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庭拥有一大批崇信者。
无论身份高低,职业贵贱,总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几名虔诚的天主信徒。据不完全统计。旧时代匍匐在十字架前顶礼膜拜的崇信者数量,已经达到了以“亿”为单位的可怕数字。如果要从他们
没人逼迫他们,在神职人员的诱惑下,他们完全是以自愿的方式接受无法预知未来的注射。在信徒看来,这就是对上帝最好的敬奉。
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所谓“甄选”教庭没有对外公布具体选择的项目和内容,只有那些进入教堂内部的信徒,才有资格成为注射对象。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种半公开,却又非常机密的状态下进行着。
亚岱尔从未计算过究竟有多少人死于这种神秘药剂的注射。他只知道 一 圣彼得大教堂地下那个从中世纪就存在的巨大地穴里,填满了数以万计的死尸。 这仅仅只是梵蒂冈范围内的非精确统计。全世界的教堂里,都在进行着同样秘密的注射过程。按照教区主教和神父、牧师们的说法
一 这就是对上帝虔诚的最直接体现。无所不在的神会用这种像血一样的液体。甄别出能够继承最终信仰的崇拜者。
成为寄生士后,亚岱尔被晋升为教区主教。这固然是因为他适应了病毒的特性,成为强大的宿主,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整个教庭的核心人物几乎全部死光,只能从像他这一类原本就拥有神职的寄生士当中提拔擢升。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教庭上层全部损失殆尽,上至身份尊贵的大主教。下至普通的修士,死者数字足足过六万。整个梵蒂冈城到处都弥漫着腐烂的气息,由于死者数量太多,各处公墓和地下停尸间堆满了需要处理却又无法正常下葬的死尸。那段时间,包括亚岱尔在内,整个梵蒂网城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从瑞士和意大利征召而来的武装十字军,连同直接受教庭控制的教皇卫队一起,把整个城市严密封锁。无论外界以任何借口要求进入,均被告知:“梵蒂网城被外来不明病毒感染。为了安全起见,由教宗陛下亲自签封锁令,严禁任何人进入探视。”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同一时期。意大利南部城市尼卡斯特罗,以及北部边境小城布鲁尼科,同时爆大规模病毒扩散。死亡人数高达二十二万,相比之下,梵蒂网的封锁信息对于已经陷入恐惧的世界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过于重要的新闻。
那一时期总共有六十多名记者被教皇卫队杀害,他们的尸体和被感染者的死尸堆放在一起,没人能够分清其中的究竟。
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成为主教的亚岱尔,从另外一名新晋主教口中。得知了那种神秘红色药剂的真正来源。
那是一名美国信徒对教庭的奉献物。据说,他本人参与了一项非常机密的生物计戎。最终的研究成果,就是这种类似于鲜血的…慨荡照泣名虔诚信徒的说法 种药剂拥有线讹”只有神圣的上帝才能赋予。因为。它可以“降生降死,让被神灵挑选者,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
十一月二十五日,在感恩节这天,亚岱尔和另外几百名新晋主教和神父一起,在梵蒂网宫,觐见了寿龄高达八十八岁的教皇一一本笃十六世。
在亚岱尔的印象当中,本笃十六世是一个精明强干的老人。睿智、严谨、热情,脸上随时都洋溢着慈祥温和的微笑。
与记忆中不同,那介。坐在黄金宝座上的老人,已经丧失了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特质。他的头全部掉光,布满斑秃的头顶,到处都是指节大小的脓疤烂疮。浮肿的肌肉和脓瘾把整个面部挤压变形。视力几乎完全丧失,白得刺眼的皮肤皱缩着,不时可以看到黄绿色的腐液从破裂的伤口里流淌出来,把金色的法袍浸透成散着恶臭的肮脏布料。
显然,教皇本人也注射了那种神秘的红色药剂。
可怕的病痛使本笃十六世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依靠身边近侍的解说。还有几份提前写下的文件,亚岱尔多少弄明白了这个即将面临死亡老人所要表达的意思。 按照教皇的说法,全能的上帝即将毁灭这个充满罪恶和肮脏的世界。与《圣经》所记载的上一次洪水的灭世之战不同。这次上帝会用“充满光芒的死亡之剑”重新荡涤整个人类社会。除了像亚岱尔这些经过特殊挑选的神职者,所有人类都会在这场毁天灭地的战争中化为灰烬。而幸存的神职者们所要做的。就是像传说中的圣人亚当一样,在死寂无人的未来世界里。重新竖立上帝的神圣威严。
离开教皇宫的时候,亚岱尔清楚地看见本笃十六世眼角流下的泪水。奄奄一息的老人嘴唇翕张着。像是拼命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出
。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享用过旧时代最后一顿圣诞盛餐之后。亚岱尔和所有被选中者一起。在新任教皇的带领下,手捧《圣经》和十字架,进入了位于梵蒂网宫地下两千多米深处的避难所。
。
阴暗的山洞,数着潮湿霉烂的气息。
