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不,这位大哥就因色乱心了,在上去腾房的时候,就把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给露了个精光。
忘忧能稳坐护教之位,自是有过人之处的。听了话状若惊奇的问:“这世间可真有那令人长生不老的神仙水?”
“是真是假我也不知。”
“原来竟也有大哥儿不知的事儿啊!”
这汉子听着这么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美人儿如此说,心神荡漾,这言语间的崇拜更是让他迷得不知所云。“我也只是听我的师父说的,具体的消息还是一个叫鬼面百知晓的人说出来的。”
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人才告辞。
鬼面百知晓。这名头玉娘可不曾听过,于是道:“忘忧,你可知这百知晓?”
“这鬼面百知晓人称百晓生,这世间只有他不愿知的事儿,绝无不能知晓的事儿。但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莫测,有人传这百晓生是个门派,也有人断言是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不过是众说纷纭罢了。”
“哼。装神弄鬼。”玉娘不知这百晓生无中生出这祸根是为何意,自是万分恼恨。这种敌暗我明的形势,让她不快十分,抚着黄泉的手也愈发的轻柔,惹得怀中的猴儿舒服的嘶嘶叫。
“主子,这眼下可是要?”忘忧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天堂有门人不去,地狱无门偏自来!可怨不得她心狠手辣,大开杀戒了。她对忘忧一阵耳语,便先行离开了。
于是乎,隔日,那些名门正派歇息的几大客栈的门匾上都刺着一封印着骷髅头的布书,上赫然写着:欲得神仙水者,四月十日,红桥相约。
起初还怨声载道谁如此无德的小二哥,见了这几个大字,可把这小二哥吓得哟,双腿直哆嗦。
红桥啊红桥,名字是如此多娇,可不知是多少鲜血染成的这妖色啊!这布书无疑是叫人闻风丧胆的白宫所写了。
见布书字里行间流露而出的十足底气,让这些个名门正派们面色虽如常,却心底暗自惊,宛如一阵阴风缠身,不由得发怵。
贪生怕死的不禁想起了有关白宫的顺口溜:红桥,红桥,红桥。非受邀得命者,入红桥,死难逃!白宫,白宫,白宫。凡寻衅轻贱者,入白宫,天难容。想长寿,绕步走;欲富贵,先敬畏;若无仇,无担忧;如有怨,留下命。
东城派的人见信,担心其他门派之人打退堂鼓,逃之夭夭,当即便将几个门派的领头人聚集一起,一番说辞下来,将涣散的士气,鼓动得信心十足,跃跃欲试。
虽是有如临大敌的惊恐感,但基于人多势众,不少人为得永生,拿了今天赌明天。其中也不乏有些溜之大吉的,如柳城派的一干人等。
而让这些子人惶恐不安的玉娘这时在做甚?可悠闲自在呢!在自家庭院里,听着戏班子在唱戏哟!丝毫不惧几天后的腥风血雨。
听得倦了,就拍手叫停,说了句:下次可要编些有趣儿的哟。说完,就抱着黄泉去外头溜达了。
有道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正值百花争奇斗艳时,她自是万万不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的,但切莫以为这玉娘是附庸风雅去观花赏草,她不爱这些子虚玩意,不过是寻些能入她眼的毒物罢了。
累了,就寻块大石,以天为被,休憩片刻。
可天公不作美,方才晴空无限的天,霎时间阴云密布,不消半会儿,晶莹莹的雨,飞花碎玉般的从天而降。
玉娘抱紧黄泉,安抚着这猴儿的焦躁。
突然听闻一声醇厚如老酒的男音:“姑娘,春雨凉身。”
