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皮裹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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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皮裹痴骨-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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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有些惊人,墨如鸦垂下眼眸,不知如何作答。安葛生笑道:“墨小姐入我安宅难道不是为了英修当年的事情,难道是我猜错了?墨小姐,你同英修和竹溪都住在同一条巷子里,你恰巧又来我安宅应征工作,这总不能都说是巧合吧?”
  修伯是替人入狱的,那人也没给相应的赔偿,安葛生就是当年那桩案子的经手律师,自那日玉蝴蝶过来大闹一场,墨如鸦又用那样奇异的眼神瞧了安葛生一眼后,安葛生便开始留意这位村土的墨小姐。墨如鸦,女,三年前来港,同出狱的英修和竹溪一家交好,过去在缝纫店任职,最近一个多月来安宅服务,这么明显的意图,他安葛生又不是傻子。资料里唯一不足的是,查不到这位墨小姐过去的踪迹,她没有任何公司的就职记录,也没有就学记录,似乎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安葛生修养极好,他也不催促墨如鸦,就静静等着面前女子的答复。半晌,墨如鸦吐出一句:“晚了,修伯不行了,要赔偿也无甚意义了。”
  安葛生面上含着笑容,也不知是不是在讥诮这女子的天真不知事。
  墨如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当日那个警察仔打给她,那头说:“阿墨,你快回来,修伯,修伯他过世了。”墨如鸦吸一口气,转身要走,安葛生在后头说了一句:“墨小姐,死者已矣,节哀顺变。”
  修伯走时无一人在他身边,唯有苏荫杭巡逻时,路过小巷进来看了一眼,才发现修伯已经闭气了。老人走得也算安详,他躺在小木床上,面色已经白了,苏荫杭找不到阿文,转而打给墨如鸦。墨如鸦回来时,心跳突然漏了几拍,自从允炆和萧醉吟都丧身在那场大火里,她这些年月里,很少大悲大喜、动怒伤神了。
  漫长的岁月无声过去,在香港这个地方,墨如鸦的心突然开始抽痛,短短几步路,她几乎要扶着墙壁才能迈进那一方低矮的小屋,苏荫杭站在门口,说:“修伯过世了,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
  “修伯有一个女儿,叫英念初,阿文知道她的电话。”
  苏荫杭又给阿文打了一通电话,“嘟嘟嘟”忙音,苏荫杭道:“也许阿文在上工,没听到。”
  竹溪在工作时被人误伤了,险些断了一条腿,阿文开小巴士又撞到豪车,对方要求赔钱,修伯进了墓园,竹溪想要磕头拜一拜都弯不下腿来。竹溪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念叨:“阿修,你想见女儿,我答应你的,也没兑现,如今我想拜拜你都不行,都不知我做了什么祸,怎么会撞见这么多不好的事情。阿修,我愧对你啊!”
  阿文去扶竹溪,劝道:“阿爸,你不要这样说,修伯听见会不开心的,知道吗?”竹溪又一巴掌刮在阿文脸上,骂道:“你没用,叫你带个人回来都做不到,阿修白疼你一场,你有什么脸面对着他,真是……不孝子,我白生你了!”
  阿文头上还裹着纱布,他爸爸一巴掌抽过去,许是用了大力气,阿文扶着头,鼻尖流出一点血来。苏荫杭瞧见,忙伸手搀住阿文,劝道:“阿文也不想的,别说这些了,惹得修伯在地下都不开心。”
  墨如鸦头开始嗡嗡的叫,周遭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了,或许有人在同她说:“墨氏女,你枉顾天命苟活于世,你坏了天地间的纲常,此间就是你归宿。”
  此间?墨如鸦捂着头,明眸里流出泪来,“不,我还没有找到萧醉吟,我不肯走。”
  那人说:“萧氏子早已入了轮回道,你找到又如何?”
  “我不看他一眼,不得安息。”
  惶惶间,那人一叹,叹息声沉重庄严如宝相:“痴儿,你在人间六百余年,为何仍然看不透?”墨如鸦垂泪摇头,那人道:“去罢,莫要后悔。”
  墨如鸦病了,半个月之后,她去安宅上工,安葛生穿着合体的西装翘着一条腿坐在客厅里等她,见她来了,笑谈一句:“墨小姐大病一场,似乎更漂亮了,不知墨小姐考虑得如何?”