林翔坐在一块冰冷平滑的岩石上,透过从洞顶悬吊下来的尖锥形石柱缝隙,望着被浓密乌云笼罩的幽蓝色夜空,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慢慢释放出被迷惑或感染的一丝浑浊。
二零一五年的平安夜。亚岱尔进入地下避难所的时间,比核战爆的最终时间只提前了四天。两者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所谓的误差,精确得令人感到震惊。
显然,梵蒂的教庭知道所谓的“最终时刻”。十二月二十八日的全面核战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秘密。
这些身穿法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狂热信徒,在世界被毁灭之前就进入了地下避难所。至于那种神秘的红色药剂,应该就是以口病毒为原型制成的强化注射液。
不仅仅是骷髅骑上团,甚至就连教庭都参与到其中。。
林翔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亚岱尔 一年轻的神职者面色一片坦然,除了眼睛里偶尔会出现一丝淡淡的疲劳,更多的,则是凄然无助的悲伤与痛苦。
时间,足以让最可怕的秘密被淡化。
近一咋小世纪过去了,旧时代的人类几乎死绝,自然环境被彻底毁灭。繁华的文明变成残破的瓦砾堆。曾经的所有秘密已经不再具有保存价值,说出来,比烂在心里成为永远流倘鲜血的伤痕舒服得多。
。
除了正规的神职人员,避难所里还有相当数量的管理和维护人员。他们也相信上帝,却不像虔诚信徒那般狂热。在亚岱尔看来,他们应该算是崇信者当中,最理智的一批人。
五年后,新任教皇要求开启避难所的大门,永远离开黑暗阴森的地下世界。
这一要求遭到了避难所管理人员的一致反对。理由很简单
按照电脑计算,至少需要二十年。辐射尘对环境和生物造成的影响才会弱化到可以勉强接受的程度。现在出去,无疑于自寻死路。
新教皇是一个疯狂的虔敬者。他的所有行为依据均来自《圣经》。他翻开圣典当中记载挪亚方舟的部分。怒斥对方的短视和无知。同时声称 可怕的灾难已经过去,作为上帝在世间的全权代理人,自己有必要走出这里,把慈祥善良的光辉拨洒到每一个需要它的信徒身上。
与无所不能的神相比,科学无疑是可笑的存在。
在绝对的权力威压下,避难所管理者只能屈服。
连同教皇在内,包括新晋红衣主教在内的教庭高层,以及各种神职人员和普通避难者,总计两千六百八十一人,在那一天全部离开了避难所。
六小时后,两名因为饮用了辐射水,出现恶心、呕吐汹不。以及仓身大面积出血的神父被送回了避难就般在洲,时候。地下基地管理者作出了令人震惊的决 关闭避难所大门,销毁人为控制的所有程序,将最高权限交给电脑,重新设置后的闸门自动开启时间,向后推移至十五年后。
从此,开始了一场可怕的灾难。
神职者与管理者迅分裂为两个立场不同的阵营。前者要求离开,后者则以控制程序失效坚决反对。口头上的争吵,很快演变成为武力相向的全面对抗。利用基地内部储备的武器,管理者向神职者动了全部进攻,神职者则派出经过强化的寄生士进行反击。两天后,所有非神职人员均被杀死,基地里残余的幸存者,只剩下包括亚岱尔在内的一百二十四个人。 地下避难所,真正变成了传说中的地狱
到处都是尸体,腐烂的气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程序被锁定的电脑。只会按照时间计读器上显示的数字。缓慢而坚定地缩减着再次开启基地的时间。
基地闸门经过特殊加厚处理,全钛合金材质就连实力最强的五星寄生士都无法撼动。与科学相比,人类的力量再次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弱
食物和饮水的储备都很丰富。然而活下来的人们却丝毫感觉不到生存的意义和价值。那个时候,亚岱尔几乎每天都会呆坐在厚厚的钢铁闸门旁边,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门壁上。倾听着从外面传来的每一丝动静。
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活着,却无法离开。
没有阳光,却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人们尝试用阅读书籍和观看影视作品,或者向上帝祈祷等方法来驱逐内心的恐惧与惶恐。可是每当想起那些在争斗中被杀死的同伴,内心深处总会不由自主产委出无法遏制的绝望与赎罪感。死者的**已经腐烂,森白的骷髅却保持长时间完整。这常常会使活下来的人忘记现实,产生出自己和死人同在一间坟墓里的恐怖幻境。
两个月以后,一名无法承受巨大心理压力的三星寄生士,用勃郎宁爆了自己的脑袋。
很快,第一个疯着出现了。
紧接着,第一个绝食者被活活饿死。
第一个沉浸在幻想中,认为自己已经变成天使的神职者,冉斧头砍下同室居住伙伴的脑袋,把死者的尸体摆成巨大的十字架,高高钉立在屋子墙壁顶端。
还有人觉得自己化身变成了圣母,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用刀子割掉了自己的男性生殖器。他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怀抱《圣经》和一颗死者骷髅,满面慈祥地坐在基的大厅的金色十字架下面,把自己瘪缩的乳,头塞进肮脏的骷髅嘴里,用无比怜爱的目光望着那颗粒散着恶心腐臭的死人脑袋。
十五年后,当基地闸门在电脑控制下终于冉冉升起的时候,整个基地内的幸存者,只有包括亚岱尔在内的五十二个人。
