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对于连长期恋爱都没有过的Annabelle来说，眼下这个情况就像给小学生看微积分一样。
这题严重超纲了啊喂。
“我不知道。问题在于也许你告诉我也理解不了。”Anna转过身把托盘放进烤箱里。
“Anna，告诉我这么做这是错的吗？”Hotch挡在她面前，目光祈求。
叹气，Annabelle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胳膊，“当然不是。我只是对这些很陌生。而且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约会对象，我真的不想把这个搞砸了。”
“不会的。”Hotch的拇指抚过她的颧骨，“你很好。”
Annabelle忍不住笑了一点，“好吧，我在听着呢。”
“Haley从高中起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使我们的婚姻不成功，我依旧关心她的幸福。有的时候，这些关心带来的情绪比我想象的要更复杂。”
抬起眼想了一下，Annabelle最后总结道：“所以你还爱她。”
苦笑了一下，Hotch抬手穿过Anna的头发，按在她颈后安抚地摩挲，“你现在不生气。”
也没有阻止你像撸猫一样捏脖子。
“我想这就是那个复杂的部分，”Annabelle仰起脖子，稍稍眯起眼，“人类的感情难以控制，也难以分类。”
“你漏了那个重要的部分。”
“是什么？”
“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
“狡猾。”Anna忍不住微笑起来亲了他一下，随后后退一步开始找东西做青柠酱，“Jack怎么看这件事？”
Hotch带着家长特有的那种微笑，“我想他有点焦虑。”
水果刀落在砧板上，把青柠一切为二，“为什么？”
“关于怎么做一个好哥哥，我猜。”
“从来只有最好的人才会担心他们做的不够好。这很合理。”Annabelle好笑地给青柠榨汁，“所以你要和他谈谈吗？”
不能赞同地看了一眼她的青柠，Hotch还是很放松地说道：“我希望很快。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很遗憾没有，我和我自己的叔叔有个预约。”Annabelle对他做了个鬼脸，“不过他是个昆虫学家，在Smithsonian自然历史博物馆工作。也许我们可以顺便进行一次意义非凡的郊游之类的。只要我们的使命都别发出召唤。”
“你和你叔叔的关系怎么样？”Hotch越过Anna的肩膀看她又在做什么。
“曾经非常好。他拥有我们在Chesapeake Bay那个房子的另外一边，常常过来度假，每天带我去野外玩。爸妈不见之后我搬去和他住到上大学，在Smithsonian花了很多时间。”Annabelle舀了一点点青柠酱递给Hotch，“但是自从我进了FBI而不是Smithsonian之后他就不和我说话了。他女朋友最近才说服了他让我们见一面。”
“在这么多年之后还是？”
“我一直觉得他的宇宙有个不一样的时间轴。尝起来怎么样？”Annabelle期待地看着他。
“很好。”Hotch亲了亲她的脸颊，“那么这周六，Smithsonian？”
第 15 章
鲸鱼骨架摆动双鳍，尾巴上下甩动，流畅优雅地游过他们头顶。
蝴蝶标本在玻璃墙面下用力扇动翅膀，鳞粉簌簌掉落。它们纷纷穿过玻璃，飞向不同的地方。
Annabelle顺着其中一些飞走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对站在她身后Hotch笑了起来。
她活在一个鲜活的世界里。
“蝴蝶和飞蛾。”Annabelle把Jack抱起来，隔着玻璃一一指给他看，“看见那些触角了吗？毛茸茸的。蝴蝶的话，颜色可以告诉我们很多故事。”
谁有毒性？谁在伪装？
“我听Aaron说你有点担心能不能做个好哥哥。”Annabelle看向坐在她手臂上的Jack。
Jack点点头，“Luke有个妹妹，他们老是打架。我不想那样。”
Annabelle沉思了一下，“记得我说过我有个哥哥吗？”
“嗯哼。”Jack点点头。
“我想他当时面临的是和你一样的情况，即将有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弟妹。”Annabelle抿了抿嘴，“我不知道他当时想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有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你让我想起了他。”
Jack睁大了水润的蓝眼睛看着她，“真的？”
“真的。”Annabelle笑了起来，“还有别太担心打架的事。”
年龄差太大的时候说不定根本打不起来。
就是当个熊孩子也改变不了Anna的武力值比她哥低太多的现实。
他们稍晚些时候停在了昆虫学部门的办公室。
“啊，他们终于把人类学部门搬出去了。”Annabelle很熟悉自然地开门进去，给两个大小男人领路，“其实我更喜欢Noble以前和别的研究生共用的那个大办公室。”
她顺手拿起国际象棋盘上的犀牛甲虫，放进一旁的软木屑里，“Noble，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又忘记把你的计时器放回去了！”
Noble的一头黑色卷发总是让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那双棕色明亮的眼睛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对着Anna说话，“怎么，你自己过来不够，还要把整个官僚主义制度带来给我？”
或者说幼稚吧，虽然Noble比Annabelle大了二十多岁。
“我带了午饭。”Annabelle举起手里的保温箱，没接话。
