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采用一些手段让他们闭嘴。
小全子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茶,递了上来:“皇上,喝茶。”
连晏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小全子,勾唇道:“传朕的旨意,将朕宗族中所有男丁的名碟都呈上来。”
小全子一怔,不解道: “皇上您这是想?”
“朕需要一个太子。”
“啊?”太子!?
连晏冷眼一扫,小全子立即闭上嘴巴,识相的去传旨了。
名碟很快就递了上来,连晏花了一夜的时间甄选,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十个年少有为的少年之间。
下了旨意,让这些少年不日进宫,他想当面见见他们。
。。。。。。。
御书房外边,十个少年一字排开,诚惶诚恐,他们不知道皇上召他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
见连晏走过来,少年们纷纷行礼:“参见皇上!”
连晏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平身。”
“谢皇上!”
小全子跟在连晏身旁,挨个小声地向他介绍着这些少年的名字与身份。
这一行人中,最左边是一名蓝衣少年,面目清秀,他不像旁人那般拘谨,反倒从容淡定。小全子见连晏把视线移到这名少年身上,便机灵地介绍:“皇上,那位是二王爷的长孙,只不过是庶出的,名叫宋昭颍,年十七。”
连晏走到那名少年面前,开口:“宋昭颍?”
“回皇上,正是宋昭颍。”少年面无畏色地抬头看向他,答道。
连晏挑眉问,“无缘无故被朕叫到宫里来,你不害怕?”
宋昭颍想了想,反问:“那昭颍想请问皇上,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此话一出,小全子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孩子怎么这般没大没小,不知道皇上脾气古怪吗,万一一个心情不好,那后果可就不妙了,他可不想被连累,于是立即呵斥道:“放肆!”
连晏摆手让小全子噤声,弯了弯妩媚的眸子,笑:“哦?你说呢?”
宋昭颍见他璀然一笑,艳若桃李,只觉眼前一亮,不由微微愣神,随即垂下眸子低声道:“自然是怕的。”
连晏半眯着凤眸,轻轻吐了一句:“很好,你以后便是大奉的太子了。”
闻言,在场的众人都轮圆了眼睛,下巴掉了一地。就连宋昭颍都微张着嘴,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就这样被选作太子,未免太过儿戏了。
连晏才不理会众人的态度与想法,选不选谁,谁更合适当一国之君,其实他心中早已有数。
很快圣旨就拟了下来,晋封宋昭颍为太子一事已然板上钉钉。
皇上还未大婚就先立储,立即引起了朝堂上的轩然大波,大臣纷纷上谏阻拦,一时间奏折如雪花般袭来,堆积成山。但都被连晏风轻云淡的态度与强硬的手段给一一平息了下来。
民间还暗传皇上年纪轻轻便过继了个太子,且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定是因为不举。
听到这些谣言,小全子暗地里抹了一把辛酸泪,心道哪里是因为不举,明明是因为断袖!
连晏对这些流言蜚语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的把宋昭颍领进宫,亲自教导。宋昭颍是个聪慧且有见地的人,教导起来倒也不费功夫。
半年后,连晏便放手让他处理一些政务。
宋昭颍走进御书房的时候,连晏正执笔描绘丹青,聚精会神,并没察觉到宋昭颍已经进来了。
宋昭颍也没出声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细致地描画着。那幅画,画工青涩,技巧生疏。可一笔一画中,却能看出作画之人暗藏的深情。
画上,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白衣女子,弯月般的眼眸,温柔的笑靥,极为美丽。他描画她的时候,眸中的柔情似乎要满溢出来。
宋昭颍甚至都不用去猜,就知道这个女子必定是他心上的那个人。也只有。。。。。这般完美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他。
胸口突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滋味,似苦若酸,迫使宋昭颍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事禀告。”虽然称呼他为父皇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但宋昭颍仍旧有些不适应,他明明只长他几岁罢了。
连晏执笔的手一顿,看向来人,这才发现原来有人在房里。将笔放下,他心绪颇佳地弯了弯嘴角,挑眉问:“兵部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是的。”宋昭颍垂首道。
连晏赞许地点点头:“很好。”
“父皇是打算要对付大漠了吗?”宋昭颍虽开口问,但心中早已就有答案了。
闻言,连晏眼中的温度渐渐冷却,冷笑道:“朕只是想告诫某些人,得不到的东西最好不要宵想,省得输得一败涂地。”
当年路夜羞辱他的话,他依旧历历在目。自打他登上皇位,便开始逐步扩充军需。前几年只是暗中着手,但近一年来他已经开始明着征集新兵了。
只要再过两年。。。。。。他就可以将路夜付之给他、付之给大奉的羞辱,变本加厉的复还。
。。。。。。。。。。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布局当中,扩充军需,招兵买马。连晏全心栽培宋昭颍,渐渐将手头的政事转交给他处理。
两年里,连晏只匆匆见过宁致远与明珠一面。
那时,明珠已经会走路,也会奶声奶气的讲话。
