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人形形□□,有神色急切的小助理,也有青春靓丽的新晋男女,但此时,大厅里的视线全都不动声色地投了过来。
我接受了所有的目光,其中不乏好奇,惊讶,轻蔑,甚至还有一丝同情。我硬着头皮,加快脚步。
我心里有些发苦。申习哲啊申习哲,你难道忘了这是什么公司,居然这么草率地就过来了。
——
整整二十五层,都是齐冀的办公室。从电梯出来只有两个大门,一个是硕大的会议室,其他的全是他的空间。
这是我当时拓宽公司有的私心。娱乐圈里漂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希望齐冀门外除了我外,随时坐着翩翩的美女或男孩秘书,所以他的秘书之类的全部安排在二十四楼。
他当时应该就看出我的意图,但没想到我走了,还是没有改。
其实如果上到我的酒吧二楼,就可以发现那里的格局,甚至家具都是一模一样的风格,只不过没那么奢华罢了。
当初大概是太喜欢了。他的每一个缺点我都纵容,每一个无伤大雅的怪癖都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他的喜好,渐渐融入了我的生活。所以哪怕离开了,思维也带上了习惯。
电梯停在二十五楼,我站在里面握紧了拳头。
原来每次想到他不喜欢我,都是撕心的疼。
但我现在想,事情总会变好的。
我推开了大门。
——
齐冀就坐在办公桌后,一旁带着些古意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他大概是接到通知,所以已经在等我。
“喝点东西,暖一下。”他推过来一杯姜茶,我喝了一口,意外的发现姜味被处理得很淡。
我心里微微惊讶,发现沙发上还有一条毛巾。我这下挑了挑眉,拿起毛巾把已经半干的头发擦了一下,然后捧起姜茶,又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林林说的那番话的影响,我接着坐了半个小时,一点一点地把姜茶喝完,他也不开口,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他的文件。但期间我偶尔去观察某位精英,发现他面前的企划书一页都没翻过,连握笔的姿势都没有变。
不会吧。
我甩甩头,把可笑的念头甩出脑海。正巧他也抬起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到一点。
他不动声色地说:“感觉好一些了吗”
我点点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第42章 签字
接下来就是很常规的行程了,只不过一旁的律师对于我这种主动找上门来送钱,却不带任何相关证件的行为感到很不解,不过人家涵养好,没多问,倒是齐冀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可以现在回去取,不用很长的时间的。”
“好的,请您尽快。”对方的律师处变不惊,严肃的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看不出有不满的情绪。
这才是精英,我想。
齐冀在一旁一直没开口,此时突然敲了敲桌面,“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看向他。
律师先一步离开,留我门两个人在宽敞的会客厅。他没有回避我的视线,只是眼睛里好像融进了细碎的星星,他面朝我走了过来,让我以为他会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他只是与我擦肩而过。
“……回家先换件衣服,我不急。”
——
我觉得那一刻,我的脸肯定是红了。我现在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我稍稍握紧了拳,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个冲动地傻逼打一顿。
出了齐锐,车已经停好在门口。
我没有推拒,上了车给司机报了地址。
我比任何人更想更早结束这件事情,所以觉得无所谓这些细节。
我一边望着窗外,一边给家里的林林打了个电话。时间接近九点,他应该已经起了床,我让司机在离家不远的菜市停了车,想买些水果和早餐回去。
可没走几步,我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居然是是季伤。
“申哥,好久不见。”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表情并不像平常一样,竟然带着些焦急。
我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老板出事了,“你怎么来了,是伊念有什么事情吗”
他摇了摇头,把我轻轻拉到人行道上, “没有,是我专门来找你的。”他稍稍喘了一口气,“我是为诗然的事情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我想起了之前林林的反常,斟酌了一下,没有开口说他在我家住着。
季伤也像是没有怀疑,他直接了当地开口:“能现在聊一聊吗,这事,还和我哥有关。”
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
林林最近因为感情上的事,搞得身心疲惫,到了要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所以之前我毫不怀疑对方是个渣男,但是打死我都没想到那个“渣男”会是季伤的哥哥。
那个男人叫季谦杰,说来我也见过。
那是在五年前的事情了,我陪齐冀参加酒会,远远望见那位天之傲子,听说他是那群富二代官二代中有名的异类,从不吃喝嫖赌,甚至抽烟喝酒都没有,是一个洁身自好,姿才卓茂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居然给林林碰见了。
我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干了,头发也看不出异样。几乎没有犹豫的,我就跟着季伤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点了杯普通的咖啡。而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带蛋糕回去,季伤跟在老板身边近些年也是越来越精,说不准他就是猜到林林在我这儿,才专程跑来找我。
“要说这两个人怎么开始的,我其实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诗然先喜欢上的我哥。”
“林林因为我的关系,之前在学校时就见我哥几次面,但两人之间绝对不熟。本来毕业他回了C市老家,可后面突然又去了D市。”
D市是林林和季伤读大学的地方,也是季家所在。
