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律师,可以告诉我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是因为什么事吗?”肖楚楚的好奇心并未得到满足,她翻身缩到覃慕峋的怀中,枕着他的胳膊,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的胸口画圈。
“没什么。”他和蒋漫柔之间的事,肖楚楚没必要搀和进去。
“我猜是因为蒋小姐吧,你们两是不是吵架了,她才赌气跑出去不和你联系,不让你知道她在哪里,你别着急,女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好好哄哄她,相信明天你们又能握手言和了。”
这种感觉挺奇怪,她喜欢覃慕峋,应该在覃慕峋和蒋漫柔之间搞破坏才对,这样劝说覃慕峋是什么意思,太违心,太虚伪了,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只能这样说,她不能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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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楚楚违心的劝说让覃慕峋笑了出来:“你希望我好她和好?”
“说实话吗?”
“嗯!”
“我当然不希望你们和好,越快分手越好,我会将心心视如己出,照顾心心和你,她就一边儿凉快去吧!”这才是心里话,说出来舒服多了。
人啊,虚伪惹人厌,但太诚实也不见得就讨人喜欢。
连肖楚楚也唾弃自己这种挖墙脚的想法。
卑鄙!
无奈,她和覃慕峋输给了时间,谁让他和蒋漫柔认识得那么早呢,早到没有她插足的余地!
“呵!”覃慕峋听了肖楚楚的话闷闷的笑了出来,这些日子一直盘踞在他脑海中的念头越发清晰,也许他和蒋漫柔真的不合适。
如果不是因为想给心心一个温暖健全的家,他不会再接受蒋漫柔。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他可以爱着蒋漫柔却和别的女人结婚,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他可以原谅她的欺骗,也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但是,不能不考虑生活中的现实问题,他和蒋漫柔的爱情能不能经得住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考验仍是个未知数。
有时候将问题想得太透彻反而不容易做决定。
覃慕峋努力说服自己,孩子是无辜的,再给蒋漫柔一个机会,但心里却明白,这样磕磕绊绊的生活并不能长久,而肖楚楚和心心相处融洽,比蒋漫柔更适合当母亲。
就连覃慕峋也未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肖楚楚成了他的备胎,在蒋漫柔彻底出局之前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
两人依偎着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覃律师,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这句话肖楚楚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嗯!”
“嘻嘻,慕峋。”
早就想这样叫他了,好开心!
慕峋,慕峋,真好听,比覃律师叫着顺口多了!
“你可以叫我楚楚,貌似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楚楚,酸不拉唧,叫不出口,覃慕峋无声拒绝她的乞求。
“慕峋,你就叫一声来听听吧,我的名字很简单,楚楚,楚楚……”
肖楚楚撑起上身,捧着覃慕峋的脸:“不叫我就亲你了!”
“……”覃慕峋别开脸:“胡闹!”
“真的亲了哦!”她就胡闹怎么了,还不都是他纵容出来的。
肖楚楚似乎看到胜利在望!
她只想为自己摇旗呐喊,楚楚加油!
覃慕峋不说话,肖楚楚便没羞没臊的亲了下去,很快覃慕峋反被动为主动,翻身将她压倒,将她点燃的火在旷野上燎原……
清晨,肖楚楚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铃响,她闭着眼睛摸索到手机,接通之后放到耳边:“喂……”
“你是谁,慕峋呢?”
听到蒋漫柔的声音,肖楚楚顿时睡意全无,倏然睁大眼睛,看到覃慕峋正看着自己,他的眼中也是迷糊的睡意,还未清醒。
肖楚楚心头一跳,连忙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覃慕峋手中。
“你手机铃声怎么和我的手机铃声一样,刚才我以为是我的电话就接了,是蒋漫柔,待会儿她再打来你就说是你姐姐接的,听到了吗?”
肖楚楚话音未落,覃慕峋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106没敢说实话
“哎呀!”肖楚楚惨叫一声滚下床,急急的说:“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回房间了。”
肖楚楚夺门而逃,覃慕峋抿抿唇,划屏接通了电话。
“慕峋,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谁?”
