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开我!你们若是敢碰我,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两名黑衣男子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想死?好啊。”刀疤脸男子放开聆歌,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退后两步,就像是一只恶狼在逗弄着待宰的羊羔。
“你就死一个给我们看看。你要是真死了,兄弟我们就放你一马,你若是没死了……”刀疤脸男子看了身旁的黑衣男子一眼,满眼均是兴奋的笑意“可别怪我们兄弟一会不懂怜香惜玉了。”
聆歌立在寒风中,身子如同筛糠般颤抖,一双美目圆睁,银牙紧咬着下唇。她的母妃会原谅她的,她实在没法子了,明知道弟弟还没找到,哥哥也没稳妥,可她的身子断断侮辱不得,若是一旦被他们玷污,她也绝不可能苟活于世,多早晚都是个死,她至少要保着名节,只是……容渊……
总还是有些遗憾的,想告诉他照顾好自己,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一颗心掏空了似的,站在那里忍不住想哭,不知人死是不是真如灯灭,若是不再记得他了可怎么是好?
聆歌一颗心凉到了脚跟子,猛地一闭眼睛,向着最近的古树便冲了过去。黑衣男子见聆歌真的寻死,急忙飞身拦住:“小妞性子够烈啊!哈哈,只可惜,你想死,我们还舍不得呢!”说完一把抱起聆歌,在她的惊呼声中扔给刀疤脸男子。
刀疤脸男子狞笑着接过聆歌发狠的往地上掼去。聆歌被摔得全身剧痛,眼冒金星,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喘着粗气刚刚支起上身,就被刀疤脸男子扬手几个耳光再次打倒:“臭娘们儿!你敢寻死?放心,等会你就是想活着都没门!”
聆歌被打得七荤八素,双颊剧痛、耳畔嗡鸣,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还没等眼前的昏眩过去,胸前的衣襟猛地被刀疤脸男子撕开,裂锦的声音终于换回了聆歌些许神智,看着男子愈来愈近的面孔,聆歌再也承受不住的全身痉挛起来,双手拼命地撕打阻拒。
内心的恐惧像是来自深渊,将她的魂魄一层层一丝丝的剥开,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和心死,只恨不得可以立刻死掉:“容渊——”
惊惧的叫声霎时响彻山野,容渊愕然的抬头,这一声唤得他肝胆俱裂,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几个飞身便向声音所在的方向越去。
胸前的春光暴露在冷风中,刀疤脸男子兴奋的瞪着眼睛:“不愧是金枝玉叶!这皮肤流光水滑,真是那些个窑子里的娘们儿比不了的!”
聆歌心下万念俱灰,看着刀疤脸男子的嘴凑向自己,闭上眼睛正想咬舌自尽,忽然身上一轻,伴随着一声惨叫所有的重量瞬间消失,连同那双令她恶心万分的魔手也从她的身上离开。聆歌还来不及反应,只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起,她愕然地睁开眼睛,一缕银丝自眼前划过,下一刻便被陷入一个泛着玉兰花香的熟悉怀抱。
眼前逐渐模糊,聆歌抬头看向银发男子,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模样,狭长的凤目中有毫不掩饰焦急和惊怒,一张俊颜带着病态的苍白,薄唇几乎淡得看不出颜色,他抱着自己,双臂紧的微微颤抖。
是他,她的容渊。聆歌身子一软,脱力的靠在容渊怀中,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呢,每次都遇到这样天大的麻烦,每次都要他这般赴汤蹈火的来救。她就是一个麻烦精,累得他见天儿的东奔西跑来为自己奔波。哪天他腻了,放着自己不管了,保管她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你、你……”容渊一连说了两个你,可心中的慌乱依旧无法平复。她在他的怀里,苍白的脖颈暴露在月光下,脆弱的颤抖着,容渊伸出手覆在上面,五指微微收拢,真恨不得立时就掐死她,好过让自己这样无时无刻的不在为她担心。
可他终究是不舍得,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怎样爱都不够,怎么舍得掐死她?容渊颤抖着手将她压进自己怀里,恨不得融进骨血里。他就像是瞬间苍老了五十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再也受不得任何折腾。
过了半晌容渊终于输出一口气,略微放松怀抱,低头察看聆歌:“哪里受伤了?”一双凤目缓缓下移,在触及聆歌红肿的脸颊和散乱的衣襟时,先是一愣,脸颊微红的躲开了视线,随即,不可抑制的滔天怒意便如狂风骤雨般在凤目中冷凝成霜,浑身的杀气还不掩饰暴露在空气中,冷眼看向那两名黑衣男子。
刀疤脸男子莫名其妙的被人甩在了地上,浑身像是散了架子般的疼痛难忍,刚狼狈的爬起来便见到容渊抱着聆歌立于不远处,另一名男子也是一脸的惊愕,刚才那位银发男子身形快的吓人,他只看见一道人影闪过,刀疤脸男子就被甩了出来:“你是谁!敢坏爷们儿的好事!”
