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风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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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风上草-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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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荼见到宋雨仙等在门口,也真正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被仇家抓去了,但又想,下着这样大的雨,又何必站在门口呢?
  宋雨仙站在屋檐下,素白长袍在昏暗的雨景中显得尤为朦胧,水雾氤氲在他的周身,照得他苍白若纸。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可知我有多忧心!”宋雨仙劈头盖脸地一阵骂,骂完又不解气,伸手便去抓他,拖着便往屋子里走。
  祈荼哪里敢这时候忤逆他,宋雨仙发起火也是不管不顾,撒泼打诨,不讲道理。只是他的手心是这样的冷,便知他在这屋檐下站了许久。
  祈荼被他拖进了客栈的房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宋雨仙一张帕子扔在了头上,宋雨仙气势汹汹抓住他的头发就是一阵搓,祈荼被他那手劲儿拽着一阵生疼,便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受伤了?哪里疼啊?”宋雨仙又一阵急慌慌的问。
  祈荼眼见宋雨仙抿着唇,一脸焦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中不觉泛起暖意,道,“没事。雨仙不必太过担忧。”
  宋雨仙才不相信,祈荼何时喊过一声疼,若不是伤势严重,怎会如此?
  他一不相信,便想方设法地要检查检查,手一挥便去撕祈荼的衣裳。祈荼不知他突然来此一招,心中一惊,俊俏的脸微微红了,不由得咳了两声,道,“雨仙,你这是、是做什么?”
  宋雨仙一脸纯洁,“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祈荼连忙错开他的手,“没有,雨仙放心。”
  “不看看我怎能安心?你仇家那么多,要是半路遇上了,免不了就是一番争斗,若是不小心被伤在哪里,你又不说,我又不知,难道要等它一直化脓发炎?”
  “那要怎样看你才放心?”祈荼又问。
  宋雨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姿势有多不正确。只见祈荼一头凌乱长发,又被他推到在床,还被两手拉开了衣领。
  “我我我、我又不是风风那个喜欢男人的,你你你、你可别多想啊。”宋雨仙结结巴巴,口齿不清。
  “无妨。”祈荼又道。
  宋雨仙背过身去,搓了搓手,道,“你你你、你赶快把湿衣裳脱下来吧,穿着会着凉。”
  过了不多时,又听见祈荼道,“你转过来吧。雨仙。”
  宋雨仙这才敢转过身去,却见祈荼将湿衣裳搭在了架子上,穿着一件里衣走到桌子上去到了一杯热茶递到宋雨仙的手上。
  宋雨仙指尖碰到那杯壁,活似被烫了一下,那蒸腾的热气看上去十分温暖。他接过,道,“你今日又到何处去了?”
  “我见你不归,孔生变数,但又担心你是暂时离开,会回客栈,便劳烦那掌柜的若是见着你回来便告知你一声,让你安心。我便又在城中找了找,到了戌时便回。”
  “还是你考虑周全。”宋雨仙闷声闷气地道,又说,“我今日见着恭正琏在街上买东西,便跟上去,到了他那絮麟谷。秋续离果真在那里,还好吃好喝得很,恭正琏脾气虽冷,待秋续离还是不错。”宋雨仙打开了话匣子,感觉今日又有许多能说,他便捧着那碗茶在床上坐下,道,“那恭正琏做的饭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秋续离每天每天地吃着还特嫌弃,一边说着难吃难吃死了,一边又吃得一点不剩,恭正琏就跟养小猪似的,每日每日供着,啧啧。”宋雨仙想到此处,顿觉世间之事果真妙不可言,他先前还以为恭正琏和秋续离必定结下深仇大怨呢!
