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我不希望在法庭上再见到你们。”
15 不一定都是禽兽
我看似好心的几句话,令在场的几个保镖将眼光齐唰唰的扫向我,那眼神里分明是想笑又不能笑的隐忍,只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有什么不妥。
放在三年后的今天想想,那时候真是傻的可笑,若连江铭晟都混黑社会了,那中国的法律就彻底的瘫痪了。
他再次走向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即使是笑,我也觉得比不笑更阴森。
“记住,我的名字,江铭晟。”
“哦!”我轻允了一声,继续向门边跑去,心里默想,你叫什么名字管我何事,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就如同警察和小偷般鲜明的对比。
当我拉开门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会再见面的,不会是在法庭上。”
没有回头,我迈出了包厢,带上房门,咔嚓一声,干净,利索。
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关上这扇门,我与里面的人,便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一天。
那时候是这样想的,总觉得与江铭晟的邂逅,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萍水相逢。
从未想过,看似不会再有交集的邂逅,事实上,是一场再也甩不开的噩梦。
那晚,我出现在同学们面前时,他们已经找了我一个多小时,六十分钟虽不长,却足以改变我一生。
当我们走出“魔窟”时,竟然再次让我看到了江铭晟,他比我们先一步出了“魔窟”,几个保镖仍然毕恭毕敬的跟在他的身后,那个被我用不屑眼神注视过的狗腿子,替他拉开车门,他正弯腰欲坐进去时,目光无意的撞上了我们。
对视上他那双令人惧怕的眼神时,我慌乱的扭转了视线,但却怎么也忘不了,他唇角勾起的那抹神秘的弧度。
“哇,那不是江铭晟吗??”
一声尖锐的女高音令我心跳差点露了一拍,慌忙找寻女高音的来源,竟然是我室友洛慧,我奇怪的打量着她,平时看她学习挺认真,为人也很老实,怎么就认识黑社会的人了?
碍于同学们都在场,我不想问出我的疑惑让她难堪,等回到宿舍后,立马迫不及待的将她拉到床边坐了下来。
“刚才你说那个人是谁?”
洛慧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细长的丹凤眼,不解的问:“你指的是哪个人啊?”
“就出了酒吧你说的那个人啊?!”我一脸的焦急。
“你说江铭晟吗?”
洛慧一提江铭晟的名字,立马满脸的柔情与崇拜,相反的,我听到了这个名字,竟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会认识黑社会的人?”
我一脸的惋惜与谴责,同样身为法学系的学生,我为她竟然知法犯法而感到痛心。
“黑社会?谁是黑社会啊??”
洛慧一脸诧异的望着我,再次用她的女高音尖锐的喊道。
“那个江铭晟不是黑社会的吗?”
我很肯定的问,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冤枉了他,就他那几个随从,若不是混黑社会的,怎能有那般好身手……
“有点常识好不好啊?早就劝你别只看那些条条例例的法律条文,你偏不信,一个法学系的高材生,竟然说人家江铭晟是混黑社会的,你就不怕被人笑死啊!”
她对我鄙夷的摇了摇头,随手抓起桌边的绿箭口香糖嚼了起来。
我平时是不太关注学习以外的人和事,但也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知道江铭晟是什么人。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我被洛慧奚落的有点来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嘛摆出一副全天下人都得认识江铭晟,不认识他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我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到网上查下就知道了,我有时间回答你这么白痴的问题,还不如去跟我家武郎约会呢。”
说完,不顾我阻拦,硬是丢下不明不白的我,夺门而逃。
16 确实是误会他了
如果不是洛慧尖叫的喊出江铭晟的名字,那我不会好奇她怎么会认识黑社会的人,如果不是她奚落我竟然连江铭晟都不认识,我也不会好奇的打开电脑,如果我不打开电脑,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那个救我的人,不仅不是混黑社会的,而且还是商界和官界赫赫有名的重量级人物。
确实是误会他了,一想到我临走前那狂妄的语言,终于明白那些保镖为什么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原来他们是在笑我的自以为是,笑我义愤填膺的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秋风微拂,摇下了一地残叶,脚下踏着的那一层层梧桐叶,丝丝伤感浸入心脾。
这些记忆虽已过去三年,却从不曾消失在我的脑海,不是不想忘,只是忘不了。
能感觉到今天的痛苦,就无法忘怀造成痛苦的根源。
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严无常,也就是我回忆里那个扳开我双手,说我放肆的男人,那时候单纯的以为他训斥我只不过是为了讨好主子,直到后来才明白,他对江铭晟的维护,比对他亲生老子还要敬业。
“季小姐,请跟我回去。”
严无常三年如一日,平静冰冷的声音,我不屑的扭转头,并没有理睬。
“季小姐,天色已晚,请回家。”
这一句话,令我倍感可笑,抬起头,我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冷冷的说:“家?我的家在哪里?西山庭院吗?搞清楚了,那里不是我的家,那是江铭晟发泄情欲的地方!”
