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 作者:潜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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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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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却跟他公子一般,耳朵灵敏得很,钻出来瞅瞅,哼了一声,悠悠道:“褚书吏怎么在婚宴上哭了,是羡慕吧?”
  死小孩!我气结:“姻缘是前世修来的,羡慕不来。”
  “哎哟,听不得。”阿九鬼叫道。
  简直想揪出来揉两下,我说:“如果不是修来的,山野草民,哪得大人相帮,又得昭王赐婚。姻缘难求,福分更难求呐。”拍马屁左右没错。
  阿九哼哼两声,终于放过我了。
  好一会,又钻出来叫道:“褚书吏,你又在变着法子自夸!”
  他们又笑起来。
  我再度愕然,自夸?好吧,我帮过朱梅,多少算有自夸的嫌疑。可是什么叫又?
  一路晃晃悠悠,阿九又问:“褚书吏,你那个谜谜底是什么嘛?”
  “猜谜。”
  阿九不解。
  “猜谜呀!”
  车上立刻笑作一团。
  陈子敬车厢内笑道:“褚书吏的确高才。”
  怎么连陈子敬都这么说?我简直不知所措了,我是说错了什么?
  不得其解。恍恍惚惚间想明——只有一种可能,虽然不知是何故,谜面他们以为是我出的。上元那晚酒楼所写,不知怎么被他们知道了。那么我问,“谜面诙谐有趣,可见高才,敢问是谁作的”,他们肯定以为我在耍宝——哎呀,窘死了!
  脸瞬间烧得通红,心里浮起说不清的情绪,隐隐的失落,隐隐的轻松。
  原来,没有人,与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昏礼,名副其实的昏礼
朱梅王卓,对他们可谓是厚爱
逆文中,最幸运完满的,只怕是他们二人了
命运最关键的转折,他们心生勇气,抓住了
陈大人呢?
阿良呢?
另 42章做了修改
虽不是很满意,比初稿总算好一些

☆、耳光

  一弯明月悬空,夜色里灯火辉煌。
  汤府门外、堂里、窗上张满红绸,贴着喜字。唢呐吹响,鼓乐奏起,爆竹连天,成亲黄道吉时。
  车马盈门,锦衣出行,宾客多是县内乡绅贤士富户。往来仆从下人服色统一,笑容可掬。宾客虽繁,但仆从下人奉茶接待,进退有度,丝毫不显乱。
  学堂同窗共坐院内,同庆汤初英新婚,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曾瑞看了一阵堂前,不由咋舌:“素来知道初英家是县内富户,却不知排场这般大。偌大的院子酒席摆满,只怕平春稍有身份的人都来了。你瞧她家的仆从,不经长久训练哪有这效果!”
  “汤家家主出了名的治家严厉,倒是早有耳闻。”
  “我只知初英家做的是丝绸生意,至于她家里情形却不清楚。在学堂时初英几乎不提家里。”
  “不管怎样,初英的洞房花烛夜可得提一提!”
  众人哄笑。
  我也挺好奇:“听说初英的夫郎是自小定的娃娃亲,感情应当很好吧。”
  “没听她说过,你们谁知道?”
  她们却都摇头。
  “这般宝贝藏着,新郎得是个多出色的人物!
  一言挑得好奇心起,纷纷猜测。
  有人道:“文质和初英都在郡学馆,文质定然知晓!”
  “文质快讲讲!”
  周文质摇头道:“我只知是门当户对的娃娃亲,不过二人极少见面。”
  “既门当户对,应是桩美满姻缘。”
  “一会闹洞房,咱们就好好瞧着,怎样个神仙似的人物,被藏得这么深!”
  “说得极是!”
