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记着把井下的电停掉,等下个班水泵工来接班再送。”
“好的,知道啦。”二人答应着走了。
王国成又吩咐其余的人:“来,大家动手把咱这房前屋后、屋里屋外都收拾打扫一下,过个干净年。明子,你那电工房里有电炉子,坑长的工具箱顶上有一小包面,就是那个用报纸包着的。你拿它用这屋那只洗脸盆到你那儿打些糨子,呆会儿好把春联对子都贴上。”
电工关福明应声去照办了。王国成掏出钥匙打开库房把铁锹扫笊拿了出来,领着大伙儿搞起了清洁卫生。
等到一切弄好之后,这三坑的环境面貌焕然一新。尤其平硐口上那幅王国成即兴创作并亲手书写的大幅对联“居深山兴改革众志成城谱新篇、思伟业创佳绩点土成金超万两”字体刚劲有力,堪称书法佳作,这幅对联得到了矿长李广林的赏识,要他一式写了两幅,另外一幅贴在了矿办公大楼的正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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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矿工的友谊
第九章、矿工的友谊
矿工会给春节值班人员买了很多慰问品。花生瓜子每人二斤,橘子苹果莱阳梨每人各三斤。另外还有各种糖块和茶叶。王国成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库房里,每班拿出一些来让大家随便吃。除了提升抽水值班的以外许吃不许拿。但还是有那不自觉的人偷着往兜里揣。大过年的,反正都是大伙儿的东西,拿就拿点儿吧,谁看见了也都当作没看见。
除夕之夜,大伙儿最关心的莫过于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尤其爱看马季、姜昆、冯巩等人表演的相声,总能让这值班室的屋子里充满了接连不断的笑声。
这晚上要按照矿里统一部署的时间鸣放烟花爆竹,王国成提前一个小时就让大伙儿把仓库里准备好的东西搬到屋外的空地上。一共是六大盘洗脸盆大小的马头鞭、一大捆那种二尺长的魔术弹、一百只大拇指粗细的二踢脚,四个十二响的大礼花。马头鞭都已经用长木头秆子挂了起来。那些魔术弹也都剥出了点火的引埝,分别插在几个大雪堆上。礼花则在值班室外的空地上呈一字型摆好等待着。
十一点整,矿总值班室下达了点火的命令,刹时间矿区上空烟花漫天,地上鞭炮齐鸣,整个东城金矿成了欢腾的海洋。过去的一年中人们付出的艰辛,遭受的挫折,遇到的烦恼、似乎都在这欢腾雀跃的气氛中融化了、消失了。大家都只记得这一年里收获的丰盛和成功的喜悦。都在尽情地欢乐着、祝福着。
王国成下午回了一趟家,把工会发给他媳妇的那份慰问品送回家去,顺便帮着媳妇提前把年夜饺子包好了。王国成媳妇并不笨,加上王国成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基本上也学会了包饺子。只不过饺子边儿捏得大了点。饺子馅不匀呼,大一个小一个地,有的象包子、有的象混沌。饺子包好了,王国成惦记着班上和那些弟兄们,他没等到在家吃上顿团圆饭,就急匆匆赶回了三坑去值班。他媳妇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毫无埋怨的意思,送他走出到大门口嘱咐了一句:“到时候饺子煮好了我让孩子给你送去!”然后不停地招手,目送他十步一回头的背影登上了前面那座山梁,翻过去消失在那顶上,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进院朝自己屋里走去。
烟花爆竹燃放完毕,几个值班的工友回到值班室,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还在热闹地进行。王国成却没有进屋,他独自来到房东头朝着家的方向注视着。除夕寒夜的风掀起了地面上的浮雪,灌进了他的脖颈,他却一动没动。四下里漆黑,只有漫天的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来啦,他终于看见前面的远处有一支手电光在晃动。那手电光越来越近,王国成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两个人边走边说话的声音。一点没错,正是他的两个孩子,女儿王翠萍和儿子王自强。他俩顶着凛冽的寒风、翻山越岭走了五里路,来给在三坑值班的父亲送年夜饺子。这对于小姐俩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往过年王国成就经常在单位值班,每回小姐俩都要来给他送年夜饭。王国成心里头象有一股暖流在升起,一下子涌遍了全身每一个部位。他立即按亮手电快步迎了上去,真想把这小姐俩都一起搂在自己怀里。
