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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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冷静-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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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极殿里头元鹤衣与桓烨商讨着这回他回西楚带什么诚意礼物,以示两国邦交友好。
  而顾长风此次前来是为了江西水灾一事。
  桓烨与元鹤衣相处不爱多啰嗦:“你明日就走?确定不须朕,摆个宴送你?”
  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如嫣会在宴中出席,你到底还要不要见她一面?
  “不用了,陛下。”元鹤衣苦笑,拱手作揖。
  他这样说,桓烨也不能再多强求,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顾长风见时机已到,便拱手行礼,道:“陛下,江西那头情况不好。”
  桓烨脸色一沉。
  江西不好,那便是桓毅不好。
  元鹤衣识趣退下,言道:“陛下既有要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桓烨也没忘了这头,吩咐道:“你且先在门外候着,朕须臾唤你。”
  元鹤衣没在说什么,身子一转,大步离去。
  彼时,殿中就只剩下桓烨与顾长风二人。
  桓烨眉头蹙的紧紧的,率先发话:“江西那头怎么了?”
  顾长风一样蹙着眉,将事情说得清楚有理:“江西地处偏远,离南殷荒地不足十里,废南殷发生□□,南殷的难民揭竿而起,以前南殷剽远大将军屈辉远为首,前南殷东水师提督靳霖子为军师,自立新南殷,恪亲王的信鸽十几日都没有在飞来,恐怕是遇上了麻烦。”
  东水师提督靳霖子?
  这个名字朕好像在哪里听过。
  什么?靳霖子!
  如嫣的失散多年的父亲!
  桓烨脸色一变,食指与中指来回点着金桌:“剽远大将军,东水师提督,他们都不可能自立为王,能成就今日的局面必然有人是真主子,前南殷皇帝已被父皇当场斩杀,那如今领袖的谁?”
  顾长风本想再想想,想到个能将他的怒火降到最低的说法,如今的架势,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都要大发雷霆了,便实话实说:“是前南殷皇族赵亲王傅容谦。”
  “赵王?”桓烨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南殷的皇帝一死,其他几个所剩无几的皇室宗亲或被终身圈禁,或被赐死,不可能有漏的,这从哪儿冒出个赵王傅容谦?
  桓烨冷笑一声,讽刺之意明显至极:“别的宗亲都死光了,只剩这么一条血脉,亲王称帝,再合适不过,西楚和东凌有动静吗?”
  “据探子回报,西楚自当年助先帝灭国南殷之后便安分的很,都快称得上与世无争了。东凌夷蛮聚集,部落与部落内斗很严重,朝代更替太过频繁,如今布邪老单于刚逝世,几个儿子已经在底下斗胜夺位了,暂时应该顾不到这一头。”顾长风将自己思考过的一套跟桓烨分析了一回,桓烨点头赞同。
  “你去查查这个傅容谦,看看他到底哪路货色,再遣一批新探子去东凌西楚,这两个地方□□静了,另外回去写封信,火速将怡亲王召回京。如今圣女大选即将开始,待圣女一即位,朕要好好整治这些牛鬼蛇神。”桓烨一样一样吩咐顾长风,神色冷静。
  顾长风领命,作揖退下。
  我在门口瞧了许久,只见到元鹤衣出来,却不见顾长风出来,正等得心急,元鹤衣已经到了面前,笑着调笑:“你可以啊,看不上恪亲王,看不上陛下,看不上本皇子,看上了顾长风?你不
  喜欢老的,喜欢嫩的?”
  我撇撇嘴,斜着眼睛看他:“不就不我小一岁嘛,怎么啦?”
  “人家还没及冠呢,你记掂得太早了。”元鹤衣凉凉的说到。
  我将视线调回来,使劲踩了他一脚,道:“他是没及冠,但他也没成亲啊,他有媳妇儿吗?没有吧,我知道他是不会看上我的,我就想想也不行吗?”