  酒席热闹,同窗自县试后再无这般齐全聚会,皆纵性豪饮。
  周文质葵水至,喝不得。偏不断有人来敬酒,推脱不了,我便挺身挡酒。酒过三巡,我已醺然。眼见别桌又端着酒杯上来,周文质忙借口如厕把我拉出了酒圈。
  周文质扶着我退至花园。
  夜风一吹,酒气上头,有些晕眩。但酒意下,又觉畅快。
  我拍着她肩,放声道:“飞羽觞而醉月……欢乐难再逢,芳辰良可惜……今朝有酒今朝醉……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拍着周文质的肩膀,兀自笑起来。
  “手下留情,肩膀肿啦!”周文质急呼,又道,“看来是喝醉了,诗句乱七八糟不成章。”
  “我没醉!”我笑道,脑里一时晕得厉害,不由抱住头,“哎哟!”
  周文质叹息,环顾一圈,扶着我靠到假山处,说道:“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来。”
  我一把抱着她,蹭了蹭:“文质,你对我真好!”
  周文质推开我,不住道:“疯了疯了,醉得好厉害!”
  我哈哈大笑。
  周文质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回头叮嘱道:“就在这里等着,可别乱走!”
  “月上柳梢头……尾生抱柱死……去罢去罢!”
  周文质无奈,快步去了。
  是夜月色颇佳,花叶萧疏,影上假山,别有幽致。
  扶着假山缓行,忆起阿九那日荒腔走板的桃夭,不由欢笑,哼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哎哟!”
  一人突然从后面撞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震荡之下头更晕了,缓了一阵,我慢慢爬起。拂了拂衣襟,手上立时感到一阵刺痛,酒意稍退。
  抬眼看那冒失之人,靠在假山阴影里,头发披散遮住半边脸。她似乎失了力,扶着假山嘶声道:“你——”
  脸慢慢抬起,面上有伤。我依稀认出,她是梁敏。
  面上伤是不是刚才在假山上碰的?我小心翼翼问:“梁老板,不要紧吧?”
  她又道:“你——”往前走,步子虚浮,脚下一绊,向我扑来。
  我忙展臂接住她,连退了几步,才没摔倒。她揪着我的衣襟,几乎是挂在我身上。
  好险,总算接住了,我松了口气,随即闻得她一身酒味。哎,却是两个醉鬼,月夜游园撞着了,跤是摔了算白摔。
  梁敏揪着我的衣襟,想要爬起,又倒回来。
  “梁老板,小心呐,我扶你去坐着。”
  园里隐隐传来脚步声。
  是周文质回来了么?我正欲回头,梁敏似乎攒足了力气,猛的一推,退了一步。
  我身子晃了晃:“梁——”
  “啪!”
  耳光又重又脆,我脑里嗡的一声,又摔倒在地,懵了。
  梁敏陡然发难,一掌扇下。
  这一掌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反应,生生受了。趴在地上,想的竟然是,她明明连站的力气都没了,下手怎么这么重。
  夜风带着寒意,吹得我打了个哆嗦,酒一下子醒了,后知后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阿良!”周文质惊叫,小跑过来,把我扶起,怒斥:“梁敏你怎么回事!”
  园子后突然涌出一群人,来人服色统一,显然是汤府下人。
  梁敏退后几步,靠在假山上。
  一管事模样的人出来,拱手道:“梁老板,您醉了,去别院暂歇着吧。”
  几人上前扶住梁敏,梁敏挣扎,喝道:“滚开……挟住我做什么!”