随即一把油纸伞撑在她的上方,玉娘略微诧异看着来人,只见其剑眉入鬓鬓如裁,墨发亲肤肤如蜜,炯眼悬鼻鼻若刻,贝齿隐唇唇若叶,倒是个气宇轩昂之人。“若能洗净一身纤尘,受些子凉,倒也无妨。”
“衣尘易濯。”
玉娘抬眸看了眼男子,随即一笑,当真是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多谢公子关爱,还请公子请留步。”
男子闻言也无恼意,牵唇浅笑,看着那已全然濡湿的绫罗绸缎贴着那步步生莲的身姿摇曳于风雨中,竟生出一种数不尽的风流感。而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朝那抹倩影喊道:“伯祯,我的名,伯祯。”
玉娘置若罔闻,不疾不徐的走在风雨里。
☆、众生平等慈悲心
踏雨而归终归是有代价的,果不其然,玉娘凉了身子骨。
好在也不是无功而返,倒是得了好几株毒草,提炼其液能制成杀人于无形的□□,但缺少了一味药引,只得出门寻之。
刚出门而归的忘川见玉娘身披蓑衣,背负行囊,踏入雨中,而此时天色渐晚,不由得说道:“主子,这雷雨交加的,要办何事,谴我去办便是,你这若是再淋雨可就要伤身,落下病根了。”
“无事。”
忘川知晓玉娘一意孤行的倔脾性,但眼下这局势,哪容有半分差错,也不知那些子名门正派之人可识得出她便是白宫之主,忧意涌心头,又岂能平常心待之?“容我陪你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好生办我交代与你的事便是,其他的无需多言。”
忘川微微叹气,她清冷时如霜如雨亦如雪,温情时又如炭如火又如阳。这便是他的主人,在你以为离她只有咫尺之遥触手可及了,转眼间,她就能让你看清二者之间的沟壑,十七载光阴,他也暖不了她,亦进不了她的心。
就连黄泉那只猴儿都比他与她来得亲近些,至少,它能时常窝在她怀中,分享彼此的体温。
天如浓墨,暗得不见一丝儿天光。
玉娘手执夜明珠,伏在白宫后山的一处山泉边,雨落水面,叮咚作响,加之蛙声一片,好似一场精彩绝伦的夜曲演奏。而这献演者便是玉娘心中的最佳药引——金玉蟾蜍,只因此物涎水含有剧毒,点滴即可致人死,若在平时,这毒物可不好捉,但此时的蟾蜍正值□□期间,实乃最佳捕捉时机。
这一夜,玉娘收获颇丰,心大喜。
返途时,天色露白,却不料遇见一个酒气熏天的醉鬼拦路,言语之间颇为轻浮。但玉娘因心情尚佳便没与之计较,避而让之。
这醉汉许是瞧清了玉娘的容姿,见其身姿宛若杨柳羸弱,贼心渐起。“小娘子这。。。嗝,可是迷。。。迷了路?嗯~这大雨天的可不是叫人眼花嘛!来来来!哥哥这就引你家去。”
语毕,竟伸手欲将玉娘强行揽入怀中。
玉娘一个利落的旋身逃了开去,想的是留他一命。
可这醉汉见落了个空,恼羞成怒,破口骂之:“臭娘们!连你也敢轻蔑与我。今个不将你整治贴服老子让你当马骑!”
这玉娘可不是善男信女之人,三番两次的忍让却被人作软柿子捏拿了,眼中寒光四起,藏于袖中的银针落手,上前几步,直直射入这醉汉的颈间。
醉汉只觉得颈部一阵刺痛,抬手触及一根细长的银针,拔之,酒意自也醒了几分,面露凶光,欲对玉娘施加拳脚,方行了几步便轰然倒地,脸色青黑,鼻口汩血。
玉娘本欲离之,却又与那化缘道士狭路相逢。
那小道士急忙踱步至那醉汉身边,手触其脉,呼道:“师哥!这人已亡去了。”
“阿弥陀佛。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何故作孽。”了尘子面色难掩其怒色。
“哼。好个七级浮屠。”玉娘抬眼视之,靥笑如春风拂面,娥眉轻扬,落声脆脆:“我便愿入魔,你又当如何?”
渡人者如渡己,自是功德无量,了尘子不愿玉娘再心迷魔障,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施主妄念俨然成障,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玉娘嗤笑一声,不屑一顾。“不若你就此皈依于我,拜我为佛。我自佑你一世安平,如何?”
