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信楚轲,所以她从不认为皇甫勋能奈她如何,更何况,她手中还握有小璋子留给她的东西。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皇甫勋向来霸道,行事狠辣决然,断非常人能比,就连这一次倒马关她遭人暗杀,彦老将军被污叛国,极有可能都是他一手策划。
不一会儿,脑袋里又绕过了十里八弯,待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仍在楚轲怀中,于是想也不想,更懒得与他再费口舌,干脆直接伸手推开了他。
她推得急,又只顾着手上动作,是以不曾看到楚轲凝视着她的那道若有所思的眸光。
楚轲猝不及防,虽不愿放手,却招架不住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推,不由得后退一步,手仅扶住了她的肩头。平阮儿则直接从他怀中滑了下来,似乎也不曾料到会这般轻易得手,推开他胸膛的手随着身体动作一起下滑,最后险险拽住了他腰际顺滑的布料,最后停留在了他的髋骨处。
只是,这手上的触感怎么有些……湿湿的?
她又伸手摸了摸,这时候楚轲却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她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心里却已经确定,这不是血,没有血的湿腻,且空气中也不曾有血腥味。只是这东西既然不是血,又会是什么?
这时候,她却突然发现楚轲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反应过来!是水!
反应过来之后她不假思索就挣脱了楚轲的手,转而便去扒他的外袍。楚轲当即伸手制止,平阮儿手腕一转,手掌如一条滑蛇一般溜出了他的手掌,楚轲化手为爪,立即追上,平阮儿当即劈手为刀,两人竟在方寸之间过起招来。
楚轲防守严密,平阮儿的攻势凶猛,不过片刻间,两人手上竟拆了二十多招。就在这时——
“哎呦!”平阮儿脚下一崴,整个人重重地跌了下去。
楚轲不及思索,伸手就把住了她的胳膊,平阮儿的双手却骤然发难,立即揪住他因俯身而送至她手边的外袍的腰带,一扯一拉,另一手立即如灵蛇从衣服敞开的缝隙中探入。
感觉到腰间突然覆上的温度,楚轲面上一僵,随即眼中露出无奈神色,中计了。
“噗嗤!”平阮儿忍不住笑出声,眼神偷偷觑到楚轲双颊上涌现出的疑似红晕的东西。
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亵裤脱掉,只是自己被他的架势吓到,转身太早,所以并不知晓他竟是穿着亵裤入了浴桶。
居然是只纸老虎,而自己还被这只纸老虎唬住了。
平阮儿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原来色厉内荏的并非自己,而是面前的这个大男人。
只见她陡然站起身来,眼神紧紧盯着楚轲,身体不断朝他迫近。
“我在想,你今日将我抱进营帐,只怕明日军中就会传出我俩一夜风流的流言来,既然如此,不如我将这流言坐实了如何?否则,还真是冤屈得很了!是不?”
她语音轻扬,看似商量询问的语气,实则不过是告知而已。那扬起的眼尾和眉梢,还有那眼中藏不住的邪意,令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坏坏的大尾巴狼。
没错,三番五次被调戏的她终于准备反击了。
很显然,角色的骤然转换,让楚轲有些发懵。而且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要……霸王硬上弓?
哪个女子会如此放肆,如此大胆,如此邪佞?
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平阮儿已经将他逼至床榻旁,她利落地伸手一推,竟毫不费劲地将他推倒在了榻上。
“嗯?想好了么?”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推倒在榻上的男人,渐渐俯身下去,眸中满是魅惑之色。
她身上特有的气息源源不断随着呼吸涌入了他肺腑之中。感觉到两人渐渐逼近的距离,楚轲终于反应过来,尤其是看到她眼底那抹狡黠与笑意,他顿时清醒了:敢情这是报复他先前戏弄她来了。
“你确定?”他突然出声道,手臂一揽将她紧紧压在自己半敞的胸膛上。
砰的一声,平阮儿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青荇味顿时扑鼻而来!
她立即挣扎着要爬起身来,谁知楚轲却闷声道:“别动,让我好好抱一抱。”他的语气不再如先前一般玩笑戏谑,显得低沉而认真。
这一刻,平阮儿也突然失去了戏耍与报复的兴致,一动也不动,静心听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只是想到楚轲这样的人也会害羞,她的唇角不由得弯了。
半晌之后,她突然抬起头来,指着他腰际以下道:“你要不,先换一下?”
若论煞风景,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及平阮儿。
隐于暗处的经护法赶紧捂住双眼,实在是不忍心看自己家主黑如锅底的脸色,赶紧屏气后退了好几步。坤护法一脸惊愕,而一向冷情的乾护法,此刻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你们仨不用回避一下吗?”平阮儿突然对虚空出声道。
从她入帐以来,她便察觉到了三大护法的存在,若非他三人,楚轲只怕早已换掉了“证据”,又如何能叫她抓个正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三个人连她与楚轲打情骂俏都不知回避,她心中才更疑惑,楚轲到底伤得有多深,以至于这三人寸步不离?
