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林轩在一旁说道:“林哥太偏心了哈,我们哥几个虽然没给靖阳准备礼物,但是我们给大家准备了礼物。”
林锦程回头看地上,四大箱红酒整整齐齐地躺在那里。
林锦程开玩笑地说道:“我只顾着做菜,倒把这茬给忘了,尉迟,这礼物不错哈。”
尉迟林轩和几个男同胞笑着说:“今晚谁把林哥放倒了,大家请他吃饭。”
林锦程见大家这么高兴,心里也很是痛快。像希尔顿这样的工作环境,有很多人无时无刻不在勾心斗角,对那种人林锦程只能尽可能地无视,既不屑与他们为敌,自然也不可能交心。可眼前这些人确实与他脾性特合,他自然也是真心换真心。
大家吃饭喝酒,聊天谈笑。从上大学说起,到最近工作的苦恼,说理想,谈生活,时而哽咽红了眼眶,时而笑得前仰后翻。
酒过半巡,女生们吃饱之后便跟着林靖阳去了卧室玩,客厅里只剩下饮酒的男爷们儿。
尉迟林轩酒量一般,喝的尽兴了话匣子也打开了。他红着脸对林锦程说:“林哥,兄弟有句话不得不说。当年我刚进酒店的时候被安排在你手下工作,我可这是一万个不服气。我寻思着你也就比我早一年毕业,我是从美国回来的,可公司二话不说就安排让我跟你学习。”
林锦程也有些微醺了,心情跟酒量的非线性关系让一向大酒量的他也有了上头的感觉。不过尉迟林轩说的这事他知道,坦白讲林锦程也没想到后来能把这小子收拾地服服帖帖的,还跟他成了最好的兄弟,人生就是这么不可预料。
林锦程端着酒杯:“过去的事儿你提他干嘛,你以后好好干,绝对比我有前途。”
尉迟林轩接着说:“我以前一直把你当成对手,只想着怎么比你做的更好,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要想更加优秀,我就得以你为榜样……哥,尉迟没服过什么人,就tm服你!”
半杯下了肚,尉迟林轩算是歇菜了。林锦程便把他的红酒夺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葡萄汁。尉迟拿着葡萄汁继续跟林锦程碰杯。
尉迟林轩又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无非是怀念逝去的时光和留不住的岁月。尉迟的话莫名地戳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那段让他们鼻头一酸、红了眼眶的时光,也埋葬着他们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当乔乔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一大群大老爷们一个个正红着眼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与林锦程一样,也是都市外乡人,在这繁华的城市中,为工作而工作,为活着而工作,找不到归属感,只能在城市的发展浪潮中漂着。作为一个女人,她比谁都要强,可这背后的咬牙坚持又有谁能理解?
一杯同样的酒,每个人却喝出了自己的味道,这酸涩醇香的背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场聚会的最后以每个人的沉思而步入尾声。
乔乔站在他们的身后愣了许久。她小声地哼起了《Auld Lang Syne》,这是她最喜欢的电影《魂断蓝桥》的主题曲,歌词苏格兰文翻译过来是讲述逝去的日子。而在中国这首歌却被赋予了另一种色彩,我们叫它“友情地久天长”。
第4章 悠然渔家乐
第二天一早,等快递公司来把需要邮寄的东西拉走之后,父子俩便一起告别了他们居住了五年的小家。
林锦程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干净的小套房,便锁上房门,潇洒地走进了电梯。在高速发展寸土寸金的C市,这间小屋注定不属于某一个人,它只属于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过客。
这并不是家,只是一个住所,仅此而已。
C市到S省省会S市有动车组,只需要6个小时便能到达。就这样父子俩拖着各自的旅行箱,踏上了归乡的旅途。
一路上林靖阳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风景,这是他第一次和爸爸坐火车。其实令他兴奋并不是火车,而是有爸爸在身边的温暖的感觉。
火车一路北上,从亚热带进入温带,景观植被也有了另一番风味。从稻田到旱地,从黝黑的水牛到憨厚的老黄牛,从低矮的平原到壮阔的山地,6个小时的时间,小靖阳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小靖阳指着远处的大山,赞叹不已。在他的世界观里,总觉得山脉就是城市森林公园的小丘陵,面对如此辽阔连绵的大山,小家伙一脸惊讶。
林锦程突然有感而发,或许这应该就是旅行的意义吧。当下他决定每年都要拿出一点时间陪小靖阳出去旅行。
而此刻霍元滨正带着儿子去办退学手续,刚到教导主任那里,便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霍元滨敲了敲门,推开门,发现正在里面朝教导主任咆哮的竟是小胖子的父母——因为除了小胖子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很明显小胖子遗产了他们俩共有的体型。
小胖子开口:“就是他,他就是霍随缘。”
霍随缘本能地抓紧了爸爸的手,因为小胖子的父母看起来很凶,像极了影视剧里的炮灰坏蛋。
霍元滨握了握儿子的手,言外之意:有你爹在,别怕。霍大少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开口问了教导主任了一句:“主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教导主任尴尬一笑:“不用不用,霍先生麻烦您去隔壁会客厅等我,我马上就过去。”霍元滨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他,除非找他有事,还非小事儿,他可不想因为怠慢霍家少爷而得罪霍家。
霍元滨还没开口,便听到小胖子的母亲嚷道:“主任,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您必须严肃处理,不然的话,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不走了,我们一家三口都赖在这里!”
