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无所谓!”他说的轻描淡写,脸上的笑容慢慢汇成温泉涌进她的心里,一滴一滴的点在她坚冰般的心上。
他这样的付出她无法不感动,只是心上的冰融化时她却感到如此的疼,她笑了,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笑容有多凄楚,这样的感动她怎承受得起!
博命厮杀
在震耳欲聋的机器摩擦声中火车骤然停顿了下来,车底旋起的疾风将雨雾激的如利剑般横飞出去,将月台上的人们都笼在空濛的雨意之中。此时的月台正上演着各种精彩的序幕,久别重逢的人心有余悸相拥含泪,依依惜别的人强忍心碎携手含笑。而车上事不关己的闲人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似乎这样更能打发旅途的寂寥。
随着汽笛的呜鸣声起,火车又轰隆隆的启动了,窗外挥动着的手帕变得越来越朦胧不清,车渐渐的驶出了站。车上依旧隐约传来呜咽的声音,夹杂在如雷的鼾声中显得越发凄凉。
火车尾车厢的车门是全铁皮的并从外边锁住,但门的旁边却有一大扇玻璃窗户,从窗户里能看到飞速倒退的枕木和月台上隐约转淡的灯光。靠窗的座位是一个看风景绝佳的位置,但此时坐在这里的人却无心留恋那沿途的景致。火车出了站却依旧平静的如头顶的夜幕,任由下边的景物如何变换它依然如旧。这让她警惕的心略微松懈下来,心若松弛就容易被回忆侵袭,她恍惚又回到了那个第一次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漫天的飞雪、红艳似血的寒梅,高挂闪耀的各色彩灯,温润如玉的笑容,一切犹如一场梦让人不愿醒来。只是她自己却亲手掐碎了这场迷幻的梦。她偷偷的溜走了,只留下写着“珍重”二字的纸条。其实她不止想说珍重,只是想说的太多却终究觉得只有这两个字才最合适。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难题选择退缩逃避,她不怀疑单宇枫给的温柔能够融化她心里的坚冰,可是她也不会忘记,这坚冰是她赖以生存的根基,如果根基被毁了,她还能活下去吗?注定是绝望就不应该有希望,这是她给这道难题最终的答案。
她的视线依旧锁定在窗外,可是心却瞬间冷却下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盯着她的脑袋,很熟悉的东西,她知道那是枪口。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声音带着戏谑却夹杂着阴冷。
她缓慢的回过头,对上那有着鹰的锐利冰的冷寒的双瞳,嘴角绽起奇异的霜花,他眼中闪过一丝愣神,瞬间又消失殆尽,淡淡笑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凌冰蝶也悠然回答:“风四娘!”
他挑眉一笑,继而冷却道:“只怕跟单宇嫣一样,又是一个假名吧?”
霜花似的笑浮上了她的脸颊,算是给了一个答案,他眼中有了一丝赞赏,问:“为什么不说真名?莫非你认为还能蒙混过去?只怕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凌冰蝶:“我从不指望运气!”
他笑了笑,犹如跟老朋友说话般:“那就是说,你觉得能从我手里逃掉?”
凌冰蝶:“如果我现在还轻视百步穿杨的明轩浩,就真是死有余辜了!”
能得到强劲对手的肯定这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鼓励,明轩浩爽然笑道:“不止你现在手无寸铁敌不过我的手枪,就算我现在赤手空拳,枪伤未愈的你也不会有胜算,你说呢?”
凌冰蝶做了一个深有同感的表情,明轩浩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得跟我走一趟了!”
凌冰蝶点头道:“那就开枪吧!”
明轩浩笑容瞬间凝固,惊诧道:“什么意思?”
凌冰蝶淡然一笑:“要带我走只有一个办法!”她观察着他脸上微妙的变化,笑容越发绚丽:“将我变成尸体!”
明轩浩突然一笑,挑眉道:“没有其它选择?”
凌冰蝶:“没有!”
明轩浩朗声笑了起来,可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她半点,笑罢才问:“你是不信我的能力?”
凌冰蝶:“不,我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
她知道如果他动杀机,以她现在的处境和身体状况是绝对逃不过,但他倘若只想活捉,她就有绝对的自信破他的计划。
明轩浩:“我觉得凡是都会有例外,不如说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他说的没错,凌冰蝶算准了他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单宇枫,但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当着单宇枫的面拆穿,所以这些日子她才隐约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她也是为了躲过监视才趁着漆黑阴冷的雪夜离开。就连上火车她都没有通过入口更未买票,而是饶到车尾骗过锁门的人躲进来。却没想到明轩浩不但发现了她,还乔装进来隐蔽不显,等她放松警惕一举成擒。
凌冰蝶淡淡笑道:“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制造两次例外!”
“是吗?”他的笑意中表示了不相信,凌冰蝶冷笑道:“你最好相信!”