这是我一次如此激动的跟严无常说话,这三年来,他总是言简意赅的传达江铭晟的命令,而我也是从不反抗的服从命令。
“季小姐,耍耍性子就可以了,请注意适可而止。”
我盯着面前冷静到面无表情的“黑白无常”,很想问他,要怎样,才能如他这般镇定自若?
我以为我可以隐忍五年,但事实证明,我可能做不到了。
“你跟着江铭晟一定很累吧?”
平缓了情绪,我淡然的问道,心里猜想,在我过去不常见他的三年里,都过的如此辛苦,那整天如影随形的严无常,又能比我好过到哪里去?
恶魔就是恶魔,向来不会对身边的人仁慈,江铭晟能那样对我,就一定会对身边的人一视同仁,如果他单单的就喜欢折磨我,那只能说明心理不正常。
“不辛苦,很荣幸。”
他用同样淡然的口气回答我,我不禁嗤鼻,“你那么怕他做什么?难道也是和我一样,有把柄在他手里?”
“不许你这么说!”他大吼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还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激动情绪的一面,原来,他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自若。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不要自以为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他很快便恢复到了原来的平静。
17 此地无银三百两
皎月浮出云层,我仍伫在梧桐树下,双眼盯着满地飘落的枯叶,不再去纠结一些不该纠结的问题。
“真的很晚了,季小姐,请跟我回去。”
一阵冷风吹过,凉意袭遍全身,我恨了江铭晟三年,这一刻,突然觉得,我的恨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再恨他,我也只能继续屈服,再不甘,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必须识时务的,学会如何做一个情妇,如果想活得好一点,就得把情妇当工作来做,尽心尽力。
“走吧。”
深吸一口气,我今晚叛逆的情绪,终于到此结束。
双手圈住臂膀,想以此来抵御入侵的寒意,随着严无常的脚步,缓缓的走向江铭晟的布加迪。
我以为他会在里面,出乎意料的,他不在。
倒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多重要,而是我觉得,江铭晟一定想迫不及待的找到我,然后再迫不及待的折磨我,他一直都这样,我没有抹黑他。
“他怎么没来?”
我坐进车里,假装随意的问。
“江先生心情不太好。”
严无常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用平静的口吻回答我,他不会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有多来火,明明被羞辱的是我,凭什么生气的却是他?
真不是一般的霸道,该是受伤的人才有的特权,他却紧抓着不放。
“如果一个无关紧要的情妇都能随便气到他,那你还是劝他不要碰女人比较好,否则受不完的气。”
觉得车里有点闷,我按下了车窗,虽然扑面的风有些刺骨,但也瞬间惬意了许多。
“江总没有碰过除你以外的女人。”
严无常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令我短暂性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呵呵。”我轻笑出声,为他说的这句话感到可笑,若是没碰过除我以外的女人,又怎会三天两头的有女人找上我?
到底严无常是想要证明他家主子的魅力,还是想抬举我,对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答案。
“江总不是滥情的人。”看我没说话,严无常又补了一句。
我觉得他今晚话真有点多,他想维护主子名誉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就是江铭晟滥情的对象,他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觉得多余吗?!
“你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寓言吗?”不想正面反驳他的话,故意用这个寓言来表明我想嘲讽的心情,“如果没听过,我可以说给你听。”
嘀…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一辆骑脚踏车的中年人从我们面前一划而过,紧急发出的喇叭声,在这暗魅的夜里,彰显了昂扬顿挫之势。
“不用了,听与不听,在于说的人怎么理解。”
他重新稳当的握住方向盘,车内顿时沉静了下来。
18 自不量力的反抗
车子在苍凉而美丽的夜里滑行,霓虹灯尽责地挥去城市的黑暗,那昏黄的光却是无力而苍白的,我目视着一路的流光溢彩,只觉得心在隐隐地,隐隐地疼……
已经默默的暗示了自己好几遍,不管回去后江铭晟怎么羞辱我,也不可以再有逆反的心理。
我还要面对他的时间是两年,不是两天,所以,忍无可忍,唯有重新再忍。
远远的,我瞧见了陈妈,她正忧心忡忡东张西望,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情。
刚一下车,陈妈便冲过来拉住我的手,略带谴责的说:“季小姐,你怎么可以乱跑呢?江先生发了好大的火,我们所有人都跑出去找了你两个多小时,你可算回来了……”
让她担惊受怕我很抱歉,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没有人明白我的处境有多辛苦,即使照顾我三年的陈妈,亦不例外。
“下次不会了。”
尽管觉得她不该责怪我,我也没有去反驳,越是不被人理解,越是容易理解人。
“江先生呢?”我看了看楼上漆黑的窗,淡然的问。
没有灯光,代表他一定不在,江铭晟可不像我,他的世界从来不允许有黑暗。
“还在上面。”
陈妈唯唯诺诺的指了指二楼,看来今晚我的任性,一定又让她受了不少的惊吓。
轻轻点点头,我挪动步伐走进了别墅。
沿着雕花扶手艰难的踩过一个又一个阶梯,脚底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每走一步,都让我觉得心力憔悴。
等会要怎么面对他?在我那样不顾一切的反抗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今晚发生的事都成为过去。
