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好心情,伤痛都被风吹散了,今天就要去北海道旅行。」叶书庭转过头,左边的侧脸面对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夏姷轩盯着她的脸发愣,几秒后才狼狈的撇过头,抓抓鼻头掩饰尴尬。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划的是谁,或许,是心中的某一个女孩吧。」她划的身影是夏姷轩的背影,但衣服、心情和想去的旅行是她自己的,所以她真的不知道她划的究竟是谁。
听了她的回答,夏姷轩顿时沉默无语。
是谁有那种能耐,能被她无意识得记入心底,甚至自然而然的划了出来。
「妳练新的歌了?」叶书庭问。
「嗯。」
「叫甚么名字?」
「一世代的U&I。」
「它的旋律好好听,唱一下吧?」叶书庭站起身,离她很近,她之所以恣意照心中想做的去做,想亲近她,是因为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们,所以她不怕,被别人用有色眼光监视着,不用和她刻意保持着距离。
「好。」夏姷轩不自然的退后一步,对着叶书庭澄澈的双眼,她还是很不争气的脸在发热,为甚么面对她的时候总是那么没用?
夏姷轩走回床边,拿起吉他用匹克刷弦,漂亮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移动,她试唱了一句抓个音准,轻咳一声开始唱起。
「I figured it out。
I figured it out from black and white。
Seconds and hours。
Maybe they had to take some time。
I know how it goes。
I know how it goes from wrong and right。
Silence and sound。
Did they ever hold each other tight like us?
Did they ever fight like us?
You and I。」
第一段唱完了,夏姷轩唱起第二段,到了旋律开始放慢接近尾声的时候,夏姷轩轻声唱出最后一句歌词。
夏妈将门推开的时候只剩琴声的馀韵。
「妳们要不要去户外走走?闷在房间里将近快一天了,去跑跑步吧!」夏妈站在门口问。
她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扫来扫去,用圆圆的笑脸隐去了过于犀利的窥探,身为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敏感度当然特别高,她们的氛围似乎有点不同,但是书庭却是十分的坦荡荡,对着她笑的微弯的双眸没有丝毫杂质。
夏妈的心情沉了下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只是中学时期中性了一点,以后会好起来,但是,她似乎错了,她的女儿是『那个』以后再来慢慢处理,她不要她女儿拖累了别人家的正常闺女,尤其是书庭,她想认为干女儿的好孩子。
晚上,夏妈趁着叶书庭去洗澡,把夏姷轩叫去房间,打算来场促膝长谈。
夏姷轩心里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事,她一分忐忑、两分心虚、七分若无其事的乖乖回到自己房间,老实的坐着。
「小姷,还有半年就要考高考了,书读得还好吧?」
「嗯,成绩都有维持着。」
「那…依妳看,妳现在的成绩能上哪里,心里的第一志愿又是哪里呢?」
「还不知道,顶尖的大学我现在不敢说一定能上,但是不错的几乎是十拿九稳。」
「好,既然成绩不是绊脚石,那妳未来花一点时间去想想,妳真正想念的大学是哪一所,不管妳想读哪里、甚么科系,爸妈都会支持。」
「嗯。」夏姷轩听得很是感动,但是她知道接下来一定是转折点,以她当了她妈妈近十八年孩子的经验来说的话。
「书庭呢?她有跟妳说过想念哪所大学吗?」
「她…应该会出国念书吧。」
「她跟妳说的?」
「不是,是有次看到她拿着外国大学的简章在看,然后又看到她书包里英语认证的成绩单,将近满分,所以…」
「这样啊,以后妳们会相隔很远很远,妳会不会很舍不得她?」
「或许,会吧。」她不想对妈妈撒谎,也不想对自己说谎。
「书庭那么优秀的孩子,长的又那么精致出挑,到国外去肯定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喔!」夏妈语气平和舒缓,她知道夏姷轩会懂她话中的含意。
「她又不一定会喜欢他们!」夏姷轩没多想立刻反驳道,微愠的眸光真切的投射进夏妈的眼里。
「她总会遇到喜欢的男生的。」夏妈移开目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是甚么让她的女儿变成这样?