容渊脱下外衫将聆歌裹好,心疼的抚上聆歌红肿的颊:“别怕,乖,先把眼睛闭起来。”
聆歌听话的急忙闭起眼睛,全身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容渊看着心肝肺揪成了一团,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被吓成了这个样子。越是心疼她心里越恨得没法子,师父临终前他曾立誓于师父,此生绝不伤人性命,可是他现在要破誓了,为了他的聆歌即便以后会下阿鼻地狱他都不管了。
容渊身形微动,出掌快如闪电,直直拍向了刀疤脸男子的天灵盖,只听“噗”的一声,**瞬间迸裂,刀疤脸男子双瞳猛然放大,还没来得及叫唤出声,便再无声息的倒向地面。
另一名黑衣男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渊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你、你是谁?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你、你若是、是啊——”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聆歌紧绷着身子不敢睁眼,四周又恢复了安静,有很轻的脚步声走向自己,容渊的声音很轻:“我们回家。”
聆歌僵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睁眼,这一夜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她的容渊为了自己不惜杀人,那么好的一个男子,干净的如同九天外的谪仙,就是因为自己才手染鲜血。早知这样,还不如被那些个野狼吃了的好,不对,她当初就不应该活着从幽冥湖中上来,她一死百了,也就不用再拖累容渊。
再次陷入熟悉的怀抱,她依旧不敢睁开眼睛,一夜的惊惧折磨得她魂不附体,眼下像是刚刚回过了神,终于放声嚎啕起来。
容渊心疼的无以复加,一只手拥着她,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的哄拍:“好了,别怕,我在这里,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哇——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被吓死了,呜———”
容渊既心疼又无奈,拥着聆歌的手臂微微收紧:“这会子你知道怕了?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遇见这些个危险呢?我之前怎样告诉你的?万事一定要等我闭关出来后再说,结果呢? 你半句都没听我的话,转头就走,可恨的是你竟然连招呼都不打!我给你的玉戒呢?你就那样把它扔了?紫衣来告诉我的时候,我恨的真想一掌拍死你。
你怎么这么令人不省心呢?我就一眼没照看到你,你便出这样的幺蛾子!今晚还好我赶得及,若是、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容渊哑了哑声音“也罢,你若真是有个好歹,我也甭活了,这条命多早晚都是你的……”
“哇——你追来做什么?你还不如让我死呢,容渊,呜——容渊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个害人精,你这条命迟早得让我害死。那枚玉戒我喜欢的紧,我、我拿它当宝贝,可我不能要,我要是要了会害死你的,容渊啊——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死——呜——。”
聆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的险些背过气去,容渊心疼的帮她顺气,心里却涌起一丝甜蜜,她这样的爱自己,宁愿独自离开也舍不得拖累自己,只是这个傻姑娘要让自己怎样说才能明白呢?他那颗爱着她的心,要怎样剥开来给她看?
“你这个傻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你是公主也好,你是鬼藏族的蛮荒女子也好,你都是我爱着的那个聆歌。北曜国不要你,我要你,南辰国护不了你,我护你。”容渊叹了口气,拭去聆歌颊边的泪水“聆歌,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怎样是好,你若真的离开我,便是生生的将我打入阿鼻地狱,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给我一条活路不行吗?”
聆歌听得一颗心百转千回,窝在他怀里渐渐止了哭声,微微的抽噎着。他本是不染纤尘的,自从认识她以后,那个翩翩贵公子便不见了,他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男子一样,追着心爱的姑娘出生入死。他尝遍了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一颗心被她折磨的千疮百孔,只是受了再重的伤也挡不住他爱她,他为她执迷不悟,疯魔的早就没了理智……
“容渊……”一夜的惊惧早就熬干了聆歌的心血,眼下心中一宽,全身的剧痛愈发入骨,模糊中看着容渊惊痛的凤目,想开口劝他不要担心,她只是有些累想要睡一会罢了,可是眼皮沉重的无力再睁开,聆歌身子一软,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聆歌!”
!
☆、第十八章 芙蓉暖帐诉衷肠
紫极紧了紧身上的褂子,回生谷虽然温暖如春,但毕竟是数九寒天,夜里迎风站了片刻,便觉得寒意侵骨。
他不安的抻着脖子向谷外张望,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却还没见着容渊回来,他越等越心惊,心里从玉皇大帝到土地神挨个拜了一遍,只愿老天保佑,千万要他们二位主子平安回来,否则……他们照顾聆歌姑娘不周的罪责,就等着容渊回来后慢慢和他们算吧。
届时公子一定疯魔到六亲不认,是五马分尸还是扔到炉子里去炼丹,全凭他老人家一句话了。
紫极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着,身旁的紫衣却也没轻松了,一脸忐忑的望眼欲穿,就连柳念卿也是脸色苍白的守在谷门处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紫极叹了口气,当真是流年不利,自打聆歌姑娘进谷不过三月有余,这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翻出的浪花简直能滔天,他有预感,他的这条小命多早晚就得赔在聆歌姑娘身上,灭的他连点渣子都不能剩。
“紫极……”
紫极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念卿姑娘?”
“是我错了吗?”
“姑娘这是何意?”
