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知晓平阮儿这是要和宁有意谈论正事,于是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帮你做!”说着便起身出了门去。
平阮儿目送苏姨出了门,这才回头问道:“今日你可看出端倪来了?”
宁有意敛眉沉思,然后才抬头回道:“这事说不准,圣上和燕国公府都有嫌疑,只是依我看燕国公府要更大一些。若是圣上,这可比警告严重得多,老大你的安危只怕是……若是燕国公府,那么陛下心里便种下怀疑的种子,这就是一根刺,说不准哪日就爆发了。不过若真是燕国公府,这未免太铤而走险了些,难道就不怕老大你寒了心,与他们撕破脸皮?”
“宁有意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过你为何认为是燕国公府?”平阮儿赞叹道,随即反问。
“直觉。”
“哈哈!你什么时候也讲这些虚话了,不是你说一切都要看真凭实据的吗?”平阮儿忍不住笑道,眉眼弯弯。
宁有意睨了她一眼,尴尬回道:“今日百官中燕国公反应有些不正常,所以怀疑。”说来说去,还是与感觉分不开。
“嗯,你观察细致,有道理!”平阮儿打趣他,见宁有意脸色已有些冷硬,赶紧住了声,正色道:“诚如你所说,无论我寒不寒心,陛下心中都种下了刺,何况三皇子的情我总归欠了要还,所以你老大我这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行呀。”说罢她深深地看了宁有意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宁有意有些担忧。
“时机未到,暂时先不用管。对了,你与燕三公子是故友,可知道此人如何?”
“文信兄?”宁有意似乎有些错愕,眼神逐渐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端起茶埋头喝了一口,随即说道:“我与燕三公子自幼交好,因为两家府邸离得近,我二人又年纪相仿,所以来往甚是频繁。四岁时,父亲请了鼎鼎有名的隐士傅老先生给我启蒙,燕国公慕名将文信也送了过来。燕国公府也算是将门世家,然而文信却自幼体弱多病,按理说燕国公应该让他在府中将养才是,可是燕国公偏不信邪,哪怕冬天也要文信亲自走到御史府上学,让他多加锻炼。”
平阮儿挑眉,燕国公为人冷傲,自是不允许自家子弟身子弱不禁风。
“一个冬天下来,文信兄的身体似乎有所好转。哪知第二年元宵一过,他立即感染了风寒,不知怎地就加重了,遂断了学习,一心一意在家里养病。开春过后,恰好傅老先生归山,父亲便将我送上了红氏外门宝象山学堂,没想到在那儿又遇到了文信兄。”
“宝象山学堂?还真有这么回事?”平阮儿诧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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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苏姨身世
“宝象山学堂?还真有这么回事?”平阮儿诧异不已。
“嗯,宝象山学堂的先生多是高人隐士,传授知识也并非为了功名利禄,乃是由红氏先祖建立,不过被称为红氏外门,因为它与如今的红氏联系甚少,虽然如此,却依然有人被先生举荐进入红氏内族。我也是因为傅老先生举荐才能进入宝象山,若非如此,恐怕此生无缘,至于内门,更是不曾得见。”
平阮儿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除非有缘或是关系过硬才能被举荐进入宝象山,而想进入内门,则必须是天资聪颖、天赋过人,有一技之长,被先生选中才行。
“没想到你还是宝象山的居士。”平阮儿轻笑出声。
宁有意不理她,反而说道:“文信兄是去隐居养病的,所以我俩平日交往也不大,不过也算是有所交情。一晃几年,直到我苦学出山后才得知他早我半年回家了,却已经半身瘫痪,卧床不起。”宁有意说到这儿唏嘘不已,似乎儿时的一幕幕都在眼前,“这次回来上门拜访了几次,不过都没有见到人,听说志气消沉、低迷不已。对了,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觉得这个燕三公子不简单,听你这么一说,可能是我多想了吧!”平阮儿笑笑说道,“几年前回京也曾去探访过,远远地见到人在院子里晒太阳,背影是有些孤寂萧索。”
两人半晌无语。
“对了,你在兵部如何?”
“还行,不过近两日倒是有件新鲜事,楚轲举荐了一位无名氏,提交了不少新兵器的式样,折子圣上已经批了下来,总之兵部有得忙了!老大,这事和你……”宁有意压下话,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平阮儿眼睛眨了眨,一双星眸亮闪闪的,不答反问:“既然你忙,我去帮你怎样?”
宁有意勾唇一笑,心中明了:“若非我爹逼迫,我倒宁愿赋闲在家,老大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说着站起身来,道:“也罢,如今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府了,书房桌上还堆了一大堆事,都是拜某人所赐呀!”说完眼神如飞刀一般剜了平阮儿一眼,里面满满的全是委屈。
“我这儿有些上等的老君眉,侯府就我和苏姨两个,根本喝不完,你一会儿给你老爹捎些回去。”
“也行,免得他又念我,正好有茶堵了他的口。”宁有意也懒得推辞。
“御史大人那金口,哪怕是他最爱的茶也是堵不住的,你还是等着挨训吧!”
