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传令官先前跑得太急,到此刻才发现殿内诡异的寂静气氛有些不对劲,一偏头便看到了平阮儿,当即冷声道:“叛贼!”
哗的一声,一道血线飞溅而出,红色血光刹那划破殿内的金碧辉煌!
“啊啊啊——”
无数惊叫几欲冲破殿顶!
那惊叫中带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害怕与惧意,是对死亡深深的畏惧。
杀人了……
她……她竟然在金銮殿中杀人……在……在陛下面前杀人……
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胆小的文臣甚至禁不住双腿颤抖,此刻平阮儿带给他们的已经不是嚣张二字可以形容,而是恐怖如杀神魔鬼!
从头到尾,这个女子噙着浅笑,每一句都说得恭敬无比,偏偏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她的话,而她的眼神扫到每一处,都是威慑,似乎在说:千万别乱动,否则,刀剑无情哦。
更重要的是,她的右手一直扶着肚子,看上去充满了母性的温暖与呵护,做出来的事却是如此惊悚血腥,令人完全联想不到这是一个即将分娩的妇人会做的事!
“陛下,平氏一门忠烈,皆忠心耿耿,赤胆忠肝!如何能容小人污蔑!此人不识忠奸,污蔑我平氏荣耀,末将自己蒙冤倒无所谓,却绝对容不得任何污蔑家族的言行!忠义剑在手,斩奸除邪,还请圣上谅解。”
大庭广众之下,在最神圣的金銮殿杀人,她竟然连求饶之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清淡的一句“求陛下谅解”,不得不说,真是狂妄到了极致!
威严受到严重挑衅的皇甫勋目光猛然如电刺向她,当真放肆!目中无人!
最重要的是,她何止在挑衅他的权威,根本就是在威胁他!
不识忠奸,污蔑平氏荣耀!
分明说的就是他!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诉他,对于他火烧侯府一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剑锋依旧滴着血,滴答滴答的响声在惧怕之后的寂静中显得分外刺耳,这让他毫不怀疑,这女子下一剑就会捅入自己的胸口。
偏偏这是忠义剑,先祖皇甫星灿亲自御赐的忠义剑,令他无法拿她如何。其实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忌惮的是那即将掌控形势的赤炎军!
“他不是宁有意吗,你为何说他是燕家燕文信?你可知道欺君之罪?”
他突然跳到先前的话题上,这件事到底如何,他倒要看她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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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爱你们,今儿个坐了一天的车,总算赶回来写了这章!爱你们!谢谢大家的谅解!鞠躬!
第68章 遗诏出世
“他是不是燕文信,陛下只要问问御史大人便知。”平阮儿目光从左到右逡巡一周,眉头轻微一皱,状似疑惑地感慨道:“噢?御史大人不在?”
众人不自觉地跟随她的话语朝人群中寻去,果然,宁常德并不在。
皇甫勋眸光一厉,面色有些阴沉,一旁的杏公公会意,立即上前一步,“启禀圣上,宁御史前一日便因病告假,如今正在家中养病,是以并不在列。”
言外之意便是宁御史的行踪是控制在皇甫勋手中的,并非被燕家救走,未必是燕家助力。
平阮儿却丝毫不肯放过,继续道:“看来只有到了阵前,让燕国忠那老贼来认亲了。”
皇甫勋如何能顺她之意去城头对质,若她真生了谋逆之心,让她去城头,岂不相当于纵虎归山!
正在这时,一道暗影闪入殿内,却是皇室影卫,只见那影卫附在皇甫勋身边说了两句,皇甫勋的眉头便狠狠地皱了起来。
“宁常德在家中自杀了。”
修习了镜花水月之后五识过人的平阮儿自是将这耳语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将这耳语当众读出。
燕文信霍然抬头看向她,又扭头看向皇甫勋冷沉的面容,顿时确信平阮儿不是信口开河,这消息是真的……
一时间,殿内众人面色惊疑不定,却不敢交头接耳议论,心中却奔涌着各种猜疑:宁御史真是自杀的?还是影卫暗下杀手?宁御史为何要自杀?他难道真的是叛贼……
平阮儿却根本不给他们细细思量的时间,左手从怀中飞速掏出醒目的明黄色遗诏,大声道:“先皇遗诏在此!”
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殿内的目光已经完全聚集在她身上,不知何时,整个对峙的节奏已经全被她掌控。
遗诏?
遗诏!
今日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凶险,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如洪钟声声,凶猛地撞击着人的耳膜,似要将人脑袋内部都撞出淤血!
一时间,众人以一种晕眩而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手中明黄色的卷轴,那材质,绝对是圣旨无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位遗诏?
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为的就是有机会将遗诏拿出来?