「……」夏姷轩听明白了,她咬着下唇,不语。
「妳们两个好朋友要好好勉励,高考不远了。」夏妈摸摸夏姷轩的头,没再多说甚么,出了房门。
夏姷轩低着头,为甚么?为甚么一听到未来叶书庭会遇见喜欢的男生,或是会有男生追她就觉得生气、愤怒?
叶书庭的一切牵动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而且影响越来越巨大,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令她到惶然不安。
但,她又能如何?
时间越久,她越能厘清自己的心情。她有过逃避,不听不看自己内心的真实呼喊,像是一如许多个日子以来的往常,她对叶书庭的别样心情,却随着时光日日增长成,她再也无法忽视的大树,而她,就站在这棵大树的阴影下,失去了天空与阳光,却甘愿在此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认栽
叶书庭洗完澡,头包着毛巾,肩上披着浴巾手拿换洗衣物,从浴室走出来。
走过夏宇轩的房间时看见夏妈正拽着他的耳朵数落着他,叶书庭笑笑,估计又是边写功课边偷玩手机游戏了吧!
快走到夏姷轩房间时,夏奶奶正在看洒狗血的连续剧,边看边骂,很是入迷,于是叶书庭没打扰她,默默的进了房间,等吹完湿漉漉的头发后再来陪奶奶看电视。
叶书庭打开房门,从夏姷轩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把插头插上,动作十分的行云流水,非常熟悉夏姷轩房里的任何东西。
夏姷轩坐在书桌前写着下午就该完成的作业,她听见吹风机运转的声音,习惯性得稍稍转过头,但这次没像以前一样和叶书庭聊天,而是又转向书桌,听着噪音发呆。
「夏姷轩,妳功课写完了没?」叶书庭拨弄着头发,问道。
「剩语文B册一面。」夏姷轩说。
「进度蛮快的嘛!」叶书庭笑笑,没听出她语气中异样。
夏姷轩没有接话,静静的盯着书桌上的本子,叶书庭见她没想聊天的意思,继续吹着头发,直到附着在发上的水滴完全蒸发成水气飘散。
她将头发梳顺,把吹风机收进橱柜原本的摆放位子,收十好衣物后,打算去陪一下难得来夏姷轩家的奶奶。
「我去陪奶奶看电视喔。」叶书庭手放在门把上,转头和夏姷轩告知一声。
「等一下。」夏姷轩仍没回头,却叫住了她。
「嗯?怎么了?」叶书庭停下动作,回头看向她。
「想妳聊聊。」夏姷轩转过头,望着她。
「好啊,聊甚么?」叶书庭走向夏姷轩的床,沿着床沿坐下。
「妳大学想读哪?」夏姷轩没有起身走向床和她并肩坐着,仍然坐在椅子上,远远的面对着她。
「我想读港大,但很可惜的,我必须得去国外唸书。」叶书庭没有隐瞒,很平常的说出,就像夏姷轩常问她下午要不要去绕绕,她回答的那句『我想偷懒,但没办法得回学校晚自修』。
「妳呢?」叶书庭反问。
「我…不知道,捡捡凑凑看能上哪个就哪个吧。」夏姷轩有一瞬的哽住,隔了一小下才找回声音。
「反正还有一年半,趁现在好好摸索一下兴趣。」叶书庭习戴上她常见的微笑,夏姷轩知道这是她在讲正经是会出现的表情,一半认真,一半亲和。
「妳想读甚么科系?」夏姷轩再问。
「经济工商管类别的吧,大方向是这样,至于是要选甚么系,现在还没定下来,妳想选甚么?」叶书庭耸耸肩。
「法律系。」夏姷轩毫不迟疑,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妳志向很明确嘛!哈哈,我们一个不知道要读哪,一个不知道要选甚么系,不愧能成为好朋友。」叶书庭为此感到有趣,她们似乎常常这样,互补着对方缺失的某一方面。
「妳确定要出国了?」夏姷轩也跟着笑笑,不过颊边的笑只是为了迎合叶书庭而出现的。
「嗯。」叶书庭仍然笑着,却很肯定的、重重的点头。
「要去哪?」
「美国,哈佛或史丹佛,如果我上的了的话啦!」叶书庭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要上这两所学校她还得再拼一把,前阵子她做出来的测验分数还差了一些。
「好远…」夏姷轩喃喃的说,隔着广大的海洋,两个人的距离会不会也就这样被远远的分隔?