平阮儿轻笑,宁有意也无奈地摆头。
须臾,侍女便将准备好的茶罐拿了过来,平阮儿伸手接过直接塞到了宁有意手中,满脸嫌弃的说道:“快走吧,快走吧!省得我看着心烦!”
“我还看着碍眼呢,老大这女装,啧啧,没得辱没了你的气质!”宁有意眼睛逡巡一圈,口中赞叹不已,这明褒暗贬,恨得平阮儿牙痒痒的,看不出这书生也有损人的一天。想也不想,她抬脚就要朝他踢去。
“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溜得老远。
“死宁有意,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平阮儿一脚踢了个空,愤愤地收回了腿,双手抱拳攥得咯咯响。
“宁公子走了?”苏姨站在左侧石子路上,看了眼宁有意仓惶的背影,转头说道。
“嗯,走了好,免得浪费我家粮食!”平阮儿说着蹦到苏姨跟前,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对身后的邓嬷嬷与巧儿说道:“本郡主陪苏姨在府中走走,你们下去吧,一会儿饭点到了再来寻我们就成。”
“是,郡主。”两人遂退了下去。
“姨,咱们走走吧。”平阮儿笑道,苏姨浅笑算是答应了,不过笑容里却夹杂着浅浅的担忧。
两人脚下石子路凹凸不平,拼凑出不同的图案,虽然走上去有些硌脚,不过却很赏心悦目。傍晚的阳光也不如午时强烈,透着微微金红色,洒在光洁如玉的鹅卵石上,光芒流转,煞是好看。
一路穿花拂柳,平阮儿细细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虽然她知道仁叔和暗主已将一切禀告苏姨,宁有意想必也说了,不过她更愿意自己去说。说完之后,她拍了拍苏姨的手宽慰道:“姨你也不用多想,我行事自有计较。”
谁知道苏姨却没有一如既往的担忧她的婚事,说出一些诸如“纵然外边的流言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是你可知道百姓敬慕的是英雄,却不需要做英雄的儿媳呀”的话,而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平阮儿满腹疑惑,瞧着苏姨怎么有点儿魂不守舍的,不由得问道:“姨,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就是……”苏姨柳眉轻蹙,眸光复杂,似乎极其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苍狼部落的王子,真的找过你?”
原来是为这事?果然!
“嗯。”她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眸光清澈,却又似乎要看到苏姨灵魂深处,这目光并不犀利尖锐,然而带着坚定,以及,浓浓的信任。
苏姨手上一紧,脸色也有些难看。
“不想说就不说,你永远是我的苏姨,而且就姨这样的弱女子,一顿饭吃不了二两,我威远侯府要养,还是绰绰有余的!”平阮儿财大气粗的说道。
苏姨眼眶微红,弊端酸涩,心中更是感动不已。阮儿这是在向她保证,无论如何,哪怕就是倾尽侯府全力,她也会保自己周全。她苏晚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侯爷与阮儿如此相待!
“嗯,姨记住了。”苏姨握住平阮儿的手,眸光微定,随即看向遥远的北方。该来的,总会来,十五年了,那些人终于记起她了……
平阮儿眼中的黯然转瞬即逝,苏姨虽然默认了,却还是没打算告诉她。不过,苍冥王子口中的晚姑姑便是苏姨了吧,只是粗蛮的苍狼部落何以养出一个江南水乡的婉约女子来?听苍冥的语气,似乎还颇为尊敬忌惮苏姨?崇尚勇武、令黄沙国皇室自甘退避三舍,令其他部族望风而逃的苍狼部落,竟会对一个小小女子敬畏?她听得出,那敬畏不是对辈分身份,而是,对实力!
苏姨的确没有内力,这她绝对不会探错,那又是什么力量让这些人畏惧?
看来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
世人只道苍狼部落凶悍异常,对于他们的王子也只知其人、不知其名,然而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王子来找她时却自报家门自称姓苍。恰好最近小六将白墨二宫、七大世家的资料都送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苍,可不就是七大世家中代表“黄”这一脉的贵姓!
七大世家,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苏姨既然不愿说,她也不强人所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纵然是亲人,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姨,我们回去吧。”平阮儿出声道。
苏姨回神过来,轻微叹了口气,正要迈步,却突然想起什么,立即顿住了脚步,拽得平阮儿脚下不稳。
“怎么了?”
对上苏姨突然紧张的神色,平阮儿的心也不由得揪起来。苏姨性子淡薄,无论悲喜都不怎么上心,今日这般紧张失魂的神色,她还是头一次见。
“我问你,这簪子可是楚轲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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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得相爱
“我问你,这簪子可是楚轲送你的?”
平阮儿伸手拔下簪子,拿在手上不解地问道:“是,姨怎么知道?
苏姨面色一僵,血色尽失,手不由得抓紧了平阮儿的胳膊,指尖用力,似要掐进平阮儿的肉里一般,然而她却浑然不觉。
平阮儿忍着痛,语气平静地问道:“姨,你想说什么?”