哪怕是历经宦海沉浮的老臣们此刻也看不清平阮儿究竟走的是哪一步棋,而她忠义剑下的燕文信,亦是一脸错愕。
她说过一定会将遗诏拿出来的。
只是,为何此刻她拿出来时,他却没有感到任何欣喜,仿佛,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被大家都忽略了……
因为他依然觉得,这个女子,便是再恨,也不会反。
遗诏出世,最受冲击的莫过于皇甫勋这个当事人,他定立在原地,手下意识紧握成拳,目光熊熊地盯着平阮儿——他此生的对手,以及克星。
他竟然如此失策,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掏出了遗诏!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掐断她的脖子,并将那刺眼的黄色卷轴撕成碎片!
但是……他不能!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能。除非,他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
众臣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一股杀气掠过。为何陛下扫过来的目光,好似饮血的尖刀,令他们背脊生寒?难道是……要灭口?
不过,原本属于燕家一党的大臣眼中却闪烁着狂喜的光芒!太好了,遗诏一出,他们倒要看看皇甫勋如何坐稳这皇位!太好了!
于是,当即有人走出列来,状似疑惑不解地询问平阮儿道:“平将军,不知这遗诏——”还未问完,皇甫勋凌厉的眼风便已经横扫过来,如寒光闪烁的刀子逼来。这大臣微微一惊,却马上镇定下来,对权力的渴望已经疯狂地燃烧了他的理智,于是他梗着脖子顶着凶悍的目光,继续道:“不知这遗诏您是从何得来?”
“先皇遗诏,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平阮儿却没有正面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表明这遗诏的真实性。
“妖言惑众!父皇临终之前你已经远走平遥,又如何会有遗诏!来人,平阮儿伪造遗诏,意图谋逆造反,立即拿下!”此刻皇甫勋已别无他法,只能咬定平阮儿手中的遗诏根本就是她伪造的,只要没有打开,只要遗诏中的内容没有泄露,他就依然是这赤焰国名正言顺的帝君!至尊至高的真命天子、九五之尊!
“住手!”暗主挺身上前,拔剑将平阮儿挡在身后。
抽剑的那一瞬间,萦绕在他脸上常年不散的黑雾霎时震开,露出了一张被烧了一部分的恐怖的脸。
此刻毁容暗主的脸色十分铁青阴沉,整个人透着一股戾气,如常年隐于墓穴之中不见天日的断剑,当斑斑锈迹剥落之后,唯剩下锋寒剑身闪烁着湛湛青光,煞气骇人!
在场诸人,无论是皇甫勋还是燕文信,以及各位朝臣,无不身子一震,无比震惊而惧怕地盯着暗主……
尽管他的脸已经被烧毁了一部分,然而仍然完好的那一半眉眼,分明指向了一个已经销声匿迹了八年的人。
“这……这……”
“影……影卫……”
“影主大人!”终于有人完整地说出了他的身份。
“吾乃前任影主。”暗主冷冰冰地纠正道。
皇甫勋手脚冰凉,难以置信地盯着毁容的男子,指尖止不住微微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前任影主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为何……
难不成是父皇命他守护遗诏去了?
遗诏……遗诏,对,不能让遗诏出世,父皇肯定将一切都留给了老三,他不服!凭什么到了如今,一个死人还值得他们一个个这么拼命,这么惦记,还令他们同他作对!赤焰是他的!他皇甫勋的!
“故弄玄虚,前任影主已经死亡多年,乃是父皇亲口宣布的死讯。来人,捉住他们!平阮儿伪造遗诏,派人假冒前任影主,罪不可赦!就地处决!”
“刷!”
“嘭!”
两声齐作!
刷地一声,是皇甫勋身侧的内卫抽刀对准了平阮儿诸人。
嘭的一声,是暗主运气震飞了身上黑衣,露出了肌肉遒劲的上半身。而在他双臂上,自然地缠绕着两条狰狞的黑龙,众所皆知,这是每一任皇室影主独有的特殊药水纹身!
皇室影卫来去无踪,影卫人数众多,隐匿于各个地方,其影主却时刻贴身保护皇帝安全,虽不参与政事,其阶位却相当于一品大员,是以经常面见天颜的高臣还是能认出他来的。
何况,皇室影主殊荣无比,得赐黑龙纹身,如真龙之影,如影随形,备受尊崇。
只不过,众人对于影主以及影卫更多的却是惧怕,他们就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刀,不知何时会割断自己的喉咙,所以下意识的,看到暗主纹身的那一刻,众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就连皇甫勋这个帝王也不例外,因为这前任影主,是他父皇的影主,并非他的!
“当年,陛下命吾诈死保护三殿下,后三殿下于火中葬身,吾身受重伤,昏迷三月才醒,当时先皇已经驾崩,于是吾便跟随手持遗诏的郡主,一直隐身侯府之内。”
暗主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整个陈述带着一股阴冷森寒的意味,听得人神经紧绷。
最心惊的,自然还是皇甫勋。
此时他惊骇地目光刮过暗主脸上的烧伤,仿佛想到了什么,蓦然后退一步。他脸上的烧伤,难道就是那次大火中落下的?也就是说,那场大火唯一的目击证人不只剩下平阮儿一人,还有这个前任影主……
在暗主不带任何情绪的冷眸中,饶是冷酷无情、无所畏惧的帝王此刻也不禁有些惧怕了。这样的目光如毒蛇般滑腻冰冷,似乎在告诉他:当年的一切他都亲眼目睹,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现在,要与平阮儿用遗诏来扳倒他!
