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珠她也见过几次,是个被父亲娇宠呵护得极好的一个女孩子,有着令人羡慕的姣好家世,疼爱她的父亲,属于少女的青春脸庞,笑起来如同孩子般的梨涡,好像这世间上最美好的一切摊在她的面前让她挑选。
不得不说,当薛红红第一次见到她时,是有些羡慕的,羡慕她的无忧无虑,羡慕她有一个无条件宠溺她的父亲。
然而,若是让她成为这样的人,她又是不愿的。
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是不会安于静谧安适的小溪。
握过剑体验过江湖上那些任性妄为的日子,便再也不愿囿于一方小窝。
“真的是她,”楚留香见到薛红红所指的那两人果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侄女和她的丫鬟,男子温暖的吐息在薛红红耳畔扫过,薛红红不自觉地偏了偏头,但没有一剑将楚留香飞了,只是略皱了皱眉继续听那人说道。
“明珠最是乖巧,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只是为什么”
一身男装的左明珠背着一个大包袱,一副得到什么大宝贝的样子,后面跟着的小厮明显也是个虚凰假凤,同样背了个大包袱,脸上却没有像她家小姐一样高兴的模样,相反还不自觉带有几分心慌与担忧,这主仆一喜一悲,这副奇怪违和模样让楚留香不由皱了皱眉。
刚想转过头对薛红红说些什么,一阵似有似无的冷凝香气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让有些异心的某人一僵。
楚留香才发现自己离得少女有多近,因弯腰离少女的那双玉色耳朵近在咫尺,他那只灵时不灵的鼻子,此刻楚留香恨不得它立时坏掉,可又舍不得那一缕时有时无的冷香,脸上的表情真是极为复杂。
薛红红平时那张冷素的脸再次起到了迷惑人心的作用。
“一起跟上去吧,虽然我不想见到她老子,但一个小姑娘这样举止异常,还是令人不放心。”
薛红红恍若未知,偏过头神色素然地冲着楚留香提议道。
“两个小姑娘们在外面却是应该小心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更应该遇到了,自然要照拂一下。”
薛红红听得某小偷故作老成的话,略黑线,楚留香和左轻侯是兄弟,她爹和左轻侯也是同辈的武林人物,同理推导楚留香和她爹也是同辈,他就是她叔叔辈。
人事艰难。
两人的轻功若是连个小姑娘都跟不上,那就成了个笑话。
这对奇怪的主仆一路上依旧是那副样子,一路肆无忌惮,出了城门,在郊外的一处木屋前停了下来,薛红红的脸色随着听清屋内发生的事,变得越来越古怪,直看得楚留香不知道怎么解释。
听声音屋内只有三人,两女一男,男子声音却透着一种虚弱。
“你到底娶不娶我?”
“不娶,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行。”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哼哼,晚了,本小姐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今天你若是乖乖地从了我,我或许会对你好一点,若是还像前几天那般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少女娇蛮的厉喝和男子明显虚弱无奈的推却从屋里不断传了出来。
薛红红与楚留香自然听得出那娇蛮的女声正是左明珠,只是这男子的声音薛红红越听越觉得熟悉,啊,那不是她弟弟薛斌的声音吗?
原著中的薛斌不是与左明珠有些首尾吗?还为此上演了一出借尸还魂的戏码。
只是现在这幅场景怎么那么古怪?
说好的两情相悦少男少女为了爱情密谋借尸还魂最后用爱化解世仇呢?
怎么是这种霸道少女强抢民男的节奏?
蹲在键盘前断更半个月的作者君,苦逼的读者等了你半个月,你就给我看这个?蠢作你快去给我死一死再回来。
屋内少女已经不满足于言语威胁了,薛红红终于也知道了主仆二人包袱里背着的究竟是什么。
“春歌,把这套凤冠霞帔给他换上,他既不愿意娶我,那便嫁好了。”
“啊,小姐,这。。不好吧。”
“女人,你要做什么?”
“听我还是听他的,快点。”
“不要,你手放哪?”衣服被扯动的声音和着男子时不时的尖叫声在郊外一片静谧中格外清晰。
薛红红再也听不下去了,推开门径直进去。
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公子衣衫被撕扯得凌乱,亵衣已经被那个□□歌的丫鬟扯开了,红色的凤冠霞帔映着少年公子的如玉脸庞,越发妖娆诱人。
这一幕,这一幕,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楚留香口中的左轻侯那个乖巧的女儿。
她只听过强抢民女,强抢民男那叫什么事?
