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陈冬年抬起头，“还有其他的追查范围？”
李熏然拍拍陈冬年的肩膀，“除了购买人群，还有本身就有进货资格的五金店之类的店主、商家，也要追查。”
陈冬年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吴江站起来，曲霏快一步打开会议室的灯，只见他拍了两下手，让屋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好！根据结合薄教授和我们的分析，现在我们整理一下思路，重新分配任务。”
刑警队的会薄靳言没有参加，他只管打开思路，不管追查线索，他走出会议室冲坐在走廊上的简瑶点了点下巴。
“去哪儿”简瑶跟了上去。
“去法医处，李熏然说那儿有一具有问题的尸体让我看看。”
“有问题？”简瑶快走两步，想要跟上薄靳言的步伐。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薄靳言顿了顿，减慢了脚步，在法医解剖室前站定。
“里面可能是腐肉白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简瑶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薄靳言推门进去，曲霏已经带着口罩候在里面，“薄教授，李副队等一下就过来。叫我先给两位介绍一下情况。”
薄靳言没搭理她，一只手接过法医递过来的手套，眼睛只盯着已完全腐烂的尸体，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曲霏知道薄靳言就是这个怪脾气，“按照时间推断，这具尸体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死者颈部有被勒断的痕迹，死后被切断四肢，刀法粗糙，左腿骨甚至有七八次的砍痕。”
“他慌张了。”薄靳言说。
曲霏点点头，“最新一具尸体的四肢被活生生的切断，最旧的一具尸体是先窒息死亡而后分尸，凶手在进化。”
“这是他的第一次，当他还没有诱拐技巧，心理压力很大，他害怕，所以才选择先勒死对方。”
“你说这是凶手的第一次，”简瑶缓缓开口，“那这个人，会不会。。。。。。”
“没错”薄靳言轻轻挑起死者的裤腿，“这很有可能是嫌犯认识的人，朋友、亲戚，或者小孩”
曲霏听到简瑶捂着嘴一声低呼，她叹了口气，退到简瑶身边，轻声道：“你忘了，死者推断14至15岁，嫌犯画像是25岁左右，这不会是他的亲生孩子。”
简瑶红着眼睛点点头，这时门打开，李熏然急匆匆走进来，“瑶瑶，你也在？！”
“不要小看我的助手”薄靳言仍旧盯着尸体，冷静地说。
“有什么发现吗？薄教授。”
“这个死者明显衣服不合身，是别人的，是大人的或者大一些的兄弟的，他的生活条件不会很好。”
李熏然点点头，戴上手套递给薄靳言一个袋子，“死者证物，跟尸体一起被发现的。”
薄靳言拿过来认真地看了看，突然笑了，“他真是智力低下的可以，这么重要的证物，竟然没有处理掉。”
重要？简瑶和曲霏纷纷凑过来，“这只是一个锈得很厉害的文具盒啊”简瑶说。
李熏然接过文具盒又拿放大镜看了一遍，“等等，你们看”
曲霏头凑到李熏然的身边，看到文具盒上依稀辨认的字迹，“一。。。。。。什么。。。。。。中学？”
“在潼市，名字里面有数字“一”的，就只有第一中学了。”
“可是第一中学是成立最好的公立中学，薄教授不是说，死者的经济条件不好吗？”曲霏说。
“不一定，可能是别人给的，衣服裤子穿别人的，文具盒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的。”李熏然说。
薄靳言戴上墨镜走了出去，“我不等你们了，简瑶，我们先去中学看看。”
“哦好！”简瑶拐了拐李熏然胳膊，努了努嘴跟着薄靳言跑出去了。
“那我们？”曲霏还没说完，李熏然将文具盒放进袋子里，摘下手套，“你跟我去查一下五金店的线索。”
“是！”
一般人不会购买大量刀片，这样必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制造大型的杀人机器需要空间，家里或开阔的院子里不太可能，比较大的可能性，嫌犯是有进货资质，并且有店面或者库房之类的店主。
李熏然边开车，便把自己的思路简短的分析给曲霏听。
曲霏展开地图，看着薄靳言画出的嫌犯舒适区，到警车拐过一个街口的时候，她开口说：“东章路？”
“怎么说？”
李熏然虽然在问，但是车已经往东章路开了过去，曲霏知道他早就想到了。
她不急不慢地说：“死者既然和嫌犯有可能认识，应该是相识的邻居之类的，所以我们能根据死者可以推断嫌犯居住的大概区域。总之住的不会太远。”
“你别忘了，死者的衣物是别人赠送的，你划定的区域可能是赠送者的区域。而不是死者与嫌犯的区域。”
“虽然他的东西是别人送的，但是文具盒、裤字、衣服都是日常用的，鉴实人员说按照衣服磨损程度可以推论出衣服是9成新的。如果是乡下的亲戚，一般会等旧的衣服穿不了了，寒暑假探亲的时候送给别人。这证明死者被赠送的东西是当下赠送的。死者很有可能是住在城里亲戚家，家中小孩不喜欢的衣服，他就拿来穿。”
“牵强”李熏然说，“也许就是买了不喜欢，刚好亲戚过来玩，就送了也有可能。”
曲霏支吾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熏然笑了笑，“没事，接着说。”