  他疼的踮着脚在地上跳格子,眼睛眉毛都挤在一块儿,好不逗乐,哀嚎两声,他道:“这上京十家闺阁中的女子有八家都惦记着他,就等着他及冠倒着门槛儿提亲去了。”
  我嗤之一笑,道:“有华君在,谁敢呀,那还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五个杀一车啊。”
  经他这样交流,我什么闲情雅致都没了,重新提起倒在门上的大扫帚,悠悠的扫着门口。
  他跟在我身后,我扫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冷不丁冒出一句:“陛下看上你了,你却看上顾长风了,这可怎么好?”
  ……
  我一个狗□□摔了个四脚朝天,怎么也爬不起来。
  元鹤衣捧着肚子看着我滑稽的样子大笑。
  我觉得他这玩笑开的很不好,这人不仗义。
  “你大爷的你有病吧!没事儿乱开什么玩笑,晓得老娘半死。”我费力的爬起来,将嘴里的沙子吐出来。
  他见我额头鼻尖嘴巴下巴全都是土,愣是笑趴下了。
  “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我气得直跺脚,威胁着他。
  他知道自己再笑下去就要死无全尸了,连忙止住笑,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唉我可没骗你,本皇子从来不骗人,这男女情爱啊再简单不过,他是不是对你倾情相付你是不是对他暗生情愫我元鹤衣看一眼便知道。”
  有没有搞错,这人言外之意是说我对桓烨有意思喽?哈,得了失心疯?
  我冷笑一声,翻他一个白眼,用扫把将灰使劲往他脚下扫,他急的东窜西逃:“我喜不喜欢皇帝老儿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多嘴。”
  

☆、第三十二章:神秘老妪

  在宫里这些日子我终于分清了大致的方向,虽然谈不上熟悉各个宫殿小阁,然几个必须熟悉的地方我已经可以自己前往,故而一过了巳时我便扔了扫把直奔故人台。
  这段日子一直说要去看如嫣也没去,今日好容易逮着个机会,就一定要过去见上一面,了解了解她的近况才好。
  本也想抽个时机去看看习子宫的流霜,但下月初便要圣女大选了,司命府的人常常遣人来看着我们,能私自出去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也就是我顶着前去皇极殿伺候的噱头才能离开一段时间。
  转念一想这月末便要新一届的首席乐师便要行礼即位了,流霜在习子宫一直顺畅,怕早已被内定的她也忙得没时间见我,便打消了去见她的念头,想着等她即位再看也不迟。
  深冬的严寒已经开始销退,刺骨的寒风不再带有恶意。
  我望见故人台那枯瘦的人儿,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如嫣病才好,趴在故人台的栏杆前,望着远处的天发呆,我将掌事公公要我递的披风给如嫣披上。
  她察觉到背后的披风,回头看见我,笑意甜甜:“你来了。”
  我吸了下鼻子,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也露出一个笑容:“病才好就在这么高的地方吹风,真是不想好了你。”
  她苦笑着,叹口气道:“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呢,当初我们俩一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我可比你灵活。”
  我扶着她离开高台,往小阁去,他没有反抗,跟着我进去了。
  她将我安顿在小案前,自己径直进了内室,从榻上取出一个小篮子,放到案上,道:“快来看看我做得怎么样?”
  我瞄了一眼篮子里的物件,那时各式各样的珍珠玛瑙翡翠琥珀和布锦竹丝,几个做好的冠堆放在一起,整个篮子因为珠宝的堆放而闪烁着光芒。
  我伸手翻了两下,道:“你做这些男人的冠干什么?”
  她将我翻乱的东西重新整理好,小心翼翼的将一只冠取出来,道:“这是送给鹤衣的。”此后又取出一只:“这是送给陛下的。”
  然后抬头看着我,笑靥如花。
  我仔细看着两只冠,一只镶金带银,一个铸玉嵌珠,突然心疼如嫣:“如嫣啊,小夫妻俩床头吵床尾和,你也服个软,不能老这么僵着,陛下不是普通人,没了你后头多少女人都等着,你自己也要防着些。”
  她的眼眸缓缓溢出晶莹,嘴唇微微翕开一条缝,面色苍白:“防着?呵呵,我怎么防?我防着郑妃防着李贵嫔防着徐才人防着林美人,还有周更衣,我防了那么多人,唯独没有防你,呵呵,唯独你。”
  防我?