  墨如鸦睁开清亮的眼睛,说了一句:“不要伤害阿文和他爸爸,不知安先生想找什么东西,即使我找不到玉蝴蝶,找到东西也算数的吧?”
  “呵”,安葛生从沙发上站起来,定眼瞧着似乎脱胎换骨的墨如鸦,这女子过去装的柔柔弱弱,现在倒是晓得决断了。他拍拍手,笑道:“墨小姐果然是明白人,安某也不曾看错了你。是这样的,玉蝴蝶带走了萧氏国际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书,这转让书是萧家的掌门人萧白留下的一份空白文件。五年前,老头子病逝,将这转让书委托给我,说明由萧家最能干的那一个继承。”
  墨如鸦道:“谁能坐稳萧家掌门人的位置,这股权书就转让给谁?”
  安葛生夸赞道:“聪明!老爷子育有二子一女,女儿嫁出去,就算不得萧家的人了,那两个儿子如今亦是年事已高,一个在美国疗养院住着,一个在萧氏做挂名总裁。”
  如鸦沉默半刻,斟酌道:“这家人子嗣不丰,按理说情况不应复杂才对,不知玉蝴蝶是谁的人,她是谁的人,东西就在哪里。”
  闻言,安葛生扬眉看了墨如鸦一眼,复又低头一笑:“玉蝴蝶刚刚宣布息影了,据传要与萧氏国际嫡长孙萧醉吟大婚,婚期定在十月。玉蝴蝶我是知道的,不见兔子不撒网,萧醉吟如果不正式娶她过门,她绝不会拿出东西来。墨小姐,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第 5 章

  墨如鸦喉咙生痛,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安葛生递上一杯咖啡,“英修当年替星河高层的公子顶了罪,星河承认报酬是星河千分之三的股份,股权书就在英修自己手里,如果你们有需要,我随时可以替你们追讨回来。”
  修伯给墨如鸦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银行保险柜的东西原先是想留给念初的,既然念初不肯认他这个爸爸,那里头的东西都转赠给竹文,他还交代了,说他日如果念初生活得不好,那就请竹文多帮助她,也算成全了这一世父女的情分。至于墨如鸦,他说他不担心,因为竹文是个好孩子,不会薄待了她。
  保险柜里装着的就是星河赌坊千分之三的股份书,此刻安葛生自己跳出来,不知他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墨如鸦点头,道:“那就多谢安先生了。不过星河的股权必然是要作数的,人家既然签了字,也就不会反悔。”
  安葛生笑一笑,墨如鸦扬起一双冷清眸子,盯着他道:“玉蝴蝶是萧家大少爷的人,那安先生你呢,你又是谁的人?”
  “萧老太爷说了,有能者居之,这百分之五的股权给谁不是一样,为何非要从萧大少爷手里拿出来?不管人家用了什么手段,美人计也好,过墙梯也罢,总归人家是将股权书从你安大状这里弄到手了,既已取之,他就是胜利者。你说,你非要拿回来,安的什么心?”
  墨如鸦这一番话说的反常,安葛生也不惊诧,只问她:“星河的股份你们还想不想要了?”
  “一码归一码,这和萧氏有什么关系?”
  安葛生又笑了,似在笑话墨如鸦有多天真,他说:“星河的大股东就是萧氏,你们想拿星河的东西,也要看萧氏同意不同意。”停了半瞬,他接着道:“萧大公子萧醉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本就有失光彩。再者,玉蝴蝶不问自取视为偷,如果不是关系到萧氏高层,我早就将玉蝴蝶那个蠢妇告到警察署了,还能让她偷了东西后风光大嫁?”
  墨如鸦叹一口气,道:“萧大公子和玉蝴蝶在哪里,你希望我怎么做?”
  “玉蝴蝶陪着萧大公子在美国探望他父亲,三日后回国,大概会下榻星河旗下的酒店,至于怎么才能把股权书拿回来,就看墨小姐自己了。”安葛生只给出萧家人的行踪,并不要求她如何做。
  墨如鸦并不关心萧氏掌门人最后花落谁家的问题,她关心的是萧醉吟这三个字,萧家大公子,是他吗?