回到值班室,屋里的炉子着得正旺,炉身和炉盖全都烧红了。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腾腾的热气。女儿王翠萍从穿着的大衣里面拿出一只用一块兔皮裹着的塑料袋,里边装着满满的一饭盒饺子。她把饭盒交给王国成说:“爸,你和叔叔们快吃吧,还热乎着呢。我妈说大冷天多了没法拿,先让叔叔们尝尝,改天有空到家里喝酒去,”
“我这还有呢!”儿子王自强也从棉衣里面掏出一只塑料袋,里边装的是王国成媳妇亲手做的糯米糍粑。
坐在炕头的人赶忙起身往炕稍那边挪,一边招呼小姐俩:“快把外面大衣脱了上炕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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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
“不啦,我们不冷。刚才走得急,身上都快出汗啦。”王翠萍回答说。
她弟弟王自强也抢着说道:“这屋里就真够热的啦,我家可从来没象这样暖和过。”
“你家冬天都烧什么呀?烧煤还是烧劈柴?”有人问他。
“今年有户口啦,矿里供应指标煤。往年冬天都是烧我妈妈捡的牛粪。”
对啦,听说草原上蒙古人都烧牛粪。你妈妈是蒙古人吧?”
王国成接过话茬笑着说:“呵呵,那是我的意外发现。我在一本书上读到烧牛粪。不过那不是蒙古族,是藏族。他们烧的是牦牛粪。那是当地人的主要燃料。我就想牦牛也是牛,吃的都是草。咱这矿区周围到处都是牛群,何不检点牛粪试烧看。你猜结果怎样,那东西不但好烧,烧过后还特别干净,牛粪灰雪白雪白地。冬天捡回来的冻牛粪倒在院子里,晾几天干了就能烧。我家买的指标煤主要就是炒菜用,土暖气锅炉一直都还烧牛粪。那东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还不用花钱买。”
“真的吗?赶明儿个我也检点牛粪回家烧。我家烧炉子一冬天买煤就得二百来元。”一工友听了王国成的介绍,乐得直拍巴掌。其余的人也都说要试一试。
有个工友跟王国成开玩笑说:“王师傅,你怎么把这个军事机密透漏给大家了呢?就不怕大伙儿一窝蜂把山上的牛粪都抢光了?”
“哈哈,这大山里头哪儿没有牛粪啊,光我自己烧,我捡得过来吗?来来来,快都来尝尝这饺子和糍粑,可别辜负了我闺女和儿子的心意呀,再磨蹭一会儿可就都凉啦。”王国成说着,急忙给大伙儿分饺子和糍粑。
两个孩子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就张罗着要动身往回走。王国成嘱咐他们说:“爸在这儿值班回不去,你俩快回去陪妈妈吧。把衣服都穿好,戴好手捂子,路上一定要加小心,千万别摔着。”小姐俩答应着,重新穿好棉大衣。王自强戴上他那顶狗皮帽子,他姐姐围上了粉红色的毛围巾。他们把棉手捂子套在手上,朝各位值班的叔叔道了再见,打着手电出门走了。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一直演到后半夜一点多种才散。四个值班的工友拿着扑克牌玩了一会儿“抠一”后来也都和衣倒在值班室的炕上迷糊着了。王国成这一夜没合眼。不时地用小火铲往炉子里添点煤。然后再拿着手电到院子里转了转。,初一早上天已放亮,他才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闭了一会儿眼睛。
睡得正香,朦胧中又让人给扒拉醒了。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睁开一看,却见是坑长马常福陪着矿长李广林和工会主席崔振元到三坑来给值班的工友拜年。他赶忙站了起来,把两只手在棉工作服上使劲蹭了蹭,在一片“过年好”声中跟几位领导握了手。
“同志们辛苦啦,我们几个代表矿三大领导班子来给大家拜个年,并向你们表示慰问和感谢”李广林抱拳对屋子里的人发表了他的贺年词。
刚来接班的水泵工林勇却突然小声地冒出一句“我心不苦,命苦!”