  “是啊,仇怨也不过便是心境不同罢了。”祈荼见宋雨仙又恢复了常态,跟平时的样子差不多,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讲着身边的人发生的事,充满了人情生气。他觉得这样便是生活,这样便好极了,相比那些一声不吭,又盘算着阴谋诡计的人,宋雨仙可要光明磊落得多,他倒是很喜欢宋雨仙这脾气。
  宋雨仙打了个喷嚏,想必是方才冷风吹凉了。祈荼担心他愈发严重,便叫他盖好被子早点睡。宋雨仙倒是十分听话,钻进被子里裹了个严严实实,又问道,“你不睡?”
  “这便睡了。”
  宋雨仙便往床里头又挤了挤,祈荼便就跟着躺进了被子里。宋雨仙更是睡不着了,又转过身来面对着祈荼,道,“明日还要去见秋续离,你可愿意同往?”
  “我尚未见过神医的真容,还是见见好。”
  宋雨仙其实心中很想祈荼陪他一同去,但又怕他其实不愿意去,如今听见他这回答,总算是放下心来,道,“那恭正琏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性子冷了些。”
  祈荼便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只是江湖上的人多对他又敬又怕,也不敢轻易叨扰他。”
  “若说可怕,也有一点。医术到了那地步,若是心存不善,弄死个把个人,不是悄无声息,手到擒来。只是还好,他尚且算个好人。”
  “人都是有两面的。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不可一概而论。”
  “你也会做坏事?”
  祈荼沉默了半响,很不确定地说,“应当不会吧。”
  “我也不会做坏事。”宋雨仙肯定的说。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做什么坏事。
  两人聊着聊着,宋雨仙逐渐疲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祈荼了无睡意,只是转头看见宋雨仙睡得很熟。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时不时地嘟了嘟嘴,又像是在吃什么东西似的,莫不是又想到了恭正琏恭神医灶台上的手艺?
  次日,宋雨仙醒的时候,祈荼已经穿戴整齐的立在那里了,宋雨仙感到十分困惑,为何祈荼每日都比他起得早?
  两人一路寻着宋雨仙的记忆往那道上走,山路崎岖,眼见那路上果真有许多蛇爬过的痕迹,宋雨仙摸到昨日恭正琏给的那药包才安心下来,心道还好恭正琏没有存心害他,否则他可没命了。
  祈荼将这附近的特征都记在了脑子里,以防不时之需,眼见四周草木茂盛,能下脚的地方不多,其中若是藏匿了其他东西也未可知。
  “我方才好像看到什么东西跑过去了!”宋雨仙嚷。
  祈荼连忙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东西似乎狮头鹿角麋身又生有鳞片,似那传说中的麒麟。
  曾有江湖传言,麒麟衔絮而来,天降五彩祥云,神医念生灵兴旺,便在此谷中隐居,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便从此有了一个祥瑞的名字“絮麟谷”。
  难道那传言竟然是真的?
  这世上真有麒麟?
  祈荼又将这想法藏于心底,虽多有困惑,却决计不会胡乱问出口。
  两人又走了一阵,才看到了一个庭院。
  那院子恍若历经风雨,已在此处伫立许久,不像是才建成的。
  没看到恭正琏,倒是又看到秋续离独自坐在那门前的石凳上无所事事地发呆。当然他的手中同时拿着一个形状新奇的饼子。
  莫约又是恭正琏给他做的消遣的零食。
  仔细一看,以前倒是没发现,秋续离果真是长了不少肉,整个人变得圆润了许多,不像以前似的,虽然被也王大厨好吃好喝的供着,却总也瘦得不成样子,哪像现在。神医果真是神医,就连做的食物也是想让你长肉就让你长肉,想让你变瘦就让你变瘦,果然还是太出神入化了。
  秋续离眼睛看不见,但只听声音也知道有几人来了,便又推测出除了宋雨仙一行别无他人,“宋雨仙!还不快滚过来!”
  宋雨仙垂头丧气的走过去,道,“我带着我朋友来了,他叫祈荼。”
  秋续离凭着感觉,脸往那方向转了转,问,“祈荼?祈家少公子祈荼?”
