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何其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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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同人)何其来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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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起灵微微蹲下身子,拢起吴邪母亲耳边落下的半白的发。这个历经岁月煎熬的女人在等待和宽容中已经年华老去,张起灵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不要哭。”
  吴妈妈愣住了,只有脸颊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在提醒着她此刻对面的年轻男人有着张家族长头衔的人在她拭泪。
  太过惊讶。
  不合时宜地吴妈妈突然打了一个泪嗝,同时眼泪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止住了。
  张起灵抽出面纸给吴邪的母亲,吴妈妈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这才慢慢地停住:“嗯,不哭不哭,都过去了,有什么好哭的呢。真是见笑了。”
  吴妈妈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毕竟她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双手抹抹面颊,带着一丝迟疑开口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想说你和小邪的事。”
  吴侬软语将那个“事”特地加重了一份语气。预示着她要说的这“事”当然非比寻常。
  张起灵微怔,薄唇微启,仿佛想为自己和吴邪的事情说些什么。可是他嘴唇开合几次,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他想他既然打定主意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会承受下来。
  她略带尴尬道:“其实你也不用急着解释。我知道你和小邪之间的感情和别人的不一样。不一样的。”
  吴妈停顿几秒,似乎还在整理情绪和措辞。来之前她已经反复酝酿了很久,既要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又不能显得自己很无礼。毕竟这个男人,即使老爷子在,也要对他表现出绝对的尊重与敬意。虽然他看上去是个年轻人,虽然他和自己的儿子关系不一般,但是任凭她怎么想她也不能对他粗鲁无礼地破口大骂。
  她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张起灵也不是她可以骂街的对象。
  刚从吴二白那里听到吴邪和那个叫做张起灵的男人要在一起的风声的时候,她作为吴家的好媳妇、吴太太、吴妈妈的好修养好脾气一瞬间全都被愤怒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她当场愣住,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恼怒、羞愤、惊讶等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扰着她,她觉得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说实话,以我现在的年纪很难接受这样的思想。前几年我也跟我身边的那些妇女们一样,但凡是哪家儿子结婚了,哪家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我也跟她们一起聊。心里欢喜得紧,总希望有一天小邪能和他们一样,结婚生子,也算是完成我的一桩心愿。”
  “只是吴家的男人要经历的总是不一样啊。后来我几乎已经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只希望小邪别掺和进那些事情里,给我好好地就行了。只是没想到他……他竟然……他竟然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知道你们的事情我当时就想赶过来。可是他爸拉住了我。他爸问我你想吴邪变成三年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一句话把我说傻了。”吴妈妈似乎不太想回忆当年的事情,眼神变得无比悲哀。她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小邪整个人性格突然就变了。就像……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一样,变得我完全不认识。”
  吴妈妈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激动,眉头紧拧:“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她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着张起灵道:“这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很难想象我那么乖巧的儿子竟然有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了。我不想他再变成那样。”
  那样?哪样?那是张起灵都不敢想也不愿想的样子。
  “谢谢。”张起灵极少露出感激的神情,他真诚地又道了一句谢谢。谢谢她的宽容与理解。
  吴妈哼了一声:“你也不要急着谢我。我可没说我就同意你们了。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幸福,能开心,像以前一样。”
  我一定做到。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走了。”说着话吴妈妈已经起身:“要是被小邪看到我单独找你,指不定以为我怎么你了。吴家男人护短是出了名的。一家子都是这个臭毛病。”
  张起灵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留她在家里吃饭的空档,吴妈妈已经雷厉风行地收拾妥当到了门口:“我走了,不在这里吃饭了。还有,小邪很久没回家陪我和他爸了,你让他常回去看看我们。”
  她回过头看着张起灵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闭着眼睛狠了狠心道:“你也一起来吧。”
  谢谢。
  没有说是否接纳他,却愿意为他打开一扇回家的门。
  他从无门之门远道而来,踽踽独行,一生苦行,却有吴门作为最后的归宿。所幸。

  14,来仪
  吴邪出门了,吴邪又回来了。
  “小哥。”吴邪叫道。
  张起灵在查阅文献,听到吴邪的声音却没有回头。他只是捏捏眉心,难得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高兴:“为什么不换回原来的脸?”
  “原来的脸?吴邪的脸可比我自己的脸好玩多了。”张海客换回本来的声音,抱臂笑笑,并没有被张起灵戳穿的尴尬。
  张海客来到张起灵面前,对着他又天真无邪地笑了一下。张起灵看着那副无比熟悉的脸在另一个人脸上那样笑着,只觉着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生疼。
  被一脸嫌弃样的族长那样鄙视着,张海客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怎么说我们也是发小,有你这样对发小的吗?你看看吴邪和他的发小……”
  张海客的一番“滔滔江水”还没开始泛滥,就被张起灵冷冷的眼刀震慑住。他瞪着眼,憋着话,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心里却憋着笑:要不要下次换上解雨臣的脸来八卦一下?
