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背媳妇这一招,绝!”
走,下山回家!
2,解语
“我是来找吴邪哥哥的。”解雨臣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却有意似的把“哥哥”的尾音拖得抑扬顿挫。
直接进了门,也不管张起灵的脸色,熟门熟路地烧水、洗茶、泡茶。解家对吃食十分讲究,解雨臣对自己的饮食方面更有着独到的见解与要求,泡茶更不在话下。
不多时便是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解雨臣一边惬意品茶,一边与手机爱不释手,养生、玩乐两不误,好一副闲情逸致的姿态。
而另一边从解雨臣进门之前就在闭目养神的张起灵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只消须臾眼神便从迷茫恢复到清明,身形却与解雨臣来之前别无二致,分毫不差。他不声不响地看着解雨臣的方向,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将粉衬衫的妩媚与精致演绎到极致的解当家在张起灵摄人的视线下依旧面不改色,终于暂时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他放下钟爱的手机,理理袖口粉白色的花纹,嗓音婉转:“哑巴张,真是好久不见啦。说起来可真是十多年不见了,我在你眼里也算是生面孔吧。”
解雨臣清清嗓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解雨臣,是吴邪的发小。”
“我认得你。”张起灵微微点头,听不出是喜是怒。
“那敢情好啊。看来你那家族遗传病不像吴邪说得那么严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和你是在新月饭店认识的。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哪,你看你还是一副好皮囊,我还算是保养的不错。至于吴邪嘛……?”
解雨臣巧妙地故意在张起灵的弱点处停顿了一下,果然张起灵的神色就变了变。他抿了一口清茶继续道:“就我们三个人比较一下,你看吴邪是不是老得比较快?”
解雨臣没给张起灵问答问题的时间,自顾说道:“不过你刚回来也没多久,今天也是你回来后我第一次和你见面。我估摸着你也不知道,要不我跟你说说?”
解雨臣比划着自己的左手腕:“你注意到吴邪的手腕没,整整十七刀伤口,听说那是自残来着的。嗯,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我就不说了,男人嘛,总要有点伤。更不用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了,能捡条命回来已经阿弥陀佛了。”
“对了,还有重要的一处。”解雨臣打了个响指,不假思索:“吴邪喉间的伤疤最醒目,你肯定注意到了。不偏不倚正好在喉咙处,要我说下手的人可真够狠,一招致命。唉,可惜那时候我们都不在他身边,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
解雨臣的嗓音本就清澈灵动,描叙起来栩栩如生。再者他又故意想刺激张起灵,说起伤心事,无比哀怨愁苦,七分真情流露三分渲染铺垫,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果然话音刚落,他就瞥见张起灵表现出了少有的不安。他的目光越来越吓人,冰冷的眼刀下如果是寻常人的话估计早就跪下了。
解雨臣倒是不理会张起灵探寻的目光,耸耸肩膀无奈道:“你别看我,用眼神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那样。你要知道,沙海这场围城之战的所有部署都是吴邪计划的。要用的素材在哪里,棋局什么走向,棋子怎么用都在他这里。”解雨臣用食指点点自己的脑袋道。
解雨臣满意地看到张起灵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了眼手机没有最新的事情要汇报,又道:“都说人老了吧,你看我这记性,话题又跑偏了。刚才还跟你说着吴邪有没有变老的事情,差点又扯到当年那场血战了。其实这也由不得我,那几年我都是跟着吴邪做事,不知不觉地就养成了他那脑洞十八弯还有爱跑题的坏毛病。言归正传,你到底发现没?”