“。。。。。。十四五岁的孩子先基本上还是在上初中，就读初中按照片区划分，东章路属于第一中学的片区”
“但是不只有东章路属于第一中学的就读片区啊。”
曲霏点点头，“没错，所以要结合第二点。按照你的推断，嫌犯有相对独立的空间制造杀人机器，应该是有库房或者店面，东章路有潼市最大的农贸交易市场，那里面房租便宜，库房较大，符合条件。”
“虽然结论是建立在你的假设上，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李熏然猛然刹车。
“到了！下车吧！薄教授和瑶瑶应该很快能查到文具盒的主人，到时候证据互补，很快就能破案了。”
曲霏点点头，和李熏然分了一下，一人街头一人街尾开始排查东章路所有的五金店。
李熏然绕了半条街，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南方的天气暖和，到了秋天中午气温还是很高。他又渴又饿，拿出手机准备跟曲霏对接一下情况，没有大发现的话先去吃个饭再说。
哪知刚拿出手机，薄靳言就打电话来，“文具盒的主人找到了，第一中学初三学生，住在东章路七十三号附五号。”
在街头！
李熏然迅速挂了电话，街头有三家五金店，数量不多，由曲霏负责查找进货出货记录。
文具盒的主人果然住在东章路，如果三家五金店中有一家进过大量刀片，时间能对的起来的话，凶手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了。
他快步跑着，一面拨通了曲霏的电话，“怎么样？”
“还剩一家，店主孙勇出去了，我在这等着。”
“前两家情况如何？”
“没有如何销售量和进货量的记录。”
预感，强烈的预感。
李熏然不算老警察，也没有薄靳言天才般的敏锐，但是不知道他就是有一种预感，真相和危险就在曲霏附近。
“你现在出来，不要动声色。不要让他发现你是警察。”
“有情况？”曲霏本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听到李熏然的话猛然站起来。
“不能肯定，我先跟队长和小陈说一下，调动警力。”
曲霏血液往头上冲，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突然，心砰砰直跳。
“他回来了，我想办法拖住他。”
“曲霏，你不要。。。。。。”李熏然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不要冲动！不要贸然！
李熏然很担心曲霏，虽然知道嫌犯身材瘦弱，可能比较胆小，但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他迅速给吴江汇报了情况，要求调动其他警力支援，这边他人已经跑到了前街。
前方不到一百米就是孙勇的店，他穿过人群能看到曲霏在佯装挑选着东西，时不时的还跟孙勇说话。
他挺住了脚步，此时他进去，必然会引起怀疑，孙勇如果真的是凶手，农贸市场人群密集，不好实施抓捕。
李熏然就停在离五金店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看着曲霏，等待陈冬年的支援。
陈冬年就在隔壁街，过来不到五分钟，李熏然命令他和其他人埋伏在街口和五金店后门，等待通知。
“姑娘，你到底想买什么？”孙勇有些不耐烦了。
曲霏摆弄着一个扳手，脖子上一滴汗滑进背脊。
她眼睛转了个转，转身笑了，“我宿舍锁坏了，给学校师傅报修了老是不来，我怕丢东西，想买一个插销。”
“哪种？”
“就是以前我们经常用的，一左一右拉开关上的那种插销”曲霏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种啊，等等哈”孙勇绕到货架后面去找，曲霏慢慢走到门边，看到李熏然在不远处给他使了眼色。
她明白是叫自己撤离。
曲霏对里面喊了一句：“老板，你先帮我找一下，我去买瓶水。”
“。。。。。。好”孙勇在货架后面低声回答，等曲霏走出店门，他从货架后面轻轻走出来，眼神阴沉，拿着一把水果刀，走向店后面的小门。
这时曲霏刚在后门和李熏然、陈冬年汇合，还没说上话，就听到有人大喊“李副队！”
李熏然和陈冬年的反应很快，他两几步冲过去，见一个小警察捂着肚子鲜血直流，“我还没攻进去，他就冲了出来。”
“往哪边？”李熏然问
“右边”
李熏然二话没说往右手边跑去，但由于警车的到来，围观的群众一阵骚动，李熏然好不容易冲过人群，薄靳言从后面跑上前。
“什么情况”
“薄教授！前面！嫌犯企图逃走！”
薄靳言和李熏然一起往嫌犯逃跑的方向奔去。
果然不出多久，孙勇有些踉跄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两人眼前，除此之外，紧跟不舍的还有曲霏，和突然出现在路边的简瑶。
曲霏有些慌了，她本来可以追上孙勇的，这一点她很自信。
但是她没想到简瑶突然出现，孙勇手里还有武器，她只能放声大喊：“简瑶，让开！”
简瑶没有让开，孙勇越来越近，简瑶可以看到他面目狰狞，手里的水果刀上还有血在滴。
“瑶瑶！小心！”
依稀能听到李熏然的声音。
她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木棍扬起，冲跑过的孙勇抡了过去。
愚蠢！
曲霏又加快了脚步。
这不是巷战，道路较宽，简瑶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女生，击中正在奔跑中的急于求生成年男人的概率很低，就算击中，也会惹怒他。
果然，简瑶失败了。
孙勇没有被击中，只是被木棍划了一下手臂。
