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居然硬了……
居然射了……
居然还爽到了……
……
毕竟,“喜欢”是属于精神层面的,完全有可能是某根筋搭错了,拧巴拧巴就顺过来了,可身体的反应是实实在在的,是不受精神控制的,不可能说我认为我不冷,我就真的可以在冰天雪地里裸奔而感觉不到冷。
难道自己真有男同的潜质?
但……怎么可能?
直了二十三年,真能说弯就弯了?自己又不是那个带着神经病墨镜的神经病。
再说,老子以前明明喜欢的是姑娘,老子以前明明看A片才更爽。
以前?!
当吴邪意识到自己竟然用了“以前”这个明显带有“告别过去,开创美好未来”意味的词,瞬间就崩成了渣儿。
可如果不是,这他妈的都该怎么解释?
不行,为了证明那几次都是意外,必须再试一次……
吴邪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证明直男”的行动计划。
第一步,再找那萝卜试试,如果没反应……那就啥事没有了;如果还有反应……那就进行第二步,找小花试试……要是还有反应……
那……那……自己完了……
王盟盟从陈文锦那边拐过来,瞅了一眼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吴邪,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按在腰上,笑道:“扶住。”
“干嘛?”吴邪扭头看向王盟盟,“抽了?”
“小清新有三宝:刘海、扶腰、四十五度角。”
“小清新你妹啊!”吴邪倒了一杯水,挂回自己的椅子,偏着头笑道,“王盟盟有三宝:卖萌、睡觉、挣钱少。”
“我啥时候卖萌了?”王盟也去接水,转过身时苦笑道,“挣得少倒是真的。”
“行啦,我可没说你……记得有个什么小说里有个角色也叫王盟,是个古董店的伙计,看店打杂跑腿,还老受老板老板娘老板朋友的欺负,可有一个好处是店老板总是跑没影,生意也不好,他就成天在店里睡觉,一个月八百块钱,不错吧!”吴邪晃了晃茶杯笑道,“哎……你看过那个小说没?”
“没看过……我说,那个王盟有毛病吧,在那样的店里干个毛啊!”王盟盟不屑道。
“可不是!不过人家干得好好的呢!”吴邪故作神秘地道,“说不好有隐情。”
“哎……”王盟盟压低声音凑过来,小声道,“不会是,那个王盟看上老板娘了?”
“滚吧!还能再狗血点不?你当是八点档?”吴邪一口热水差点呛肺子里去,“人家老板老板娘感情——同生共死过的!”
“哦……”王盟盟不再理会吴邪,回自己办公桌上不知道写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吴邪说话,“……你闲得没事,看的这是什么破小说。”
“随便看看,开始挺好看的,后来坑爹啊……”吴邪啜了一口茶水,问王盟盟,“你写什么呢?”
“快十一放假了,我填张申请表……”
“申请什么?”吴邪凑过去看,“你要多请几天假?”
“不是,我申请借点钱。”
“借钱?”吴邪问道,“向谁借?”
“学校啊!”王盟盟抬起头,“咱们签的合同上有一条,工作不到一年的新教师新员工如果有正当理由急需用钱,可以打申请向学校借,然后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你不知道?”
“是么?我不知道啊。”吴邪看了看王盟盟正在写的申请表,“能借多少?”
“五万以内,如果特别重大的事,还可以酌情。”
“你要借多少?”
“两万。”
“两万?”吴邪伸手拽住王盟盟的笔,“两万块你还要打个申请和学校借?你借钱干什么?”
“那我和谁借?”王盟盟笑道,“十一放假回去,准备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工匠都请好了,就等我带钱回去,我想既然修一次就好好弄弄……”
“你自己没有?”吴邪又问,“分几个月还清?”
“我只存了一万,怕不够……半年还清吧。”
吴邪把申请表抽出来看了看,道:“找谁审批?”
“教研组长签字,再找张校签字,然后到周会计那里拿钱。”
“张校?”吴邪眉头一皱,不怀好意地笑了,接着问,“这事是张校管?”
“对啊,他不是主管教师工作的么?”
吴邪眯起眼睛咬了咬牙,又看了看申请表,道:“每个月还三千多,你还生活不?”
“紧一紧呗。”
“得了,你也别申请了,我借你。”
“你借我?”王盟盟睁大眼睛,“你花钱没数,你能攒下多少钱?”
“你看啊……“吴邪一把搂过王盟盟脖子,“我是没有两万,只有一万多……”看王盟要反驳,吴邪忙打断他,“然后,我去申请借钱,我借五万,给我家太皇和太后报个欧洲七日游,看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孝心,感觉我就像水沟里捡来的一样。”
王盟盟眨巴眨巴眼睛没搞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一听“五万”,连忙说道:“你去借五万?你怎么还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家太后一高兴,兴许就赏小邪子几个,我再上我二叔三叔那儿献献殷勤,说不定还能倒赚一笔,你那两万——不急着还了,啥时候有再说。”
王盟盟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是什么人啊,说得跟什么似的,原来就是打个孝敬父母的旗号……整半天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完了么,顺道还多薅两把。
“还有申请表没?”
