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尔，”门德斯说，“输球令人难以接受，但是现阶段我们最重要的是团结。也许团结不能带来一切美好的东西，但是不团结一定能摧毁一切我们本将得到的。输一场并不可怕，即使没得到国王杯也不可怕，我们还有联赛——联赛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而目前我们还有不小的优势。”
即使不高兴，卡西也还是住口了。
“伊卡尔，你是皇马的队长，如果还有什么是你需要做的，那也许就是帮着你的主教练维护他的威严。”穆里尼奥再次开口的时候似乎平静了一些，整个语音语调听上去也更像是准备'谈一谈'了。
不过他话里的内容可一点都不像是想要和什么人达成和解。
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情也开始有些不满，但他选择看向门德斯而非自作主张地说什么。
门德斯内心十分感动。
“何塞，我们也得理解伊卡尔，一个队长即是更衣室的领袖，也是一个交流的桥梁。伊卡尔也有自己的难处。”门德斯高度紧张着，他深知自己必须保证这番话不会激怒任何一个在场人士，“你们的压力都是巨大的，但是只要你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那么我们也许就该静下来谈谈。”
穆里尼奥撇开头，看上去不打算接受协调。
就在场子要冷的时候，顾北低着头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走了回来了，“感谢梅西先生，他答应我并不会继续纠缠这件事，但这只是个人保证，他说如果俱乐部要采取措施——比如上诉足协——的话，他不会试图阻止。然后我刚刚也用佩佩的账号发了道歉声明，有人要看一下吗？”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坐在沙发上对峙的几个人，似乎并没察觉气氛不对劲。
卡西和克里斯蒂亚诺同时伸出了手。
顾北一挑眉，把手机递给了卡西。
克里斯蒂亚诺撅起了嘴。
'我得为今天在场上发生的事向梅西先生和足球这项运动本身道歉——我无法为自己寻找借口，这将会是我一生的污点。对不起。'
卡西把手机递给了克里斯蒂亚诺，同时问道：“为什么不说……比如求胜心切？”
“那样很容易导致类似于'求胜就可以踩人吗'这种诘问，那就会引来第二轮热度。”顾北看克里斯蒂亚诺看完就拿回了手机，“而且也会让梅西先生那边认为我们完全没有诚意。所以，简单一点，别找借口就够了。”
卡西点点头，信任了专业人士。
门德斯在顾北耳边嘀咕了一番，拍拍顾北的肩膀。
然后就拉着卡西走了。
穆里尼奥难以置信地看看门德斯的背影，又看看在克里斯蒂亚诺身边坐下的顾北，“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他是不是放弃和我们说话了？连豪尔赫都不跟我们说话了？”
顾北赞赏了这种自知之明。
“先生，我能问问您，您打算如何应对下一回合比赛的吗？”顾北嘴上说着这件事，但眼睛却在看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克里斯蒂亚诺，“累了吗？要不要先回家？”她小声问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懒洋洋地摇摇头，靠着顾北的肩膀又打了个哈欠。
顾北亲了亲他的额角，手指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那我们谈完我就陪你回去，再等一下？”
克里斯蒂亚诺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佩佩虽然明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做错了事，没资格甩脸子撂挑子，但看了这么一会儿还是忍无可忍抓起放在客厅桌上的车钥匙，飞快地说了一句，“我今晚很抱歉我先回家反省了。”
穆里尼奥：……带我走啊……
“先生？”
顾北并不在意佩佩离开，只是叫了穆里尼奥一声希望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当然是调整一下战术安排——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套战术既然不行就换掉。”穆里尼奥心不在焉地摆摆手，“不过说起来，克里斯蒂亚诺，我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先坐起来？”
顾北责备地看了穆里尼奥一眼，“先生，克里斯蒂亚诺跑了九十分钟。”
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是站了九十分钟吗？穆里尼奥愤愤不平地想。
“不过，您既然愿意调整战术，刚才又为什么和伊卡尔吵架呢？”顾北看上去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循循善诱、温和稳重——如果克里斯蒂亚诺此刻不执意cos树袋熊的话，这个形象也许更具有说服力。
“我自愿和我被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穆里尼奥说。
“其实也许您不需要被迫同意，您可以直接告诉伊卡尔，您是有改变的打算的。”顾北温声说，“伊卡尔只是担心您不愿意改变，而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穆里尼奥并没有反驳顾北的话，但显然也不是要认可的意思，“伊卡尔质疑了我，跟拉莫斯他们一起。”
