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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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gl)-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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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由即将成为皇妃结束吧。她没自信能在后宫那种地方活下去。
    梁琼诗下定主意,便重重的摇了摇头。
    然后一切似乎又陷入了静默。
    看不见人脸是生存的一大障碍。梁琼诗抿抿唇,等着许昭平说她的出路。这个君主应是暴怒吧,他会把自己拖出斩了,还是流放,亦或是,放她回梁家?梁琼诗恍惚间觉得,留个全尸便好了。这样,她爹爹见了也不至于太难过。
    不过,世上最多的就是出人意料,梁琼诗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没等到天崩地裂,反而等来了一双固执的手。在梁琼诗惊诧的表情前,许昭平竟是慢慢的将她扶起了。
    许昭平一边看着她的表情,一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想后悔吗?晚了。”
    
    第五章
    
    晚了吗?听到君王的话,梁琼诗没有立即动作,甚至连手都任着那君王攥着。马车明明还没驶进宫门,君王却比她先反悔了。这是不是也给了别人一个信息,她在君王眼中是与众不同的?靠着这么点与众不同,自己能熬得过深宫里的几十年么?梁琼诗轻轻的触了触君王的掌心。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似乎还掺着那么一星半点湿意。
    梁琼诗的唇角浮起浅淡的笑意,这君王是紧张了么?作为一个登基十余载的君王,攥着一个臣女的手竟会紧张。一定是自己想差了。不过这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自己要不要入宫呢?
    孔老夫子曾言,一件事情想两次适度,想过三次就会怯懦,自己在六十步没下定主意,三十步也没有,到了宫门却下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怯懦么?因为惧怕未知,所以先设想好未知的地方可能有的障碍,然后告诉自己你不能,最后踏上自己给自己铺设的退路。这就是自以为自己出类拔萃的资本么?
    想着清晨写字时那无助的心,梁琼诗自嘲的勾起了唇角,原来自己就是这么个懦夫。自从瞎了,自己便给自己编了个网,把自己套了进去,想着曾经竟有三年没敢踏出梁府,梁琼诗突然醒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想到这里,梁琼诗正了正身子,继而又冲着许昭平点了点头。她不悔了。她要入宫。她要去做自己想做的。
    见梁琼诗点了头,许昭平反而有些不安了。她攥紧梁琼诗的手,仿佛想从她的手里汲取一些力量。她看到,她看到了梁琼诗刚刚不经意浮起的自嘲!作为君主,她不知道这笑容落到别人眼中是何感受,但落在她许昭平眼里却是格外的苦涩。谁敢让君王难过呢?可她偏偏知道,自己心疼了。只是,她不该不让她后悔么?自己不该逼她么?虽然她现在又盲又哑,可眼盲不代表心盲,口哑不代表心哑。自己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可,自己不逼她,自己的心就不会疼了吗?自己明明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了啊!可这不是自己离她最近的一次吗?上次与她独自会面还是在六年前,而自己独自上次见她,不过才过了六日。君王,何必要爱的那般卑微呢?自己今年已经快要二十又六了,她也已经过了二十,人生苦短,祸福无常,谁又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呢?许昭平定定心神,今夜既然已经到了宫门,那便再也不要反悔了。她,梁琼诗,注定要属于她许昭平。
    许昭平松开梁琼诗的手,然后缓缓拔下自己头上固定发髻的簪子,换上梁琼诗搁在案上的银簪,又把自己的簪子递到梁琼诗手上。
    “要入宫了,妆容不能乱。”
    梁琼诗微微颔首,握住簪子预备随意得插‖进发髻,却意外的意识到簪子还带着温热。梁琼诗不解的举起簪子,晃了晃。
    瞧着梁琼诗手中的簪子,许昭平的眼睛里有说不住的情愫,她声音有轻微的颤抖,竟是莫名的透着一些卑微,“赏你的,不愿要?”
