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赐福进来了,端着一碗汤药,柔声说:“喝药了。”
切~对我就爱理不理,摆出副“我是天”的不可爱样,看见美女就乖的跟什么似的……咦?朱雀惊奇地揉揉眼睛,会不会是他多想了,天官看赐福的眼神……他好奇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若不是天官神思不属,赐福背对他们,他这样盯着人家看早就被人扁了。
天赐默不做声地将他拉离现场,朱雀见四周无人,急忙拉着他问:“是不是?是不是?”
他没头没脑地问,但天赐何等聪明,立即明白过来,叹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是命啊!”
“你是科学家,也来这套啊?”
天赐默然了半晌道:“越是探究自然的奥秘,我就觉得我越能感受到神的存在。”他正视朱雀道:“直至今日,你还没有发觉吗,我们都在循着一条安排好的路前进,天官是因为自己的孩童身体不敢对赐福有所表示,但问题在于,如果时光倒流,我相信他还是会不得不选择走这条路的。”
朱燕愣住。
他张了张嘴,想问天官到底是为何变成今天的样子的,但是上一次原天赐就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天官的秘密,他不能在没有征得天官同意的情况下向她透露。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安逸,朱雀的任务就是,日出而吃,日落而睡,平时想想怎么“勾引”原天赐,偶尔为研究院的其他人提供点灵感,他简直是惬意的不得了。这里没有朱雀天子沉重的包袱,人们尊敬他但不崇拜他,毕竟已和青龙天子共同生活了多年;有原天赐在,他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天塌下来,他比他高多了,轮不到她来伤脑筋。
这天他忽发奇想,想看看原天赐的青龙胎迹。
天赐有些不愿意,青龙天子的命运是他的梦魇,但是对着面前这张耍赖的笑脸,他一个拒绝的字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你给我看了你的,我也给你看看我的好不好?”朱雀的笑容里多了点狡黠。
对啊,他也是朱雀天子,两人的命运就某方面来说,是相同的。
他大方地将袖子卷上去,给他看了上臂位置的青龙形胎迹。
可惜,本来还以为他好歹会把上衣脱下来的。朱雀暗暗失望,摇头叹气的表情也就更逼真了:“唉~他们这样也看的出来啊,那么模糊一个形状,那他们看见我的朱雀刺青不是更要立马追杀我?”
天赐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哦?我看看。”
朱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将背后的衣服撩高,将裤子往下扯了点:“看见了吧?很漂亮吧!”
原天赐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朱雀的形状太过精美,而是朱燕的行为。其实这也原不是什么骇世惊俗的行为,但是在这古里古怪的小男孩做来就是让他有异样的感觉。
朱雀的脸也有些红,但是还是煞有介事地说:“好了,你现在看过我的……肌肤了,要对我负责哦!”
原天赐生平第一次有想晕倒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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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骇世惊俗的行为还不止于此。
研究院中的一名刘姓女研究员对天赐十分倾心,常缠着他说话。
这天,在实验室,刘姑娘又在天赐身边:“天赐大人~这里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顺便给朱雀一个白眼。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一甩至原生以来已留得及腰的头发就走上去:“打扰你们十秒钟。你,过来!”
“怎么?”天赐有些不明所以。
“头低下来一点!”
天赐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照办了。
“再低点,好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在天赐的薄唇上用力地啵了一个响吻,然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场静默了好久,大家瞪着天赐越来越红的俊脸,轰然爆出大笑声。
果然是朱雀的本色,够豪迈!
在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小身影正在哀叹:“我怎么这么冲动啊……我拿什么脸再去见原天赐还有大家啊……最重要的是……我宝贵的初吻啊!~~”
——
有时他也会想想正事,扯着天赐的长发一叠声地问:“太子他们有没有想什么阴谋诡计?还有,那个惠安镇的原子弹是谁放的?……”
原天赐总是安抚他说:“没有。放心吧,有的话我也会处理的。”
他像住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被柔软的海绵包了起来,所有的刀光剑影,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像是忽然离的很远。
14
日子流水般平缓的过去。
这天,朱雀怎么也找不到原天赐,揪着正准备缩头闪人的阿诺一连串地问:“天赐呢?他去哪里了?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阿诺被逼的急了,只好说:“好小孩,大家都知道你对天赐大人……咳,很感兴趣,但是你也不能老是这样紧迫盯人,会给男人压迫感的!”
“真的?”朱雀若有所思的松开揪着阿诺的手,他赶紧趁机开溜。
开玩笑,要是让这个鬼灵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他不懂什么叫安分的脾气,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
整个下午他都在想阿诺的话。他是不是给原天赐压迫感了呢?我只要看他一眼,便会一整天快乐无比,但他是不是这样的呢?
唉~快要一整天没见到他了呢!