张起灵脸色很不好看,当年他孤注一掷地想要保护吴邪,却没想到最坏的最不想的事情都发生在吴邪身上,连最后破局的事情都是吴邪完成的。
这十年他不知道吴邪怎么过来的,他无法参与进去,无法与吴邪感同身受,无法护他周全。他很遗憾,在吴邪受伤的时候,在吴邪最需要他的时候,在吴邪差点为他而死的时候,他不在,他竟然不在。他恨自己,整整十年,他都没办法陪伴吴邪甚至将他置身于苦难绝望之中。他错过的太多,让吴邪承受的也太多太多。
“我不知道。”张起灵捏捏眉心,嗓音暗哑,无奈作答。他头一次想要回避这样的问题。
在他与普通人相比的漫长岁月中,十年只不过弹指一瞬间。但是作为普通人,作为当年在青铜门前分别的花样年华的吴邪,这十年太珍贵也太可贵。而他竟然将这人生的黄金阶段都付诸于他的身上。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变老,更何况是这最青春的十年。吴邪变没变,老没老,张起灵心里最清楚不过。他本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享受着这样美丽的年华,却为了两个家族的秘密赴汤蹈火,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为他解开连他都无能为力的谜局。
记忆中的愣头青、天真无邪、吴三省的大侄子和他年纪相仿,头脑灵活,活泼开朗,笑容灿烂。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看上去却比自己显老。
张起灵对此并不介意,纵使天真不在,他却依旧是他的吴邪。可是如今他后半辈子的安稳是吴邪拿命换来的。他如何也不想承认吴邪是从那样的十年中走过来的。
孤独孑立,十年沉浮。
解雨臣嗤笑一声,看来他的刺激还是有点效果的。他反问道:“不知道?”人人都说解雨臣有颗玲珑心,张起灵这样回答的缘由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了然于胸地摇摇头道:“真是难得,堂堂张家族长连这个也不敢承认,说出去也不怕道上的人笑话。其实你用不知道来自欺欺人也无所谓,你可以换种方式用正常人的逻辑思维想想。”
解雨臣捏起自己手背上的皮肤对张起灵道:“你看,就拿皮肤来说。过了十年,吴邪便老了十岁。皮肤开始松弛,会有眼纹和颈纹,哪还会像你这么白嫩。然后免疫力开始下降,身体器官功能开始衰退。从弱冠之年一下子就过了三十而立,时间过得多快你不是不知道,三四年眨眼间就过去了,马上就要四十一枝花了。你看小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解雨臣语重心长地哀叹道:“人生就像一场戏,曲终人散只是迟早的事罢了。你还有好些年头可活,而吴邪也算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咯。”
好一句人生入戏,戏如人生。
衰老是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发的过程。连张起灵也不得不承认,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吴邪当然也在变老,当年的青涩如今已经被成熟所取代。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沧桑与魅力。
张起灵看着一脸严肃的解雨臣,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天花板盯出一个洞,也不想听解雨臣说了什么。但是解雨臣自小便与吴邪认识,更在沙海一役中并肩作战。作为吴邪的至亲朋友,他才是见证吴邪成长的人。
解雨臣一手托腮,看着对面的张起灵与吴邪思考时越来越像的脸色忍不住笑了一下:“吴邪背地里叫你闷油瓶你知道吧,今天你话是没说多少,表情倒是比以前丰富。平时说什么你都没反应,从我进门开始只要说到吴邪,你的表情就会变化一下,看来吴邪在你心目中果然不一样。”
解雨臣又看了看手机,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距吴邪回来的时间不多了。
解雨臣不满地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吴邪以后便要与这活了三位数的张起灵过一辈子。不管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还是站在家人的立场上,他不能也不愿干涉吴邪的决定。
当一个人带着沉睡几千年的秘密,一次又一次从恨意中走出来,努力忘却那种远古的仇恨的时候。你只能希望他能够重新拾起最初的自己。你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带着最纯真的心活着。
活着,活下去。
而这时候如果能有一件事让他开心,你便不会拒绝也不想拒绝。你只能希望他好,一步一步地更好。
只要吴邪好,便别无他求。
解雨臣心里对张起灵总是有一分不满的,这种心理估计就和父母知道自己女儿有了男朋友一样。解雨臣心想他打又打不过张起灵,却也不能棒打鸳鸯。但是作为吴邪的发小,他总不能轻易让张起灵就过了他这一关。所以即便是晾晾他也是好的。
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解雨臣纤细的手指指节轻轻地敲在桌面上,清脆如玉珠落盘,动听悠扬。他闭着眼睛轻轻地哼着小曲儿,好一副忘我陶醉的神情。如果不是对面的男人一直散发的清冷的气息,他真的能唱一段花鼓戏出来。
解雨臣悠然自得敲打的节奏却突然被张起灵的一句“对不起”打断。
张起灵闭上眼睛,想象着屋内熟悉的环境。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布置,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吴邪的足迹和气息。十年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很多,可唯独吴邪对他的心不变。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摆放在老位置,也没有更换。
这一切不为别的,就只是想让张起灵回家的时候不会觉得陌生。也同样地,吴邪是在用行动和十年不变的心意告诉张起灵:吴邪一直在等他回家。
每一处细节里他都能感觉到吴邪对他的心意,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直视解雨臣,语气严肃道:“是我对不起吴邪。”
解雨臣停下节拍冷冷道:“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你要说也该对吴邪说。再说这句话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客观点说,有没有你,吴邪都要经历这些,不管过程怎样,属于吴邪的路是注定的。只不过你突然出现在吴邪的生命里,为他添了不少致命的危机,却也在很大程度上解救了他。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不是遇见你,这黑暗的十年吴邪不知能不能坚持下来。”
解雨臣的回答让张起灵有点惊讶,他一直认为他对吴邪人生的干预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吴邪这十年的危险。
“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有一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这句话的警告意味犹在耳畔。他从未把自己当成是吴邪的幸运,不给吴邪添麻烦就已经很好了。何来幸运之说?