绝地逃生
明轩浩悠然的收回枪,懒懒道:“可是我想试一次!”他说着碰的一声将门上的锁打掉了,没有锁链的牵绊,门哗啦一声开了,车厢里原本就被他手里的枪吓得不敢出声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奔命似的挤在前门缩成了一堆就连敲门的勇气都不敢有。飞速后退的枕木已经幻化成一道道光影朝灰蒙蒙的迷雾里隐射而去。站在车尾门口的两人脑中都生出一种作呕的晕眩,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明轩浩:“我还你一次例外,不过下一次例外就看我们谁能抢到!”他说完就将枪扔出了门外,瞬间淹没在迷雾里。
他给出的例外就是那扇开启的门,但凌冰蝶要从这扇门里逃生,前提却是要打赢他,否则就是被他生擒。
凌冰蝶:“我不会说谢谢!”
明轩浩:“我也不需要,我只感兴趣这第二次例外归我还是你!”
他话音未落,凌冰蝶已经闪身出门,如灵敏的猿猴般攀爬上了车顶,而明轩浩也丝毫不弱紧追其后,两人以蜻蜓点水的姿态在火车顶上飞奔,每一步都极其凶险却又如舞蹈般曼妙。
明轩浩步步紧逼让凌冰蝶找不到任何逃脱的机会,她骤然顿住脚步回身看向他,他也停顿了下来与她对视着站在车顶,她的长发和他的大衣都在呼啸的寒风中猎猎翻飞,彼此都紧绷着每一个弦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一个拳势阴柔而快如闪电、收发自如,一个拳势刚猛却刚中带柔、攻守有序。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谁都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大自然是神奇的,天气对地域的划分更堪称奇迹,阳光普照的天空和沉闷灰蒙的雾气在遥远处组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将火车瞬间分成了灰白两段。然后那条线飞速的朝她们移动过来,渐渐的,两人的身影也从灰蒙的雾气中走进了冬日的暖阳。
凌冰蝶胸口缓慢渗出的殷红血迹在光亮中闪着绝艳的光芒,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和身体脱了节,依旧静默、冷冽。
“结束吧,再打下去你会失血而死!”明轩浩嘴里说得轻声,可精神丝毫不敢怠慢,经过这一阵激烈的打斗,他越来越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女人。
凌冰蝶:“那正好,带着干尸比较轻便,对重伤枯竭的人尤其不错!”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会血液流尽而亡,明轩浩也一定会身受重伤,从他紧绷的神经就能看出他也挨了不少拳脚。
明轩浩:“非要拼个死活?”
凌冰蝶:“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执着!”她说得坚决,他也听得愣神。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两旁的碎石在火车激起的旋风中似乎都要飞将起来。
“小心!”他惊呼一声,瞬间朝凌冰蝶扑了过来,可是还未等他近身,凌冰蝶往后一仰,抬脚踢起,他的身子‘碰’的一声跌撞在车顶上,瞬间又弹跳起来往一边滑下去。顿时眼前漆黑一片,黑夜持续了两分钟又骤然消失,而此时的场景全都变了,凌冰蝶仰躺在车顶上,明轩浩却斜扒在火车横栏面上。
他的手指紧紧的扒着车厢,指甲都似要掐破铁皮陷进去,脚尖点在车窗的边缘,如此才勉强的抵挡着疾风和颠簸。可是车窗内的人被车顶突如其来的神秘物所震慑,本能的伸出手将他的双脚推离了边缘,啪的一声将车窗关上,一切动作都在分秒之间完成,车内的人暗自庆幸、洋洋得意,可车窗外吊着的人瞬间失去了脚下的支撑,如用丝线悬挂着的风筝在旋风中翻摆,铁轨旁的碎石如恶狼的獠牙,直愣愣的露着似乎在等待美餐的降临。他低吼一声使出全力却依旧绝望的往下滑去,眼睁睁的看着即将让自己粉碎的锐石却依旧改变不了下落的趋势。
突然,他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往上悬着,碎石也黯然伤神的闭上了眼睛。他吃惊的看着凌冰蝶,只见她的手正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双脚反剪在车顶横着的铁栏上。牙齿紧咬的腮帮微微鼓着。
他脸上不但没有受到惊吓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眼中尽是探询:“为什么救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力道更紧了一分,他反倒显得轻松,笑道:“我刚才叫你小心不是要救你,只是怕你被遂壁撞飞过来会让我无处躲避,所以你无需因为这个救我!”
凌冰蝶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别说废话!”
明轩浩愣了愣,又笑道:“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单宇枫,一定是。。。”
凌冰蝶依旧沉默,只是眼中有了一丝思索,过了很久才说:“与他无关,他救我是为了还我的救命之恩,现在我们两清,谁也不欠谁!”
明轩浩:“其实你这么说是想我不要怪罪他收藏你的事,对吧?”
凌冰蝶:“如果你要怪,也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抓我!所以。。。轮不到我担心!”
明轩浩惊异的仰视着,喃喃道:“既然如此,你就没有理由救我,只有我死了,你杀沈世昌的事才能了!”
凌冰蝶:“真能了么?”