从十六岁开始她就只有Noble了。
一个比熊孩子还熊的大人能成功地治愈青春期叛逆。
甚至宽容到只要还能找到他就一切都好。
Noble气哼哼地在实验台上扫出一片空处，拖过椅子坐下，“至少你做饭比Molly好吃多了。”
“你刚刚在给哪个凶猛的美人喂食？”Annabelle一边扒拉她的意大利面，一边仔细打量Noble脸上的伤痕。
“你不是那么聪明吗？难道看不出来？”Noble端着盘子转开脸。
Annabelle对一旁的Hotch和Jack眨了眨眼。
“攻击性很强的飞蛾，展翅大概有，六英尺宽。”Annabelle接受了挑战，“你脸上有夜光眼镜的压痕，衣服下摆有水汽。所以她爱好潮湿和阴暗。不过考虑到飞蛾的总数量，真的没有别的提示了吗？”
Noble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Hotch，“让我这样说吧，你的探员先生会知道这位美人的。”
于是Annabelle立刻在恍然中翻了个白眼。
她就不该问的。连环杀手无处不在。
“是什么？”Jack咽下嘴里的食物，好奇地问道。
“他们管这种蛾子叫黑女巫，”Annabelle转头回去看Jack，轻快地解释，“你爸爸那时候有个很有名的人养过。”
差点把参议员的女儿剥皮的那种有名。
Anna在Jack低头的时候给了Hotch一个抱歉的眼神。Hotch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这时候就体现出他们做这种工作的坏处了。
“你干吗还留着这个？”Annabelle蹬了一脚办公椅凑过去，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那是我第一次用辨别昆虫认识姑娘，难道我就不能拥有一点对我自己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吗？”Noble对她瞪大了眼，不过同样低声细语。
这个细节Annabelle还是第一次听说，立刻好奇起来，“我能问一下是谁吗？”
“Clarice Starling；”Noble露出一脸回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上次我听说任何消息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Annabelle眯起眼把声音压得更低，“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Annabelle某一部分的大脑在质疑为什么她的人生老是要绕着这堆人打转，更大部分的她在欢快的八卦。
想必Noble美丽可爱的女朋友一定也会愿意知道的。
“没发生什么。”Noble耸了耸肩，“案子结束以后我邀请她去了Chesapeake Bay。当时我们玩得挺开心。”
“但是后来你们就渐渐疏远了。”在鉴证科听过太多恋爱史，Annabelle很了解地补上去，随即想起了另一件事，“所以她知道我？”
Noble望了望天花板，“我想她肯定有帮过我们扒开狗毛去找你。”
Annabelle低头捂住脸。
很好，他们补上了拼图里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预料到接下来话题走向，Annabelle飞速把自己蹬回了Hotch和Jack那边。
“要知道你那会儿还挺可爱的，刚刚学会走路。”Noble还是隔着桌子提高了声音对她说道，“有的时候狗还没明白过来，他们会像之前跑过来把你撞倒。然后你就会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我们。”他学了一下那个表情，“天啊，我之后都再也没看见过这个了。”
Annabelle眯起眼看着他，然后把软木屑里的甲虫又掏了出来，“把棋盘拿过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Jack坐在Hotch腿上咯咯笑了起来。
第 16 章
从警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暴雨倾盆，所有从现场回来的人都浑身湿透，一脸劫后余生的感激。
在警局和警长交换信息的Hotch自然幸免于难，翻着文件抬起头来看向走进来的Morgan，Rossi还有整个鉴证小组。
然后他皱起了眉，“Dr。 Graham在哪里？”
“哦哦哦，有证据表明尸体的右臂被雨水冲走了，”Jason稍稍一挥手就甩出一地水，“她顺着痕迹去找了。”
“一个人？在这种天气里？”Hotch眉头皱得更深。
“又不是有人能阻止她。”Jason无所谓地耸耸肩，拎起他的鉴证箱往楼下走去。
可见Annabelle的性格有某种剧烈的传染性。
走了两步到远离众人的地方，Hotch拨通了Annabelle的电话。他皱着眉抿紧嘴唇，面向空墙不动声色地焦急。
“她对Hotch来说是不是太活泼了点？”Morgan抬高眉，叉着腰往那里看过去。
Rossi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茫然，“是吗？我没看出这方面他们两个有什么差别。”
哼笑一声，Morgan摇摇头继续工作去了。
“嘿，Aaron，真高兴听见你。”Annabelle在噼里啪啦的雨水声中听起来格外欢快，“这地方的信号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Hotch抬起眼对自己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Anna，你在哪里？”
“大概——犯罪现场十英里以西。”来回转头查看的动作摩擦了雨衣，Annabelle的说话声里传来野外的空旷，“考虑到下雨的时间和每小时的降水量，我想我应该快到了。”
“Anna，”Hotch稍稍压低了声音，“你不该一个人出去。”