霍元滨唇角一弯,眼神也犀利起来,他猜得果然没错。霍随缘靠在爸爸的腿边,心里一直在敲小鼓,直到听到爸爸的声音,小家伙才觉得安全了一些。
“主任,不为难你了,我是来给随缘办退学手续的。至于其他事情,让他们直接找霍家的律师谈吧。”说罢,霍元滨抱起儿子走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小胖子一家三口也愣了,教导主任眉头一皱,“满意了?你们?别以为你们做个批发生意赚点钱就了不得了,你知道他是谁么?就你们这点钱,指不定你们租的门面还是霍家的产业呢。”
主任扔下一句话,就追了出去。
霍元滨此时已经抱着随缘上车了,见教导主任追了出来,就在车旁跟主任说清楚了情况。
主任弄清楚了情况这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霍元滨给主任递了一根烟,主任摇头:“学校管得严,没法抽。”
霍元滨嘴角一弯:“主任,这两年给你添麻烦了。”
教导主任颇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霍先生客气了,这样吧,我把手续办好之后亲自送到你公司。”
霍元滨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教导主任看着霍元滨的路虎绝尘而去,这才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汗,心想大小阎王终于走了,惹不起总归可以躲得起。
那么问题来了,霍随缘走了,那今年的招生指标压力可又大了!
霍元滨一早就收到了霍致杰秘书给他挑的楼盘信息,他从中选了一个中上等价位的海景房,房子布局合理,开发商去年就精装完毕,拎包入住即可。虽然精装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霍大少不讲究这点小事,他的原则是只要看着顺眼就能住的舒心。
于是霍家父子根本不存在打包搬家的事情,只需要带上他们觉得重要的物品即可,至于其他的东西霍大少决定到了S市再买也不晚。这样粗犷的做事方式也影响到了霍随缘,霍随缘只带了一箱子的汽车飞机模型还有一只每晚睡觉必须抱着的泰迪熊。
霍元滨一脸鄙视,觉得儿子在这一点上太不像他了:“跟个小女生似的,还要带着娃娃?!”
霍随缘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好:“你不懂,他是我弟弟。”
霍元滨冷笑一声:“嗬,弟弟?我跟谁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霍随缘鼓起勇气:“你跟谁生的我,你不也不知道么?”
人前霸气威武的霍大少第一次觉得有种胸口中箭的感觉,而且还不是一箭,是万箭穿心。
霍随缘拖着箱子,走到爸爸面前:“老爸,飞机要起飞了,小叔还在下面等我们呢。”
现代化的交通设施给了人们不同的选择,但是殊途同归,从B市到S省省会S市动车要4个小时,可飞机仅仅半个小而已。
如果有人能漂浮在S市的上空观看这座城市,除了看到正在修建的跨海高速大桥以及美丽的海景之外,在中国时间14点整的时候,你会同时看到两对父子成功抵达了这座他们即将要安居于此并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海滨小城。
【一家四口小剧场之霍大少的气管炎】
当年给林锦程做剖腹手术的医生裴嘉泽现如今也成了他们四口之家的家庭医生,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打电话请教他。
比如上个月哥哥霍随缘突然给裴嘉泽打电话。裴嘉泽正在手术台上给人开刀。霍随缘十万火急地把电话打到了手术室,裴嘉泽担心他们家里可能有急事,就放下手术刀给霍随缘回电话。
“随缘,出什么事了?”
霍随缘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说道:“裴叔叔,我给弟弟买的小白鼠小白白好像生病了,我只给它吃了几块酒心巧克力,爸爸和大爸爸不让我和弟弟吃酒心巧克力,我只好就给小白白吃了。可小白白现在不动了。”
医生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小白鼠醉了,他也是醉了。
无独有偶,祸不单行。奉行不婚主义、一直单身、但最受不了别人秀恩爱的裴嘉泽医生正在做一个ji情的春梦,霍元滨一个电话打来,裴医生梦醒十分不爽,那感觉好比早、泄一般。
裴嘉泽:“霍大少,你现在打电话来最好是给我说有人快死了,让我急着去抢救,不然的话我就去抢救你。”
霍大少在那头声音有些沙哑,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势:“恩,我想,我得了妻管严。”
医生在电话那头气得捶墙:“有意思么?这么矫情有意思么?这么秀恩爱无底限很好玩么?你妻管严的毛病已经是晚期了,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我就纳闷了,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人,怎么对我们这些单身狗这么无情!!情人节刚过完又要跟我炫耀,我单身我有错么?我单身我惹谁了?我单身,我骄傲,我给国家省套套!”