「傻呢!只要两个人的心不远,再见面还是会像从未分开过一样,自然而且亲近。」叶书庭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打她额头一下,「我们都还没毕业旅行妳也感伤得太快了吧!」
「说的也是。」夏姷轩勉强打起精神,她还是一直想到她妈妈刚才和她说的那句话………『书庭总会遇到喜欢的男生的』。
是啊…总会遇到的吧?去到更宽阔的世界,自然会认识更多的人。
「妳去看电视吧,我去洗澡,等等陪妳去搭车。」夏姷轩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叶书庭打开衣柜拿毛巾、内衣裤和一套外出服。
「嗯,我去陪奶奶。」叶书庭开了房门,出了房间,走向客厅挨着夏奶奶坐下,夏奶奶见她来,立刻乐呵的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就像对自己亲孙女一样亲密。
夏姷轩从房门口看出去,见她们儿孙乐的模样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但随后是更深的惋惜袭上心头。
送叶书庭去搭车后,夏姷轩直接回房,往床上一躺,望着天花板,手却向枕头里一摸,拿出叶书庭送她的羊毛毡弔饰。
夏姷轩回想着高一时的自己,还有上了高二以后的种种回忆。
在很久之前,她对她就有不一样的心思了吧?
她们家离学校不远,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骑脚踏车上学,有一次不是台风天却下着倾盆大雨,她没带到雨伞,只能站在脚踏车棚下等雨势小一点,找时机跑进教室。
叶书庭刚好进校门,她死命保护着书包不让里面的书湿掉,撑着的伞被风吹得快要开花,模样有点狼狈,但是她一看到遮雨棚下的她,还是走了过去。
叶书庭要夏姷轩帮她撑着伞,她拿过雨伞帮她挡着风雨,叶书庭在书包摸索了一会儿,拔出一支折叠伞,她说,这是她多带的,可以借她。
夏姷轩愣愣的接过伞,她明明和她不熟却还是主动帮助了她。
她永远忘不掉当时叶书庭笑着的眼睛有多么澄澈好看,她的笑容就像是从层层叠叠的乌云里透出来的阳光一样温暖爽朗。
风吹斜的雨洒落在她身上,即使整个人都快湿透了,她的脸庞仍洋溢着光彩,风雨掩不住她自内心散发出的美丽。
从那天起她就想和叶书庭多多亲近、多聊聊天,可是叶书庭的目光和心思永远都在她那两个好朋友身上,她知道,叶书庭她一直以来最重视的就是『好朋友』。
原本以为她只要和叶书庭成为朋友,那些别样的感觉就会消失,但她错得彻底。
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之后,又想得到更多,再更多。
有人说,闭上眼,把你认为可能喜欢的人的脸清晰的想像出来,然后,想向他亲你的模样,如果会想立刻把他的脸推开的话,那你们之间就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夏姷轩闭上眼,照做。
叶书庭清新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在她闭着的眼前,她缓缓走来,停在她面前,叶书庭闭上眼,笑着垫起脚尖,轻轻柔柔的吻了她,而她,完全不想离开只想继续。
「夏姷轩,妳完了,真的完了。」她用手臂遮住眼睛,挡住太过刺眼的日光灯。
她认了,自己对叶书庭,不再是别人眼中的闺蜜之情了,不再是对好朋友单纯的友情,而是包含了心灵悸动的爱情…
在中午吃饭前的一堂下课,陈芸芸黑着一张脸,走向斜后方。
「书庭,中午我和妳一起吃饭。」
坐在自己位子和夏姷轩打屁聊天的叶书庭愣了一下,趴在郑凯桌上的夏姷轩也跟着懵了。
「芸芸妳怎么了?」叶书庭第一次见到陈芸芸这么晦暗的脸色。
「有些人讲话没经大脑,自以为开玩笑伤害到人了都不知道,和她讲还生气,靠,到底是谁的错!」陈芸芸站在叶书庭的桌子旁,眼眶泛红,却硬是忍着没有掉下泪来。
「呃…是陈洢蓉惹妳生气了?」叶书庭猜道。
「她在旁边起簦?欢?每慈肆成?端口芮纷幔 钩萝寇靠谄?故切锥瘢??鄣椎呐??瓷倭艘话搿?