  祈荼见此人虽坏了眼睛,心却通透得很,想必不似宋雨仙秋小风一般涉世未深,他一身稍显得宽大的锦衣蓝袍,又一副散漫的气质,纤长白净的手指还提着一个饼子。
  “正是在下。”祈荼颔首道。
  “我倒是听说过祈家少公子祈荼从小便宽厚仁义,带人十分温良和善,又精通棋谱,实在是一枚明珠美玉。只是用的兵刃却是大刀,到与自身显得格格不入。”秋续离感叹,又对着宋雨仙笑道,“哟,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样一位人?”
  宋雨仙就知道秋续离从来没正经过,比之秋小风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以为他跟着恭正琏在一处愈发安分守己了,显然先前搅得左邻右舍不安生的秋续离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反而有变本加厉地趋势。
  定然是那个恭正琏太惯着他了。
  也怕是恭正琏心中有愧,也舍不得管束。
  “什么勾搭!你别瞎说!我宋雨仙根正苗红谁像秋小风似的无论男女都要调戏!朋友,朋友你懂?”
  “我说的是朋友,你想得有点多,是不是心存不轨啊?”秋续离促狭。
  “你方才明明就乱说!风风就跟你学的不正经!都是你乱教!人家风风小时候明明挺喜欢咱村里的村花的,你看看他现在跑去喜欢魔教教主了!都是你害的!”宋雨仙一阵乱说,把过错都赖在了秋续离身上。
  秋续离咬了一口饼子,怪我咯。
  祈荼看他俩吵吵闹闹,看来关系十分不错,秋续离又同宋雨仙不同。他吵吵闹闹都是依着性子开玩笑,根本没当真。只是宋雨仙却仿佛认真起来似的,和秋续离辩驳起来。秋续离好像十分喜欢逗他。
  “秋、秋大侠曾经来过祈府?”祈荼不知如何称呼,若说称大侠,仿佛秋续离年纪也不大,若说少侠,又同宋雨仙没什么分别,秋续离明明看上去又要比宋雨仙高那么一段似的,若说称公子,又显得矫情。权衡一番,还是叫一声秋大侠算了,礼多人不怪。
  秋续离差点一口饼子喷出来,又道,“你就跟宋雨仙一样叫我秋续离就行了,若是实在不好叫,我大大小小算个大夫,你叫我秋大夫也行。”
  “秋大夫可曾见过家父?”
  秋续离想了想,道,“见是见过,只是没说过几句话,我前几年走南闯北,便也到过祈府去溜达,那老爷子看上去挺宽厚的,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只是却没见到你,估计是运气没对,撞不上。”
  “我自幼便被家父送往学堂念书,少有回家的时日,想必是那时错过了。”
  秋续离又点点头,赞叹,“果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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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子女管教甚严。”秋续离这才想起来,把那盘零食往两人面前一推,道,“难吃死了,你们尝尝,知道知道恭神医做的东西又多难吃。”
  宋雨仙垂涎已久,手一伸便抓起来两个。





第49章 投宿
  恭正琏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张棉帕,递到秋续离手上。
  “恭神医……”求宋雨仙喊住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救谁?”恭正琏问。
  “是碎玉堂的人,当初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恐怕只有你能救他,我我先前得罪过你,你可千万别记仇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烦请恭神医劳驾!”宋雨仙一紧张,一番话也说得乱七八糟,当初在鬼宗,宋雨仙还动过拳头打过恭正琏,此时心中悬吊吊地,可不知有多悲催。
  他不提此事还罢,一提起来,恭正琏便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了。但又念及此人同秋续离要好,若是他不救,秋续离又恐怕要同他阴阳怪气冷声冷语的几日。
  “也好。只是秋续离的眼睛过几日就能拆纱布了,不宜跋山涉水。且等几日。”恭正琏又皱着眉头盯着秋续离瞧,只见此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丝毫也不将自己那双眼睛放在心上,想取就取,想毁就毁,即便他能将他的眼睛重新补上,却远不如与生俱来地好。只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想不到恭神医还有这般仁慈之心,真是难得。”秋续离总要说上他两句,不说仿佛心中又不舒坦似的。其实他不必处处和他作对,老是将旧事放在心上,只是当他听见恭正琏说话,那冷漠的语调便让人心中不快。叫他忍不住想要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地一阵骂。
  恭正琏对他这些话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往日那不依不饶纠缠不休的秋续离却再难出现了。
  一个人一旦做错了事,即便已经被原谅,却再也无法变得跟从前一样吗。
  “多谢恭神医。”宋雨仙心道恭正琏竟然这么好说话,连忙道了一声谢,宋雨仙又想起今日见着的那一种东西,多有疑惑,便问,“我今日在山谷中看见一物,以往从未见过,倒像是、倒像是……”
  恭正琏随手摘了一片柳叶,放在唇中一吹,一声长鸣发出。不多时,只见一股冷风袭来,树影摇晃,小溪晕开一串涟漪。只见一头瑞兽踏风而来,脖颈上挂着一个铜铃,摇晃着脑袋跑到了恭正琏的脚边,蹭。
  “你说的是它?”