    梁琼轻轻摇摇头,君王赏的物件怎么可能不愿要,自己不过有些惊诧自己得了有体温的物件罢了。梁琼诗没多想,缓缓的叩首,表了自己的谢意。
    见着梁琼诗又叩了头,许昭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是君,便与那臣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纵使是身近在咫尺,心也在天涯。
    听着许昭平轻轻的叹息,梁琼诗也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两个人局促在小小的马车里,都没有动弹。直到太监的一嗓子提醒,方才推开了凝固的空气。
    “圣上,该下马车。”
    “嗯。”许昭平哑着嗓子应了声,就势扶起梁琼诗,“随寡人下去吧。”
    梁琼诗顺从的点点头,预备跟着许昭平下车。
    谁知,还没等许昭平撩开珠帘,梁琼诗已经碰了头。马车原是容不得成年男女直立的。梁琼诗暗笑自己竟是忘记自己长高了,还当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如此愚钝。”
    君王的话传到耳边,梁琼诗一下又不敢动了,可下一句话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君王说,“还是由寡人牵着你走吧。”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什么图景,梁琼诗不知道,但她晓得被君王牵着手下马车是什么样的感受。
    脚下的绵软让自己知道踩踏的是人背,耐心的指引让梁琼诗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梁府还是即将入宫门。
    “弯腰,弯腰。”
    “对,向前,向前。”
    “嗯,落脚。”
    “慢一点,慢一点。”
    “握紧寡人的手臂。”
    “嗯,不错,踩得挺准的。”
    ……
    君王的声音让梁琼诗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忍不住软下来,眼睛经不住的发涩。自己已是许久没有走路了。眼睛不便,走路便免不得磕磕碰碰,免不得给人添麻烦。自己在家时,怕添麻烦,干脆省了步行。可众人只看到了自己坐轿舒服,谁有想过自己多么想走路呀!原以为,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走路,谁想竟是在这宫里实现了?
    梁琼诗忍着欣喜,跟着许昭平的指引往前走着,脸上含着真切的笑。走路不磕磕碰碰,这怕是天下所有有眼疾的人共同的愿望了。只是,梁琼诗走着走着又忍不住感慨,这宫里真是太大了,君王跟着自己走了这么远,都没有软轿。
    只是梁琼诗不知道,她以为的很远,不过是寻常人的几十步。她的前行,不过是绕着宫门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她移动的距离没有超过马车五丈。她以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不过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这一切,许昭平没有告诉她,太监也没有,宫女也没有,所有人都没有,大家都只是静静的伫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君王扶着一个眼睛有些不方便的姑娘,绕着宫门慢慢的走着,走着,走得天渐渐的现了白。
    直到梁琼诗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太监的声音再次探了头。
    “圣上,轿子就在此处了。是不是给……”
    “不必。”许昭平打断太监的话,她知道与梁琼诗同坐一顶软轿于礼不合,但礼不就是自己定的么?看着梁琼诗头上渗出的薄汗,许昭平没有迟疑,立即接过一旁宫女呈来的帕子,沾了沾梁琼诗的额头。
    “累了吧,轿子就在眼前了。待会就随寡人上去。”
    
    第六章
    
    梁琼诗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微微的福了福身子,示意刚刚帮她擦汗的君主,她感谢他的好意。然后伸出有些苍白的手,先指了指天,再指了指脚下,天理伦常,长幼有序,君王的轿子不是她这般地位的人能坐的。
    “既然你不愿意,那边算了吧!”许昭平假意允了梁琼诗的心思,往开移了几步,然后径直冲着大太监使了使眼色,又用手指了指梁琼诗面前。
    大太监憨笑着会意,故意扭头喝道,“圣上预备起轿回宫喽!你们这群小的动作快点!”