  迫于无奈,张海客只好禁言,谁知张起灵却开了话头。
  “可惜了,”张起灵叹口气,“原来的挺好看。”
  什么?张海客惊讶地张开嘴,族长这是在说他本来长得挺好看?张海客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面具戴得太久了,久到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原来的脸。
  然而难得的自我感觉良好被张起灵一声轻咳打断。
  张海客从自我陶醉中醒悟过来,看着对面那人依旧在翻看文献的专注模样才意识到族长刚才只是跟自己开玩笑而已。
  张海客讪笑一声,理理思绪,言归正传道:“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说着话,他就将一个小包裹放到桌上:“族里传下来的东西,我想着你会需要,就带了点过来。”
  初见那一年,他看着那个特别孤僻不爱说话不爱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只爱发呆的人,心生好奇。
  放野那一年,他追着那个瘦小孩子的步伐,想要帮助他,最后却还是他放血救了他们一行人。
  后来许多年,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扛起所有责任,孤身行走于各种艰险之中,直到今日才回家。
  闻言,张起灵也只就微微点头,并没有赏脸看看张海客带过来的东西,只留下一脸献宝模样的张海客被冷落到哭丧着脸。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带了什么?”张海客指着那些东西等了半晌也未见张起灵回应只好任命地自问自答道:“带给吴邪的。都是他喜欢的。”
  说到吴邪,张起灵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海客见状道:“我都是打着你的名义从族里拿的。这样即使族人问起来我也不怕。”
  一副想让族长背黑锅的得意表情被演绎在假吴邪的脸上,一瞬间张起灵就开始想念刚出门没多久的真正的天真吴邪。
  张起灵轻轻蹙眉,转移话题道:“族里长老怎么说?”
  “你才是族长。”张海客的语气严肃起来,提醒着张起灵在族里的权威与地位。自小他就认为张家外族可以更加自由地生活,本家规矩繁多,很多事情压得人太紧。而压在张起灵肩头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譬如当年襁褓里的婴孩接受着张家最全面也最艰苦的训练,譬如被族人推上族长之位成为家族的替死鬼,譬如在失忆与困苦,绝望与伤痛中依旧为世界守护那个秘密。
  直到他遇见吴邪。
  而眼前他和吴邪的事,族人断然不能一致赞同。族里长老给张起灵的压力实则更大。
  但是想要活得自由一些,就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赞同。
  “这么多年,你也该歇一歇。”
  或者说为自己活一次。
  张海客眼里难得地露出一种名曰沧桑的表情:“还习惯吗?”
  眼前的张起灵面容清秀,除了那种不健康的病态白之外,看起来甚至比吴邪都年轻。不知道内情的人也许会羡慕他的年轻与活力,但是他的心里却像是活了几千年。
  除了苍老就是苍老。
  这孤独的百年,他就一人行走在这人世间,为这家族的秘密次次涉险,屡次奔波。从来没有机会看一看那些曾经山明水秀的风景,从来没有真正品尝一番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从来没有享受过普通人看似平淡却幸福的一天。
  他在为这个世界流血流泪,却永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像一个流浪的旅人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那里的一切都是他所不熟悉的。他顶着朝阳黄昏,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各种方言,却无法真正地融入到这个世界。路有许多条,人有千百万,他却永远不知道家在何处,自己该回到谁的身边去。
  没有人体会他的悲凉,没有人关心他的感受,等待他的也许只有无尽的苛责与责任。
  他带上蓝帽衫远离人群,又奔赴到下一个战场,开始浴血奋战。放在张起灵肩头的永远是“没有时间了。”
  他赶在“没有时间了”的前一刻将自己关在那深不见底的青铜门后,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的阴冷与孤苦。
  没有人知道他在阴暗的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熬过那只有黑暗陪伴的十年。
  直到吴邪用尽所有努力接他回家。族人也许只会感慨秘密再一次被守住了,敌人也许会更加憎恨他的强大。
  可是没有人会问一声张起灵:突然一下子接受十年来的变化,你习惯吗?也许作为铁三角之一的胖子都没有问过。
  十年前所接触到的物品、人们交流的方式及习惯,社会的生活理念,在出了青铜门之后一夕之间都变得与十年前截然不同。
  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新鲜的信息铺天盖地地向他涌去,各种冲击力都朝着这个传奇的人身上冲去。
  普通人可能并不会察觉这样的变化,因为他们总是在潜移默化地跟着社会的节奏在改变。他们早已习惯身边的一切,即使有新鲜事物的到来,也不会觉得陌生。而他却要在一瞬间接受这个崭新的甚至对他来说奇怪的世界。
  也许他并不会在意这些新鲜的事物,当生活没有了意义,就只剩下生存。然而总有那么一刻这一切让他无所适从。张家人是可以在短时间内适应环境,可谁又曾问他一声:你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吗?你习惯了吗?你还好吗?