蒋漫柔理直气壮的质问让覃慕峋想笑,他还没问她昨晚夜不归宿是什么意思。
“是我姐。”覃慕峋随口回答。
“哦,原来是你姐姐啊,她怎么接了电话马上又挂了,我还以为……”
“她刚才按错了。”覃慕峋又问:“有事吗?”
蒋漫柔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没什么事,你昨晚不是让我帮你找手表吗,我找到了,是在床头柜上,今天早上我醒来就看到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还在骗他!
对蒋漫柔越来越失望,覃慕峋冷笑着说:“手表是我昨晚放在床头柜上的,不知道你睡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蒋漫柔大惊,没想到覃慕峋回去过,冷汗直冒,她嗫嚅道:“慕峋,我……我昨晚和朋友在外面玩太晚了就没有回去,我怕你担心,所以没给你说实话。”
“是吗,你去西山别墅干什么?”
这下蒋漫柔惊得合不拢嘴,覃慕峋连她在西山别墅也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蒋漫柔的心里犹如万鼓擂动,她屏住呼吸,不敢再张嘴就说,沉默片刻才道出实情:“我在西山别墅有一栋房子,许久没来了,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藏着掖着是什么意思?
多年培养起来的职业敏锐度告诉覃慕峋,蒋漫柔并没有完全坦白,他和她难道不应该无话不说吗,或许她并没有与他共度一生的打算,才会选择隐瞒。
蒋漫柔凄楚的声音传入覃慕峋的耳朵:“对不起慕峋,我本来想告诉你,但是你说你爸爸生病了,所以我才没有多说,你爸爸好些没有,要不我今天过去看看他?”
“不用了。”覃慕峋只怕蒋漫柔出现,自己父亲会病得更重,到时候他想维护她都不行。
“慕峋,你生气了?”蒋漫柔小心翼翼的问。
“……”
他确实生气了,很生气,他可以原谅蒋漫柔过去拿他当猴耍,但现在却不行,同一个坑跳一次就行了,不可能再傻到跳第二次。
“慕峋,别生气,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不会再瞒着你。”蒋漫柔放下身段,乞求覃慕峋原谅。
“有什么事晚上再说,我现在要起床去医院了。”覃慕峋淡淡的说:“就这样!”
“慕峋……”
肖楚楚顶着黑眼圈回到房间,昨晚和覃慕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大半宿,天快亮才睡,现在不但头晕,眼睛也花,走路更是打飘,看看时间还早,肖楚楚躺在心心的身旁,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可她刚躺下覃慕峋便来敲门,他要去医院,顺道送她去上班。
“等我一会儿!”肖楚楚连忙跳下床,奔进浴室去洗涮。
覃慕峋帮她把晾在院子里的裙子收进去,扔床上,肖楚楚洗涮出来就能穿。
十分钟之后,肖楚楚抱着睡意朦胧的心心走出房间,一大堆人坐在餐厅吃早饭,肖楚楚尴尬极了,目光扫过看着她的众人,点点头:“早。”
“楚楚,快来吃早餐,就等你了。”覃慕岚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待会儿我们都要去医院,没吵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夏天本来就起得早些。”肖楚楚知道自己脸上的黑眼圈有多吓人,埋着头,不再与任何人对视。
覃慕岚却不放过她,热络的与她聊天:“楚楚,昨晚没休息好吧,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认床?”
“我是有点儿认床。”肖楚楚的头几乎埋到碗里去,昨晚缠着覃慕峋聊天,耽误了睡眠,这下可好,让人误会。
肖楚楚微微抬头,看覃慕峋一眼,他正在喝豆浆,面色如常,并没有受黑眼圈的困扰。
“吃快点儿!”覃慕峋察觉到肖楚楚的视线,抬眸冷睨她一眼,似乎在责备她昨晚扰乱他的心。
肖楚楚何其无辜,她自己的心也乱成了一团浆糊。
也不知道覃慕峋和蒋漫柔在电话里说得怎么样,她的心情特别矛盾,既不想看到覃慕峋和蒋漫柔因为她分手,又不想看到两人和好,她自私的希望覃慕峋和蒋漫柔因为别的事分手,这样她就不会有负罪感,还能心安理得的和覃慕峋在一起,欠蒋漫柔的就让她用好好照顾心心来偿还吧,她一定会视心心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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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之后覃慕峋将肖楚楚送到公司门口,她想说些什么,但心里的话太多,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在覃慕峋平静的注视下说:“开车小心点儿。”
“嗯。”覃慕峋淡淡的应了一声,见肖楚楚欲言又止,开门见山的问:“还有话想说?”