  为什么防我?
  我不能接受如嫣这番话传达给我的意思,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一下子站起来,道:“你什么意思?”
  她苦笑一声,眼泪就这么滑下来:“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陛下待你与其他人不同,从一开始就很不一样,一开始不一样是因为恪亲王,如今不一样是因为对他而言你真的不一样。薄梓馨,你是薄梓馨啊,从小到大,我靳如嫣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那么帮你,你怎么对我的?你是怎么对我的!”
  她缓缓起身,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她身上蔓延,一点点通过眼神渡给我:“是我错信了你,我被你的伪装骗了,你真会装,你说你不想当圣女,你却在抽查大会引来蝴蝶,你说你不喜欢恪王,却不回绝陛下的赐婚,你说你讨厌极了陛下,陛下却将你调到他身边,甚至会因为元鹤衣落我,你说段真是高明,真是高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嫣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没有哭,只是拼命的摇着头,极力否决她:“如嫣,我没有,我没有骗你,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与桓烨关系匪浅,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元鹤衣这样说,你也这样说,可是我与他真的没么,他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梓馨,我到底该不该信你?
  如嫣苦笑着将两只冠收回蓝中,任泪水流淌,又缓缓坐下,道:“不管你与陛下是真是假,你
  都是梓馨,我靳如嫣这世上最后一个故人,我不怪你。”
  我知道从此她心里就认定了我与桓烨的暧昧关系,无论我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了。
  是我与如嫣的感情第一次出现罅隙,后来因为我的无知,我们一步步走向不同的轨道,如果当初我及时拉住她,也许她的命运就不会那样薄凉凄惨。
  我痛恶自己的懦弱与自私。
  我颤抖着跑出故人台,随着脚爱上哪儿上哪儿,不再有意识控制,以为内此刻我的意识已经被如嫣的每一句话侵蚀,我想从狼藉一片的思绪中找出一些冷静,然而我没用,知道天上下起了雨,我才停下奔跑的步子,四下一望,全是不认识的亭台楼阁,我无措的望着这朦胧的景象,木讷了好久,终于让任性的泪水流下来。
  终于下雨了,下了雨我就可以哭了,因为雨水打落在脸上就可以瞬间洗刷泪水,就可以不用感受懦弱的泪水划过脸庞的湿润,就可以瞒过所有人。
  雨水顺着散落的发丝滴落,我望着天,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没用,救不了流霜。
  我没用,找不到娘亲。
  我没用,让如嫣伤心。
  头顶的伞在我望着天的时候出现,挡住我的视线。
  我看见顾长风清澈的眸子透着疑惑,他的衣摆有些湿。
  这时的他像梦里的神,仿佛他挥挥衣袖,这里所有的悲伤绝望都会消失,我在等他的救赎。
  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韵,总是让人一看见就莫名的安心。
  我无助扑在他身上,嗅着他衣裳上清新的香气,放声哭出来。
  他的身子一僵,一手抬着伞,一手垂下,没有别的动静。
  此刻我并不是借机吃他豆腐,在我伤心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为你撑着伞,不管给你送伞的是男是女是人是狗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抱住他。
  他觉得尴尬,问我:“薄修子,你们怎么跑到前朝来了?前头就是崇德殿了。”
  前朝?原来我到前朝来了。
  我嗓子哑了,小声回答他:“我瞎跑跑来了。”一句话说完又哭起来,这让从没接触过女人的顾长风又无措又无奈,只得按着常理安慰我:“薄修子你且莫哭,这雨下得大,先去崇德殿避雨吧。”
  我将情绪调好,将眼泪擦掉,抬头道:“不用了,我还要赶着回修子宫呢,我从小就淋雨淋惯了,没事儿的,你快回顾府去吧。”
  言罢我踩着一角的雨水往后宫的方向跑去。
  我勉强睁着被雨水打湿睫毛的眼睛,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划过我的视线,隐埋在亭台楼阁间,我心下疑惑太监都是深蓝色,哪有人穿这个颜色。
  一阵更大的雨下来,水珠如珠散落,我赶紧加快了步子,一路直奔修子宫。
  邵东平将伞抬得高一些,道:“陛下,咱们回去吧。”
  桓烨站在亭台楼阁间,脸上波澜不惊,望着我的影子慢慢消失在视野。元鹤衣缓缓从里头走出来,撑着一把伞,笑的有些得意:“果然不出我所料,薄梓馨心仪的是顾长风。”
  “你昨日不是说过了。”桓烨冷不丁回了他一句。
  回想起昨日元鹤衣的胡言乱语,薄梓馨啊薄梓馨,你就这么急着验证其正确?