王国成使劲地白了他一眼,回头瞅着矿长李广林,看他有什么反应。
林勇的话声音虽然很小,却也被李广林一字不拉地听进了耳朵。但他仍在洋装没听见。大过年的来给手下的工人拜年,再不高兴也得装着乐和。另外他今天好象是把在全矿职工大会上说王国成是“专以假象迷惑群众的败类”,并亲自答应保卫科长闻玉生的意见,提请县公安局把王国成弄进拘留所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他今天对王国成显得格外地亲切。也许这就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吧。
工会主席崔振元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旅行袋。可能三坑是他们几个人此行的最后一站,他索性拉开旅行袋的拉链,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办公桌上说:“还有好东西那,每人两合。剩下的就留给你们招待来拜年扭秧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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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香烟,一色的红塔山。
王国成按照崔主席的吩咐给在场的每一位工友都分别拿了两合。轮到电工小关子,他却对王国成说:“王师傅你就都留着吧,我又不抽烟,要它没用。”
王国成刚想说让他拿回家给他爸抽,忽然想起小关子是他爸因工伤亡才从农村招上来当工人的,便随即改口道:“大过年的,你还有那一帮小朋友,就留着招待他们吧。我从来不抽这麽好的烟,拿回去也都是招待客人。”
马常福陪同矿长和工会主席离开三坑走了一段路又折返回来。他告诉王国成:“今天初一我来值班。你不是说过打算到纪晓峰家拜年吗,回头就去吧。”
纪晓峰这人有个怪脾气,邀好你到他家去,你若是失约不去,那就是瞧不起他,没拿他这块豆包当干粮,过后非跟你恼不可。别说是一般的熟人朋友,就是皇上二大爷也照样如此!王国成跟纪晓峰在一个班里处长了,自然知道他的这个毛病。这猫身上的毛得顺着抹:年假期间高低得去一趟。
纪晓峰家离矿里的直线距离还不足十里路。不过那得走山路,要翻过两座山梁。王国成一路打听,逢人便问。好在纪晓峰在这方圆十里八村还有点儿名声,打听到谁都能指点一二。没用上一个半小时就找到了纪晓峰家的院门外。抬头往大门上一看,却忍不住笑得肚子疼。只见那大门两旁的对联实在是别出心裁,上联写着“大年初一门打开”下联是“醉倒八仙李太白”横批上书:“以酒会友”。
抬步进得院来,厅屋门上的对联更加让你相信这屋里住的是十足的酒鬼。上联:“有余粮万担不如有酒”、下联:“有锅碗瓢盆不如有壶”。横批:“一醉方休”
屋里纪晓峰正在和另外两个男子围在炕桌边上抽烟唠嗑,隔着玻璃窗看见王国成进了院,赶忙下地迎了出来。急切中左脚穿了一只皮鞋,右脚趿拉一只布鞋。
王国成被让进里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大板柜面上。回身抱拳和在座的各位互相拜年:
“大家过年好!”
“过年好!”
纪晓峰引荐王国成和另外两名男子认识说:“我就说咱王大哥绝对是个守信的人嘛。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的兄弟。上首这位姓宋,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宋福田。里面这位是张景仪,外屋整菜那个是我家你弟妹。
王国成分别和宋、张二位握了手。这时候纪晓峰媳妇从外屋端着碗筷进了屋招呼他道:“大哥赶紧脱鞋上炕,让你兄弟先吧酒满上,我接高就上菜!”
