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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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夜话-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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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神受损这种伤医院的仪器自然是查不出来,不过在医院里住着家属总要安心得多,输点血啊氧啊液啊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可是张传莹这样一昏就昏了两天,一直不醒,那张传玺可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元神受损这种事可大可小,昏迷几天后自己慢慢醒来的有,就此一睡不醒类似于脑死亡的也有,端看各人造化。张传莹身份又特殊,他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张传玺虽是他隔房哥哥那也是负不起这个责的。
  “今天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给天师府那边打电话了。”张传玺摸着病人额头忧心忡忡地说。
  同他比起来王锦就简直没心没肺得让人生气。他懒洋洋坐靠在沙发上,非但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没事儿摸什么摸,他是昏迷又不是发烧。
  “12床去缴费。”有护士拿单子进来,张传玺忙接了叫王锦在病房里看着,他自己下楼去了。
  单人病房里一旦只剩下王锦和张传莹两人,气氛就渐渐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沉默。病床上张传莹一动不动安静地躺着,王锦眯起眼睛不作声地看着他的侧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慢慢站立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望下去,张传莹就象是个普通的病弱少年,白被套衬得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看上去越发显得荏弱而无害。但王锦眼里却一丝情绪也没有,凝视他半晌,手掌忽然缓慢地抬起、翻覆,在张传莹的头部上方悬空停顿片刻象在作什么思想斗争似的,忽然他全身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再无迟疑,对着他额头一掌猛拍了下去!
  眼看张传莹就要丧命于此,电光石火间那一直昏迷不醒的病人却猛一睁眼抬手一格,硬生生地挡住了他这一击。
  对于这个意图谋杀的凶手张传莹瞪着他的眼神别提有多凶狠了,但王锦却一丝被抓了个现行的心虚感都没有,嘴角微微一撇就撤回手来,淡淡道:“醒了就别再装……一把年纪还用生病来撒娇,你断奶了没有?”
  “关你屁事!”
  王锦冷冷道:“你骗别人就不关我事,骗你哥就不行。”
  闻言张传莹眼中敌意越发深重,低喝道:“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
  王锦双眉一掀神采飞扬,一副‘我就不说你自己猜’的神气,张传莹见了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只恨自己身子不爽利,不能第一时间扑上去揍他丫的。
  正相持不下时张传玺回来了,见此情形不由一愣,“传莹你醒啦!”颇有些喜出望外。
  一见他张传莹眼中的凶狠敌意立时奇迹般的消失无踪,小脸煞白煞白的又变回那病弱少年的模样。
  “哥……我头有点晕……”
  张传玺忙上去扶着他半靠在床上,又体贴地给他用枕头垫了背部,埋怨说:“能不晕吗,你当你这两天是白躺的?毕竟吃了好大的亏呢。”
  张传莹本来心中还有点撒娇成功的得意,闻言却不由一愣:“我睡了两天?”
  “可不是。”
  张传莹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了,忙道:“哥,我带来的人呢?你快叫他们去各家医院查访着,看这两天有没有可疑的人去看过烧伤科,那天我用五雷令击中了那人右肩,他整个肩头和手臂应该都伤得不轻!”
  张传玺答应着回头看了王锦一眼。虽然之前还在为了张传莹奇迹般的变脸而哂笑,但到底大事为重,王锦接收到张传玺的信号便站直了,淡淡道:“我跟他们说去。”说完出门去了。
  张传玺回头安慰说:“已经查去了,你安心休养吧,别那么拼。”说着有些心疼地抚了抚他的头发。
  张传莹低声道:“兹事体大,不敢不拼。”说着叹出一口气,整个人疲态尽露,倒真不是装的了。
  张传玺微一思索心中已有些了然。“……怎么,上头施压了?”
  张传莹点点头,简短介绍说:“这次要找的那人涉及到十三桩命案,又逆天而行施展续命术……”张传玺听他说的竟与他和王锦讨论的并无二致,便打断他道:“果真是如此。”便把他们当日讨论的内容详细讲了。
  张传莹点头道:“当初红衣男孩案警方第一时间就把案子转到了天师府,后来接二连三有小孩意外死亡,有人在用邪术倒行逆施是无疑的了。不过这厮手脚利落,几次都被他险险逃过,后来这续命的风声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网上众说纷纭,海外一些轮子也借题发挥把污水泼到前任领导人和我们张家身上……是以上头十分生气。”
  张传玺默然不语。他当时关注过该事件,自然也知道网上那段时间确实是乱得很,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信口雌黄,声称张家历代都为朝廷服务,此次这逆天之事恐怕也就是他们所为,受益者当然是年老的前任当权者……张传莹为这件事如此拼命,显然是要对外洗刷张家的冤屈,以正天师府名声。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关于当年的正统之争……”张传莹手指轻轻划着被单有些难以启齿地说:“这两年台湾那边和我们争得厉害,两边的教徒也在吵,说不如来一决高下,谁的法术高谁就是正牌天师……”
  张传玺不由一笑,张传莹也笑了,却是带了点苦笑,低了低头又接着道:“你知道二表舅那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应酬交际是一把好手,登坛作法也能对付,但说到降妖伏魔,他到底是外戚,好多秘术都没学过的,所以你说,这张家除妖的牌子我不顶着,谁来顶啊?”