“没……”肖楚楚摇摇头,冲心心挥挥手:“心心再见。”
“妈妈再见!”心心乖巧的坐在后座的儿童安全椅上,依依不舍的望着肖楚楚:“妈妈,我等你下班。”
“好。”肖楚楚关上车门,快步朝办公大楼走去,她担心自己再磨蹭下去会更舍不得他们父女俩。
心心透过玻璃窗追逐肖楚楚远去的背影,她满含期许的问:“爸爸,可以让肖阿姨永远当我的妈妈吗?”
覃慕峋很沉默,也许他应该尊重心心的选择,孩子的心最纯净只和对她好的人亲近。
“怎么了?”覃慕峋带心心抵达医院,走近病房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儿,没人说话,目光全部聚在病床上躺着的人。
才一天的时间,覃中翰便苍老了许多,蜡黄的脸透着病态的灰暗,白头发仿佛在一夜之间统统钻了出来。
“慕峋,爸刚才醒了一会儿,但是谁也不认识了。”覃慕岚哽咽着擦拭眼泪,她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但这一次,已控制不住,任由热泪滑落。
“医生怎么说?”覃慕峋眉峰紧蹙,上前握紧覃中翰的手,仿佛欲将他从病魔手中抢回来。
杨海路泣不成声:“医生说有可能是暂时的,也有可能……呜呜……”
似被哭声吵醒,覃中翰睁开昏黄的眼睛,茫然的将房间内的人打量一遍,最后看着心心,眼前一亮:“慕峋,你来了。”
众人喜出望外,以为覃中翰的神智恢复了,含泪而笑。
“爸,你感觉怎么样?”覃慕峋在床边坐下,言语之中满是关切。
“慕峋,过来,到爸爸这里来。”覃中翰不理会覃慕峋,而是看着心心继续说:“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爸爸答应你,下次你过生日一定在家陪你吃蛋糕。”
越说越不对劲儿。
所有人的目光皆在心心的身上汇聚。
“爸,我在这里。”
覃慕峋看看身后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儿,再看看满脸愧疚的父亲,突然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自己从小体弱多病,杨海路听从老年人的建议,将他当女孩子养,穿耳洞,留长头发,直到覃慕峋自己有了性别意识才慢慢恢复男孩子装扮,四五岁时候的覃慕峋和心心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也难怪神志不清的父亲会认错。
覃慕峋始终是覃中翰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记得所有人,唯独记得他,只可惜记忆停留在了三十年前。
将女儿拉到父亲的面前,覃慕峋认真的对覃中翰说:“爸,我才是慕峋,我已经长大成人,这是我的女儿心心。”
他轻拍女儿的后背:“心心,快叫爷爷。”
心心看着覃中翰,胆怯的躲到了覃慕峋的身后。
覃中翰仿佛听不到覃慕峋所说的话,一门心思认定了心心是他,见心心躲开,急切的伸出干枯的手,断断续续的说:“慕峋,到……爸爸……这里来……”
“心心,听话。”
覃慕峋将心心抱到身前,拉着她的小手放进覃中翰苍老如树皮的手中。
眼见自己凌厉的父亲变得如此温和,覃慕峋却高兴不起来,他宁愿自己的父亲和过去一样精神抖擞的打,中气十足的骂,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慕峋……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答应你……有空……就带你去……射击场……”
覃中翰说话格外费劲儿,一停一顿,仿佛随时会断气,在场所有人的心皆提到了嗓门口,为他着急担忧,两个女人早已经泪流成河。
心心慢慢发现覃中翰不会伤害她,慈爱的眼睛让她想起收养她的奶奶,害怕的情绪逐渐消褪,心心乖巧的坐在床边,给覃中翰按摩手臂和腿脚,就像过去她为奶奶做的那样。
“慕峋真懂事……”一向严肃的老人此时笑容满面,他的眼中只有心心。
覃慕峋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看来电,去病房外面接听。
“漫柔,什么事?”