玉娘出言不逊,了尘子也面容恬静,“施主何须执迷不悟,苦海已是无边,何不回头达岸?”
“哟嚯嚯,你非我,又岂知我身陷苦海不得救?何故妄自猜评。”
“施主若以铜镜视之,那眼含郁色眉笼愁,口藏刀锋面蒙忧之态便能一览无余。”
“自小家穷,未曾请得夫子指教一二,不能理解大师言语中的深意,原谅则个。不若师父讲得通俗易懂些儿,也让我受受教化,如此可好?”
“相由心生,施主面带煞气,定生风波。”
“都说修道之人一般的魑魅魍魉难近身,既然师父已断定我必有祸事临头,那不如师父长伴我左右,护我周全,也不枉修行一场。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哟!师父见死不救那岂不是大罪过?”
玉娘之于了尘子,那便是个迷途中不知返的女子,虽是有些许冥顽不灵,但出家之人以慈悲为怀,自是少不得一番苦口婆心。“多行善事必得善果,得善心自当能逢凶化吉。”
“我知狠心、恶心、坏心、铁石心,唯独不知师父所言的善心,这当如何是好哟?”玉娘装作苦恼万分,可不就是个坏心肝的家伙哟!“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师父定要好生教教我的哟!”
听言,一旁的小道士大有暴跳如雷之势,这么个没脸没皮不知羞的妖物竟然又在调戏他的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师兄何必与她多费口舌?将其送押见官便是!”
“哟嚯嚯,这可吓唬到则个了。我所犯何事竟然要送我见官?莫不成见我容姿不凡,已是见色起淫心,便随意托个借口逼我就范?我本以为出家之人已是六根清净,原竟是想岔了。哎呀,小师父,你年纪尚幼,我可不忍心辣手摧花,毁了你的修行。”玉娘可不管自己言语多么惊世骇俗,那些子三从四德还能指望她能乖乖的奉令承教不成,阳奉阴违还差不多哟!对那小和尚涨红的脸也视若无睹,话锋一转,双眼如浓雾方尽数散尽,清澄澈明中带着惑人心弦的魅色,那眼哟就那么直勾勾的锁着面若桃色的了尘子,“若是这个师父想与我春风一度,我便是心甘情愿的。”
了尘子力不从心之感油然而生,玉娘露骨的眼神更让他倍感无奈,转开眼去便看到已捂着耳朵跳出数十步远的小师弟幽怨的看着他,“施主,万般祸事皆从口出,如今小师弟与贫道听施主这番言语自是不作他想,若论旁人,那得另当别论了。”
“若真无念无想又何必多言。情爱乃天伦之事,实属人性,师父又何必遮掩如羞?与其泯灭人性,不如磊磊落落的正视之。这自古女为阴,男为阳,阴阳结合,不就是道么?我可以助你得道成仙哟!”你给她说教?她可是个没脸没皮的,不羞死你也算她高抬贵手了。
饶是了尘子心境再无波无澜也不愿再多做纠缠,于是道:“贫道送施主一句话:救人济世,功德无量;因果轮回,自种自尝。”
语毕,在那醉汉身边席地而坐,超度亡魂。
玉娘自是无那闲情逸致细细聆听一番的,翩翩归去了。
刚拐入忘府门前的青石道,入目便见立于门廊下的忘川,衣袂飘飘,青丝荡漾,任凭斜雨落面也巍然不动,只是望着那条归来的路。
四目相对时,皆是相视一笑。近了,才发现彼此眼底倦色无遗。
那瞬,她发现温情便是那高悬的屋檐,绵软的细雨,更是那场春雨里被雨水润湿衣裳却依旧挺拔的人。
她忽然忆起,在那个沉重的夜晚。他们曾是如何的亲近,唇齿相嬉,肌肤相亲,双手相握,发丝相缠,肆意的享受着那销魂的鱼水欢。
纵然他的热情热心换来的不过是她的冷情冷漠也毫不退缩,一如他此时固执的等她归来。这便是她的忘川啊!