裴医生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霍大少在电话那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锦程给他端了一杯水,里面掺了冰糖雪梨熬的甜水。“医生怎么说?气管炎需要去医院看看么?”
霍大少一脸憔悴:“他说我晚期了,还要我给国家省套套……”
林锦程:“……”
两天之后,医生在医院的急诊处见到了正在打点滴的霍大少……
第5章 悠然渔家乐
下了火车之后,林靖阳抓着爸爸的衣角,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流走出了出站口。
刚一下车,林锦程下意识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没错,尽管空气中夹杂着汽车尾气,但是依然能清晰地闻到海风的味道。时过境迁,岁月蹉跎,可是林锦程知道什么都会改变,可记忆中的某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
林靖阳有样学样,看着爸爸深呼吸,自己也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夹在出站口的人流中,林靖阳除了闻到火车站里特有的臭脚丫子味,别的什么都没闻到。
林靖阳憋住呼吸,拉着林锦程急欲逃离现场:“爸爸,走吧。”
S市火车站毗邻海边,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林锦程本想乘坐海底隧道城铁直奔海岛市,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就寻思着和林靖阳去海边逛逛。
林锦程在火车站行李寄存处安置好行李,父子俩朝海边走去。一路上林靖阳东瞅西望地,一眼望去街上耸立的也全是高楼大厦,跟繁华的C市倒是没有太大的差距。
马上就要到了,远远地林锦程看到了远处海天相接的海平面。
“阳阳,你看那里!”
林靖阳循声望去,便看到碧波万顷的海洋展现在眼前。小靖阳兴奋地拽着爸爸的手,朝沙滩跑去。进了沙滩,父子俩拖下鞋袜,提着鞋子光着脚走向海边。
脚下是柔软的海沙,眼前是无垠的大海,空气中弥漫的是海风的清香,远处则是缓缓驶来的巨型游轮。
林靖阳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平日里喜欢读书画画安安静静的小靖阳,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有着所有孩子爱玩、对新事物好奇的天性,一不小心跌倒了,躺在沙滩上咯咯地笑。
玩累了,索性就坐在沙滩上,堆着沙子,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海水浴场里的游客们正在水里玩得乐此不疲,林靖阳扬起头看向爸爸:“爸爸,我也能去海里玩么?”
林锦程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亲了林靖阳额头一下:“当然可以。只不过你得先去学游泳。等咱们回了家,爸爸教你游泳好不好?”
林靖阳抓着沙子,开心地点了点头。
“爸爸,咱们的家在哪里啊?”
林锦程站起来,抱着林靖阳,父子俩站在海边,林锦程朝远处苍茫的大海指了过去:“在海的那边。”
没错就是海的那边,林锦程也是刚刚发现,原来除了海底隧道,新的跨海高速工程建设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这也意味着海岛市与外界交通的途径又多了一条,林锦程又用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以后如果用跨海高速往返于海岛市与S市之间,就仅仅只需要花费一刻钟了。
沙滩上身材姣好的比基尼女郎冲林靖阳父子打招呼,年轻俊朗的爸爸和萌系可爱的小帅哥,这个组合当然很是引人注目。
林锦程微微一笑,可他没想到林靖阳竟然红着脸低下了头,还嚷着要和要和爸爸赶快回家。
比基尼女郎走过去捏了捏林靖阳的脸:“小帅哥你这么可爱,还害羞呢。”
乘坐上海底隧道通往海岛市的城铁,列车朝海底深处驶去。四十分钟之后,列车到站。林锦程终于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海岛市不大,整个岛上大约住了1000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渔民,浅海区域都实行划片承包责任制。因为渔家生活艰辛,大部分家庭都是父母在操持,年轻人大都像林锦程一样,在大城市里读完了大学就留在了外面,当然也有留在父母身边,搞养殖业的,听说还有干的不错的。
傍晚时分,渔民们劳作了一天,都在准备晚饭,简单吃过点之后便尽早歇息了,因为翌日凌晨他们便要出海捕捞,寒来暑往,日复一日,便构成了他们海上生活的全部。
曾经他的家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命运在他六岁那年转了个弯,从此便开始地覆天翻。母亲出海捕鱼遭遇了暴风雨,父亲从那时起便沉迷酒精和赌博,大学毕业那年,还被追债的人剁去了一只手。
林锦程小时畏惧他,稍大点便开始厌恶他,等林锦程长大后便彻底脱离了这里,他开始学着遗忘他、无视他,各自生活,毫不相干。可大学毕业那年,当林锦程怀抱雄心壮志打算投入餐饮界打拼时,却意外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之后,竟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
赌鬼前几年也死了,这座院子是父母留给林锦程最后的东西。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二层小洋楼,红瓦白墙是S省的建筑特色。二层小楼面前是一个宽阔的院子,足以停下三四辆汽车,甚至还有不少空间富余。
林锦程回屋里收拾了一会儿,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这倒是不难理解值钱的东西大概都被赌鬼老爹给卖了。
林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