好吧,我去看房间外看他一眼,只要偷偷看一眼就好了。
至于这个问题,明天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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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等到近三更,才轻手轻脚地摸到原天赐门外。里面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即使有人也看不到。朱雀失望之余,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就为了看一眼一个男人,还是快回去睡觉吧!
他正准备死心回去,房间里忽然传出压抑过了的呻吟声。
这声音他不陌生,他曾经见过原天赐两次病发的模样,现在想想还觉得心疼。之后他每次问起来原天赐也都只是搪塞过去。莫非,他又病发了?
朱雀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他房间里去,果然看见原天赐躺在床上,如石刻般的面容上布满痛苦之色,此刻被他冒冒失失冲进来的架势吓了一跳,复又被痛苦夺走神志。
怎么会这样?朱雀一时手足无措,看着他受苦,他的心仿佛都要为他所受的苦而战栗。这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是真真正正对原天赐动了心。
顾不上整理自己的思绪,眼前强抑痛苦的男人才是最优先事项。朱雀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感觉病人骤然回抱他,使力之大,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用力些吧!再用力些吧!让我分担些你的痛苦。
你眉头开了 所以我笑了
你眼睛红了 我的天灰了
哦 天晓得 既然说
你快乐 于是我快乐
玫瑰都开了 我还想怎么呢
求之不得 求不得
天造地设一样地难得
喜怒和哀乐 有我来重蹈你复辙
你头发湿了 所以我热了
你觉得累了 所以我睡了
天晓得 不问为什么 心安理得……
不知就这样相拥过了多久,朱雀迷迷糊糊中好似记得自己安抚性地一遍又一遍唱着《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就像是要倾尽自己一生的温柔似的,只希望让怀中的人知道,他不是在孤军奋战。
15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发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昨晚就像是一场梦境,了无痕迹。是不是昨晚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作了一场噩梦,而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有那么真实的梦境吗?他仿佛胸口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疼痛,四肢百籁还因为紧紧的拥抱而隐隐作痛。他连忙把头钻到内衫里看了看,终于吐出一口气,无力地躺了下来。
不是梦,身上还留着因为昨夜太过紧窒的拥抱而生出的淤青。
那么,天赐呢?他忍着不适感,匆匆梳洗着装,他发誓这次阿诺不管说什么,都要先把天赐的下落逼问出来再说。
风风火火地赶出门,刚跑两步,想想不对,朱雀骤然回头,只见一个挺拔的黑影安静的站在门口,嘴唇上盘旋着无奈的笑,带点不自觉的宠溺:“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门口,你也可以视若无睹地冲过去,我真服了你了。”
坐在朱雀房间里,他静静地喝着茶,不作声。朱雀不安分地在位子上动来动去,终究还是忍不住用小指轻轻戳戳他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朱雀盯着他的眼睛,“我虽然不是医生……呃……大夫,但是我还是看的出来,你这个病是精神上得来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你了,你是不会病发的。”
“我没病,只是累了。”天赐将他的病轻描淡写地带过,轻叹道,“但是,你的感觉足够敏锐,的确有事情发生了。”
他回望着朱雀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说:“‘雷神’又出现了。惠普镇前日成了一片废墟。”
记忆一下被拉回惠安镇惨案的现场,那样的人间地狱,只有在最深的噩梦中才敢回想,朱雀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天赐目光又露出痛苦之色,朱雀急忙追问事情的核心:“这次你别想蒙混过去了。‘雷神’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现在在谁手上?”
天赐眸光一暗,张口欲言,忽然天官急匆匆闯了进来:“公子爷,大消息!原天声和原天照正式反目!”
天赐手一颤,但依然是冷静的态度:“什么原因?”
天官面上有些苦涩的说:“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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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情仿佛一下子爆发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朱雀笑嘻嘻提了一壶酒到原天赐院子里:“帅哥,人家说一醉解千愁,出来我们喝一杯吧!”
仿佛无忧无虑的笑容在看到天赐和天官一同走出来的时候转为尴尬:“呵呵,小帅哥也在啊,没关系啊大家一起喝啊!”
天官虽然心情沉重,此时也忍不住打趣道:“你那一小壶酒,想让我们三个人醉,还真不容易哦!”
天赐也放松了表情对她说:“没事,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赐福毋庸置疑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如果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恐怕也很少有人反对,但她更吸引人的是她无双的妙手、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贵气质、似水的温柔和高远的志节,她简直是每个男人的最绮丽的美梦。而原天声和原天照无疑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得见如此天人,同时对赐福倾心,必不肯轻易罢手,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是再自然不过的。
朱雀敏感地看了原天赐一眼。与这样的美女从小一起长大,天赐会不会对她早就有了什么感觉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机会,早知道当初不要选个这么高难度的男人,害自己现在进退维谷。
这时天赐道:“现在赐福的态度如何?”