「嗯。。。主嫌是…陈湘语?」夏姷轩坐起身,侧转过一边看着陈芸芸。
「活到这么大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死不认错又自我中心就算了,还拉着别人成小圈圈,都几岁人了还幼稚得像小学生玩排挤游戏,哪里来的啊!」夏姷轩戳中陈芸芸的气爆点,她的怒气和委屈全爆发了出来。
「好好好,妳先坐下,坐茉茉的位子,她和钟民翰去合作社了,估计要上课才会回来,妳安心坐着。」叶书庭连忙安抚着。
陈芸芸揉着眼睛,任叶书庭将她安置到张茉的位子上,一语不发。
「这么说来…妳们不只冷战还吵架了?」叶书庭分析着状况,前几天她就觉得陈芸芸有点怪怪的,不过看她还会跟身边的人嘻嘻闹闹也就没多想,结果还真出事了。
陈芸芸点点头,嘴角轻轻抽蓄着,似是拼命忍着情绪。
「好啦,那这几天妳就先来找我们吧,等妳们都冷静下来,处理这些事再说。」叶书庭站在陈芸芸身边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像妈妈在安慰受伤的孩子,语气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一直依赖下去。
「嗯。」陈芸芸又点点头,吸吸鼻子低着头,感受着叶书庭对她的好,慢慢平复情绪。
「没事没事,我们陪着妳,再大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妳不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吗?」叶书庭柔声说,以前陈芸芸总会帮着她一些事,如今她遇到不开心的事,理当要陪着她这才是朋友。
「嗯。」一直没哭的陈芸芸,听到这句话像装置被开启了似的,压抑很久的眼泪终于希哩哗啦的落下,哭的抽抽搭搭。
夏姷轩心里喀登一声,她知道,从此,又要再一次三人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了好一阵子,现在回归了^^
亲们放心,我不会弃坑的!
☆、横亘
果不其然,就如同夏姷轩心里预期的,自从陈芸芸和叶书庭哭诉完后一直到现在,进入期末倒数了她们都还是维持着三人行的状态,即使陈芸芸和陈湘语和陈洢蓉说开了,她依然喜欢待在叶书庭身边更甚于她原本的朋友。
「等下要考排球对墙连续五十下啊,怎么办啦?我现在能连续十下都是奇蹟了!」陈芸芸左手勾着叶书庭的右手,亲暱的靠在她的肩上哀嚎。
夏姷轩手插着口袋,清清淡淡的扫了自己右手边的叶书庭一眼,见她拍拍陈芸芸的脑袋,开玩笑的落井下石外加开怀大笑。
这是以前她对叶书庭做的事,如今角色完全对调了。
「妳去抱老师大腿求她让妳补考吧!谁让妳之前打三分钟休息二十分钟。」叶书庭丝毫不同情她,很没良心的笑着。
「呜…哪能啊!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傍上的是全校最凶的最没人性的体育老师,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心狠手辣不说,连我们打球她都没去看,知道我们受伤了也只是噢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妳说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