  “看来梁老板醉得厉害,快扶她去别院,以免闹了婚宴。”
  梁敏无力气推开扶着她的仆从,叫喊道:“放开……我哪也不去!扶风……救命呐……我……疼得要命啦!扶风!扶风!把扶风……找来……”
  仆人扶着梁敏离了园,隐隐还能听见梁敏呼喝声。
  我本极怒,忽觉得可笑,跟一个喝醉酒的人牵扯做什么。
  管事拱手道:“对不住,客人请随我去后院,请大夫为您看看。”
  我苦笑道:“不必。”挨了一掌,何至闹得众人皆知。
  “客人务必让大夫瞧瞧,小人才可安心。”
  便有几个仆从上前,伸手要扶我。
  周文质拂袖,冷冷道:“与初英有同窗之谊前来贺新婚,怎能在她大喜之夜请大夫上门,触了霉头可就对她不住了!”她似极怒,扶着我的手不自觉用力。
  管事忙喝住仆人,说道:“是是,周小姐提醒得极是。”又对我行礼,“客人随我去别院休息吧。”
  周文质说道:“不必,初英的新婚酒还未敬,现下便去把这杯酒给喝了,我们也该告辞回去了。宴席事杂,你去忙吧,有事我们自会与初英说。”
  我心里疑惑,文质极少这样,转念想,她这几日本就不舒服,偏又碰上今日乱事多多,难免不快。
  管事斟酌了番,道:“怠慢了客人,小人定禀告家主小姐,给您赔罪。”
  我说:“这事本就与你相干,不必了。”
  没心情再说,与周文质相携离开。出了园子,周文质扶着我的手才渐渐松了,轻呼了口气。
  “文质,我先回去,你与初英说一声。”
  文质拉住我,说道:“咱们一起去把酒喝了,我送你回去。”
  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应酬,挣了手要走。
  “听我这一次,好不好?”她又拉了我的袖子,恳切道。
  她今天好怪,我不由皱眉。
  “好不好?”她又问。
  我心里烦闷,抚了抚胸口顺气,心咯噔一下,瞬间怔住——衣服里,有东西!
  我没有放什么在怀中,但现在衣服里,的确有东西。我探进怀里,想拿出来瞧个明白,但一种强烈的直觉促使我停了动作。
  手,慢慢放下来。
  摸着似乎是一本薄书。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为什么?又为何我完全没有察觉?心咚咚狂跳,移了目光看向周文质。
  周文质关切道:“怎么,是撞伤了吗?”朝我伸出手来。
  是她?不是她?我盯着她的脸,细细探究她面上神情,一瞬间脑里闪过千万猜测。
  “阿良,你怎么啦?”周文质担忧道。
  我回神,才发现自己不自觉抓住了她探过来的手,抓着她的手微微发抖。我深呼吸,努力平复,说道:“没什么,想起方才的事情有点生气。”
  “那咱们回去吧。”周文质不再坚持。
  “不,咱们回宴席去。”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情。
  周文质为我放下些许头发遮住指印。
  离席时间太久,同窗起哄要罚酒。周文质站起准备代酒,我按下她,一口气干了。
  满桌叫好。
  腹中热辣,心犹在狂跳不停,我需要一点酒精,助我平复情绪,让我可以好好思索。
  怀里究竟是什么,我不敢再碰。为什么给我?栽赃?这个不难解决,我亦不惧。我害怕的,是别的东西。
  酒桌上仍谈笑热闹。
  曾瑞道:“今年有几位要成亲,我好提前准备。”
  有人笑她:“你要准备什么?着急成亲了么?”
  “定然是怕县里的好儿郎都被人娶走了呗!”
  曾瑞笑道:“不敢,下月游学去。就怕到时赶不上姊妹的好日子。”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夫子是极提倡的。你若跟夫子讲,她不知会多开心。”
  我佯作聆听,细细回忆——自我出门后,近身接触过的,有在座同窗,周文质,梁敏。
  挨个看过去,反复思量,暂时排除嫌疑。
  周文质,应当不会。可她今天的确奇怪。
  还有梁敏。
  如果是她,却是为了什么?见面过不三次,一次酒楼,一次桃林,没什么交情,也无冤仇。若说要有,第三次一耳光,发生得太突然。我接住她时,她揪着我的衣襟很久,不是不可能。
  我却不敢想是她。
  然而直到宴会结束,梁敏始终没有回宴席上来,也无特别的事情发生。
  那本东西,仍在怀中。
  心绪不宁,有一丝极糟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俺有在勤奋码字的哟
╭(╯3╰)╮

☆、报案

  两眼青黑,满身倦意进了刑房。
  张蓉奇道:“哟,阿良你这是一夜未眠呢?”