    然后大太监又迅速的转身,朝着抬轿的小太监轻轻的挥了挥胳膊,那顶软轿便悄悄的移到了距离梁琼诗不到两步的地方。
    听着太监喊了起轿,梁琼诗静静的根据着声音判断方位,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猜是轿子移到君王面前了。君王要走了?梁琼诗试着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她自认为还算端庄的仪容,膝盖一弯,直直的跪了下去。然后挺直腰杆,等着太监喊,圣上起轿回宫。
    许昭平站在梁琼诗身侧,有些惊诧的看着梁琼诗稳稳的跪到了地上,没出声,却由衷的有些无力。她不知道自己该称赞一个盲女的礼数周全,还是该称赞自己愚蠢。许昭平握了握在广袖中的左手,又望了一眼大太监。
    大太监躬躬身,然后提直腰背,朗声喝道,“圣上起驾回宫喽!”
    喊罢,大太监掐了掐时间,转身拍了拍身后小太监的肩膀,小太监立刻站得标直,跟着喝道,“圣上起驾回宫喽!”
    听着‘圣上起驾回宫了’七字在耳侧荡了三遍,梁琼诗稳稳的把手放到两侧,俯身,埋下头。
    春季的宫砖无疑还是冰凉的,梁琼诗似乎还能感受到从砖里渗出来的冷气。可她不敢动弹,她不知道君王走出了有多远。
    瞧着梁琼诗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许昭平微微的朝着她挪了几步,试图扶着她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不被识破。
    一干宫妇处在原地看着她们的君王弯着下身躯又轻轻的支起来,不敢开口,也不敢动弹。
    四周静的就如同没有人一样。
    直到大太监慢慢移到许昭平身侧。
    “梁姑娘,圣上已经走远了。”
    走远了?梁琼诗直起身子,冲着大太监的方向笑了笑,准备着一只手撑地把自己支起来。
    许昭平见状,自然的俯下身子,拉过梁琼诗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护住梁琼诗歌的背,借力给她起来。
    突如其来的支点让梁琼诗心生感激,心道,这宫里的太监心眼真好。可还没等她的笑爬到脸上,她却摸出了自己手下的衣袖有似曾相识的起伏。
    梁琼诗起了一半的身子僵到了半道,她的眼睛眨了眨,收紧附在许昭平衣袖上的手。然后轻轻的抬了抬下颌,把茫然且无焦距的眸子对着扶起她的许昭平。
    她想知道扶她的人是不是刚刚那君主。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力,许昭平读出了梁琼诗的疑惑,她的手微微的抖了抖,也僵在了原处。
    大太监见状连忙道,“梁小姐,怎么了?”
    尖细的声音让梁琼诗和许昭平吊到半空的心一下都落到了地上。
    梁琼诗心道,宫中的衣服多非凡品,怕是自己多虑了,便微微的施力,继续起身。
    而许昭平缓缓的跟着梁琼诗的节奏,慢慢的抬直腰杆,尽量让她起的舒服。
    待梁琼诗起了身,许昭平不动声色的撤回手,又冲着大太监使了个颜色。
    大太监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梁琼诗和颜悦色说道,“梁小姐,进了宫,便不能再称您为小姐了,依礼应称您品阶。但今日仓促,圣上还未昭告四野。故,老奴倚老卖老,暂且唤您一声‘梁姑娘’,望您莫要多心。”
    梁琼诗微微的弯了弯腰,又点了点头,猜想此处应是只剩下自己与眼前这公公二人了。
    见梁琼诗点了头,大太监又看了看许昭平,见没有什么新的变故,便继续笑道,“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梁姑娘您刚刚跪的恰到好处,可真是太傅家的教养,老奴刚刚似是还看到圣上……”
    话说了一半,大太监闭上了嘴,意味深长的笑了几声,“梁姑娘,圣上可是甚是看重您呀!”