王盟盟扭捏道:“吴邪,这……这……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又不是放你高利贷,都说了,等十一回来我就能把钱还上,你还怕什么?”
“吴邪……”王盟盟童鞋对吴邪的仗义相助感动得热泪盈眶。
“把申请表给我……”吴邪看王盟盟还在做星星眼,一把抢过另外一张,道,“怎么,你还要以身相许啊?”
“好啊好啊……”王盟盟笑道。
“你又不是妹子,白给我都不稀罕……”
提起这个话头,王盟盟也来了精神,问道:“吴邪,你和秦海婷真没一腿?”
“一腿你个头!”吴邪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盟盟,“告诉你,别瞎说啊……”
“没有,霍秀秀暗示了我好几回,没事让我敲打敲打你。”王盟盟支着上身趴在吴邪桌上看他写申请表,“……哎……我说你要是真有意思,就主动点,一个大老爷们还让人家小姑娘主动,你也好意思!”
“我对她真没意思……真有意思,还用得着你在这儿瞎搀和?老子又不是没追过妹子!”吴邪填了两栏,抬头看王盟盟,道,“你说,我写个什么理由呢?”
王盟也凑过来看,把自己刚写的那张揉成一团的纸摊开放桌上,道:“你照着我的写呗。”
吴邪看两眼,气乐了:“我家要修房子?这也要有人信不是?你当涮萝卜玩儿呢?”
“萝卜?什么萝卜?”王盟盟茫然。
“算了,我也不写理由了,交上去再说。”吴邪把笔“啪”地往桌子上一放,抖了抖手里的纸,“小爷我这就走着……”
吴邪起身就要走,被王盟一把拉住:“还要教研组长签字……”
“我先上去问问,写个啥样的理由才能批。”
啥样的理由?
老子就让你给批了,你批不批?
进了电梯,吴邪掏出手机,点开张起灵的号码,写了一行字:张校,现在在办公室么?
想了想,又删掉,八楼都到了,还发什么短信?
矫情个屁!
站在张起灵办公室门外,吴邪深吸了好几口气,慷慨就义般地抬手敲了敲门。
在,一定要在!
这种和涮萝卜没什么两样的一眼就能看个对穿的范二儿行为还真鼓不起第二次勇气。
竖着耳朵听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真不在吧?
吴邪从兜里掏出手机,决定一鼓作气。
刚把号码拨出去,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在梅边落花似雪纷纷绵绵谁人怜,在柳边风吹悬念生生死死随人愿……”
安静的走廊里,这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张校……你在……我还以为……”吴邪语无伦次间忘了挂断手机。
张起灵一手按在门把手上,一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仿似不确定般,又看了看来电显示,才划开屏锁按了拒绝键,抬头对吴邪道:“有事?”
“呃……”
“进来吧。”张起灵转身进了办公室,随手从茶几上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看吴邪站在门口,率先坐到沙发上,道,“坐吧。”
吴邪关了门,坐到靠近里间那边的沙发上,感觉到从门缝中渗出来的凉气,没话找话:“张校,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
刚刚睡着就被吵醒的张起灵,嘴边带着笑意坐在吴邪对面看着他——
脸上的线条还没来得及凝成棱角,深坳藏险、柔软温润;
眼中的淡然还没来得及聚成深潭,浅光映水,柔和澄澈。
从吴邪的角度,能看到后脑一绺睡得不服帖的头发微微翘起,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
这是吴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张起灵。
瞬间,如一根钝刺刺入心脏——
翻腾的痛、搅动的痛;
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痛得无法呼吸,
却也,
痛得——甘之若饴。
那么那么多年,
他们携手历经风雨、他们并肩面对磨难;
他们相对脉脉无语,他们微笑走过黄昏,
终于,他也如所有老人一样,开始喜欢回首往事。
他问他:喂,老子明明是直的,怎么会爱上你?
他微笑,如多年前的那个中午一般,嘴边带着笑意看着他,
他也笑,伸手过去按了按他后脑那绺不服帖的白发,
心,一阵熟悉的痛。
这个每次想起,每次哑然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如果心动是爱的开始,
那么,
他对他的爱是从心痛开始。
他说:张起灵,你知道么?
我曾以为,你是我的意义、是我的追逐,是我的信仰,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的伴侣,
可实际上,
你是我心中的一根刺,让我心疼了一辈子。
“有事?”
“哦……”吴邪回过神来,急忙把手里的申请表平摊在茶几上,往张起灵面前一推,“张校,我想申请应急贷款。”
张起灵眉毛一挑,拿起茶几上的申请表,看了一眼道:“五万?”
“嗯。”
“理由。”
吴邪想了想,道:“出去玩可以么?”
“不正当。”
“不正当?”吴邪笑了,“那什么才正当?”