  
    ☆、第 28 章

  张传玺怔怔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弟弟身上竟然背了这么大的责任、挑了这么重的担子。显然当年那次族人的出走导致张家流失了很大一部分生力军才造成如今天师府人才凋零的局面,若非如此,这次这么重大的案子怎么会让张传莹一个小年轻来负责。
  想到此处张传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隐隐觉得父母当年恐怕是有点意气用事了。他理解地拍拍张传莹的手,又握着他手摇了摇,由衷地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张传莹乍听到这么贴心的话,眼眶不由一热心中激荡不已。他很想将别后的千般委屈向他倾诉,但最后却是一句也没说出来,只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有哥这句话,就不辛苦。”
  张传玺一愣,虽然察觉到弟弟对他的依恋但却完全没有多想,笑了一下便将手脱出来替他掖着被角说:“好了不说了,你好好歇会儿,等他们的消息。”
  “……嗯。”
  等啊等,等啊等,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十分失望——各大医院都查过了,并无什么可疑人士前去求诊。听到这个消息病床上的张传莹就又有些烦燥起来:“这不可能!被五雷令击中又不是普通的小伤小病,他死人啊不去医治?!”
  张传玺想了想,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被算是被普通天雷击中那也是很要命的伤,更何况五雷令又被赋予了道家秘术至正至阳,那人但凡有口气在就会疼得死去活来,怎可能一直忍着不去求医?
  来回报的手下说:“现在小区门诊多,会不会他不敢去正规医院?”如果那人真是随便找了家小门诊看伤,那这排查量就大了。
  张传莹还在思考张传玺已摇着头道:“不太可能。”他在市井讨生活,自然清楚小区门诊有多大能量。看点感冒之类的普通病痛是不错的,但一条手臂重度烧伤,哪个小门诊敢收?
  他又想了想忽然出其不意地问道:“真的每家医院都查了?就这家,查了没有?别搞出个灯下黑的乌龙事来才好。”
  这话一说出来张传莹便严厉地看向那下属,那人一怔,忽然冒出一头汗,呐呐道:“我,我以为……”
  张传莹大怒:“你以为!”
  张传玺心知此人八成是以为他们已经问询过这家医院,忙按住弟弟笑着打圆场说:“只是一时大意,你也别这么生气。反正烧伤科不远,我去问问就是了。”
  那下属欲将功赎罪,急忙忙道:“我去!”
  张传玺笑着道:“没事没事,我去就是,反正也要下楼去打饭的。”说着又转向张传莹,带着点诓哄语气道:“这边有家面馆味道不错,中午我们就吃牛肉面好不好?”
  张传莹十分受用,脸色也渐渐好看了一些。“……我要吃大碗。”
  张传玺笑点点头,又分别问了其他人等吃什么面这才下楼去了。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医院里人来人往,考虑到先去买午饭不大科学,于是他就先去了烧伤科。
  烧伤科在门诊三楼,本来就不是什么热门科室,这个时间段更是几乎可用门可罗雀来形容。走廊里十分安静,除了两个值班的,估计其他人都吃饭去了。
  张传玺走到办公室门口,只见里头没旁人,只有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女医生正坐在桌前翻报纸。
  张传玺敲了敲门,那医生头也不抬地说:“看病的话下午两点以后。”
  张传玺不禁笑了:“医生,我不看病。”
  那医生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瞅了瞅他,也许是因为张传玺实在是长相讨喜,那医生态度便温和了一些:“那你有什么事?”
  张传玺走到桌前:“我来查一个人。请问这两天烧伤科有没有来过一个病人,右肩和整条右臂都是重度烧伤?”
  这问题问得十分逾越,那医生不答,看着他的眼神却变得有点儿古怪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哪个部门的?证件呢?”
  张传玺笑了笑,十分技巧地道:“医生,请相信我绝对有资格来做这个调查。如果您一定要公事公办走正规流程那也行,我可以去找你们院长由他出面来向您询问,不过您确定要我多跑一趟不肯行这方便吗?”
  那医生脸色微变,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张传玺站直身子,作了一个很遗憾的笑容转身作势要走,可还没走两步便听身后那人不甚情愿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张传玺胜利地一扬眉,转身确定。
  “确定没有?”
  那医生眉头一皱不太高兴。
  “真象你所说重度烧伤的话我们早就收进院了,你是不是还要看下医疗记录?”