站在门边,心情复杂又纠结,也许只要我推开门进去道个歉,江铭晟就能原谅我,可是我知道,那仅仅只是也许,我与江铭晟的距离,永远都不是隔着一扇门那么简单。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复杂,而是,它从来就不曾简单过。
鼓起勇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屋内散发着凝结的冷气,透过银白色的月光,我看到了背立在窗边的江铭晟。
高大挺拨的背影,如雕像般纹丝不动,一只手里夹着香烟,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烁的好比一只萤火虫,飘忽不定的游走于唇齿间。
他立于窗边,那一定是看到我回来了,几个小时前,我嚣张的和他对峙,因为他践踏了我的尊严,所以愤怒的跑离了别墅,而现在,我却还是回来了。
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明明没有退路却还是自不量力的与他对抗,即使那么想维护尊严,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不管江铭晟如何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别无选择的回来,我都不会在乎了。
已经试着去维护尊严,结果仍然只是徒劳,那么,我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想尊严被任意的践踏,可是那又怎样呢?季来茴,你从来就是一个没尊严的人。”
19 他不会见死不救
踩着轻碎的脚步,我慢慢的向那抹背影靠近,一步一步,步步维艰。
站在他的身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还是违心的说了句:“对不起……”
时间停顿了几秒,然后,他回头了,即使没有灯光,我也可以借助月光,睨见他眼里的寒气。
“如此违心的说对不起,一定很绝望吧?”
江铭晟一句讥讽的话,令我好不容易安抚平静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是的,我没有错,所以我说对不起的时候,心里很绝望,那一句对不起,代表的是无能为力,是向现实屈服,而并不是代表我对江铭晟的歉意,该有歉意的人,不是我。
因为不能承认他说的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这也同时表明了,我的沉默其实就是默认。
“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签下那份协议?早知今天这么痛苦,是不是当初就算林默死了,也不该为了他签下那份卖身契?”
林默……那个被我深藏的名字,就这样血淋淋的被江铭晟揭开了。
他一定认为,提起林默这个敏感的名字,会令我再次失控的和他反抗,他也一定认为,我现在已经怒不可遏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失控的与他反抗,我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怒不可遏,我只是突然低下了头,然后转身慢慢的进了浴室,最后将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打开雕花蓬蓬头,密密麻麻的水顷刻间一泄而下,没有脱衣服,没有调水温,就那样蹲在地上,任由冷水洒在身上。
水再冷,也冷不过我的心。
林默是我心里最深的痛,是不能触碰的痛,我一直那么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名字藏起,却被江铭晟毫不留情的翻了出来。
我不是不难过,我只是真的累了,今晚我的心,真的太累了。
蜷缩在墙角,我可怜的像一只猫,脸庞埋在臂弯,极力压抑着难以自持的哭声。
头发湿了,衣服湿了,心也跟着湿了。
意识不再清晰,身体也再不断的颤抖,我的世界,渐渐空白。
梦幻的镜头出现了,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我站在一片灿烂的花丛中,一个天使突破云层,慢慢的向我展翅飞来,它落于我的掌心,露出天使特有的笑容,坚定的告诉我:
“不要灰心,你从来就是一个天使,只是失去了翅膀,总有一天,羽翼丰满时,就可以再次飞到你想去的地方……”
这个镜头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场景,看着天使慢慢的飞离我的视线,我想伸出手,眼前却突然一片黑暗,接着我感觉被人抱起,我不知道抱着我的人要将我抱到什么地方,只是潜意识里,我排斥这双手臂。
20 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当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陈妈焦急的脸庞,几乎每次看到她,都是这样的表情,照顾我一定是件很辛苦的差事,每天都要担惊受怕,还要处处察言观色,真是不容易。
我想,一定是陈妈家里特别困难,而江铭晟又给出的薪资太优越,否则,谁能长期忍受这样提心吊胆的工作。
“季小姐,你醒啦?”
看到我睁开了双眼,陈妈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一脸心疼的摸了摸我的额头,这样亲切的抚摸,就像妈妈的手一样,温暖,关爱。
“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再多的委屈只要忍忍就过去了,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她眼里的心疼,令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湿了眼角,强忍着那股酸楚感,沙哑的问:
“我怎么出来的?”
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依稀还记得,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了我,然后就是挪动步伐的声音,我不会认为那个人是江铭晟,就算我昨晚死在了浴室里,他也不会见死而救的。
我那样的挑衅他,惹怒他,反抗他,已经触及了他最深的底线,没有因为愤怒而杀了我,对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