  安葛生又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墨如鸦,“诺,你这三个月的吃穿用度,不够再同我说。”墨如鸦接过,说了声:“多谢。”
  阿玉过来送墨如鸦出门,到门口时,阿玉道:“阿墨,我会想你的。”墨如鸦笑笑,拍拍她的手,转身走了。
  安葛生长吁一声,又伸了一个懒腰,花厅里头转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衣袖卷到肘处,伸出修长手指接了一杯咖啡,哼道:“那女人不甚出众,不是大哥喜欢的类型。”
  安葛生倒在沙发上,回了一句:“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难道玉蝴蝶是你大哥喜欢的类型?”
  那人轻轻一笑,嗤一句:“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玉蝴蝶是你安大状喜欢的类型。”
  安葛生不说话了,最后叹出一句:“温柔乡,英雄冢,女人再怎么可爱,也不能放心爱,以后睡觉都得睁着眼,省的在梦里吃亏。”
  “呵”,那人懒懒一笑,将屋内空调的凉气都融化了几分,安葛生坐直了,说了一句:“她一个人去不见得有用,二少还是要多帮帮她。”
  萧家二少爷长腿一伸,仰着头看天花板,哼道:“我请她是来帮我的,我帮她?”末了,他又添一句:“老三回来了,他跟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妈在赌场混了那么多年,现在股权书不见了,他也回来了。”
  安葛生嘴角勾起,笑说:“萧氏三位公子人齐了,苍蝇逐血,这新鲜热辣的肉要出锅,谁不想夹上一筷子?再说三公子,数他饿得最久,只怕是荤腥就要舔一口,你和大公子都要小心了。”
  萧老二起身,他笑吟吟的看了安葛生一眼,说一句:“谁不吃肉?谁都是吃肉的,不单他一个人。”说完,他推门出去,又回头笑道:“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安葛生无故打了个寒颤,这萧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心狠,墨如鸦滚进里头,不知将来能不能安然脱身回来。
  墨如鸦回了家,说是家,不过是个三尺瓦片遮头的地方,小房间内并无过多的物什,只有床头摆着一个多宝箱,箱子是小叶紫檀制成的,多宝箱的边角裹了银丝缠枝纹,经历了六百多年的岁月,箱子表皮早已附上了包浆,这古老的物件无声诉说着墨如鸦苍老的年岁。箱子里头还有十多锭金元宝,上层摆着一对九翠凤钗,钗用掐丝和嵌珠制作而成,凤凰云中摆尾,凤眼居高临下,平静俯瞰俗世绚烂。墨如鸦匐在多宝箱上,呢喃一句:“允炆,你找到你的皇后了吗?”
  外头有人敲门,“阿墨,你在吗?”
  竹文站在门口,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墨如鸦笑了一笑,“阿文,有事?”
  “阿墨,我辞了工,我预备去星河要回修伯的股份,再把念初带回来,让她来看一看修伯。”
  墨如鸦递给竹文一杯水,问他:“那豪车主人现在还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保险公司会赔偿,他没有找我了。”竹文笑一笑,弯了眉眼,他柔和眼光落在墨如鸦小床上的紫檀多宝箱上,看着看着,他眼角滑落泪滴来。墨如鸦问他:“阿文,你怎么了?”
  竹文扶着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眼睛有点累。”
  墨如鸦颔首,道:“修伯的股份你不要着急,该要回来的肯定要,现在只怕不是时候。”
  “萧家大公子要大婚,婚后就是萧氏名正言顺的掌舵人,萧氏尘埃落定,届时我拿着这股份转让书去星河要账,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不会不认账吧。”竹文并无十足把握,只是这一纸文件,是修伯用牢狱岁月换来的,此刻要回来,天经地义。
  墨如鸦散开一头如鸦长发,三千青丝垂肩而下,她起身抱起色泽深暗的多宝箱,说:“我帮你。”美人如玉,光华初绽,竹文漂亮眼睛中并无惊艳之色,他只是微微一笑,点头说:“好。”
  星河赌坊里多了一双雌雄双煞,男的无往不胜,女的穿拖尾长裙跟在那男的后头,两人形影不离,又战无不胜,活像一对鬼见愁。阿文坐在赌桌上,墨如鸦站在他身后,青葱手指抚过他的肩膀,然后停在他右边精致锁骨上。
  “停!”