顾北一下子没听明白，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关键了，“那如果他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您愿意和他达成公开的和解吗？毕竟，我们还有半个赛季要度过，三条战线也都还没有出局——我们真的不可以这个时候闹出不合。”
“那就要看你怎么来形容'和解'这个举动了。”穆里尼奥瞪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克里斯蒂亚诺，“体面的话，我会接受。”
“'卡西顾全大局主动沟通，穆里尼奥打开心门推心置腹'、'穆里尼奥为求胜利约谈队长，卡西不遗余力全力辅佐'。您喜欢哪个？”
穆里尼奥仔细考虑了一番，“第二个。就按第二个写吧。”
顾北笑着答应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萨拉那张照片的——先生，伊卡尔是个自律的人，他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状态保持，也不利于皇马成绩的事的。这个，您真的可以相信他。”
穆里尼奥本来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了，但听到顾北再次提到这个，却停住了脚步，“安，其实我一直以为这个正式的解释会来得更早一点，但是说老实话，我很失望，你们看上去都并不在意这件事。尽管实际上这件事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毕竟，我需要知道我的队长对于圣诞节后就是国家德比这件事的重要性有一定的认识。”
“我是打算跟您谈谈的，但是……”顾北今晚第一次表现出了一些心虚，“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我很抱歉我忽视了它。”
穆里尼奥迟钝的看看顾北，又看看听见这句话后突然坐起来，一脸不好意思的克里斯蒂亚诺。
“哦，该死！”穆里尼奥意识到了什么，怒吼道。
第99章
【每日体育报：瓜迪奥拉不追罗纳尔多，真正目标在其宣传助理】
【马卡：穆里尼奥赛后与卡西长谈，失败让皇马更团结】
【阿斯：卡西拒绝内讧，接受穆里尼奥约谈】
：马卡和阿斯这么明事理不惹事我心甚慰啊，至于每日体育报……看见这个报社名你们到底还对他的消息的真实性有什么无谓的期待？不追球星追助理，顾北难道能上场抢断助攻进球？真那么喜欢梅罗同队，有本事把梅西卖给皇马啊。
'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吧？'
'然后在明年金球奖颁奖之前，克里斯蒂亚诺掐死了梅西？'
'他不会的，不然顾北会掐死他。'
'不过我还是有点相信每日体育报这个报道的，毕竟，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要扰乱军心的话，肯定是编克里斯蒂亚诺出走啊。就像博主说的，顾北又不能上场。'
'天真……今天早上阿斯报收到一张图片，是克里斯蒂亚诺整个人靠在顾北身上，拍照地点据知情人士分辨应该是门德斯家里。但你们知道这件事最可怕的是什么吗？答：发件人邮箱显示的是穆里尼奥。'
'替楼上我这位不知名的同事补充翻译一下，我们主编看见这张照片之后跟我们开了半个小时的会分析，如果瓜迪奥拉买走顾北，克里斯蒂亚诺会不会打包一起走。'
'一个疑问：穆里尼奥干嘛自己爆料还用了自己的邮箱？'
'这有什么？我一个朋友是马卡的，她说当初顾北还在更衣室出入的时候，每天都想烧死她……至于自己的邮箱……楼上的意思是，穆里尼奥还知道小号的重要性？'
穆里尼奥本来是不知道小号的重要性的，但当门德斯打电话过来360度无死角地喷完他之后，他终于知道了。
【阿斯：穆里尼奥主动爆料，克里斯蒂亚诺和女友不可言喻的瞬间】
顾北：……听起来不是什么严肃的《阿斯报》……
“那现在撤回还有用吗？”穆里尼奥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没走脑子，把自己的球队塑造成一个……这种形象的确不是他的本意。
他只是气坏了，真的，他不能接受就连顾北也被克里斯蒂亚诺的胡闹带得忘了正经事。
“没用了。”门德面带微笑，啪地挂了电话。
“你继续说，安。”门德斯虽然觉得穆里尼奥这个岁数了还玩八卦这件事不太体面，但既然这件事不能造成任何实际上的伤害，他骂过一通之后也就放下了，“你说……你今天早上收到了什么？”
“一份请柬，先生。”顾北作为八卦中人，很早就有八卦者难免被八的觉悟，对待这件事倒也十分平静——又不是偷｜情，没什么好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来自瓜迪奥拉先生的生日派对请柬。”
门德斯内心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
瓜迪奥拉可能不是恶意，他可能只是出于一种单纯的示好心理，想要再次表达一下自己对于顾北的喜爱。又或者，他只是热情爱交朋友，希望在马德里多一个可以打招呼的伙伴……
算了……
门德斯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这不是看好戏是什么？
如果顾北不去，那瓜迪奥拉有可能不会再有跟他们合作的想法——门德斯舍不得这个客户。
但如果去，又是打穆里尼奥的脸——门德斯也一样为难。
里外里总之是门德斯难受。
“那你给他打包一份礼物吧……虽然不好去，但心意还是要尽到。”门德斯想了想，到底还是真舍不得瓜迪奥拉。
“好。”顾北笑着说，“那我们送他什么呢？”
给男性朋友、长辈、上司、工作伙伴送礼物是顾北十几二十年来一直没学会的一门课。她跟着温九的时候还好，温九这个人绢狂，但又出身好，从来都是别人给他礼物，不需要他吩咐身边人给别人准备。好不容易有个哥哥，偏偏他对哥哥的情分还属于圣诞节也只送一张纸巾那种——所以顾北也没什么机会实习给陌生男人准备礼物。