第一次见到连晏时,她害羞地躲到了自己娘亲的身后,只露出半截小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凤眼好奇地打量着他。
宁致远笑了笑,将她从身后牵出来,温声道:“明珠,叫爹。”
连晏上前几步,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明珠的小脑袋,朱唇浅笑,凤眼中满是喜悦。
‘爹’这个词,对明珠来说是陌生的,她显然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她眨巴眨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连晏,见他笑得开心,她也跟着嘻嘻笑了起来,然后咿咿呀呀道:“爹,美,爹爹美。”
第一次听见明珠叫“爹”,连晏心头一热,只觉得软软糯糯的声音胜过了所有的仙乐。
站起身,连晏凝视着宁致远,动容道:“谢谢你,阿月。遇见你,便是我一生最幸之事。”
宁致远弯了弯嘴角,眨眼道:“在下亦是。”
这语气,让连晏蓦然回想起了他们的初遇,虽然不是很愉快,他却记住了这双清浅的眸子,然后,终其一生,再也挣不开眸中的温柔。
勾唇轻笑,连晏想,这样最好不过。
只待了短短几日,连晏就要动身回京了,许多事都等着他回去部署。只需仔细经营,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来年,我会再来看你和明珠。”连晏道。
“好。”
“阿月,等我。”
“好。”她眉眼含笑。
最后不舍地看了她们一眼,连晏深吸一口气,朝下山地路走去。
明珠见自家爹爹走了,以为他会像以前养的那只小兔子走了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不由急了。
不要,明珠不要见不到爹爹。
挣开宁致远手,明珠迈着小短腿,扑腾扑腾地去追连晏,口中含糊不清地喊道:“爹、爹爹。。。。。。”
听见明珠的声音,连晏立即停下了步伐,转头就见明珠小跑着过来了。
明珠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爹、爹、不走。。。明珠不要。。。爹走。。。不见了。。。。。。”
连晏眼中一热,弯腰抱起她。他又何尝想走。
宁致远走了过来,温声道:“小连,我和明珠送你下山。”
连晏望着她,尔后缓缓地牵起嘴角,“好。”
。。。。。。。。。。。。。
来年,连晏却食言了。
时局越来越紧张,在大奉就连三岁的小奶娃都知道大奉要和大漠开战了。
战事一触即发,他没有剩余的时间去看她们,只能派人送了封信过去。
宁致远展开信时,发现上面只有两行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明年今日,相见相守。
宁致远微微一笑,提笔回了一行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明年今日,待君归来。
宁致远的回信还没送达,战事便打响了。
时年九月,大漠有人南下打劫,连晏以此为由,乘机发兵出征。
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战场厮杀。从金秋到寒冬,从落叶缤纷到枯藤枝桠,战火在两国的边界烧了足足半年之余。
迎着春日第一缕暖风,奉朝的大军直抵大漠的都城,迫使他们投降,从此向奉俯首称臣。
而连晏也以大奉的公主岂能留在蛮夷之地为由,欲亲自御驾接清灵公主回京。
。。。
史册记载,明帝庆历七年,派军出征大漠,大获全胜,至此大漠向奉称臣。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的节奏,么么大家。
瑶池今天厚着脸皮来求作收,打滚卖萌神马的可以来一发。大家如果不嫌弃我,就请包养我,不要大意的来吧。作收个位数,真的好虐心。。。
电脑废柴特意求机油帮忙做的专栏传送门,求戳 月下瑶台
ps:好希望可以从个位数涨到两位数,QAQ,我又在幻想惹。
☆、大结局:夜夜流光相皎洁
大结局:夜夜流光相皎洁
夜里,御书房内仍然灯火通明。
明日,连晏便要启程去大漠了,此时正部署着相关事宜。
宋昭颍在一旁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父皇,大漠路途遥远,恐舟车劳顿,不如由儿臣代替您前去。”
虽然知道连晏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人可以改变得了,宋昭颍却还是开口了。
连晏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倒问了一句:“你今年可是年满二十了?”
宋昭颍如实答:“回父皇,还差两月余。”
闻言,连晏对他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如果此行朕有什么不测,你便是大奉的新皇了。”
宋昭颍忙道:“儿臣不敢!”
连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想要坐到我这个位置么?”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字。宋昭颍愣了愣,低下头,如实地说一个字:“想。” 试问,天下之人,有谁不想坐上这个位置俯瞰众生、坐拥江山。宋昭颍不愿意撒谎,尤其是在他面前。
连晏道:“那你记住了,世上没有什么敢不敢,只有愿不愿。既然想,又有何不敢。”
宋昭颍蓦地看向他。
烛光下,连晏嘴角擒着浅浅的笑容,明媚的五官,似幻还真。
。。。。。。。
翌日。
长龙般的车马队,从城门延绵向京郊。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以出发北上。
临行前,宋昭颍对连晏行了一礼,压抑着心中地不舍,道:“父皇保重。”
连晏颔首。
转身,顺着柔和的晨光向马车走去。明黄色的身影,镀着柔光,在晨暮中分外灼眼。
“父皇!”见他掀开车帘就要上车,宋昭颖忍不住唤道。
连晏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问:“怎么了?”