王国成应声脱了鞋,被让到炕头先前宋福田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宋福田换到了炕稍就坐。纪晓峰又当着宋、张二人添油加醋地吹嘘起王国成来:
“你们可别小瞧这位王大哥,他可不是象咱们这样的平常人。他是个大学生、律师,让我们矿里头头给整到下边干活来了。”
王国成赶忙纠正道:“是函授法律专业毕业,还没有律师资格。”
都一样!法律毕业,不是律师是什么?
王国成不习惯坐热炕头,。盘腿使他浑身不得劲。外屋大灶今天火烧得多,坐在炕头烙屁股。于是他召唤纪晓峰媳妇从地上给他递上来一张小板凳,他干脆坐在板凳上。这才继续解释道:“那可不一样,律师是一种执业资格,要经过国家考核认证的。办案时,律师可以查阅案卷、会见被告人调查询问等,不是律师就没有这种权利。”
“我们可不信他那一套,自古以来都是当官掌权的嘴大说了算。什么考核认证,还不是他们一句话!平时哄得你围着他屁股后头团团转。看你用得着能把你捧上天去摘月亮,瞅你不顺眼了卸磨就杀驴!好啦,咱们还是喝酒,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啥。”纪晓峰突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触到了王国成的痛处,赶忙把话题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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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二嫂赶紧上菜,咱哥几个痛痛快快地开喝。”宋福田也接着说。
过年的菜总要比平日里丰盛得多,往上一端,小炕桌立时就摆满了不说,还在上面架起了
二层。纪晓峰人称“纪酒疯”,嗜酒如命,往常每顿最低六、七两,若哪顿有了点儿荤腥,一斤酒都挡不住。最要命的是三两个酒鬼凑一块儿,天老大他老二地胡扯六拉,肚子里灌多了猫尿烧的慌,那张破嘴就不给他长脸。眼珠子一瞪满嘴冒混喷粪,尽拿不是当理说。街坊邻居一见他喝酒就躲远点儿。他家仓房里的两只所谓“壶”,竟是每只能盛一百斤本地烧老白干的大塑料桶。直接到酒厂批发要比到商店零买便宜得多,也省去整天到商店打酒来回跑道。那只每顿饭都拿到桌子上来的“小”酒壶,装满了也有好几斤。在他家喝酒从来不用杯。吃饭用小碗,喝酒使大碗。
不过纪晓峰除了喝完酒好耍酒疯让人烦外,总的说来还是有不少长处。他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谁家有了为难着灾大事小情,他第一个出手相帮。谁家遭了委屈,受了欺负,只要是认识的人,哪怕跟他毫无瓜葛,也要横竖插上一杠子给“摆平”。这到让他赚了不少人缘。 。 想看书来
第十章:一个好汉三个帮
第十章、一个好汉三个帮
今天是大年初一,看纪晓峰那架势,好象要把桌子上那只“酒壶”里的几斤酒都喝干才肯罢休。他还在矿化验室要了一只玻璃烧瓶专门用来烫酒。现在那里面的酒已经烫热了,他便右手戴上手套攥着烧瓶、左手拿着王国成面前的大碗往碗里倒酒,一面说:“来吧,我的律师大哥。你就别谦虚了。今天承蒙光临寒舍,令我棚壁生辉。我先给你满上一碗,权当为大哥接风。二位兄弟听说大哥今天能来,特意过来拜见,一定陪大哥喝好。日后在咱这靠山庄地盘上,我们就都是大哥的小兄弟。谁若再敢对大哥不敬,大哥咳嗽一声,弟兄们去帮你摆平,还让他象上回陈玉华那样跪着来给大哥赔不是!”
这句话让王国成又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还是王国成离开基建队到三坑一个多月的事情。赶上三坑的砂轮机坏了。王国成下夜班回家顺道帮岩工拿了些旧钎头到一坑的砂轮机去打磨。半路上被保卫科的陈玉华截住要搜查,怀疑他偷矿石。王国成没让他搜,和他顶了几句,他就伸手打了王国成两嘴巴。第二天纪晓峰知道了这件事情,约了几个小兄弟找到宿舍,把正在床上睡觉的陈玉华薅起来到镇上的饭馆摆晏给王国成赔不是。
陈玉华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