张起灵盯了吴邪一会儿,拿起申请表回到办公台旁,拉开左边一排最下面一个抽屉,拿出一叠纸放在茶几上:“你看看合同中关于应急贷款那一项。”说完,又回到办公台坐回转椅中,从一摞办公用纸中抽出一张,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吴邪不好意思站起来看张起灵在写什么,只好拿起茶几上的合同翻看。
聘用合同从吴邪在上面签上大名之后,就丢在家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这下认真看看,还真有应急贷款那一项,上面罗列了各种可以申请贷款的理由和条件。
自己这一个,能通过——
才怪!
吴邪放下合同,故意苦下一张脸,问道:“那怎么办?”
张起灵写完,盖上笔帽,靠在椅背里,道:“一定要借?”
“是。”
张起灵把刚刚写好的那张纸拿起来看了看,起身递到吴邪手里:“那就把这个签了。”
“什么?”吴邪疑惑地接过,看了两眼道,“这……这……这是什么?”
“借条。”张起灵又坐到吴邪对面的沙发上。
“借条?”吴邪又看了一遍,反倒笑了,指了指纸上的内容,道,“张校,你不是逗我玩呢吧!”
此“借条”君,实在不能不让它出来露个脸:
借条
借款人:吴邪
性别:男
出生年月日:XXXX年XX月XX日
身份证号码: XXXXXXXXXXXXXXXXXX
今向张起灵借人民币(大写):五万元整 小写:50000元整,期限为半年。
于某年某月某日前还清。
逾期不还当以命相抵。
此据
借款人:
借款日期:XXXX年XX月XX日
“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张起灵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等等,张校……这个‘以命相抵’是怎么回事?”
吴邪突然有了个不靠谱的感觉——
坐在自己面前的张起灵要么被什么附身了,要么就是真身还在里面睡觉,出来应付自己的不知道是哪路溜达到这里没事闲的打发时间的神仙。
张起灵一眼不眨地盯着吴邪,突然起身绕过茶几坐到吴邪这边,抓住他的手腕,整个人欺身上去将吴邪压在沙发扶手上,压低声音道:“你说呢?”
“张校……”吴邪被张起灵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禁锢得更紧。
张起灵将额头又往前抵了抵,道:“来干什么?”
吴邪的脑子乱了,可身体的反应却异常的清晰,他能明显感觉到某一个部位由于张起灵的靠近而蠢蠢欲动。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吴邪裤子上撑起的帐篷,转而又凑近吴邪还有些青肿的眼眶,轻吹了一口气:“……上药?”
自己不就是来试的么,还装什么装?
操!
吴邪把牙一咬,心一横,伸出没有被抓住的胳膊揽住张起灵的脖子,直接堵住了张起灵的嘴,狠狠道:“上就上!”
四唇刚刚相贴,两人就都急切地想要撬开对方的齿缝,侵占对方的领地,如打架一般互不相让。
张起灵松开吴邪的手腕,从腋下穿过,紧紧搂着他的腰。
吴邪也摸到张起灵的腰后,急三火四地往外扯束在皮带里的衬衫下摆。
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滚在沙发上,实在无法施展,磕磕碰碰间,大腿和胳膊不断的撞在玻璃茶几上,而这个差不多要将两人都窒息的吻更是惨烈得一塌糊涂。
终于,一股血腥味唤回了吴邪的理智,他扭开和张起灵交缠在一起的唇,眼里带着一丝非常复杂的情绪盯着张起灵。
张起灵撑起上身,眼底的那抹笑意还没退去:“怎么了?”
吴邪醒全了,用力推开张起灵,往后撑起身体坐在扶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低头看了看张起灵的双腿间,吴邪哑着嗓子道:“张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GAY,可我不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间,闭了闭眼睛,道,“对不起……等我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再……”说完,吴邪起身就要离开。
“你要怎么弄清楚?”张起灵一把抓住吴邪的胳膊。
“我再找……”
张起灵“腾”地站起来,声音压得很低:“找谁?男人?还是女人?”
“我……”吴邪自知理亏,窘得说不出话来。
张起灵松开吴邪,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屏锁,点了几下——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吴邪愣在原地,任由裤兜里的手机响完这一段,开始了又一遍循环。
张起灵按了“通话结束”键,随手将手机扔到茶几上,自己也重新坐回到沙发里。
“张校……你这是……你怎么知道……”
吴邪觉得被剥开的是自己的心,在张起灵面前,一切他自己意识到的没意识到的情绪,全都无所遁形。
还好,铃声他改过了,不再是教师节晚会上的那首《洋葱》。
他本来以为他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可那天从医院回来,他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他们还在一个学校,还在一起共事,不可能没有电话上的往来。所以,那个在好巧不巧的节点,好巧不巧的和某种隐秘的行为建立了某种意想不到的联系的铃声被他改成了光头平安的《洋葱》,不然每次和五指姑娘约会时想的却是一张汉纸的脸,这是要闹那样!
可是,吴邪,重点不在这里好么?
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把张起灵唱的歌设为手机铃声!
“我不知道……”张起灵道。
“那你……”
“只想试试……”张起灵重又起身,拿起茶几上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