听到平阮儿点出三人的存在,暗处的三大护法均露出惊诧之色,乾坤二人惊诧的是,身为红氏护法,他们的看家功夫便是隐匿,因为他们是家主身后的影子,然而此刻却被一个未曾入破尘之境的常人看出,实在叫他们震惊;至于经护法,自是知晓平阮儿修习了镜花水月后的飞速成长,他所惊异的是,平阮儿先前一切言行竟是有目的而为,并非*那般简单,不动声色中,不用家主开口,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退下。”楚轲神色微冷,却不知是因为尴尬一幕被护法们看见,还是因为知晓平阮儿从头到尾都在算计。
------题外话------
亲们,小意在吧开了一个“毕业旅行”的贴,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哟~马甲是“小鱼游呀游”。
第23章 身份之别
很快,平阮儿就感觉到屋中三道气息消失了。观察到楚轲略显冷硬的侧脸,她也不由得有些讪讪,先前也不过一时玩心大起,既然可以一箭双雕,她自然乐意顺便摸一摸他的底,只是现在看来,这人是生气了?
撇了撇嘴,她有些讪讪地直起身来,扯出一抹笑容,道:“要不你先换衣服,我在屏风外面等你!”说完便飞速起身退出了屏风外。
待她消失在屏风之后,楚轲绷住的表情终于松了下来,甚至唇角还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他不过想唬她一唬,不愿她如此算计操劳,但心中却是喜不自胜的。
还是那个爱算计,步步筹谋的平阮儿。
不过他却很喜欢这样的她,因为她谋的不是别样,而是他红轲。
取了枕头旁放置的干净衣衫,他也不担心人再次闯进来,伸手慢条斯理地换起了衣服,若非与她对峙了那么些时刻,他又何至于忍受这濡湿的衣物?只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便响了起来,平阮儿坐在太师椅上,突然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晚活色生香的一幕幕,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即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便清了下嗓子,出声询问道:“你是如何做到让雷火炮自爆的?攻克大散关时,你是不是动用了什么……秘法?”
这两日,她混迹于追随楚轲一起征战的骑兵中,终于知晓了楚轲攻破大散关的方法。
当日紫琉*队盘踞于关口之上,毫无疑问地占了上风,在大散关的谷中设置了诸多陷阱,就等着楚轲等人自投罗网。然而楚轲即将抵达倒马关时,却突然整队原地休息,只命令一队轻骑随他前往打探消息。
行至半路,楚轲命轻骑队策马在山口来回飞速奔跑,随后本人独身一人潜入山岭,后来不知怎地紫琉*队就开始毫无目的地攻击,无数滚木巨石纷纷投下,大散关上也传来了爆炸声响,且山上火势连绵,烧得紫琉国顿时乱窜。
铁面阎王阎岳当机立断,顿时率领幸存的紫琉国士兵撤离关口,楚轲则立即发号施令,命蓄势待发的赤焰*队立刻追击,接下来两方就开始了各自的逃亡与追击。
不过这样的消息却有些含糊不清,紫琉国为何在未探清虚实的情况下就贸然发动攻击,那山上的爆炸声又因何而起?是否与平遥城一般,是因为雷火炮自爆?
而当平阮儿问出这话时,很显然她已经在心底认定那爆炸声是因雷火炮而起,只是却仍不清楚楚轲是如何办到的,而她的判断是:楚轲又用了那隐秘通天的红氏秘法。
屏风后,楚轲脱衣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果真这般敏锐。轻叹了口气,他避重就轻道:“确是使了些手段。”
他这般答,平阮儿以为他是不便透露关于红氏的事,便转而问道:“这样做,不会有违七大世家不得出世、插手俗务的规矩吗?”
她自是相信他的能耐,只是却不敢忘记,红氏虽为七大世家之首,却有白墨二宫凌驾于其上,当日小六遵她吩咐探查江湖秘闻,七大世家还能探出一些流言来,白墨二宫却是除了名字之外再无其他消息,且人人讳莫如深,甚至连其名讳都不敢提及。
而关于七大世家间这不得插手俗务的约定,似乎有种神秘力量在约束,所以平阮儿不得不担心。
听她如此问,楚轲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从相遇之后,她的一切行为几乎可以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所以对她手中拥有的资料,他自是十分清楚。能从只言片语中抽丝剥茧,得出如今的结论,这让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力与分析力。
如此智慧,就连他也自叹不如。他所倚仗的,不过是红氏强大的消息网与自身武力,她处于俗世之中,却能洞悉到这些,实属不易。
“七大世家不得插手俗世之事,无非是为了保持七国平衡。你可记得我说过,那雷火炮是紫族随意创造出来的玩意?”
平阮儿沉思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楚轲整理着身上中衣,指腹摩挲着衣襟上精致的木棉花挑绣,沉声道:“当日紫迷嫁与紫琉国帝君奚睿恒为妃,紫族便是以雷火炮做的嫁妆。而雷火炮自爆,不过是因为紫族提前在雷火炮上动了手脚,亦可以说是,雷火炮从一开始就只是半成品而已。”
紫迷?