他怔住了,的确,永远不可能了,除非沈家的人都死绝了,但虽知明轩浩不死定会后患无穷,但杀沈世昌已经是她任务之外,她不想再添一条命!静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我不想在任务之外杀你!”
明轩浩难以置信道:“就这么简单?”
凌冰蝶:“是你认为很复杂!”
她从来不会否认杀过很多人,却从没有在任务之外杀过一个人,而沈世昌只是个例外。她说不会有人或事在她人生里出现第二次例外,可是杀人或救人注定要突破第二次。她最终选择了救人,其实她话未说完,一旦出现了第二次,她就会让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生命。
明轩浩嘴唇隐隐尝到一丝血腥,他惊愕抬头,见凌冰蝶胸口的鲜血正汇成血珠滴落下来,她的脸色在冷风中忽现出死尸般的惨白。手上的力道也有所减弱,眼神却依旧坚定。她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现在也一样,仍由明轩浩劝阻激将挖苦威吓手段尽用,她只做自己决定的坚持。
远处恍惚传来火车进出站时的鸣笛声,铁轨里发出碎骨似的咔嚓声,速度也慢慢的缓了下来,凌冰蝶骤然松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后翻过去,与明轩浩坠落在车厢两边。等列车再次远去,她已经失去了踪影。
回来报到
沐沈两军以风卷残云之势瓜分着冯军的地域,从发表协助的声明开始不过短短数日,沐军攻占的地盘远比沈军要多出一倍,打了胜仗士气高昂,攻占之势越发不可收拾,就连沈军内部都在担忧沐昊然是否会借势侵袭到他们的地界,更让沈军惊慌的是,他们连沐昊然的移动行辕此时到了什么地方都不清楚,就越发的草木皆兵、步步为营了。
经过两日的奔波奋战,没日没夜的排兵布阵,呆在移动行辕的沐昊然此时已经疲惫的眼目深陷,终于又稳定了一个地界局势,他的兵现在正在四处搜索散兵游勇,做最后的战场清扫。他也靠在车座里闭目养神起来,而所谓的移动行辕不过就是他的座驾。
正值酣睡入梦之时,恍惚听到一阵车窗敲击的声音,他骤然睁开眼睛,刘晨直挺挺的朝他行了军礼,他摇下车窗,声音显得有些嘶哑道:“什么事?”
刘晨面露苦色,一边小心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一边轻声汇报:“有人来报,我们派出去巡防的一个小队队长被人挟持着正朝这边来!”
沐昊然顿时来了精神,脸上还有着遇到劲敌时的激动和期盼,挑眉道:“敢如此来闯我行辕倒也难得,他们有多少人?”
刘晨笑得更加尴尬道:“听说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女的!”
“什么?一个女的?”他惊愕的利目圆睁,如果口里有茶水,他一定能喷出丈远,一个女人能挟持他拥有十人的小队长,这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但他瞬间顿住了,心里猜测着:“会不会是她?”
没可能,他瞬间否定了,如果是她,也就无需挟持人质才敢来,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其实不用他猜测,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了,他推开凭借本能闪身当在他身前的卫戍,惊奇而又疑惑的望着对面的人。
“冰蝶”刘晨率先出口,眼中有着比沐昊然更甚的惊讶。
没错,就是凌冰蝶,只是她怎会突然来了这里,却原来她跳下火车时不止伤口流血不止,就连膝盖手臂都被擦伤,幸好车速骤减才未伤及生命。她趁着上下乘客的间隙,早已逃离了车站,她本欲寻找一处可以治伤的地方,却被沐昊然派出巡防的人挡住,只是她和这些人彼此不认识而误以为是冯军的人,毕竟这里曾经是冯军的地盘。
不知是那小队长大意还是她求生的意志太过坚强,都快虚脱的她竟能趁着那些人过来押她时抢夺手枪挟持队长,当她问出沐昊然在这附近又不想给这些人解释太多,所以就采取了这种方式出现。
那队长做梦也没想到这差点要了他命的女人竟然就是穿得出神的凌冰蝶,他脸上顿时现出既惊愕又折服的红晕来。
凌冰蝶将手里的枪扔在了地上,举手行礼道:“少主,我回来报道!”
“凌冰蝶你。。。”他心里似乎挤压了很多怨怒刚要出口,却看她脸色有异,略含笑容的脸惨白如纸,再看她黑色的衣衫上隐约闪动的红光,他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窜了过去。
“你受伤了?”他还未来得及将手搭上她的肩,她就如泰山压顶般向下坠去,他也顺势向下蹲着扶住她,厉吼着:“军医!”
凌冰蝶被送进了他的座驾里让军医检查,沐昊然阴晴不明的盯着小队长,被他这样盯着似乎比用万根钢针扎肉还要痛苦,小队长头垂得越来越低,额头的冷汗棽棽下落。
“你伤了她?”他问的平静,平静中却现出杀气。
小队长嘴唇蠕动着想要解释,可是却被他盯得任何话都出不了口,眼神变得惶然不安起来,听不到答案,沐昊然骤然怒起,一声呵斥:“你真伤了她!”
这不是询问,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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