  “麒、麒麟?真是瑞兽麒麟?”宋雨仙盯着这个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鳞片,牛尾于一身的东西闪瞎了眼。只见这物活蹦乱跳,十分憨态可掬,铜铃摇摇晃晃,叮叮咚咚地响。
  “是鹿。”
  “一点也不像。”
  “当日我见它要死了,突发奇想……”
  宋雨轩打了一个哆嗦,后退一步,抓住祈荼的衣角,“你别说了,恭神医,我懂了!”
  瞧宋雨仙那怂样,盯着那东西直发抖,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脸上抽搐。
  秋续离唤了一声,“大黄,快过来。”
  那鹿很通人性,虽然变得奇形怪状,只是身子骨还算健康,在这山谷里又无天敌,便十分喜爱和恭正琏秋续离等人亲近。某日它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条不知从哪个水潭里捉的白鱼,摇着尾巴扔在了秋续离面前,秋续离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摸到那傻样子,便从抽屉里取了一个铜铃给它绑上,还取了个名字,让它成了家养珍禽。
  “大黄,摇尾巴。”
  “大黄,转个圈。”
  “大黄,来握手。”
  “大黄,去捉鱼。”
  只见那鹿被逗得晕头转向,听见最后一句话,又“噗通”一声跃进了溪水里,摇着尾巴扑腾了一会儿,便含着一条白鱼从水里冒出个头,溅起铺天盖地的银白水花。
  宋雨仙早已经神智不清,脑如浆糊了。
  天地诞生之初,飞禽以凤凰为首,走兽以麒麟为尊。又说,混沌初开有禽王凤凰和兽王麒麟。
  谁又知道前人所见只麒麟到底又是什么呢。
  只是如今这货盯着麒麟的样貌被如此使唤调戏,宋雨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既然恭正琏如此说,也必然会遵守承诺,两人不便在这山谷中多加停留,便自那山谷离开,又回到了客栈中。且过几日,等到秋续离的眼睛好了,便一同往碎玉堂去。至于秋小风,一时半会儿拿他无法,又应当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便无暇顾及了。
  且说秋小风快马加鞭赶了几日路程,早已经是形容枯槁,累如死狗,趴在马背上颠簸着,病恹恹地唉声叹气,心说这云想城怎的还不到。
  眼见又过了几个村落,眼见天色将晚,秋小风翻身下马,到附近想找地方投宿。只见前面正有一处屋舍,院子里有个耄耋老妪在喂鸡吃米,杵着拐棍,伛偻。
  秋小风便过去敲门,道,“小辈路过此地,能否借宿一晚?”
  秋小风喊了几声,那老妪可算是听见了,瞧见来人,便蹒跚地过来开了门,问,“你是?”
  “小辈路过此地,劳烦老人家行个方便,让我在此借宿一宿。”
  “你进来吧。”
  那老人家开了门,又背对着他往外屋子里走。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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