门德斯也很迟疑。
他给男性朋友准备礼物，无外乎是车、表、男士珠宝。但年轻女孩该如何通过礼物控制自己和一个潜在男性客户的距离，是一个他不擅长的领域。
送错礼物，是一个比绝交还可怕的事情。
“那就送一瓶酒吧。”门德斯支着下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最后才琢磨出这么一个不容易出错的礼物，“呃，我让人给你准备一瓶，以你的名义上送到巴塞罗那吧，你不用管了。”
我也没想管……有钱人的爱好我哪儿懂……顾北虽然这么吐槽着，但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虽然过去了，那万一以后再有呢？总不好总是不懂，“先生，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只是之前忙着别的一直没来得及跟您提。我之前跟着艺人做宣传，都是外围的日常工作。但现在……业务范围？有所不同，我想请个假去学习一些东西，以防有需要的时候。”
门德斯的确没想过这件事。
顾北说的很有道理，她在马德里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宣传助理，而且在二人达成协议的她的未来规划中，她的日常也绝不仅仅是写写新闻稿、软文。
既然如此她就必须重新设计、定位自己的形象。
顾北擅长设计偶像，也知道如何设计自己。知道每一个阶段她该是什么样的人——而这也正是门德斯最喜欢的一点。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
顾北说要请假，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在未来一段时间不打算工作，甚至可能不打算留在马德里。这对于门德斯来说并不是利好消息。
他，一个不想再被几个心理年龄不超过三岁的小孩伤害的boy，必须得让顾北留下来继续维持马德里的和平。
“我可以给你找相关领域最好的老师，到马德里来给你上课。”门德斯单刀直入，直接强调了'到马德里'这个关键词。
顾北显得有点犹豫。
门德斯当然知道顾北除了想要上课之外，其实还想要休假，毕竟去年一整年，她几乎都没有真正的休假过——好不容易过个圣诞节，还不是遇上伊莲娜绯闻就是被弗格森爵士探底。
工作不怕一时累身，就怕一直累心。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其实也没什么，门德斯让顾北加班顾北愿不愿意也不敢说不愿意。但现在不同了，人家也是知名人士，真逼紧了，她要是跟着瓜迪奥拉双宿双飞再带走梅西的合同，他就真鸡飞蛋打了。
“这件事你跟克里斯蒂亚诺说过了吗？”门德斯不好意思再继续拒绝顾北，只好曲线救国，从克里斯蒂亚诺那边入手。
顾北要是说克里斯蒂亚诺知道了，那门德斯就只好选择死亡了。
“他知道。”顾北说，“他也同意。”
该通情达理的时候不通情达理，不该通情达理的时候就知道胡来——门德斯内心充满了对克里斯蒂亚诺的唾弃。
“国王杯次回合打完再走……”门德斯现在仅剩下一个借口了。
而这一条，顾北欣然同意了——很显然，顾北也知道只要皇马遇到巴萨就必然出动静。而现在既然他们有了梅西，那么事情就势必会变得更复杂一点。
“所以，你就这么屈服了？”当中午结束训练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穆里尼奥对门德斯的通情达理感到不可思议，“不过克里斯蒂亚诺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同意这种毫无意义的决定？安为什么需要浪费时间学那些虚情假意的'上流社会'的垃圾？”
门德斯听见穆里尼奥在电话那头这样问克里斯蒂亚诺。
出于手机有限的收音能力，门德斯并没听见克里斯蒂亚诺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当手机那头能收到的一点点声音停止之后，穆里尼奥也有最起码半分钟没说话。
“何塞，克里斯蒂亚诺说什么了吗？”门德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穆里尼奥沉默。
'安从来不自作主张的替我选择，也从不自以为是的认为什么就是对我好的。她不习惯向别人求助，但因为我提出来了，所以她还是改了。我没怎么在各种场合说我爱她，但她也从来不要求。'
穆里尼奥转述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咆哮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他们是觉得没有直接说我爱你就是亏待对方了吗？他做的奇奇怪怪、伤害别人的事还少吗？”
门德斯深以为然，“然后呢？他还说什么了？”
'所以她现在只是想要做一件小事，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她只是暂时离开，这没什么——我知道她总会回来的。她注定是我的。'
“说到这儿，他居然还露出一个挺害羞的表情。”穆里尼奥捂住自己的脸，从鼻子里发出巨大的叹息声，“豪尔赫，我现在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哪部分？”
“就是……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说走就走，那也可能是安而不是克里斯蒂亚诺……这个部分。”
第100章
幸好我让安留下了——国王杯第二回合结束后，门德斯如是说。
以生死相随而论，巴萨和皇马一旦比赛是绝不可能不搞出点动静的，但以动静而论，这次平局引起的动静显然太大了……
穆里尼奥被罚下，佩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