不足,准备集中兵力从横挡在街道中央的废墟上直接攻入城市。

    几天下来,火箭和飞弹划破空气带起的尖啸,已经让变异人学会躲避来自空中的打击。除了在它们中间制造混乱,隔出一条不太宽阔的冲击断面,炮火覆盖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楼下的石堆旁边,停着几辆油弹皆空的九九式战车。无法得到补给的它们,终究只是一堆没用的废铁。

    除了警卫连,所有部队均已撤退。

    将军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距离预定完成阻击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二分钟。

    “终究还是没能完成任务。。。。。。”

    几个神情疲惫的士兵从大楼各处慢慢聚拢过来,被硝烟熏黑的脸上,隐隐可以看到从皮肤表面渗出的汗液,还有几抹已经干涸微黑的暗红血痕。

    这是法院大楼最后的防卫者。

    只要有一线生机,谁也不愿意死。

    可是,他们只能永远留在这。

    所有人的身上,都有几道还在慢慢渗血的细长伤口。外翻的皮肤边缘已经干硬,从中裸/露出来的肌肉却保持着新鲜的粉色,暗红的血液从攒聚的肉粒缝隙中被挤压出来,粘挂在与之接触的衣服表面,形成一块块绵软的湿印。

    和变异人交手,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他们已经被感染。即便活着,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身体被病毒寄生。

    望着这些沉默的战士,将军没有说话,伸手从肩膀上扯下缠绕的绷带,露出一条被切至骨头,触目惊心的可怕伤口。

    “反正都是死,至少,也要为那些活下来的人做点什么————”

    沉重的反器材枪架到了射击孔前。拨开高射机枪旁边厚厚的弹壳堆,翻找出最后几箱子弹。反步兵手雷成捆的绑在一起,用长长的牵引绳栓好摆放在大路中央。。。。。。

    他们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哭泣绝望,仿佛这是在为自己做着最后的死前祈祷。

    谢治平不由得想起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和战友们一起蹲在猫耳洞里的情景。

    那时候,无论外面的炮火多么猛烈,士兵们总是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敌人上来,一顿乱枪手榴弹狠狠砸下去,生和死的距离,是那么的模糊。

    他拎起装满汽油的铅桶,把散着呛鼻气味的淡红色液体,慢慢倾倒在被堵塞住的水泥槽里。一条粗长的导火索和槽池连接,只要一个火星,就会引爆安装在楼内的大量炸药。

    这是谢治平早在设置防线的时候,提前准备好的最后杀招。

    肩膀上的伤口散出难忍的剧痛,靠着墙壁坐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半包被揉皱的“红塔山”,将军用颤抖的手点燃香烟,在沉重的喘息声中,狠狠吸了一口浓香的烟雾。

    “下面恐怕没有这东西可抽,老婆子,以后你也用不着絮絮叨叨了,再过一会儿,我就下来陪你。。。。。。”

    “砰————”

    沉闷的枪声,打断了谢治平对亡妻的遐思。透过旁边早已没有了玻璃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正从熄灭的火场方向迅扑来。冲在最前面的为者,被一大口径枪弹准确命中头部,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它倒飞出十几米远,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斗,这才瘫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

    “来吧!兔崽子们,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老子都要把你们统统打回原形————”

    将军平和的脸上,露出冷酷决绝的狰狞,他一把拉过架在旁边的机枪,对准不断翻越路障而来的变异人,狠狠扣下了扳机。

    枪声。

    爆炸。

    惨叫。

    很快,纷乱的法院大楼再次恢复了安静。惨死的士兵被变异人用骨刃高高挑起,从原本坚守的射击孔前扔到了楼下,身体被炸烂的变异生物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黑色的硝烟遮住了太阳光线,只有透过轻缕烟尘的一刹那,才会露出一点血样的暗红。

    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将军深吸了一口快要熄灭的香烟,仰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湛蓝的天幕,把骤然变亮的烟头随手扔进身后灌满汽油的水池。

    “再见了。如果有来世,老子还是要当兵————”

    。。。。。。

    遥远的地平线上,腾起一团巨大的黑红烟雾。骤然释放的能量席卷着所有被裹进其中的物体,狂暴地撕裂着范围内的一切东西,用刀样的锐利把它们切割,用可怕的沉重把它们碾成粉末。最后,再用妖蛇般炽辣的热量,把它们全部吞噬、烧尽。

    望着那团不断升高的死亡之火,感受着从脚下传来的震撼,林翔黑色的眸子里,逐渐爆出血一样的狂乱与愤怒。

    “不————”

    他死死紧捏着纯钢的车门把手,怒睁的双眼充满了火一样的暴烈,紧紧咬合的牙齿,出刺耳的磨擦声,绷直到极限的韧带禁锢着膨胀的肌肉,可怕而躁动的力量在身体内部疯狂游走,仿佛一头被圈禁的暴龙,正在拼命寻找任何可能释放自己的缝隙。

    “你们,立刻回去,疏散市民。。。。。。快————”

    “队长,你。。。。。。”士兵们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快走!快啊!”林翔感觉胸口有团疯狂的火焰正在燃烧:“能疏散多少就疏散多少,那些不走的人也不用管他们,带上所有物资向北面撤退。记住,你们只有半个小时————”

    没有人动弹。

    这道命令实在来的太突然,太古怪,太匪夷所思。

    “你们他/妈/的都走啊————”林翔跌跌撞撞地走下突击车,紧紧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嘶声怒吼:“我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撤退,快走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下,士兵们毫无选择,只能服从。

    身后的车队已经远去,面色苍白的林翔歪斜着身体,神情木然地站在杂乱的街道中央,双手从肩膀上无力的半垂下来,看似冷漠的眼睛里,却放射出充满仇恨和自责的目光。

    “嗷————”

    随着一声仿佛野兽嗥叫般的嘶吼,林翔身上的肌肉在瞬间膨胀,鼓凸的胳膊把防护服绷到了极致,宽厚的肩膀已经把领口的拉链完全撑开,露出两块充满力量威慑的强壮胸肌。

    两道妖异的红芒,从眸子深处透出,用嗜血的残忍和对杀戮的渴望,扫描着接触距离内的所有生物。

    “将军。。。。。。我,要为你。。。。。。报仇————”

    一字一顿地呢喃着,林翔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匕,仿佛从地狱降临人间的恐怖魔神,慢慢走向正在燃烧着的街道尽头。

    愤怒和疯狂彻底碾碎了心灵的最后一丝平静。

    烈性炸药的威力极大,整个法院已经被夷为平地。尖利的碎石和嵌在其中的散乱钢筋,把平整的街道变成遍布锥刺的荆棘场。回荡在风中的火药味和浓烈的血腥,刺激着脆弱的粘膜神经。漫天扬起的灰尘在火烟和高温的推攮下,朝着空中急升起,又缓缓飘落,无谓的重复着往来于天地间的过程。

    到处都是人体断肢和破碎的脏器,柔软的肝脏高挑在钢筋的尖端,被拉开的肠子架伸在干燥石头边缘,与身体失去联系的手臂掉落在瓦砾堆下,五指却意外地保持完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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