平阮儿立即想起她与楚轲初定联盟那一夜,楚轲也曾提及这个女子,当时她还疑惑,尊贵的七大世家嫡系后裔如何甘愿屈居妃位,要知道,这妃子,说白了,不过就是妾罢了。
只是这怎么又扯到紫迷与紫琉国帝君的婚事了?她这下愈发如坠云里雾里,只得竖起耳朵认真听。
“奚者,女奴也。你也知晓,紫琉国等阶最是森严,而紫族向来瞧不起皇室,毕竟奚族皇室当年不过紫族的女奴后代而已,奚姓,也由此而来。紫迷下嫁,在紫族看来,就是对其族人莫大的侮辱。”
这下平阮儿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赠送紫琉国帝君雷火炮这等厉害的武器?怎么看起来倒像是要助他夺得天下?”
“所以我说雷火炮不过是半成品而已,或者说,一件伤人伤己、暗藏杀机的武器。”
平阮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怎么楚轲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指向——
“你是说,一切都是紫族在操控,他们不过是想让紫琉国挑起战争,然后在胜利在望之际令紫琉国挫败而归?甚至是,引火*?”
系带的手突然停住,楚轲眼睫垂下,敛住眼中幽深眸光。这一刻,尽管已穿戴整齐,他却失去了迈步的勇气。
从平阮儿的语气中,他听出了难以置信、不解,乃至怨恨。
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到头来不过是世家间处理族内丑闻的一手操作,却牵连了无数平白无辜的性命,她心虽冷硬,却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感知,相反,尝尽世间生死悲欢、于战场上无数次与死亡交锋的她,远比世人更加珍惜这宝贵性命,更加悲愤。
身为红氏家主,他不曾将这些看在眼里,于他而言,每个人的命运都把握在自己手里,无论世俗还是他红氏,都不过人心算计,相差无几,甚至红氏比之世俗更黑暗更残酷,若要生存,那就得靠自己。
对于这些无法保存性命的百姓,他虽悲悯,却无心插手,只愿做冷眼旁观的看客,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找上平阮儿的原因之一。
碍于先祖承诺,他不得不下山相助皇甫勋,而他却不愿沾染世俗之事,在料到赤焰国难逃兵祸之后,他便开始物色可以代劳的将领,而平阮儿正巧入了他的眼,之后在调查她的时候又恰巧知晓了其纯阳命格,由此才开始试探接近。否则他只会作壁上观,偶尔指点迷津,做到不至于让赤焰国江山倾覆便是。
相处多日,他自是知晓自身与平阮儿最大的鸿沟。身份之别,令他们观念相差甚大,他漠视的,或许正是她耿耿于怀的。
红氏家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亦不过步步为营,艰难生存。他习惯漠视一切,居高临下地审视问题,而她自幼混迹军营,与最底层人物打交道,虽冷情,却也最是温良纯善,所以她厌恶皇甫勋的不择手段,厌恶朝中官员的虚伪阴险,厌恶上阳城的浮华枷锁……
这些他都知晓,也并不反对她的看法,只是到这一刻,他终是觉得难以面对她质疑的眼神。他终究是害怕失去她的,也害怕她会像憎恶皇甫勋一般唾弃他。
所以这些日子他避开,尽量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他愿意为她做很多事,然而根深蒂固的观念与想法,却是他无法抛开的,因为,他,要活。
帐篷内突然陷入无边寂静中,唯有二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平阮儿扭转头,望向了投射在屏风上宛如雕塑般的一动不动的影子。
她曾自嘲过自己的不自量力,从沁阳城头经护法那一句“家国始战”开始,她便已经察觉,这一切不过是当权者冷酷残忍的追逐游戏罢了。
当她与她的将士还在血海沉浮奋战之际,当老百姓们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之时,却有一群人,仗着尊贵的身份,高超的武艺,通天的能力,在冷眼旁观。他们翻手覆云,便使风雨变幻洪水滔滔,便是睿智如史子孝,最终不也落了个狼狈的结局?
而楚轲,生来便是这群人的一个。
不得不说,这让她觉得很悲凉。她果然不曾了解过七大世家,而楚轲,不过是意外闯入了她的生活,按理说,他们本不该有交集才是。
“既然你都知晓,那为何还要插手?”她突然意识到,楚轲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如他所说,若这一切是紫琉国对奚族的打击惩罚,那么战争早晚会结束,楚轲该袖手旁观才是。
楚轲扯了下唇角,是啊,他为何不惜耗尽功力以魂术控制紫琉国大军神智,令其提前发动攻击,功亏一篑?又为何不惜担着暴露天火已演变成炼狱黑焰的事实而动用自己根本无法完全控制的黑焰令雷火炮自爆,将战局提前?又为何设计让燕家的烈焰军在此次征战中居功至伟,为皇甫勋埋下祸患?
轻笑两声,他红轲亦不过一介俗人尔。
一切,不过因她之不忍,她之委屈罢了。
听到他的低沉自嘲的笑声,平阮儿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电光火石间,过往一切在脑中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