她想抚一抚他脸,抑或是暖暖他的手,但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起爱心,便挖心啊!她到底是舍不得他死的。
于公于私她都不愿他正值意气风发之际便化为一捧尘土。
忘川见此眼中虽有黯然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主仆之别已是千沟万壑了,又何苦做那美梦落得个心有郁郁不得欢?自是任由那一腔深情独向寂寞。
七岁的隆冬,雨雪纷纷时,她将昏倒在红桥外不远处的忘川带回白宫,彼时的他面黄肌瘦,衣褛破烂,已是奄奄一息。是她,竭尽所学将他从鬼门关拉回。
他醒来时已将前尘旧事尽忘,思绪混沌不清,又是她,不厌其烦的一字一句教他说话写字,尽管这些只是她打发时间的玩闹,与其他好玩的物事无异,只不过他会说会笑罢了,但那又如何,没有她何来的他?
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是吗?何况是再生之恩。
只是他不知,他之所以记忆全失,为玉娘故意而为之。她需要一个新的宠儿,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活物事,更是一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傀儡,是故,她可以容许他有思想,但绝不会自讨苦吃,任由一个身份不明、居心叵测的人伴她左右,毕竟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
她予他恩,他就必得报其情。
☆、瓮中捉鳖血成河
四月十日,艳阳高照。红桥桥头上,立着几十上百人,个个手执枪戬,面色或喜或悲。
玉娘、忘川一行人俱带青铜面具,身着白衣,姿态翩然。
“众位侠士,这神仙水乃我白宫世代相传之绝物,时至今日已仅剩一壶。如此佳物自是应当与众位分享,我白宫之人也不是吝啬之士,今日便赠与各位,愿尔寿与天齐。”言毕,忘川将一个白玉葫芦放在桥头。
而这些子名门正派们闻言有些捉摸不定,暗自思忖着,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白宫几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好言语了。一时间也不知是进抑或是退;但长生不老之药触手可及,就此言弃便有些心有不甘。
“既是如此,壮士何不以真面相示,权当结交为友。”
闻言,玉娘不禁嗤笑一声。友?何为友?那可是志同道合之人方能为友哟!你青城派的不是自诩正义嘛,今个如何想与我魔教中人结为友人了?说出去不怕你贻笑大方,我还觉着颜面尽失呢!不知的人还以为我白宫人自甘堕落,与你这卫道士同流合污了哟!
“我等容颜不值众位侠士们侧目一观,生怕惊得众人心发慌,青铜罩面也迫于无奈,众位都是江湖儿女自是不拘小节之辈,又岂因如此小事而与我等心生嫌隙,坏了美呢?”忘川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字里行间也无不透露着其貌不扬的意味,你若再紧咬不放,可不就是少了爽快么。
可若你信以为真可不就是闹疯魔痴傻了么?你当他真是个歪瓜裂枣,怕污了你的目去?他可不是说了么;我等容颜不值众位一观,想要一睹我等真颜,尔等还不够资格,再来,白宫之人除却镇守白宫的护卫们,其他的皆是有二重身份之人,岂能暴露了去?
“如此,为彰诚意,壮士便将这神仙水送到桥头这边来可好?”
“这位侠士何苦让我白宫颜面扫地?如今将这百年镇宫之宝已拱手相让,此举已是愧对白宫的众位前人祖宗,来日,我入黄泉,该有何颜面与老祖宗们坦言啊!诸位侠士又何苦强人所难?再者,在诸众人皆是同道好友,我该赠与谁人之手?这岂不是叫我生生的落得个不仁不义?”
闻言,众人也有些面红耳赤。
正此时,忽地传来了歌声阵阵。
“煮酒烹茶兮风雅趣事,丝竹绕耳人间乐。羽扇纶巾兮翩翩风度,红袖添香销魂事。壮志凌云兮命有尽时,涕泪交垂发泛银。怀才不遇兮郁郁终生,穷困潦倒天不公。风华永驻兮求而不得,寿比南山难登天。百年难遇兮不老仙水,万人同求一人得。傲视群雄兮孰与争锋?万里挑一得永生。”袅袅歌声不绝于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