    梁琼诗闻言冲着大太监微微的抿了抿唇,笑得浅淡,她知晓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位公公应是好心在提点自己。寻常情况,宫中的太监提点都应该打赏。
    梁琼诗微微的低了低头,有些赧然,她身上除了手上自己娘亲留的玉镯,似乎真真的身无长物。只是,要不要给面前的这个公公呢?虽然未必贵重,但那是已去的人的心意。
    梁琼诗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送了。物都是死物,情自己念着,与了也无碍,便伸手欲取。只是当左手握到右手腕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头上还插着一根君王所赠的簪子。于是她转念伸手在发髻上摸了摸,直到捏住那根簪子的尾部。
    梁琼诗就摩挲着簪子的尾部,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手中的簪子。
    扁平的。
    有说不出的纹路。
    似乎格外的贵重。
    梁琼诗暗暗笑了笑,她本就目不能见,无论多贵重的饰品,于她都是一样的。尽管礼物都是含情的,但君王的情,寡;娘亲的情,专。自己自然更愿意要娘亲的。虽然,这是从那个君王那得到的第一份赏赐,但如今要赠出去,只能说这根簪子与她无缘。
    梁琼诗打定主意,把捏住尾部,把那根簪子拔了出来。
    而这动作落在许昭平眼里,莫名的有些苦涩。那根簪子,梁琼诗她怎么能拔得如此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呢?许昭平的眼底划过复杂,却还是没说话。
    大太监瞧瞧了许昭平的脸色,又瞄了几眼那根躺在梁琼诗手心,却递到许昭平眼前,雕着龙纹的簪子,脸色沉了几分。但他话音里还是维持着刚刚的笑意,“梁姑娘,这礼物太贵重了……”
    贵重么?也是,君王赐的东西一定有符号,上年岁的公公定不敢收。梁琼诗的手慢慢的合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瞧出了梁琼诗的尴尬,大太监连忙打了个圆场,“姑娘打赏老奴真是折煞老奴了,姑娘日后在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老奴日后必定还要多仰仗姑娘,还望姑娘多多照看……”
    话说到这份上,梁琼诗也只得微微的弯了弯,表了谢意。
    大太监见状,在许昭平的注视下又故意压低了嗓子,“梁姑娘,日后可莫把圣上赐的东西送人了。”
    
    第七章
    
    公公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梁琼诗自然应当承情。在轻轻的点了点头后,她慢慢收手回袖里。
    见梁琼诗收回了手,大太监继续笑道,“梁姑娘,时候不早了。圣上给您特意留了轿子。请您往右移两步。”
    刚刚君王有留了轿子?梁琼诗迟疑了片刻,没敢动。她清晰的记得君王走的时候没有说任何话。而且似乎耳边也没有脚步声。这公公莫不是想诳她?
    见梁琼诗半天没动弹,大太监也心知一定是自个儿把什么话儿给回错了,但究竟是哪呢?大太监看了看站在原处的梁琼诗,又偷瞄了许昭平一眼,联想着刚刚梁琼诗的诸多举止,恍然大悟。深宫四十年,他伺候惯了骄纵的主,却是忘了眼前的这位主子是看不见的。既然眼睛不方面,那便只能用耳朵,大太监心思转了几转,拿了个新主意。
    “梁姑娘,您莫要想太多。刚刚没声儿,是因为您听老奴说话太专注了。你瞧瞧,老奴走路也是近乎没声的。”大太监踮起脚尖,边说边往后退了,尽量走得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足够眼前这位主体会到自己在移动后,又慢慢向前移回到梁琼诗面前。
    梁琼诗听着那公公的说话声由清晰变得飘渺,又从飘渺变得清晰,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竟是自己思虑过多,错怪了眼前这位公公。念着刚刚公公说得往右移两步,梁琼诗便没在迟疑,未等周围人开口,自行朝着右边挪了两步,不曾想竟是堪堪撞到了抬轿子的小太监身上。
    梁琼诗未来得及起身,已是被一旁关注多时的许昭平扶稳。梁琼诗握紧许昭平的胳膊惊魂未定。她一时以为此处只有她与公公两人,没想到竟还有旁人,那刚刚自己的举动,如若是被君主知道了……
    梁琼诗顷刻间体会到了彻骨的寒意。
    未等她回过神,一只附有薄茧的手就附到她的手面,将她的手掰开。就在那只手要离开她掌心的片刻,梁琼诗突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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