  张海客想这问题吴邪应该问过,那个张起灵与世界的唯一联系的人一定会帮着他渐渐地融入到这个世界。
  显然这个问题让张起灵很惊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须臾之后才点点头道:“我很好,有吴邪在。”
  张海客放心地点点头,之后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有的没的,什么新机器,新技术等等通通绘声绘色地说了个遍,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在张家本家里刚见到那个只爱发呆的小孩时候的情形。
  说到激动处甚至连广东腔都带了出来。终于这一声让张起灵从昏昏欲睡中抬起头来,打断他的啰嗦:“我要的东西呢?”
  “照你的吩咐都带来了。”张海客瞬间从老妈子状态恢复过来道。
  “不过,”张海客将东西小心翼翼放在张起灵面前的木桌上,“我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用族长的这一套?”
  张海客蹙眉看着已经将东西打开的族长,那是他特地从族长书房里带过来的文房四宝,这是历代族长御用之物。其用料考究、工艺精美程度万不是博物馆中收藏的可比。
  族里的命令都出自于这套传了千百年的笔墨之下。
  张海客忍不住猜想到:族长是要将这传承百年世间仅此一套的笔、墨、纸、砚送给吴邪?
  不大可能啊?张海客心想。即便吴邪喜欢,族里贮藏的各类古董应有尽有,更有吴邪听都未曾听过的。为何偏偏是族长专用的这套?
  难道张家是要易权了?以后在张家发号施令的会是吴邪?
  张海客联想到此,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样的话简直太可怕了,他会被整死的。他默不作声地抹了把鬓角的汗,转头去看张起灵。
  那边的张起灵一脸严肃,墨已磨好,陈年的墨香下会出现什么样的篇章呢?张海客张望着好奇着。
  张海客眼巴巴地等了好久等到的却是族长的逐客令。
  他万般不情愿地一步三挪走到门口,关上房门之际还想从门缝里看看却挨了张起灵一记眼刀。
  后来他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也未从族里打听到族长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宣布,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吴邪手里的红贴纸时,才赫然意识到也许那是一份合婚庚帖。
  红纸黑字下张起灵和吴邪的名字紧紧相靠在一起。
  无论是否是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张起灵和吴邪在一起就很好。

  15,此证
  水汽氤氲。
  一片苍白与水色,透明的水珠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散开成一朵朵白色的花瓣,再飞舞到空中,化为无形。像璀璨的烟火一样,开向最美丽的同时也正走向覆灭。
  覆盖在镜子上的弥漫水汽从张起灵的鬓角边拂过,与他发尖上的水珠嬉戏再将它从他身上带走。
  温热的水珠流淌在张起灵肌肉分明的紧致肌肤上,也洗去了他所有的疲惫与心痛、担忧与不安。张起灵带着满身的湿润像条自由的鱼儿一样觉得全身舒畅。
  呵,真好。一切都很好。
  张起灵抹去沾染在密长睫毛上的水珠,双手顺着黑发向后舒展,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想着吴邪就在他身边,张起灵从心里溢出一种温馨的感觉,眼角荡漾起微微的弧度,似乎从今以后所有的包袱都能够放下。
  吴邪。吴邪。吴邪。
  有些话张起灵想对吴邪说。是非常重要的话。
  张起灵想问吴邪是否愿意与他在一起?
  不仅仅是生活在一起,是真真正正的身心在一起。他早已经明白他与吴邪对彼此的感情,只是他们之间迟了整整十年。十年前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阻拦,未知的艰险让他们无法将这份心思坦然相告。
  十年的等待,十年的守候,十年的距离,张起灵用十年的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除去这背负在身上不可磨灭的家族任务,吴邪便是他此生所愿。虽然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但是这条遍布荆棘的路他需得征求吴邪的决定。
  杀伐关头张起灵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做出决定,但是对于吴邪的事情,鉴于在十年前他所做决定带来的后果,说他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只是木已成舟,已经发生的便无法改变,所以张起灵现在并不敢对吴邪的事情轻易做出决定。
  这段日子以来吴邪的变化张起灵看在眼里,他懊恼他不在的日子里吴邪被迫接受的成长,他心疼吴邪每一次受到的伤害。他恨自己说要守护吴邪十年天真无邪却又置他于绝望般的危险之中。但这也更坚定了他想要与吴邪在一起的决心。
  如果放手远离还是无法保护吴邪周全,那便痴缠一辈子,至死方休。
  张起灵不相信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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