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换过的马飞快往淮扬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提前更了,明日有事,停更一天啊,亲们谅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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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人心不足 。。。
尹兰漪这几年日子过得优裕舒心,不想这一个多月却不太平,七月十五盂兰盆节在西林寺瞧见水柔妆容淡淡风姿绰约,一向以美貌自居的尹兰漪,面对着她心里说不清的不自在,方丈明知道自己是知府夫人,竟还是只顾跟她说话,八月十四那天陪老爷宴请下属官员,别出心裁梳了她那日的发髻,始料未及与子昭重逢,让子昭知道她少妻老夫,本就心里不痛快,更不痛快的是水柔竟是子昭的夫人。。。。。。
想到子昭,她不由柳眉倒竖,今日老爷忙碌,她趁机精心打扮一大早离开州府,一路奔波劳苦来到豫章,午饭也没顾得吃,就在县衙附近等着,看午后衙前空寂无人,这才打发随行的家仆进衙内通告,心里拿不准他愿不愿意见自己,编了谎话说是朝廷有机密要事,他果真出来了,一身官服更显气度卓然。
她笑着迎上前去,袁熙却绷着脸说:“你也过分大胆了些,竟谎称朝廷有机密要事匡我出来,你知不知道凭这个就能打你五十大板。”
尹兰漪娇笑道:“那你倒是打呀,只说嘴吓唬谁呢?”
袁熙冷眼看着她:“你以为知府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尹兰漪看看他神情打趣道:“少假装正经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袁熙淡淡问道:“孙夫人来可是有事吗?有事就快说。”
一声孙夫人,尹兰漪敛了小容,眼泪就簌簌往下落:“子昭和我竟如此见外,好不容易与你重逢,人家满腔委屈,几年前受的逼迫想跟你说说,而且这几年来,心里梦里都是子昭。”
袁熙说:“这样吧,此处人多眼杂,到县衙后的林子里等我。”
尹兰漪笑嘻嘻喊来小丫鬟,这个小丫鬟本不是贴身伺候她的,只是做一些杂事,今日特意将她带了来,因为水柔认识她,她嘱咐小丫鬟在后衙门口等着,看水柔出来了,设法把她引到林子边去,她不是孤傲清高才色双绝吗?那就让她看看子昭和自己是如何的旧情难了。小丫鬟疑惑说万一她不出门呢,尹兰漪笑笑,那就下次。子昭一向难挡自己的魅力,对这一点,她信心满满。
她脱了披风,里面一袭桃红色衣裙,往昔她穿这颜色,子昭总会笑着说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又说这种颜色别的女子穿了难免俗艳,兰儿穿了却夺人眼眸。
过一会儿袁熙脱了官衣官帽过来,蓝色的常服更显挺拔,尹兰漪娇笑着喊了声子昭,袁熙神情依旧淡漠,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身的艳丽,离她几步站着说:“兰漪有事就说吧,你我已各自婚嫁,如此见面于理不合,不过兰漪既远道而来,还是和你说清楚,日后请叫我袁熙或者袁大人,我会尊称你一声孙夫人。”
尹兰漪的笑容僵在脸上,颤声说:“子昭竟如此绝情,你难道不怜我远嫁千里,做了一个老头子的续弦吗?我都是被逼无奈才从了他的,如今能与子昭重逢,难道不是天定的缘分吗?”
袁熙微微笑了笑说:“以我对孙知府的了解,除了喜欢名砚并无其它嗜好,他能对亡妻不离不弃,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又怎么会逼迫你呢?还有就是依我对你的了解,岂会被逼迫到无奈的境地。如今你一身富贵荣华遂了心愿,就不要因不足而生了是非。”
尹兰漪留下泪来:“我只身跟着他们到了芦州,表姑一直也不给我说亲,我也不敢提起,她病入膏肓前,硬是把老头子推进了我的房中。”
袁熙愣了愣:“那你可曾反抗?”