欣赏着皇甫勋略显慌乱而害怕的表情,平阮儿微微勾了下唇角,手指一勾,说道:“不如让我们来看看遗诏上写的什么吧?”
不!
“影卫,拿下他们!”不管怎么,史书是胜利者来操笔书写的,他一定要将他们尽数斩杀于此!
殿中立即闪现无数黑雾般的影子,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变得分外剑拔弩张。虽然暗主曾是前任影主,但影卫向来是一代帝王一代新人,是以这些后辈并不曾将这位影主放在眼里。
于是乎,影卫同平阮儿所带的人马立即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翻舞闪烁,每一寸光都透出无比凌厉的杀气。
这其中,唯有一个人挺着肚子不动,只见她勾起唇角,伸手就将圣旨打开了来。
见她意图自己宣读圣旨,皇甫勋当即足尖一点飞跃而起,手化作利爪就朝她直接袭去,端的是狠辣无比!
“宁有意,劳烦了!”残月弯刀一划,绑着宁有意的绳索便立即断开。
看着她那纯粹中带着奸诈的笑意,宁有意突然叹了口气,挺身就挡在她之前,迎上了皇甫勋的杀招。
这一刻,一个眼神便传神会意的默契令他恍然觉得她还是他的老大,而他的确还是宁有意。所以,他站出来了。
两人立即打斗起来,招招狠戾,招招毙命!
鲜血罡风中,唯独平阮儿手捧圣旨,一字一顿宣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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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速度奔向结尾……小意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在培训之前或许完结不了……
第69章 御赐婚姻(一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阮儿泰然立于战斗圈中,声线平稳地念着。
这一声出,燕文信同皇甫勋两人都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停滞。这,根本就不是传位遗诏的开头!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然而下一句,却是令二人更加莫名其妙!
“兹闻威远侯府平怀祖之女平阮儿弓马娴熟、温良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
怎么听上去,倒像是赐婚的圣旨?
皇甫勋面色一沉,立即越过呆愣的燕文信,飞身就朝正中央的平阮儿闪身而去!这虽然不是传位诏书,却依然让他心中很是不爽,他已经知晓她要干什么了!
然而,却听得平阮儿骤然加速,快速而清晰地念道:“值平阮儿待宇闺中,与楚轲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命二人结成夫妻,钦此!”
话音刚落,皇甫勋人已经直抵平阮儿面前,手如鹰爪,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她却嗖地一卷遗诏,啪地一声拍在他掌心中,轻笑道:“陛下难道不恭喜末将么?克夫的天煞孤星,好歹终于嫁出去了。”
两人目光交织,似有无数冰冷刺眼的火光迸射而出。
皇甫勋紧紧地盯着她,却只能在她眼中发现打败他的胜利感与对他的鄙夷。他五指握着遗诏,试图运气将它粉碎,却遭遇了来自她内力的抵挡!
“嗖”的一声,却是平阮儿骤然快速抽出遗诏,好似拿不稳一般,遗诏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看着不断震颤的虎口,感受着阻挡时被遗诏擦出来的火辣的疼痛,皇甫勋震惊地抬眸看向她,暗自心惊:何时她内力精进若此!
此时平阮儿却早已扭头过去,好似完全不担心皇甫勋对她下手一般,不做任何防备地对躬身捡起遗诏的老丞相邹衍说道:“丞相为三朝元老,想必定不会认错先皇真迹吧?”
原来刚才遗诏嗖地从两人抢夺中飞出,好巧不巧,恰好落在了老丞相邹衍的面前。这一幕更是令皇甫勋惊讶无比!
比之他的惊讶,其他各位大臣则是彻底糊涂了。
血腥的打斗早已随着皇甫勋与平阮儿之间莫名的“安然相处”而停止,殿内刹那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传……传位遗诏吗?
愈发不理解的众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所思所想已经完全围绕平阮儿而展开,所有的情绪以及反应都已经被平阮儿掌控。
无形之中,这个大殿已经变成了平阮儿一人的主场,皇甫勋只能被迫接受结果。
“这……确是先皇笔迹无疑,只是这楚轲二字?应该是刚添上的才对。”邹衍不愧为老丞相,纵然在如此慌乱关头,还能保持镇定去鉴定先皇真迹,并看出端倪,当真不简单。
只见他将遗诏传给了周围的同僚,示意他们也识别一番。
见已经达到目的,平阮儿解释道:“先皇赐本将军自主择偶的权力,这份赐婚圣旨早在七年前先皇未驾崩之时就已赐给本将军。丞相可以看到,楚轲虽是本将军添上去的,却并无任何更改痕迹,可见圣旨那儿原本就有空格,我朝这种留空的圣旨并不少见,本将军这一份亦非史无前例,玺印已改,便该生效,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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