“这之间大概是和林林自己家里有关,申哥你了解的比我多。”季伤往咖啡里放了糖,搅拌了几下,皱着眉头尝了一口,又往里加糖。
“接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再林林身边。后来是听我哥喝醉了断断续续地说,林林在一个不正经的会所,恰巧被我哥帮了一把。然后不知道两个人大概是说了什么,让人住了下来……我哥也不知道什么脑子,直到林林走了还不知道他是个正经的大学生,还以为自己多么善良正义,救了一个失足少年。”
我:“……”
我这下听出季伤的语气了,却还是斟酌地开口:“所以小伤,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季伤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我哥配不上诗然。”
“……”
“只要他一天还是季氏的继承人,我……季家人一天就不会承认诗然,除非他完全有把握不让诗然受委屈。”
“……说得真好。”
回到家的时候,林林才起来。
他两只眼睛迷迷蒙蒙的,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揉着头发,整个人柔软得让人忍不住给他一个拥抱。
事实上我确实抱住了他。
他愣住了,然后迟疑地回抱住我,还轻轻拍着我的背,大概是以为我送别朋友有些伤心。
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明明他受苦得最多,却一个字都不和我说。
“林林,收拾好过来吃早餐。”
“哦。”
我在厨房,把豆浆倒在被子里,包子放在盘子上,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卧室动静,只好走过去看。
他抱着被子,又在床上睡着了。
我其实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虽然我知道失恋就是这样,谁不是自己扛过来的。但说我关心则乱也好,林林于我是亲人般的存在,而且我并不觉得他这仅仅是失恋的表现。
他在逃避。
就像当年的我,明明那么努力撑了两年,最后却不敢要一个答案。
——
等我换了套衣服,打的赶到齐锐的时候,临近中午。
我直接到了他的办公室。我按之前的程序把事搞清楚,这时他又递来一份文件,厚厚的一沓,我之前没见过,我有些惊讶翻了翻。
他突然出声:“最近怎么样了?”
我捏了捏手中的纸,抬起了头,“还行。”
他不说话了,只是牢牢地看着我,目光灼灼,让我忍不住低下头装作在看文件,手上的动作僵硬了几分。
“等下一起吃个饭吧。”
我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
我其实不怕这些的,我不认为我还会心软,也更不会认为齐冀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姿态。但他此刻看着我,我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白,眼睛却出奇地亮,他说:“最后一次。”
我狠狠捏皱了手里的白纸,我想一定是疯了。
“哈啊——齐哥,我饿得要死,我们出去……”
突然,隔壁的门被打开,我顿时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一个很久没见面的人出现在我眼前。他微微低着头,腮帮子微微鼓起来,白皙的手指还搭在衬衫的纽扣上。
那里,连着齐冀的休息室。
而这门口站着的,是路畅。
这幅画面表达的意思,我想不言而喻了。
路畅大概也非常惊讶,但是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看得我很莫名其妙。
然后他并没有开口,只是狠狠瞪了一眼,就当我不存在一样,走到齐冀身边,“齐哥,我们去碧园吧,好久没去了,有些想了。”
我的目光顿了顿。
我低下头,开始快速翻起面前的合同来,草草地扫了几眼,像是掩饰什么一样似的,几乎什么也没看进去,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签上了字。
我突然有了些慌张,“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发出响声。看到那两个人移过来的视线,我不由得说:“我、我签好了。”
齐冀却皱起眉,不理睬这些,而是用他仿佛大海般深邃地眼睛看着我问:“你的回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月考完_(:з」∠)_
第43章 章鱼
“我……”嗓子一瞬间变得干涩,接着我像是惊醒过来,“不了,我还有些事。”
他看着我一会儿,也没挽留,淡淡地说:“那真是可惜了。”
我没有坐电梯下楼。
我走了从来没走过的楼梯,走完这二十五楼,好像要把这么多年的事情再仔细回忆一遍。
我在想,刚才那个画面,多么像从前啊。
——
我走出齐锐的时候,正打算给林林打电话,问他中午吃什么,我好买菜回去。
但我还没走几步就停住了,因为我看到路畅就站在路边,手臂上挂着外套,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放下了手机。
“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最终我不得不先出声。
他突然仔仔细细地打量我,最后盯着我的眼睛,“你喜欢齐哥吗”
他问:“你还喜欢他吗”
我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我说不出话来,接着表情也冷了下来,开口:“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有些咄咄逼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说出这话,明显又愣了一下。
一会儿,他居然又开口:“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皱起了眉头。
他难得烦躁地扯了扯衬衫的衣扣。他虽然穿得这样正式,其实没什么气势,仍然像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性格活泼,还很正直。所以我虽然从不愿跟他呆在一起,却无法讨厌他。
周围已经开始有频频扫过来的目光,说实话路畅把我堵在这里,真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我忍不住撇了一眼绿化带,深怕一会儿就伸出个相机来。
“齐哥不让我说的,但我忍不住了,我就说这一句话。”
路畅显然也关注到了周围的情况,却置之不理,他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齐哥他真的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什么!