尹兰漪顿了顿,想起那夜孙守仁本转身要离去,自己却一时糊涂扑在他怀里,袁熙看着她的神情一笑说:“孙知府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能说三道四,如果你真的受了逼迫,孙知府从四品官强逼民女,我可以上书吏部,自会有巡按来查实。”
尹兰漪盯着袁熙,她此生的三个男人最钟情袁熙,不过要她离开孙府抛却知府夫人的身份,却也万不可能,孙守仁虽有权位富贵,却快到知天命之年,如果能有袁熙疼着她照料她,她的人生才算圆满,开头以为袁熙是假装正经,要不也不会和她到林子里来,此时听袁熙这么一说,竟是对她半分情分也无,心头陡然生出怒火,脸上却依然笑着:“人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子昭竟如此对我吗?”
袁熙笑笑:“往昔纵有千般情意都已过去,从退亲那时起,你我就各自男婚女嫁再无干涉,从此以后我只当兰漪是路人。”
尹兰漪心中一凉:“路人?子昭如此狠心,我却无法当你是路人,我此生真心爱恋的只有子昭,如果有朝一日我果真面临困境,子昭也置我于不顾吗?”
袁熙声音轻柔了些:“兰漪真有难处,自有孙知府庇护,我的心里被柔儿填得满满的,再难装下别人。”
他说道柔儿,双眸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尹兰漪的妒忌升腾起来,想起他那日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笑嘻嘻说本人惧内,惧内的紧,如果不是爱不是在乎,又何来的惧呢?她一咬牙问道:“如果我有性命之忧,子昭也不帮我吗?”
袁熙看看她叹道:“兰漪也太过执着,假设怎么做准呢?不过我还是坦言告诉你,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和柔儿商量,她若愿意,我定会伸出援手。”
尹兰漪的心彻底冰凉下来,一双美丽的凤目透过泪光越过袁熙的肩,看见水柔往林子边上走来,心中无比的怨恨,她拥有的幸福本该是自己的,想起袁熙刚刚说的心里被她填的满满的,心中就无限委屈,当日自己那么和表姐一说,他竟断然要退亲,他如果能哄劝一下或者软语央求,说不定就心软了,后来母亲见自己哭泣,曾托媒婆捎话给他,他冷冷得一句覆水难收,就再无回转余地。。。。。。
她看着水柔婀娜的身影,心中愤怒委屈怨恨夹杂在一起,再不顾及脸面,扑到袁熙怀中紧紧搂住他的双肩,看着水柔踉跄着转身心中才舒坦了些,下一刻她被袁熙略有些粗鲁得推开,冷冷得说:“兰漪还是喜欢这种浓艳的香粉吗?我如今只喜欢柔儿身上淡淡的馨香,这香粉闻了就心烦。”
尹兰漪呆立在林子中声音抖着有些尖利:“袁子昭,以前你都怎么说的?如今竟嫌浓艳心烦了吗?”
袁熙朝她一揖:“孙夫人,正所谓今非昔比,本官还要升堂问案,告辞了,日后还请自重,不要再来豫章生事。”
说完转身就大步离去,只留她抓住身旁的树干气得全身发颤,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招手让小丫鬟过来扶住她手,坐到街角马车中,冷眼看着县衙后门,过了一阵子见水柔绷着脸出门离去,这才笑笑吩咐回州府去。
一路阴沉着脸想着袁熙的话,从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这般冷酷,就是孙守仁当日一脸正经,自己扑到他怀中时,立马就酥了,表姑尚未闭眼就常常夜半钻到自己房里来,每次宴请下属官僚,人人的眼睛都往自己身上瞄,只有今年中秋除外。。。。。。
回到府中两岁多的儿子扎着小手喊着娘亲扑到她怀中,抱着儿子胖嘟嘟的小身子;心里的阴霾才一扫而光。
夜里沐浴后斜歪在床上,小丫头给捶背捏腿,不知怎么又想起林子中袁熙身上惑人的气息,那是青年男子身上才有的干净清爽,想着想着全身燥热起来,打发人去请老爷过来,回话说是在摆弄那几方名砚,其中一个就是袁熙送的,他总是那么机灵通透,早早就打发人送了来,否则十四那日老头子也不会对他满脸笑容和蔼可亲,丝毫不计较他的无理,他自然也是有恃无恐,迟来早走不说,甚至因老头子拿水柔和倌人相比而直言不满,袁熙啊袁熙,四年前我没有见识,竟不知道你的可贵之处,如今见得多了,才知你前途无量啊。