孙勇反而放弃了逃跑，拿着水果刀朝简瑶刺了过去。
“啊！”一声惨厉的尖叫。
李熏然和薄靳言的心都揪了起来，简瑶被袭击了？
薄靳言身体有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李熏然冲锋在前，冲上一个缓坡，他看的却是曲霏被孙勇压在身下，脖子被死死的掐住，面色已经泛青。
简瑶本跌坐在一边，此时她颤抖着捡起掉落在旁边的水果刀。
“小心！”李熏然猛地跳起来抱住孙勇的腰，和他翻滚在一起，将其压在退下，一拳下去孙勇已经没力反抗。
“呼呼”
李熏然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平，他歪头看到曲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臂流血，眼睛发直，嘴唇泛白，而简瑶呆坐在一边瑟瑟发抖。
他转头又打了孙勇一拳。
“李副队，我这里，有手铐”曲霏说
砰！一声闷响，又是一拳。
“李副队，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砰！
又是一拳。
薄靳言这时赶上来，身后跟着警车和陈冬年。
“李熏然！”曲霏高声叫了一局。
李熏然这才收手，紧抿着嘴唇将孙勇拎起来，交给陈冬年。
他走到曲霏面前，满脸怒气，“你们两干什么！警察故事吗？！夕阳天使吗！你们以为自己在拍电视剧吗！”
薄靳言将简瑶温柔地扶起来，轻轻地握住简瑶的手，说：“你受伤了”
李熏然叉着腰，话虽然是对两个女孩说的，但眼睛盯着曲霏。
曲霏知道，李熏然很生气。
“我。。。。。。我也是着急。”
“他是多危险的嫌犯，着急就自己一个人去抓？这里道路偏僻，人都没有，你要是真的追上他了，发生搏斗，我没有出现的话，你能搞定吗？”
曲霏低着头，抿着嘴唇，突然有些想笑，“我知道你会来的。”
“。。。。。。”李熏然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点了点曲霏的额头，“下不为例。”
曲霏除了差点被掐死，身体还因搏斗多处受伤，李熏然给她放了半天的假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本来还想留下来听一下孙勇的侦讯，但是一看到李熏然板着的脸又闭了嘴，乖乖地去了医院。
曲霏坐在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里，中午时分只有她一个病人，连其他的科室都因为是吃饭时间都没有什么人。
办公室的蓝色窗帘拉着，被风轻轻地吹着，一晃一晃地露出阳光，曲霏一偏头看到窗边放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束绣球花。
嘎吱。
门被推开了。
“凌医生。”曲霏站起来，“我是来看病的。”
“我不是凌远，他去吃饭了。我来拿东西。”说完那人转到医生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好像在找什么。
“哦”曲霏又慢慢坐回去，嘟囔着：“明明叫了我的号，怎么吃饭去了呢”
曲霏看了看那人拿出一些病历翻了翻，慢悠悠地放进资料夹里面，他带着口罩还有刘海，看不清脸，只能看到眼睛，有点红红的。
“医生，要不给帮我看看吧，”曲霏撩起衣袖和裤腿，“就是一些擦伤。”
那人站定，静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蹲在曲霏面前，轻轻抬起曲霏的脚，左右转动看了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伤口。
“可怜的小姐，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阵微颤，曲霏头皮发麻，她往后缩了缩，笑呵呵地说：“好痒啊”
“别害羞，我去拿药给你涂”
他笑了笑，可能是笑了笑，曲霏心想。
曲霏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着，可能是闻多了消毒水的味道？可能是蓝色窗帘太飘忽？
她有些头晕，甩了甩头，望向窗外，竟有些奇怪。
绣球花，不见了。
☆、嗨，西蒙
曲霏靠在桌子上，等到快要睡着了，门又被推开
“医生？”曲霏回头看到一个胖胖医生走进来，不是刚才的那人，“医生呢？”
“我是凌医生啊”
“刚刚有个瘦高的医生进来说会给我上药。”
瘦高的？他偏头想了想，不知道是谁。
他看到曲霏的伤口，啧啧一声，“得赶紧处理一下”
曲霏摸不着头脑，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也没放在心上。
杀人机器的案子告一段落，孙勇认罪伏法干脆利落，但李熏然还是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来自孙勇的突然的杀戮倾向，来自于在库房墙上发现的红字。
还来自于，曲霏。
第二天一上班，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同。今天与昨天不同。
因为曲霏把一头长发剪短了，短到耳朵边。
丰雪头一个跑过来，拉着曲霏的手：“你怎么了，哪里想不开了？”
“。。。。。。我。。。。。。”
陈冬年又跑过来，说：“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