薛红红也不拔剑,运起轻功闪到左明珠俩主仆近前,扯起一丝冷笑,一只手扯着一个女人的衣襟,就将人丢了出去,见床上的人并没有损伤,放下心来,开始调侃自家弟弟。
“真是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弟弟,你的这副皮相还是不要了吧,”薛红红饶有兴味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薛斌,神色好像没有多少变化道。
薛斌咬了咬牙,“我道你还要多久才会进来?这个疯女人真的是左轻侯那个老正经的女儿?风格是差太多。”
这厢两姐弟还在互相拆台叙旧。
刚刚顺手在屋外接下左明珠主仆两人的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略尴尬地站在一边。
“啊,楚,叔叔,”左明珠看到了楚留香,本想与薛红红理论尖利的嗓音戛然而止,尖叫出声,像是触电一般,“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这个登徒子欺负我,叔叔,你要为我做主。”
说着竟是如乳燕入怀,偎进楚留香的怀里,低低的呜咽哭泣起来,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一旁的春歌也垂下头低低地哭起来。
姑娘,你果然好胆色,撒起泼来,众人睥睨,撒起娇来更是娇态毕露,自然无比。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和这方做派直看得薛红红只觉得三观被颠覆了一遍。
刚刚的一切莫非都是他们的幻听吗?
“明珠,你向来不是个爱说谎的孩子,”楚留香叹了一口气,终是舍不得疼爱的晚辈,“你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还不放了他?”
“我不要,我一定要嫁给他。”左明珠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喵刷的挣脱出楚留香的怀抱。
“楚大侠,不论如何我们姑娘的名节。。。”春歌在一旁本想劝解,却被薛斌打断。
“呵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竟然死皮赖脸要赖上男人,你若是缺男人,街口可是有不少身强力壮的大汉。。。”少年的话语虽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些恶毒但是配合少年这副像是被施暴的少女一样实则是被施暴的少年,竟是分外违和。
“啊,你,你,”左明珠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头一仰竟是不管不顾地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春歌的尖叫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怎么听怎么刺耳,薛红红下意识地在她的后颈处给了一手刀,楚留香下意识接下缓缓倒下的主仆二人,这默契度简直像是对打家劫舍配合默契的雌雄大盗。薛红红为自己刚刚的想法一阵恶寒。
但一想到左明珠这几天对她的弟弟干出的蠢事,随即对着楚留香,亮出两排森冷的大白牙。
“看来这左家庄只有你带着这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去了,这两个小姑娘也需要好好教育一下,楚留香你应该不会阻止我这受害人家属适当地索取下补偿吧。”
楚留香觉得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的话他此时想吃下一打。
为楚香香的好胃口点32个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过来改
☆、番外楚香香的白雪红梅上
白雪红梅。
楚留香长达十年的生命都与白雪为伴,洁白的雪花像是师傅口中为他展现的世界。
侠客义薄云天,公平公正,充满美好的世界。
师傅说,是非自有公论。
师傅说,正义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师傅说,人心复杂到没有谁能真正说自己能读懂,但是你要相信人心是种很强大的东西,他是世上无数人为之九死不悔的东西。
师傅说。。。。
师傅说的那个世界渐渐将他的心柔软,将他的想法,将他的一切都染上白雪的颜色。
温柔多情,潇洒随意。
令人心折的贵公子。
逐渐长成的他,与他师父一直活在边漠的一处断崖上。
直到他十二岁,他的师父终于还是不行了。
一些旧疾暗伤复发的凶猛,一个英雄终于还是走向了迟暮。
“去找你的父母吧,去。。京。。城。”
“我不走,师父。”
“而我,就把我葬在她的坟前吧。”
师父走了,被他葬在断崖上那个女人的墓边。
白雪有温度吗?
当然有。
它的温度太低,低到能轻易将一个少年冻得冰冷麻木,不得一丝温暖。
跪在师父墓前的楚留香像是被贪恋着这种能将悲伤都冰冻的温度,不想离开,一直就这么跪着。
一枝红梅从崖下冒出来,红色的花朵像是一团团红色的火焰。
白雪红梅,蕊带血,雪悲歌。
少年的眼中被这样的红灼伤,泪落如织,唇带笑。
他折下了那支红梅,收拾行囊离开了边塞的白雪。
少年带着像是白雪反射的阳光那般温柔的笑走进江湖。
只是他不愿当一个纯粹的侠客。
他更想成为一个小偷。
眼里带着塞外皑皑白雪的小偷。
小偷的世界带上了对错。
小偷的世界里充满了正义。
这是一件多么古怪的事。
踏月留香,解忧天下。
他和两个好友在江湖上闯出来一番名声。
他年年都会去京城,他的轻功太好了,好到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自由进出京城的每一处地方。
他终于有了线索,尽管他得到的线索可以说的上是个丧报。
他约了好友,他没有把握,或者他说他不敢面对像师傅离世时那年格外冰冷的霜雪。
楚留香依旧是楚留香。
逃避也是一瞬的,他的师父把他教的太好,心怀正义,一往无前。
杀了他父母那家人势力很大,他和好友被围攻在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外是京城繁华 ,巷子里却是刀剑厮杀。
他不想杀人。
他的朋友也不想杀人,人的生命是珍贵的,他们没有这个权利去夺。
或者,他不忍心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他们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们的生命也随着向外慢慢流逝。
或许,他快死了。
眼前好像出现塞外的皑皑白雪,师父中正低沉的嗓音模糊不清。
“师父。”
意识有些模糊的楚留香不自觉地呢喃。
一阵意外的脚步声让楚留香下意识地注意到巷口。
是昨天那个被他偷了酒,剑术不俗的女孩。
红衣如火,炽热得烧灼人心,却不像那人有些冷漠的性子,不像那人拿着剑时如白雪般的寂寞。
楚留香觉得世界上怎样冷漠的白雪都会被这样的火热融化。
“是你!”