这鬼天气里还有别的人愿意在外面待着吗？
就是Anna自己也不太愿意，要不是再等可能就找不到手臂了的话。
“我找了一个警官开车跟着我的。”轻松地补充了重点，Annabelle把雨帽往下拉了拉，“所以安心工作不要一直打电话——啊，我看到了。”
然后Hotch就听到水花飞溅的小跑声响。
“你们会喜欢这个的。”想了想，Annabelle又纠正了一下，“不是说你们会喜欢残肢，只是这是个线索。好了我需要两只手取证，回警局见。”
有时候这世界上没有比繁忙的工作更好的东西了，可以让人暂时遗忘很多东西。
晃进BAU的临时会议室，Annabelle随手拿了块干毛巾擦着头发，“我把手臂送到法医室了。DNA匹配需要一点时间，但我和法医都认为这来自今天的这具尸体。”
再有一具缺了一条手臂的尸体也太惨了。
“上面也有那个圆形痕迹吗？”Reid立刻问道。
“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工具，但是关节处的缝线出了差错。”
所以被雨冲掉了。
这个过程充满了喜剧恐怖片的各种特质。
正说着，Annabelle擦头发的手一顿，视线歪了过去，“Agent Hotchner，我身上有什么吗？”
否则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Hotch简单回答着合上了眼前的文件夹，转头看向Reid，“Reid，去检查一下残肢和痕迹。”
“那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Annabelle点点头从会议室退了出去。
午夜过后Hotch敲响了Annabelle的酒店房门。
“吵醒你了吗？”Hotch伸手贴在Annabelle脸上试温度，“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
Annabelle睡眼惺忪地蹭了蹭他掌心，“我没有不舒服。”然后在Hotch想抽手离开的时候抓住了他，“进来躺下吧。”
醒都醒了，就别折腾来折腾去了。
“累了？”Annabelle多少有点惊讶于Hotch的接受和正和她一起陷在床上的事实。
被雨水冲刷过一天之后气温有点凉，而这样很暧和。
半躺在床头，Hotch轻柔地拨弄着Anna的头发，“太累了。”
所以睡不着。Annabelle秒懂。
“我今天在电话里是不是对你太急躁了？”仰起脖子贴近他，Anna打着哈欠轻声问道。
“没有。”Hotch抹掉Annabelle眼角一点生理泪水，“你只是在做你的工作，在做你自己。”
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是这样。
朦胧地眨了眨眼，Annabelle有点困惑了，“所以这不是为什么你在警局那么盯着我？”
这种眼神一点都不利于她专心工作。
Hotch对Anna笑起来，眼神里涌现出回顾过去的温柔，“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半个血指纹不是我们合作的第一个案子。”
Annabelle歪了歪头显出倦怠，“当然不是第一个。在那之前我们小组就已经负责BAU的证据链好几年了。我只是不在报告里出现，FBI不喜欢太多人知道我能干什么。”
不像是暂时被好奇分了心，Hotch的问题似乎只是顺其自然，“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Annabelle躺在枕头上摇摇头，把头发重新搞得一团乱，“我只是在公寓里把证据扔给你之前做过一个突击调查而已。”
“好。” Hotch纵容地表示了屈服，“我想我更早以前在一个犯罪现场见过你。”
这实在说不上是什么线索。
又打了个哈欠，Annabelle忍不住揉了下眼睛，“哪一个？”
“我想那时候你在和一个意大利人约会。”Hotch答非所问，“他喜欢你的眼睛。”
啊？
困倦的大脑糊成一团，Annabelle睁大了铅灰色的漂亮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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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公路的树林看起来很平静。头顶的枝叶遮挡不住太多阳光，脚下的泥土湿润而松软，任由了许多灌木覆盖地面。
这些都只是一场漫长悲剧的舞台背景而已。
“也许今天我们会走运吧。”Annabelle看了看周围起伏的地形，展开手上的地图。
如果她能搞清楚他们正站在哪里的话。
不远处当地警探正在把Hotch引上山坡，“我们很需要FBI的帮助，人手对于面积来说太少了。”
“这正是我们现在来这里的目的。”Hotch点点头跟上脚步。
路盲的Jason百无聊赖地看着Annabelle，“你在和佛罗伦萨警局来的那个意大利警探约会吗？”
“什么玩意儿？”Annabelle不解地扫了他一眼，动手爬上旁边一块高于他们脚下地面的石头，好看得更清楚。
Jason抱着手臂，抬起头来看Annabelle，“我昨天才听到他夸奖你的眼睛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一样美丽。”
“真奇怪，”完全没听到他，Annabelle再次低头看了看地图，“如果地图没错的话，逃脱受害者藏身的那个湖应该就在我站的地方。”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但这里全是草。”
“奇怪的应该是这也算夸人的话。暴风雨前的天空美丽吗？”Jason自言自语着，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走向另一边的警官和Hotch。
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