孙守仁恋恋不舍得离开书房里袁熙送来的龙尾砚,其石坚润,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涤之立净,这小子,上任月余官声不错,自己这嗜好极少对人言,他也不知从何得知,这龙尾砚就产于豫章县,可心中再向往,总不好开口找人去要。
其实袁熙在赴宴之前,就询问姚县丞孙知府的喜好,姚县丞摇头,似乎并不重金银财宝也无特别嗜好,江州上任三年了也摸不清有何爱好,袁熙就打发老韩设法找到孙府里负责洒扫的仆人,询问孙知府在后衙常呆在哪儿,回来说是书房,又去问书房里可有名字画,说是没有,那书房里哪儿最干净,说是书桌上那几方砚台,谁也不能动,袁熙就心下了然,姚县丞佩服不已,自己打听三年未果,从未想过去问府里的仆人,不就是龙尾砚吗?家中有好几方,拿出一方来给了袁熙,袁熙不费分文就获得孙知府青眼。
孙守仁回到卧房,夫人酥胸半露媚眼如丝得看着他,笑呵呵过去一把搂住倒在床榻上。。。。。。喘吁吁停下来时,夫人却紧搂着他不放,娇声唤着老爷,手也不安分得滑向他身下,他无奈说:“兰漪自生了孩子后,床弟之间越来越喂不饱了,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等你三十那会儿,为夫更老喽,更力不从心了。”
尹兰漪听见这个,想起英挺俊朗的袁熙,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些,孙守仁好不容易又起了兴头,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看她满脸酡红身上着火一般,忙不迭披衣下床说:“老夫今夜去书房睡,夫人冷静冷静。”
尹兰漪看他走了,委屈得不住咬牙,起身喝了杯凉茶才清醒了些,想着靠在袁熙怀里时他那有力的心跳,咬牙站起身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几个嬷嬷丫鬟听见夫人房中哗啦啦的响动,忙进来问夫人何事,尹兰漪冷着脸喝道:“全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忙掩门退出,尹兰漪把能砸的东西都摔在地上,直到力竭才怔怔坐下,盯着窗外透进的孤冷月光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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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月下相逢 。。。
仲秋之夜的凉风已带着些冷意,由于走时穿得单薄,水柔双手抱肩缩在马车中,不由自主得想念那个温暖舒适的怀抱,拼命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他,可那晶亮的眸子和煦的笑容总是不经意出现在眼前,她叹了口气,以为自己很决绝原来却割舍不下。
他说过的话不停得在心间萦绕:
“不管什么烦心事,还是那句话,万事有我。”
“柔儿可解气了吗?没解气就再咬几口。。。。。。”
“落下疤痕就落下吧,日后也可长了记性,别再惹柔儿伤心生气。”
“今日是中秋,得送柔儿件可心的东西才是,这琴都说了多少次了,今日才买了来,能看见柔儿的笑容,累点也值得的。”
水柔的心纷乱无比,她捂住耳朵,仿佛袁熙正笑着低低得在耳边说着这些让人窝心的话,可他的笑容他的情话挥之不去,她的眼眸中浮现泪光,自言自语喃喃道:“我舍不得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又想起他说:
“我们成亲一年多了,虽没有一起经历风浪,磕磕绊绊也过了一些,你还是不信我吗?”
“袁子昭心里眼里自是只有你一个。”
。。。。。。
水柔的心中一沉,那胭脂花笺自己疑他多日到头来却是误会,今日会不会。。。。。。可是明明亲眼看见尹兰漪一袭艳丽紧搂着他的双肩,如果无事,他怎么会和人家在无人的林子里。。。。。。又想到那个小丫鬟,分明是故意引自己到了林子边,是尹兰漪安排好的吧?可是如果他能抵挡住诱惑,她引自己过去又能怎样?