  “这倒不用。”张传玺很乖巧地说了句‘谢谢医生’便转身走了,打了饭回来把情况告诉了张传莹,又叹气说:“看样子这条线断了呢,要不传莹,你把你掌握的情况跟我们说说,大家集思广益,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之前忽略掉的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忽然看见有读者留言问案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嗯,全是真的,网上都能搜到。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关联就信则有不信则无了。
  雾都夜话嘛,一档扯淡的节目,我姑妄扯之,你们姑妄看之,不过要扯得好扯得圆也是个很费脑筋的活儿,所以什么时候扯不下去了,这文也就到头儿了。

    ☆、第 29 章

  “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这个人,甚至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都存疑,所以这条线就暂时搁在这儿了,警方跟我们说的时候也只是大致提了提。”
  张传玺嗯一声,思索了一阵慢慢道:“如果这个人确实不是那婆婆的错觉而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他的嫌疑真的很大。”
  那是个小地方,交通也不发达,进进出出都是走公路,这个人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离开的?正常来说不管他是乘客车还是自己开车都应该有人见过他才对,可现在除了那婆婆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印象,这种状况,除非他是有意掩藏自己的行踪。
  但一个心中无愧的路人,又何必要这么做呢?
  张传玺若有所思。
  “你说,一个有意掩藏自己行踪的人,如果他知道已经有人看见了他,他会作出什么反应?”
  张传莹击了下掌兴奋地道:“没错!哥,咱俩真不愧是兄弟,想的都是一样一样的!”
  话音一落便听门口有人嗤了一声,兄弟俩齐齐看去,却是王锦。
  张传莹的脸当场就黑了,张传玺却无所觉,反而笑着道:“来得正好,传莹在讲那案子呢,快进来听听。”说着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他坐过去。
  王锦神色大缓,大摇大摆走到他身边坐下。
  “小年传璧都上学去了?中午你们吃的啥?”
  王锦瞧了他一眼,略微有些不满地道:“还不是昨晚的剩饭剩菜,不是你叫我们收完的吗?”
  张传玺满意了,笑着安抚:“别浪费嘛。”
  他两人的对答、神情、肢体语言,无一不似一对过惯了日子的老夫老夫,张传莹在旁边看着脸色便越发有些发起黑来,直到张传玺转过头催他继续说才勉强控制着不再胡思乱想,先把个人私情放置一边。
  “……我说到哪儿了?”
  “那人如果知道有人看到了他。”
  “哦,对。”
  为了把这人钓出来,警方安排了一篇言辞模糊的报道,表示有邻居目睹过一个可疑的男人出现在现场附近,并且穿着打扮和死者母亲梦见的男人几乎一模一样。警方认为这个报道一经发表普通人只觉得‘哇塞,好悬疑!’,而如果那男人真是凶手的话,则一定会坐立不安,惟恐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甚至说不定会再次前来,杀人灭口。
  “警察想错了。”王锦淡淡道:“换了我是凶手,我就什么也不会做。”
  张传玺留神琢磨了一番,点头同意。
  “不错,在警察和传媒都高度关注的情况下按兵不动才最稳妥……这饵八成是白下了,警方恐怕什么也没钓出来吧?”
  张传莹点点头。
  “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警方一直都拿不准。我倒是认为确有其人,而且这个人就是凶手,因为当时风头正紧,所以他暂时蜇伏了,这也是为什么下一桩命案隔了三月之久。”
  张传玺沉吟道:“这么说起来的话倒是了……案发之后我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巽宫:巽为风,六冲;乾宫:天山遁。这人可不就是隐遁且逍遥着嘛。 ”
  张传莹笑了笑道:“警方把资料交过来后我也起了一卦。”
  张传玺感兴趣地哦一声,忙问道:“你的卦象又是如何?”
  “坎宫:坎为水,六冲;兑宫:泽水困,六合。卦象显示其人在东南,东南的水边,低洼处,离家很远,而且带血光。我断定凶手恐怕又要做案,只是东南范围太广,无法确知具体位置。当时已经快要过年了,结果没两天果然有新闻报道,说福建莆田那边五天之内有六名小孩溺亡,我就马上带人赶了过去。”
  这六名小孩中有四人是同一家的表亲,因为快要过年了,亲戚们团年聚会走动得很勤,小孩也在一起玩耍,结果那日四人出了门之后便就此失踪。
  警方接到报案调出了各个路口的监控视频但未有所获,直到三天后才有群众在当地一条叫木兰溪的河里发现了一具小孩遗体,经打捞不但捞出了其他三个小孩,还有另外两名失踪儿童。
  因在附近的监控中没有发现可疑人士,因此警方断定这是一起意外死亡。小孩们大概是在河边玩耍,有一人失足落水,其他几个小孩去拉,但人小力弱,结果就象糖葫芦般一串串地都被拉了下去。
  “后来我也到现场看了看,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在河边,有一小段黄杨木。”
  世人对于黄杨木的印象通常只停留在制作工艺品和小型家具的木材上,但其实黄杨木是一种颇为神秘的木材,它每年只长一寸,绝不多长,而若逢闰年,则反缩一寸,苏轼就曾有诗云:“园中草木春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 古人曾对它这种无法解释的神秘特性啧啧称奇,称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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