“慕峋,我现在在医院,你爸爸在哪个病房?”
“你回去吧!”覃慕峋想也不想的拒绝。
“慕峋……”这一次,蒋漫柔的声音不是从电话听筒里传出,而是在覃慕峋的身后。
107遗忘的戒指
“你爸爸还好吗?”蒋漫柔一手拿手机,一手提果篮,娉娉婷婷走出电梯,朝覃慕峋走去。
“已经醒了。”覃慕峋将手机放回裤兜,冷冷的看着蒋漫柔:“他和心心在说话。”
蒋漫柔眉开眼笑:“你爸爸喜欢心心?”
“他把心心当成我小时候了。”再叱咤风云的人物也难逃英雄迟暮的命运,覃慕峋为自己的父亲悲伤,无暇再理会蒋漫柔的欺骗。
她骗了他那么多次,也不多这一次,无所谓了!
在病魔的白色恐惧下,心态突然变得很平和,他现在想的只是父亲尽快恢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蒋漫柔上前挽着覃慕峋的手:“你带我进去看看伯父吧!”
“别去了,他现在病情还没稳定,不能见外人。”覃慕峋的身体僵了僵,不着痕迹的从蒋漫柔的皓臂中收回手。
一听这话,蒋漫柔不乐意了,挤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怎么是外人呢,我是心心的妈妈,既然伯父喜欢心心,难道不想见我吗?”
覃慕峋别开脸,不看蒋漫柔,以免自己心软,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吧!”
“我不……慕峋,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昨晚是我不好,不该骗你,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来得路上,蒋漫柔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撒谎:“心心去德国需要一大笔钱,所以我准备把别墅卖掉,昨晚在那边整理些东西,我不想告诉你是担心你阻止我卖别墅,我……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心心的病我会尽全力医治,花再多钱也没关系。”
咋一听似乎有些说服力,但覃慕峋已经不再如过去般信任蒋漫柔,对她说的话只信五成,另外五成抱怀疑态度。
“是吗?”
“真的,不信你看,我去房地产中介登记了,他们还和我签了合同。”蒋漫柔说着从提包里取出一份房地产中介的代理出售合同,急急的往覃慕峋的眼前送。
覃慕峋扫了一眼合同签署的日期,确实是昨天。
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仍未完全信任蒋漫柔:“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吧,祝伯父早日康复。”蒋漫柔将果篮塞到覃慕峋的手中,颓然的离开。
覃慕峋望着蒋漫柔的背影心中惆怅万千。
五年的执念似乎在与她重聚后越来越淡,爱情也不再如过去般浓墨重彩,演化成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回到病房,心心正在给覃中翰擦脸,在场的其他人皆惊异于心心的乖巧懂事会照顾人,只有覃慕峋知道,心心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苦难和贫瘠让她过早成熟,在别的孩子无忧无虑疯玩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吃不饱肚子的忧愁。
每每想到这些,覃慕峋就鼻子发酸,只想加倍的疼爱心心,将过去欠她的一起补回来。
杨海路擦干眼泪,将覃慕峋叫出病房,在走廊里问他:“心心怎么不说话,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像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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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件事,覃慕峋愧疚得抬不起头,自责的说:“心心患上了自闭症,她只和我还有肖楚楚说话。”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得自闭症?”杨海路痛心疾首,唉声叹气。
“是我没有把她照顾好。”覃慕峋将责任揽上身,丝毫不提蒋漫柔的过失,他不是称职的父亲,便没有资格指责蒋漫柔不称职。
“我看心心和楚楚相处得挺融洽,你爸不允许蒋漫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