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体贴爱意都是真的,可是软玉温香在怀,他难免忆及旧情,人家一流泪一委屈,他难免心生怜惜,尹兰漪不会轻易放手的,谁又耐烦与她纠缠。。。。。。忽然心里就一激灵,如果子昭也是被她纠缠的呢?为何不冲到林子里去当面问清楚。。。。。。
水柔蹙着眉头,心里总有什么牵扯着,想起袁熙每次退堂后总是疲惫得双手压着太阳穴,他今夜在做什么?他的腿可还疼吗?知道自己离开可会伤心?想起那次自己说要了断时,他寒潭一般责怪的目光,她心下一紧,一年多的恩爱就如此了结了吗?就算离去也该说清楚再走,想着刷得扯开车窗上的布帘喊道:“我们回去。”
赶车的两个差人愣了愣,其中一个不悦道:“夫人可是拿我们作耍吗?在彭泽驿站不留宿非要快马加鞭,这夜里又冷又乏,这会儿又说要回去?”
水柔说道:“麻烦你们了,是我一时着急,回去定重谢你们。”
那个差人嗤笑道:“夫人身无长物如何重谢?我看送你到凤阳王府能有重谢还差不多。”
水柔看他们不只没有掉转马头,反而催马快行,心中一急冷冷说道:“本夫人是豫章县太爷袁熙的夫人,是凤阳小王爷的表妹,怎么?你们敢不听命吗?”
这两个差人走时曾听驿丞吩咐过,此女子有些来头,一路要小心伺候,只是刚刚在彭泽驿站,水柔非要连夜赶路,本就心中不悦,这时又冷又困,水柔又要掉头回去,情急之下才出言不恭,这时一听她说是县太爷的夫人,那可是得罪不得的,凤阳小王爷虽身份高贵,可毕竟远在天边,县太爷却是自身和家人的父母官。当下两人对视一眼,乖乖拨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回去。如果袁熙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知道自己竟也有压过凤林岐的时候,怕是要乐得合不拢嘴。
纵马疾驰的袁熙和迎面而来的马车擦身而过,往前一路狂奔,若望被远远甩在后面奋力追赶,这时看见官道上来了一辆马车,就下马上前拱手问道:“官差大哥,可曾看见过去一人一骑?”
其中一个差人懒懒说:“瞧见了,那个人马骑得飞快,简直疯子一般。”
若望问道:“离这会儿有多少时候了?”
那个差人说:“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吧,夫人,咱们抽口旱烟再走吧,困得受不住了。”
若望谢过他们上马要走,听见马车内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你们请便吧,真是麻烦你们了。”
若望听着声音耳熟,又不好开口问,又回来问两个差人:“两位大哥打哪儿来?”
其中一个差人笑说:“小哥想抽两口不是?不用套近乎,给你两口就是,夜里行路不易啊。”
若望接过来抽了一口,被呛得不住咳嗽,两个差人哈哈大笑:“你小小年纪,打哪儿来到哪儿去?”
若望一边咳着一边说:“这烟叶子真带劲,我打豫章县来的。”
两个差人一笑,水柔在车里听得清楚,掀开车窗往外看去,月光下一个半大孩子举着个烟杆,可不正是若望吗?当下明白了什么颤声叫道:“若望,是我。。。。。。”
若望欣喜得叫道:“真的是夫人吗?大人骑着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夫人,你。。。。。”
水柔一听他骑着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心中就突突得跳,若望说着看了看两个差人:“夫人,当时大人嘱咐我在林子里藏着偷听偷看呢,听到的看到的都让详细说给你。。。。。。”
水柔心下就有些明白,忙说:“若望,你快去追他回来,我就在这里不动等着。”
若望对两位差人亮了亮身上的牌子,翻身上马嘱咐他们说:“两位大哥,我是豫章县衙的师爷,马车内是我们县太爷的夫人,烦劳两位大哥照顾好了。”
两位差人这才对水柔的身份确信无疑,忙点头答应着,若望一路追赶,差不多到了丑时才看见前方道旁坐着一个人,马儿在悠闲得吃草,下马走到近前正是袁熙,袁熙也不看他,有气无力问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