一时间不知为何欣喜莫名。
☆、意外来客
第二日清晨,晨光大好。
在外焦急寻找爱女一夜未果的左轻侯在接到仆人的报告后,火急火燎地赶回掷杯山庄后,惊讶地发现了自己最听话的女儿一身红嫁衣地和同样穿着新郎红袍的春歌绑在掷杯山庄她的闺房里,衣衫不整,姿势又是多么暧昧,至于好爸爸左轻侯大人会怎样暴跳如雷,左明珠会被禁足多久,我们就呵呵了。
薛红红依旧雷打不动地开始自己的早课,楚留香是个注重享受的人,他喜欢喝最好的酒,穿最舒服的衣服,住最舒服的房子,他既然是带着薛红红游玩,自然他找的落脚地方是相当不错的。
两人住的是济南的一处小院子,济南的小院子里一般都有一大块平地,正好让妹纸做自己的早课。
薛红红的剑很平凡,并不是她买不起好剑,事实上她已经换过四把剑了。
当她最初习剑,只有五岁,父亲也只是摸了摸她的筋骨,皱了皱眉扔给她一把比她人还高一点的重剑,教了她一套练腕力,就匆匆去赴一个剑客的挑战,他的父亲好像在她印象里永远有着赴不完的挑战,永远是这么行色匆匆。
温和的二叔总是打点好一切,将父亲送出门,在父亲离开的时候满目落寞,却仍然很温柔地接过她父亲的活,教导她的剑法。
重剑很重,真的很重,薛红红刚拿到的时候根本提不起来,她的小身板差点就被那把更像是门板的剑压断了,直到她渐渐适应了那把剑的重量,可以用它使出父亲教的十三路基础剑法的时候,她换了把轻剑,轻灵游走周身,她又换了把吹毛立断的绝世好剑,这样的剑锋利无匹,却太过锋利,锋利是剑的优点,也是剑的缺点,太过锋利意味着你原本三分的力道可能被放大至四分甚至五分。
重剑御其重,轻剑得其灵,宝剑驭其利,最后返璞归真,无论什么剑在她手中都是最趁手的剑,她是真真正正剑的主人,不被剑所束缚。
不同于薛红红每日像是苦行僧一样苦修的早课,薛斌每日最喜欢的事就是来上一杯浓浓的豆浆,一笼灌汤的肉包,“家姐,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些吗?虽然这包子不如易旭楼的鲜美,不过算来也是不错的啦。”
言笑晏晏,就像个富有家教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浑不似昨夜那个衣衫凌乱的男人。
薛红红并不理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嬉皮样子,恍若未闻地继续着练剑。
“哎哎哎,家姐,你尊的不吃吗?”
“安静,说吧,你到底为什么和左家的那个小姑娘玩这么久?我可不相信,你是真的被那小姑娘制住了。”
薛斌见糊弄不过去,正色道,“二叔和父亲失踪了,就在父亲和左轻侯定下决斗之期的第二天。”
“那两个老头子又在玩什么?”薛红红有些无奈,想起大沙漠里他家二叔的古怪,甚至是到了最后他的下落都变得不明。
“唔知道,”薛斌咽下了嘴里包子,继续道,“左明珠在左轻侯那里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掷杯山庄也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估计又是。。。”见对面坐着的薛红红眼中的示意忙住口,不自觉顺着薛红红的眼神看去,一团阴影飞快地掠遁而去。
那一团阴影明明刚刚还在极近的眼前,下一刻却出现在数十米之外,如同鬼魅一样在空中留下让人惊奇的轨迹。
显然刚刚有人在墙角偷听,只是这人的隐遁功夫实在是世上罕有。
“姐,那是?”
“无事,”薛红红看到鬼魅般的身法,略一沉吟道,“明天你给我回山庄拿一样东西。”
“你呢?难不成你真的和那个风流小偷有一腿?”薛斌道,昨日的事情发生的极为尴尬,本来想好好和那个小偷聊聊,却因为左明珠未果,此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很好。”
“但是,自他出现在江湖上,围绕在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就未曾少过。”
“踏月留香,他确实有让人着迷的地方。”
“但是姐,你真的能容忍那些莺莺燕燕?”
“忍?弟弟,真的爱上一个人人的心都会变得很小气,无论多了一个还是两个,甚至是别人半个眼神都是多余的。”薛红红突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虽然在薛斌眼里变成了我可是薛红红,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女儿,怎么会让自己男人红颜遍天下的事发生,后背不由一寒,低下头乖乖喝他的豆浆。
江湖上有三大最古老的职业,出卖肉体的□□,妙手空空的小偷,最后一个自然是收钱收人命的杀手。
“阁下是谁?”
“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