我的脑袋里仿佛就有无数的东西一闪而过,我瞪着他,近乎艰难地开口:“你,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他睁大了眼睛,提高了声音:“你,你非要我说出来么!就是之前齐哥和我……”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一变,转身就跑。我一愣,却怎么也迈不开脚追上去。而他跑了几步又回过头,脸上有一丝惊慌,“那什么,我、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
我站在街道上,还没在这番奇怪的对话中醒过来,突然心神一动,转过身。
齐冀就站在我身后。
他看着我,手里拿着车钥匙,像是刚刚追下来的。
我张着嘴巴,最后干瘪瘪地说:“那个,路畅不是我……”
“我是来找你的。”
他打断我的话,走了过来。
——
我不知道刚刚的谈话他听到了多少,我心里现在也乱着,连面对着车窗,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起林林对我说的一段话。
“申申,我曾遇到一群渔民,他们告诉了我捕捉章鱼的方法,很有意思。你知道的,章鱼身体极为柔软,可以轻易将自己塞到任何角落来逃避袭击。所以无论是天敌还是渔民,都很难捕捉到它。”
“但想要捕捉它们,其实也很简单。”
“章鱼喜欢东躲西藏,于是渔民就在玻璃瓶瓶口套一个绳子,把玻璃瓶扔到海中,章鱼见到这种亮晶晶的小东西,就争先恐后地钻到瓶中,被轻易的抓到了。他们永远败在了自己的天赋上。”
“申申,你就是一只章鱼。”
我听了这段话感觉很惊奇,接着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没什么,就是“你太肯定自己的逻辑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会自以为是。”
他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扯到我的感情上去,“所以你应该多多和别人交流嘛,不要老一个人闷着,越来越无趣了。”
这段话让我触动很深。但我此刻想起来,是因为齐冀。
我在想,如果有个人,从不表露情绪,从不置好坏可否,不拒绝不接受。我们缺乏交流,于是我只能靠自己去猜,越猜越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最后却像温水里的青蛙一样,被一个路畅,一个订婚,砸得头破血流,仓皇逃走。
所以林林没必要说这些话了。
所以路畅告诉我那些事情,又怎么样呢。
我已经变了,怕了。
——
“在看什么。”红灯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我从上车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像是不想面对他似的。此刻他出声,我也不只要说什么,只能含糊地说,“没事。”
他闻言倒是撇了我一眼,表情淡淡的,又转回去了。
但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手搭在方向盘上,显得格外修长好看,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是不是路畅和你说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其实他应该猜到了的,他那么聪明,但他还是要问我。
我转过了头,平视前方,“他没和我说什么。”话音未落,我又补了一句:“哦,他让我少来找你。”
我镇定地撒了谎,从车窗的倒映里看到他皱起了眉头。
——
车子在一家饭馆前停了下来。饭馆看起来并没太大的特色,地方不大不小。但进了门,又觉得布置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不记得了”
他似乎很熟悉这里,拉着我到二楼的一个靠里的位置,旁边有扇窗。他看我不明所以,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无奈,“确实,这里重新改了装璜,但味道没有变。”
我隐约觉得有一丝熟悉,在窗边坐了下来。
后来上菜的时候,记忆才鲜活起来,因为我看到了A大的整个湖,这小饭馆靠着湖建起来的,名字就叫“伴湖”。
说起来,这其实是原来我和沈毅常来的地方。当年还是我先发现,觉得物美价廉,于是经常拽着沈毅来这里开荤。
和齐冀,倒是只来过一次。
他大概是走了另一条路,竟让我没有察觉已经到了A大附近。
餐馆有两层,不知有意无意,我现在这个位置,是我当初最喜欢的。毕竟当时是两个人,又都是男人,总不好明目张胆地约会。于是就喜欢来这个比较隐秘的位置,就可正大光明地显露出感情来,一抬头又看见A大的整个的人工湖,心情一下子明丽起来。
可我刚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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