天官答道:“她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现在暂住在原天照府中。但是二王府中已明争暗斗无数次了,在朝堂上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伤痛,如果他可以,他也会为了赐福争到底,只可惜他连争的资格也没有。“我们联系到她了,她表示是意外,她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么说赐福无意任何一个?”朱雀作结论。
“她这么说,必然不会有假,”天官了解赐福,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掌。
朱雀更加有危机感了,太子他是知道的,万中选一,人中龙凤,二皇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赐福竟一个也看不上,莫非……是她早已心有所属?
他还在胡思乱想,只听得天赐接口道:“我一直不愿意说破,我绝对相信我们院里的人,他们已经几近和外界隔绝,而实际上外人知晓‘雷神’的制法的,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谁?”
天赐挣扎了半晌,仿佛很不愿意说出来,最终才开口道:“原天照。”
“他?!”对原天照的认识不深,仍停留在大殿上目不斜视就阴了她一把的长相普通的男人,只知道他好象还有个很有名的师父,然后剑术奇高,“他怎么手上会有‘雷神’的制法?”
“我在制造‘雷神’的过程中,曾经遇见过他。”
朱雀大惊:“什么?他们不是要杀你的么?”
“当年,我们能从皇宫的追杀中逃脱,是我母亲嘱托我去找当世第一用剑大家李驭,在他的荫蔽下才得以躲过大祸。”
朱雀恍然大悟,他一直觉得天官异乎寻常的厉害,一个小孩竟可以在当时恶劣的条件下独当一面,原来是另有靠山,“我当时去李叔叔那里是去求他给我一些他秘藏的暗云石,做为‘雷神’的重要材料之一。天照正好也来了,我们有默契,在外面我们可以打打杀杀,但是在李叔府中,我们仍然是好兄弟。我还给他解释了我正在做的东西,我告诉他这是前所未有的绝世武器……”
“但是他听了这么一下就会造了啊?不会那么强吧!”朱雀目瞪口呆。
“我们谈到深夜,同榻而眠……”
“你不会正好把制法带在身边吧!”朱雀叹了口气,天赐未免太大意了。
暗夜般的眼眸更加深不见底。
他从小没有亲人,母亲虽然爱他,但也很少有机会来看他。等他知道自己有了亲人,这些人却是最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因此他无法接受兄长们的反目,也分外珍惜能与二哥和平相处的时光。可是就因为他贪恋那一时的温暖,却造成了无数苍生的浩劫。
景物忽地回到那深沉的梦境中,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可怖面容带着刻骨的恨意,拿着形状各异的刀剑指着他怒吼:“你是原生的灾星!你造成无数生灵涂炭,流离失所,你必须死!”“当前的当务之急是把流落在外的雷神制法找到,将他们连根拔掉,”天赐恢复果断坚忍,“即使真的是天照,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天官欲言又止。
“我必须去一趟飘香城。天官你去李叔叔那边打探一下,看他是否有什么意见。”
“我哩?”被忽略的朱雀忍不住道。
“你不会武功,去了没有帮助。”天赐道。
“喂,太过分了吧,想我在外面也算混了一段日子,什么惠安镇现场、太子府地牢、结界什么的也见识过,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家好不好!~”朱雀瞪起眼抗议。
“那是你运气好,而且有我们帮你。”他的情绪有些急躁,“我们不是去玩,没有多余心力来照顾你。”
士可杀,不可辱!身为新时代新青年,竟然被看作是包袱!朱雀跳起身来瞪住他:“我是朱雀天子,这是我的责任!你没有资格阻止我!”
“朱雀天子,哼,很了不起吗?”天赐冷笑。
这样的天赐是朱雀从未见过的,他总是沉静、漠然,而现在他却仿佛浑身是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诚恳的态度说:“最开始我的确因为自己是朱雀天子而飘飘然过一阵,后来我发现,它给我的更多是我难以负荷的包袱……”他的眼神转为迷茫,“我常常在想,上天让我成为朱雀天子,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像预言所说的,是为了毁灭?……”
天赐一震,这是那个笑口常开、无忧无虑的朱雀吗?他的面容上浮现出困惑、迷茫和更多坚强:“所以请你允许我和你一起去飘香城,我要证明,我不会对原生造成任何伤害,我喜欢这里的人和物。”
天赐和天官两人同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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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正要走出天赐房中时,天赐叫住了他:“你等一等,我听韩诺说,你昨天找我。”
天官识趣地先走了。
“呵呵,是啊……”朱雀傻笑。
“有事吗?”他眼中浮现笑意。
“没有没有……”不行了,再被那双眼睛看下去,难保自己的脸会不会当着他的面烧开。
“刚才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