宋昭颖掩下眸中的不舍,“。。。。。。。那边天寒,父皇还记得多添些衣裳,小心着凉了。”
连晏牵起嘴角,道了句“太子有心了”,便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人影。
宋昭颍的视线紧紧地胶着在布帘上,似乎想要透过车帘看到车内的人。可惜直到眼睛发酸,却发现只是徒劳罢了。帘后的人,终究是看不到了。
“皇上有令,即刻启程!”侍卫高声宣布,车队开始缓缓前行。
宋昭颍站在原地,目送着车队越行越远,心口的地方仿佛空出了一块,酸涩从那处蔓延出来。
他其实知道,连晏早有退位之意。此行一去,恐怕再没有相见之时。。。。。。
“再见了。。。。连晏。。。。。。”宋昭颍声音极轻地念道。这个名字,曾在他心中酝酿过千百遍,却一直未能喊出口过。
长龙般的车马早已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而宋昭颍仍然伫立在原地,一旁的侍卫出言提醒: “太子殿下?”
宋昭颍深吸一口气, 闭眼道:“回城!”
。。。。。。。。。。。
虽已入春,可越是往北,天气就越为寒凉。大漠的春天似乎总要比奉来得晚一些。
连晏的车队抵达边境时,正逢冷风过境,天气阴冷。
在边城修整了一宿后,随行的使臣便请示道:“皇上,可要马上召见路夜?”
“咳咳咳。。。。。”一阵轻咳过后,连晏掩了掩唇,面色有些苍白:“要他护送清灵公主,午时抵达边城城楼。”
“微臣遵命。”
。。。。。。。
日光被卷满风沙的黄云遮挡,偶尔露出一二。冷风狂烈,似要拔起地上的三尺尘沙。
午时未到,护送清灵而来的马车便赶到了。路夜一马当先,走在了马车的前面。
“吁——”看见城楼上那个人时,路夜眸光一紧,猛地勒紧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吃痛地悲鸣,停了下来。
路夜翻身下马,视线定格在城楼的某一处。
只见,那人伫立在城楼上,身姿绮丽。明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白玉般的肤色,在漫天的风沙中,让人看不真切。
“开城门,让公主的马车进来。”连晏吩咐道。
“皇上有令,打开城门!”城楼上的小兵传令下去,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城门缓缓地开了,马车从城外驶了进来。
马车进来后,城门发出一声闷响,又缓缓地阖上了。
路夜眯着眸子,努力想在风沙中看清那个人的容颜。
连晏亦从城楼上俯视着他,眸光凉薄:“路夜,你也只不过是朕的手下败将。”说完他轻笑一声、暗含轻蔑。转身,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城楼上。
路夜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连晏下了城楼,就看到了多年不见的清灵。她已下了马车,特意在城楼下等他。
多年不见,连晏几乎要认不出她来,她穿了件浅绿的长裙,绾着素雅的发式。明明不过桃李年华,眉角眼梢却带着不合年龄的沧桑,一双凤眼,丝毫不见当年的灵动,如若一弯幽黑的潭水,寂静无波。
“皇兄,”清灵牵起嘴角,“谢谢你。”
连晏轻咳几声,唇色有些发白。弯了弯眸子,他道:“清灵,好久不见。”
清灵浅笑地回望着他。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两人都没说话。
连晏自打上了马车,就一直在咳。清灵见他面色不好,关切道:“皇兄可是身体不适?要不先在当地官员府中歇息几日?”
连晏靠在车厢,脸色苍白。他摇了摇头,声音疲惫:“无碍,只是偶感风寒罢了。”他不能再耽搁时间了,阿月和明珠还在等他回家。
清灵清楚他的脾气,便点点头,没有再劝。
车轱辘压过地面,发出阵阵闷响。清灵盯着绣鞋面上的绣花半晌后,终于吸了口气,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话:“宁致远。。。。。。她还好吗?”再次提起藏在心中多年的名字,清灵说不清心中是释然亦或是惆怅。
连晏额上冒着细汗,眼前事物也渐渐模糊起来。可听到她提起宁致远的名字时,不由弯起唇角,勉力一笑:“她。。。。很好。。。。。。”
听到想要的答案,清灵释然一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清灵一抬眼就见连晏面色绯红,额角布着细细的汗珠。 “皇兄?你怎么了!”
忙抬手抚上他的额,才发现已是滚烫。
“阿月。。。。。。。。”连晏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一头栽倒进清灵怀里,昏了过去。
“皇兄!停车!快停车!”
。。。。。。。。。。
阳春三月,正值暖风拂面,花开浓艳。蜂蝶成群,鸟语花香。
明珠自从半个月前去过一次城镇后,就一直哭闹着要再去一次。
宁致远着实拿她没办法,只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