  赌场后头监视镜头里坐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穿霜色复古长衫的年轻人做出指示:“镜头拉近一点,停在那女人的手上。”
  墨如鸦的手指搁在阿文的锁骨上不动了,一丝暗示性的动作也无,既没有敲击几下显示数字,也没有变动手指姿势,实在瞧不出他们之间是如何传递信息的。那人卷起长衫的袖口,盯着镜头里的女人,说一句:“请那位小姐上来,不要动粗。”
  萧家大公子萧醉吟刚陪同未婚妻玉蝴蝶小姐拍摄了结婚宣传照,玉蝴蝶说自己的身材穿旗袍最好看,萧公子无法,为了配合她,只得换上了一身霜白云锦制成的长衫,忽听闻那对雌雄双煞又出现在了星河,他便衣裳也没换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墨如鸦提着裙角走上来,萧大公子正在整理长衫的袖口,见到她,那人抬头,给出一个笑容,他说:“你好,我是萧醉吟。”
  星河灯光璀璨,钢筋水泥外头糊了一层融融暖景,这人穿着长衫,就似和她一样,停在了时光里,不肯前行。
  墨如鸦没有说话,漆黑的瞳仁扫过萧大公子的袖口,萧醉吟又理了理袖口上精绣的云纹,墨如鸦轻声说了一句:“里头的走线歪了,这样是抹不平的。”

  第 6 章

  萧醉吟翻开袖口;果然刺绣的里头有一坨没理清的白线;后来匠人又用淡金色丝线埋了过去;难怪这袖口上的云纹总是有些歪斜。面前的女子穿着朱砂色曳地长裙,长袖款长裙,这种款式挑人得很,她倒是穿的好看。萧醉吟松开袖口,问面前这女人:“小姐贵姓?”
  小姐贵姓?
  洪武三十年,墨如鸦与朱允炆在紫金山后头的小溪里摸鱼,墨如鸦肚子饿了,随从出门只带了干巴巴或甜腻腻的点心,如鸦苦着脸,允炆说:“我给你捞鱼,让他们烤了给你吃。”
  墨如鸦也不客气,找了块石头坐下,安心等着允炆捞鱼上来,等了许久,莫说是鱼,就连允炆的影子也不见了。她沿着溪边走过去,瞧见了杏花树下有个人影,她大声质问他:“我的鱼呢?”
  那人回头,脸上挂着亲和的笑意,他说:“鱼在水里,小姐贵姓?”
  墨如鸦红了脸,他不是允炆。年轻的姑娘提着裙子转身就跑,那人还在她后头低声一笑,墨如鸦脚下不稳,险些摔倒。那人也不来扶她,墨如鸦气恼,她跺一跺脚,哼了一句:“见死不救,岂是君子所为?”
  那人说:“在下眼拙,并未看见何人将死,小姐言重了。”
  一袭轻粉色身影从杏花丛中转了出来,闻婉辞扶起墨如鸦,嗔道:“萧哥哥,莫要捉弄墨家妹妹了。”
  闻婉辞,都御史闻樱的千金,京城第一美人,她握着墨如鸦的手,笑吟吟说道:“如鸦,这是定远侯萧家的公子,萧醉吟。”
  墨如鸦有些讪讪,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唐突,恰好允炆寻了过来,呵斥了一句:“乱跑什么,遇到歹人怎么办?”
  闻婉辞与萧醉吟见到允炆正欲行礼,允炆手一抬,声音不冷也不热:“不要多礼,我们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说罢,拉了墨如鸦的手腕就走,看也不看后头的那两人一眼。
  墨如鸦甚是奇怪,允炆鲜少会如此不耐烦,她也不敢问,爷爷说了,对朱家的人,要近之,敬之,心要远之,莫要忘形得意失了分寸。瞧,此刻的朱允炆,就是她不敢惹的。
  也不知闻婉辞和那个萧公子在后头说了些什么,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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