“刚才我见容渊哥哥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心里慌的没了边。我们何曾看过他那个样子?他是这回生谷的谷主,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神医,他不染纤尘,怎么为了云聆歌就变成了那般样子?
可我喜欢容渊哥哥有错吗?容渊哥哥不喜欢我,你们也不喜欢我,你们天天一个两个的跟在云聆歌身后转,我到底哪里比不得她?”
柳念卿立在夜色中,样子孤单又落魄,隆冬的寒风直吹得她浑身冰冷,可是身子再冷也冷不过她那颗心。刚才容渊用看着仇人的眼神看她,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自从遇见容渊后,她的世界便只有他一人,她为他而活,心心念念的只想嫁给他,他本是答应老谷主了不是吗?答应照顾自己一生一世,怎么聆歌一来,以前所说的就不作数了呢?
紫极哑然,看了身旁的紫衣一眼,眼里均是不忍的神色。说句实话,论亲疏远近,聆歌自然比不上从小与他们一起长大的柳念卿,他们也不是喜欢她就比柳念卿多一些,只是他们公子一颗心全在聆歌姑娘身上,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念卿姑娘别难过,你是公子的妹子,公子怎能不喜欢你呢。”
柳念卿苦笑:“妹子……”是啊,也许一直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照顾她也可以以兄长的身份,他对她也许只是亲情,并无男女之意。
“念卿姑娘……紫极又得说几句您不爱听的话了。我和紫衣看你们三人这般的折腾,心里着实急得恨不得代替你们去受这些苦。
可感情这档子事,论不上先来后到和理所应当。公子和聆歌姑娘的事,咱们都看在眼里,他们二人爱的死去活来,谁又掺和得进去?
您伤害聆歌姑娘,那就是捅你容渊哥哥的心窝子!他念着以往的情分,不忍心苛责您,可说句不好听的,前些日子公子将玉戒赠与聆歌姑娘的事您也知道了,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只要聆歌姑娘点下头,他连回生谷都给她了,咱们公子掏心掏肺的对聆歌姑娘,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月亮,咱们公子都能想法子双手捧着送给聆歌姑娘。所以您和公子的那些情分,说句捅您气管子的话,他也就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到时真是撕破脸皮了,咱们谁都不好过不是?”
柳念卿脸颊涨的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是紫极的话说得过重,她的气息不稳,在黑夜里尤为明显,哑着声音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呢?”
紫极暗自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讲,柳念卿同公子都是一个德性,对情爱执迷却又悟不出个中道理,但好在他们公子比念卿姑娘幸运,因为他的满腔炙热有聆歌姑娘回应着,他俩虽闹得欢实,好歹是彼此相爱的。念卿姑娘就可怜多了,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她的容渊哥哥心里容不下别人,任她要死要活的折腾也不为所动。
“念卿姑娘是人中龙凤,没有哪里比不上聆歌姑娘的,可是情爱这种东西本没什么道理可言,就是满脸麻子和瘸腿,看在喜欢人的眼里那都是优点,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与好与不好没多甚关系。”
紫衣佩服的看了一眼紫极,她觉得他在回生谷里挺不容易,左边劝了公子,右边又要劝着柳念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个人夹在中间受着大家的轮番折磨,还能这么乐观,他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她以后一定要对紫极好些,他忒可怜了。
柳念卿被紫极说的哑口无言,美目里茫茫然的望着夜色发呆。
道理她都懂,所以要放弃吗?可是一松手,这一生便真的要离他远去了。心中翻滚着疼痛,绞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起来,十年的倾心之恋,深刻在灵魂上的印记,怎么能放下?
紫极在一旁窥着柳念卿的脸色,见她一双美目从茫然到忧伤,最后狠得似是可以滴出血来,心中叫苦不迭。得!全白说,不但没劝动她,反而得罪了她柳大小姐,以后擎等着折腾吧。
“回来了!”
紫衣一声惊叫,几人均是一怔,看着容渊修长的身形疾步向谷中走来,怀中似是还抱着一个人。
紫极和紫衣心中均是一沉,快步迎了上去:“公子?姑娘怎么了?”
容渊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狭长的凤目没有半丝波澜,隐在黑夜里,显得犹为沉静淡漠。
紫极不安的向容渊怀中看去,那昏迷不醒的女子果然是怀聆歌,只是不知为何弄得衣衫狼狈,两颊更是肿的几乎变了形。心中惊惧,本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一见着他们公子的神色,鼓足了的勇气,一瞬间就泄气了。
容渊低头看了看聆歌,心疼的五脏都碎成了沫子,他这么心肝肺供着的姑娘,被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一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就连刚才亲手杀了那两个黑衣男子都无法平复他万分之一的怒气。
边恨边庆幸着,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虽然受了些苦头,但至少她还活着。刚才回来的路上他便在想,若是她缺胳膊少腿也不打紧,就即便真的让那两个畜生糟蹋了,他也不觉得怎样,照旧放在心尖上疼着,只要她安生的留在自己身边,她什么样子,他都甘之如饴。
可倘若聆歌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他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自己活了二十年竟成了这般不争气的模样,为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