  “嗯。”我抱着头半趴在书案上,没劲动弹。
  张蓉问道:“怎么,有烦心事么?”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哪里是烦心,是不安。
  张蓉与李达满是疑问的对视一眼,说道:“有何事说来听听,我们或能帮上忙。”
  她们办案经验比我丰富,或许能看出端倪也说不定,真想把怀中册子拿给她们分析一番。可是,不能,不敢。
  我苦笑道:“昨夜同窗新婚,喝了许多酒,头疼呢!”
  张蓉一愣,哈哈笑起来:“愿是宿醉,也不难解决,一会姐姐我给你泡杯浓茶来。”
  “多谢啦,张姊!”我笑了下,趴回桌案,笑容便敛去了。
  昨夜文质送我家,爹爹褚珀都睡了。我独自在房中,燃起灯烛,深吸气,才拿出怀中物什。
  汤府中摸着是一本薄书,拿出后,准确说,是两本薄册子。
  一本,记着一笔一笔,分作入钱、出货,应是账簿。册上记载譬如,“二月十三,入库九千六百八,西北一场”,“三月初五,出货八百五十石,河东”。
  出货,写得明晰,不过出的什么货?出货并不频繁,但每笔不小。“三月初五,出货八百五十石,河东”——是说三月初五,出货八百五十石,河东指的是哪里?是出到河东,还是自河东?
  入库,入的是什么,货还是钱?每笔所涉比出库更大。出货上有标注出货多少石,入库却无单位,莫非不是货,是银钱么?那么单此一笔就九千多入账,不是小数,什么生意做得这么大?
  翻阅整本,全书所记,与之类似。从数字判断,往来都是大宗。单从账面看,生意做得不小。
  我一时琢磨不透,只得放下。
  翻阅另一本,却又不同。书页上每一竖行,写着譬如,“七月十九,三千”,下面便是空白,更觉云里雾里。七月十九,显然是时间,三千,指的又是什么?若是跟前一个册子相同的书写习惯,三千是否记的是银两?
  这两本册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了想,又重新翻开,封面封底书页,一页一页细细检查,校对仔细。没有夹藏。也没有特别的言语,都是一些简要记录。
  仅仅是两本账册么?那为什么莫名出现?又是谁,为什么放在我身上?
  或许这两本账册很重要,可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含了秘密么?可我实在瞧不出。
  研究一晚,所得不过一双黑眼圈。
  今早临出门,犹豫许久,在扔与不扔,毁与不毁间徘徊。终究还是将册子带在了身上。
  透着古怪,不光是这册子。汤府发生的事情,都很古怪。
  周文质,梁敏。
  梁敏……当时扶着假山慢行,突然被她撞倒。我以为园内只有我一人,她是一早在园内么?从摆宴席的院落入花园,却只有一个入口,如果是在我之后到,没有道理发现不了。我是被她从身后撞到的,那也就是说,梁敏,应当是在假山后。她比我早到花园,可是她在那做什么?与我一样是避酒么?
  被她撞倒,我站起来后,她扶着假山两次说“你——”,是酒醉糊涂?是辨认我是谁?还是欲言又止?
  她扑过来被我展臂接住,她几乎是挂在我身上,揪着我的衣襟,来回摔了几次。当时我还醉着,情形混乱,若她趁乱把册子放入我衣内,我的确难以发觉。
  可是为什么扇了一掌?酒醉所为?如果是这样,那之前的猜测都要推翻。如果是别有含义,那又有什么是必须透过巴掌来传达,未免可笑。
  摇摇头,暗自否定。
  至于周文质……细细回想,是从园子里开始,不,更准确说,是从汤府管事出现后就有些奇怪。
  汤府仆从的出现,其实也很突然。怎会突然涌至花园,来人不少。他们的来的方位,应是后院。
  汤府管事一来便让人带走梁敏,似乎很明确。又对我说——对不住,客人请随我去后院,请大夫为您看看。客人务必让大夫瞧瞧,小人才可安心。客人随我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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