而且张起灵不是没愚蠢地想过让吴邪彻底忘了他,就当他从没在吴邪的生命里存在过。让吴邪忘记过去种种经历与伤痛,也忘了他,让他成为普通人。
可是解雨臣的这番话倒是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丝庆幸,庆幸原来他的出现也会这么美好,这是张起灵一生中从来都不敢想的啊。
“怎么着,感觉遇到吴邪很庆幸。”解雨臣把玩着翻盖手机,不时地翻翻合合,心里暗骂了一声:现在想在吴邪的严防死守下单独见到张起灵简直比登天还难。不知道那边拖延吴邪的事怎么样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有必要出国躲一下。这吴家小祖宗近几年可会折腾人了。
解雨臣一想到这里,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决定速战速决:“说了半天,也该说说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了。事情都结束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青铜门你是回不去了,逼急了吴邪,吴邪能把那地方炸了;张家嘛,我看也不大可能,一大帮姓张的要是欺负我的吴邪哥哥怎么办,这我可不放心;所以……?”
解雨臣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吴邪已经铁了心要和张起灵过一辈子,吴一穷夫妇那里他不知道吴邪怎么想,准备怎么过关的。但是张起灵这里解雨臣势必要把话说清楚:既然吴邪能为你不离不弃十年,那么这一次张起灵你必须与吴邪走到最后。
“现在你和吴邪准备怎么办?”解雨臣直截了当地向张起灵发问。
“张起灵,”解雨臣叫道:“我们都老了,吴邪也老了,他不年轻了。如果他是普通人,他早就结婚生子,孩子都能上小学了,父慈子孝,和和睦睦一家人。吴小三爷娶得如花美眷共结连理是多让人羡慕的事情。但是事实已经偏离了轨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他既然认定了你,你就不能再逃避了,按你说的‘没有时间了’。”
解雨臣继续咄咄逼人道:“我不知道吴邪有没有这么问你。总之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给我个准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起灵看看卧室里吴邪为他准备的衣服,厨房里吴邪晚上为他准备的食材,玄关处摆放整齐的两双拖鞋,默默地在心里说道:终于他张起灵也能拥有吴邪了,也能有一个家了,多好。
就在解雨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张起灵朝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我会一直陪着吴邪。”
“好,就等你这句话。”解雨臣喝了口凉茶,利落地起身,整理好衣衫匆匆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起灵还来不及对解雨臣说声谢谢,解雨臣便做了个走的手势,可是刚抬脚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他挠挠头发:“其实我挺好奇十年前吴邪追你到长白山时你们怎么告别的。这一分别就是十年,让他等你等到三十八岁。”
解雨臣咧嘴一笑,意味不明:“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们会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呢。不过,我跟你说啊,这回吴邪他家里人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就带着他私奔吧。你们也浪漫这么一次。虽说吴邪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双鱼座的男人是很浪漫的幻想家。他小时候说要娶我的时候说长大后要带我去哪里来着……”
“去哪里?”张起灵很想知道答案,因为他以后绝对不会和吴邪去那里。
解雨臣杏眼圆睁,蹙眉思索了一番:“哎呀想不起来了,晚上你亲自问吴邪。走了,走了,我还得赶飞机呢。”
他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后又停下脚步,低声加了句:“千万别跟吴邪说我来过。护短是老九门的通病,作为后辈我是这样,吴邪也不例外。”
看解雨臣一副害怕吴邪的样子,张起灵不由得心情大好。自然地勾起唇角,想着若是吴邪知道解雨臣今天来为他“解语”,会是怎么一番光景。他看着解雨臣匆匆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又好笑地点点头。
收起思绪,张起灵站在吴邪回家必经的路口,看着逐渐向云层里隐藏的太阳。那人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映着晚霞踩着回家的步伐向他走来:“小哥,我回来了。”
即使晚归十年,张起灵,这一切还来得及。
3,盟懂
王盟一脸不情愿地推开门,将楼外楼的外卖放到桌上,闷闷道:“这是老板特地让我给你点的外卖,有你最爱的龙井虾仁,他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他还说叫你趁热吃,不然菜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嗯。”沙发上的人一脸安静,听着王盟的唠叨也就这么轻轻地应了一声。
王盟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可是这人不仅模样没变连脾气还是一样地又臭又冷。看着这十几年来面貌从未变过的人,再想想十年来为他负伤无数已经步入中年的老板,王盟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地想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进这古董店的门,不然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王盟磨磨蹭蹭地将碗筷摆好,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显示着自己的不高兴。可等他都准备好了,张起灵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一点点要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王盟等了一小会儿,张起灵还是没有动作。
王盟的脾气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虽说他已经是个沉稳的中年人了,这些年被吴邪训练地也懂规矩了很多,多少也知道沙发上的人来历不凡。道上神乎其神的哑巴张不对别人冷眼相待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有别人对他发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