  元鹤衣望着远处桓烨视线落下的地方:“我虽大胆猜测你瞧上这泼辣小妞,但你是否真的瞧上了只有你自己知道,若是你原来自己也不清楚,今日你就应该清楚了。”
  桓烨将手负在身后,一向抬的颇高的脸颊抬得更高,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元鹤衣,道:“朕一直清楚的很。”
  呵,说我瞧上薄梓馨,可笑,就是父皇在皇陵里头诈尸了回来命我纳她为妃我都不乐意。
  元鹤衣听桓烨说的这样决绝,表示十分的不相信,不动声色的靠过去,笑道:“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是不是心里像猴挠像火烧像喝了五盅醋?”
  “有病。”桓烨低咒一句,负手转身,颇有威仪的往皇极殿走。
  元鹤衣望着他离去,默念:“但愿是我真的有病。”
  天上的雨淅淅的下着,融了很多天的冰雪,烟雾朦胧,美轮美奂。
  上回淋雨回来之后还是发了场低烧,虽没什么大碍,君墨却将我骂了一顿,严禁我没事儿再到处溜达。一月末的时候君墨同一众修子都开始苦练舞技,就我一个最懒,闲着没事儿干就偷偷往外跑。
  另外,因为圣女大选的原因,皇极殿那头特批我不用再去打扫了,待到大选结束再回来。
  我瞒着君墨私自往外跑,生怕她看见,一路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如今我只是觉得闷,所以出来逛逛,便漫无目的的到处走,哪儿看着漂亮哪儿引起我的好奇我便往哪儿走。
  前头是一片假山小溪,旁边种着十来株腊梅,此时正盛开,枝干傲骨有力,花蕊或鹅黄的或正红的,冷风一吹,簌簌落了一地,清香便袭来。
  有一老妪蹲在地上,身上穿着雍容的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两鬓半百。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像个幽灵一样,说话轻而远:“婆婆,你在干什么?”
  老妪整个人一抖,吓得哎哟一声坐在湿土上,拍着胸口嘴里念着吓得不怕这些话,须臾她才回头,拿手拍了我小腿一下,嗔我:“哎哟你这姑娘,可吓死我了。”
  我看了看她沾满污泥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一个深浅不一的洞,道:“婆婆,你这是要刨狗洞啊?”
  高婆婆望我长得干净清秀,便笑起来,两手又在湿土上刨了两下,道:“十年前我记得在这儿埋了坛梅花酒,如今想刨出来,怪我当时埋得太深,现在找不着了。”
  梅花酒?
  应该挺好喝的吧。
  我小步子跑过去,帮着她一起刨,一边刨一边道:“那我帮你吧。”
  老婆婆点了我鼻子一下,道:“刨到了就分你一点儿。”
  “好!”我来了动力,手脚更麻利了。
  良久,我只觉手下被什么咯了一下,触感很是冰凉,我机灵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摸了摸这东西的纹理。
  是坛酒!
  我加快手速,连忙刨,像只打了鸡血的兔子,笑嘻嘻的告诉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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