“阮儿,听姨的话,你绝对不能与他走近,绝对不能!更不能与他产生情愫!你们两人不合适,绝对不可以……否则,否则只会……”苏姨面上全是痛苦挣扎,仿佛溺于苦海无法呼吸一般。
平阮儿心中震惊,玉簪刺入手心,苏姨这是在说什么?不能与楚轲来往,更不能……她不会,不会的,只是苏姨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单是回想都能令她方寸大乱,惊惧至此?
“难道又是七大世家?它们很恐怖?”她将心中猜测直接问出。
“参见郡主、姨娘,楚公子求见。”仁叔突然出现在岔道口,恭敬地说道,他身后站着满面春风的楚筠。
“平将军,楚某叨扰了。”楚筠行以一礼,面上一片欢喜,满是逃出牢笼重获自由的笑意。
苏姨顿时清醒,赶紧放开了掐住平阮儿的手,两眼直直地朝楚筠看去,表情僵硬。平阮儿见状急忙拉了拉苏姨的衣袖,轻声喊道:“姨……”
“姨身体不舒服,先回院子了。你,一定要记住姨说的话。”苏姨说罢便对楚筠略施一礼,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楚筠盯着苏姨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平阮儿赶紧招来两个丫鬟,命她们前去照顾,将玉簪顺着手心滑入袖中,然后才冲楚筠说道:“你吃饭没?”
楚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回道:“还没……”
“那就去花厅吧,走!”平阮儿一巴掌结实地拍在楚筠的背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楚筠却是被她这一巴掌拍得心肺震荡,面色涨红,连带干咳了好几声。平阮儿不由得偷笑,与楚筠相处要简单得多,这家伙就是一只温和的小绵羊,脾气虽说有少许执拗,但还是好得没话说,而且轻微一逗就脸红,怪好玩!
“平将军,请矜持,男女授受不亲,你的手……”楚轲扭头看着平阮儿跨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手,想取下来又不好动手,一张脸涨得通红。
平阮儿一日的疲乏和先前与苏姨谈话的压抑疑惑在楚筠的一席话里通通烟消云散,不由得感叹楚轲这弟弟真是个活宝。
“楚兄,咱哥俩何必这么见外呢,走,喝一盅去!”
“平将军,你是女子,怎么能与楚某是哥俩呢?”楚筠不依不挠。
“我说是就是!啰嗦!你还是不是男人!”
“楚某确是男子无疑,可平将军你可是女子呀!”
“……”平阮儿无语,直接拖走。
“姑娘怎么能这么粗鲁?平将军你……”
“喝酒伤身,平将军你慢点……”
“平将军我也是有底线的……”
仁叔看着两人的背影,顿时有种小白兔被大灰狼拐走的感觉,对自家郡主的粗鲁行径也只能抬头望天,然后,长叹息。心中暗暗替楚筠祈祷,如今少爷不在府上,郡主生活太过无趣,楚公子您就自求多福吧……
一顿饭吃得不亦乐乎,平阮儿嘴上说喝酒,却只是与楚筠小饮了两杯。席间调侃楚筠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尤其是看到楚筠耳朵尖都呈现微粉的颜色,更让她好笑不已。
看着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平阮儿,楚筠的脸也不禁臭了起来:“平、将、军!”
“好了好了!我不笑还不行吗!”话是这样说,平阮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和我印象里实在相差太大了,所以我才忍不住,不过说真的,你应该感谢我,我终于把你从你哥手中解救出来了,不然你还要在军营里呆着!哪有好酒好菜招待你!哼,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家伙!”
“君子施恩不图报,何况分明是你有求于我。”楚筠义正言辞回道。
平阮儿一愣,心想:果真人不可貌相呀!一说到正事这哥们就变得精明了,甚至还有些狡诈!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正儿八经女子一枚!不过真的有事拜托你。”平阮儿稍稍敛了神色,楚筠在正事上从不马虎,她若不诚心诚意,只怕会把这尊佛爷气走,到时候就不划算了。
“说吧,二哥已经知会过我了,若是我力所能及,必将全力以赴。”此刻的楚筠一本正经,干净如莲,挺拔若竹,叫人莫敢亵渎。
真的好养眼呀!平阮儿不由得在心中赞叹,随即又陷入迷茫:楚轲面具下的容颜又会是怎样的?身子突然一个激灵,怎么又想到那人了,苏姨才警醒过自己……
“咳——”她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地说道:“我想请你帮忙走一趟,去宝象山查个人。”
“宝象山?”楚筠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平阮儿却没有错漏他眼底神色。
“怎样?”
“此事不易,我回头思量思量再给你答案。”
见楚筠这样,平阮儿心中更是疑惑,很显然,楚筠并不知道楚轲已经将他兄弟二人是红族之人的事告知于她,所以他才会警惕犹疑。联系刚才苏姨对红族的反应,难道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