雄伟的圣彼得教堂已经不复存在。巍峨华丽的教皇宫变成了一堆废土。记忆中的梵蒂网城,只剩下一片笼罩在灰暗阴冷空气中的钢筋瓦砾。
亚岱尔忽然现 一活着。其实比死亡更加痛苦。
就在所有人感到迷惘和绝望的时候。一队身穿综色战斗服,胸前绣着金色十字架的士兵出现了。来人自称是法国教区的教友,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基地,为了把分散在各地的教庭力量集中起来,他们按照战前分布的坐标,在每一个避难所附近都派出了联络人员。
这些人接管了基地的控制权。和所有同伴一起,亚岱尔被送到了亚洲,成为当地教区的一名神父。在那里,他愕到了新法袍和缺少了耶酥的十字架,按照教区大主教的指示,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带领“从废墟里重生的新十字军,用充满愤怒的上帝之剑,去征服那些被魔鬼统治的邪恶之地。”
这个所谓的“新教庭”与记忆中的教庭完全不同。
他们篡改了原有的教义、象征、信念,敬奉者变成了持剑的耶和华。圣子和圣母被取消,传教的方式不再是感恩和召唤,而是赤,裸尸裸尸的杀戮和征服。对神灵的祭祀变成了活人,按照《新圣经》里的相关描述,纯洁的处*女,就是献给上帝最好的羊羔。
亚岱尔彻底麻木了。不仅是他。所有从避难所里走出的幸存者 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和信念。他们不再拥有执着的信念,恐惧和死亡已经摧毁了大脑思维中最后一丝良知的存在。野蛮残忍的杀戮。成为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寄托。
单个临时通知做年终总结,昨晚一夜没回家,今天的章节晚了半天,希望各位书友多多包涵。勿怪!勿怪!继续求票票!。
第七十八节 被虐
林翔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暴虐或者冲动的迹象。冰冷的目光聚焦在亚岱尔身上,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毫无生命气息的物品。
“为什么要攻击骷髅骑士团的前沿哨所?。这是他目前最为迫切想弄明白的问题。
“我不知道亚岱尔茫然地摇着头:“我只是带领教区配属的武装人员,按照规定路线朝这一方向进攻。无论对方是谁,只要出现抵抗迹象,一概格杀。上帝需要纯洁的土地。而不是反抗的暴民
“规定路线?”林翔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关键性词语。
悔一个神父或者传教士。都会配备一定数量的武装修士。教庭会按照各人的实力和装备情况。分别指定某一行进路线和方向。这咋山谷是南下路线的必经之路,我的小队只是整个攻击部队里的先遣引导部分。两周后,不少于五百名武装修士的后继部队会6续抵达 其中至少包括五名神父和二十名传教士。他们拥有大量武器装备,甚至可能会配备坦克或者自行火炮之类的重型战车。我派人侦察过,以山谷那边的骑士团基地守备情况,根本无法抵挡
亚岱尔说话的度很慢,吐字清晰,脸匕的神情也非常平静。仿佛是在谈及一件与之漠不相互的事情。
林翔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出奇异的目光。他微皱起眉头,久久地看着面色趋于麻木的俘虏。
回答的实在非常详细,甚至己经远远出了他想知道的范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亚岱尔的嘴唇微微上翘,形成一道很好看的弧线:“你和我一样,都是来自那个被毁灭的时代。对吗?”
林翔没有说话。他仔细打量亚岱尔身上的每一处角落。锐利的目光慢慢透过皮肤。观察着肌肉的收缩与释放程度。骨胳相互之间的衔接与搭配,韧带的拉伸与身体各部位所在的位置。
从被俘到现在,亚岱尔表现出的精神状态显得很奇怪。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咋。不折不扣的怕死鬼,那么现在则变得悲观失望,甚至对于死,亡也趋于漠视。从正常的观点来看。显然有些不符合逻辑。
短暂而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确定对方没有攻击意图的林翔缓缓点了点头。
“荷荷荷荷!你真幸运。至少。你还没有变疯
亚岱尔嘴里出的声音在笑,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痛苦:“我所崇信的一切都结束了。教庭、上帝、信仰。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也许我加入“上帝之歹根本就是个错误。我应该呆在避难所,像那些死去的同伴一样永远留在那里。我的神经早已变得麻木不仁,哈哈哈哈!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我竟然亲手杀死了那个无辜的女人。用她的身体去敬奉根本就不存在的上帝。竟然质疑神的存在。我。我,我还能算是信徒吗?主啊!宽恕我!宽恕我!求您宽恕我 ”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嘶哑。精神状态也陷入歇斯底里的狂乱,言语前后混乱不堪,时而哀求,时而愤怒,企求恰悯祷告的同时,又嘶声咆哮着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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