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蹲在一颗大树上无聊的打着哈欠,自己到底是棋差一招;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胡知府会不在家中呢。金白略有些不耐烦的看看半空中的明月,不自觉的想起法海……暗暗腹议道:“什么高僧呀,才走了一个张青,立即又出现了一个刘翠儿。既然诚心修道参佛的话,哪来的一堆桃花债呀……明明一心当个和尚,干嘛还要长一副风流公子的皮囊呀……”没有意识到法海出色的容貌和当不当和尚有什么关系,不过眼前出现的人打断了金白的腹议……转眼间,树上空无一人了。
胡不愁揉揉发疼的鬓角,年近三旬的他容貌端正,不是会让怀春少女脸红心跳的姿容;却会让人心生亲近之感。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百花楼狼狈为奸的人。
“胡知府,打扰了……”
胡不愁吃惊的看着眼前似乎凭空出现的男子,只露出一双带笑的桃花眼,流露出三分的邪魅;让人不禁猜想黑布下面的容貌。
胡不愁收起吃惊的表情,问道:“尊驾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你不喊守卫进来?难道不怕……”
“那有用吗,你既然可以不惊动他们轻易地进到房间;如果你是来行刺的,让他们进来不过是枉送了他们的性命……再说,你的眼中并没有杀气。”
听到胡不愁的话,金白突然很怀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的三年里从一个清廉的知府变成了一个屈服于地方恶势力的人呢。金白说道:“没有杀气并不等于不杀该杀的人。”
“你模仿江湖中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惜,如果真的是江湖中人恐怕会不屑于与我这等人对话;早就将我一刀毙命,为民除害了。”苦笑着的胡不愁难掩眉宇间的忧郁。
金白死死地盯着胡不愁许久,胡不愁没有回避金白的注视,没有心虚却饱含了浓郁的愧疚。金白说道:“深夜打扰不过是有些疑问。为什么在城外特意安排人阻挡僧人进城么呢?”
胡不愁错愕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猜得出来,入城的时候没有见到城门前有通告;而稍作打探城中百姓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除了有人因为无聊开这样的玩笑,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有权利这样安排的人只有你了,否则只怕早就有衙役逮捕造谣之人了。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这样做?”
“关于这件事情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这样做是为了那些和尚好。”
金白惋惜的说道:“那太遗憾了,刚巧我只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你……你想做什么?”胡不愁戒备的看着似乎打算着什么的人。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金白突然伸出手掌遮住胡不愁的视线,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像常人的诱丅惑:“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胡不愁只觉得一阵倦困,随后进入了空洞状态……
法海有些担忧的来回走着,这是自己第一次无法平静的坐禅。虽说金白有着将近千年的修为,可是时间渐渐接近子时……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法海?你怎么还没休息……”金白进门就看到站立不宁的法海,一时好奇的问道。
法海松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正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察觉到法海的关心,金白笑的粲然说道:“只是听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故事,比想象的有点长。”
法海眼前一亮,睁大漂亮的眼睛:“你查到了……”
“嗯……不过我用了点小手段。”
法海眯起原本睁大的眼睛:“你用法术了。”
肯定的疑问句,金白微微的点点头,又忙说道:“不过我已经消除了他的那段记忆。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而且我也依你所讲并没有对他实施傀儡咒。”
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法海问道:“你查出胡不愁突然转变的原因了吗?”
“嗯!非常精彩的故事。可是……如果是真的事情,却会让当事人痛彻心扉。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心智清醒的时候做的,可是却全是违心的。”
“你这样说我也理不出头绪来呀。简简单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不就好了。”
金白懒懒的说道:“其实很简单,要说的话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说到这金白故意又不开声了,法海紧紧拳头,暗示自己:“阿弥陀佛,贪痴嗔乃佛之大戒,无故杀生是不对的……”
看出法海隐藏的不耐烦,金白故意带着一丝坏笑靠近法海:“怎么,想用法钵收了我呀……”
看着三分坏笑的金白,法海咬咬银牙,突然莞尔一笑。法海突来的笑容让金白愣住了,还不及多想,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金白痛苦的皱眉,额头瞬间覆上一层薄雾。金白心中暗忖:“该死,这一脚竟然暗带法力……蛇尾一分为二形成两足;如今虽然只是踩了一脚,可是实际上两脚的痛感却是一致的。这么基本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一脚法海绝对、百分百是故意为之的!!”
看着蹲坐在椅子上频露怪相的金白,法海心情大好,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偏离了清规戒律;得意的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顺道用眼角瞄了他一眼。
看着法海难得的挑衅表情,金白忍住将双脚变回蛇尾以便缓解剧烈疼痛的冲动,说道:“胡不愁被百花楼的掌柜阮丹婷抓住痛脚,受制于人了。”
“痛脚?”
金白有些幽怨的看看自己的脚,说道:“嗯,不是我这痛脚,是真正的痛脚……不过,两者的程度应该差不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⑿章
看着再次停下来的金白,法海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不要说呀,故意捉弄人最差劲了。”满心不耐的法海丝毫没有察觉这句话里暗藏的撒娇语气。
同样没有察觉话里语气的金白正色说道:“简单的来说胡不愁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女子名叫纯玉,其后得知女子是百花楼的。只是两人一见如故,胡不愁原想为女子赎身。谁知道在交付赎金那天,胡不愁竟然迷迷糊糊在百花楼借宿了;第二天醒来却发现纯玉在自己身边。”
“既然已经为她赎身,就算是出了这事也不算什么大错呀。”
“错就错在纯玉右肩上有一朵花型刺青……”金白倒了杯水润润喉咙。
法海耐心的看着他,暗暗打算如果他敢再次转移话题,自己就直接将他扔进法钵里面关他几天;虽然不会死亡,不过万蚁嗜骨的滋味应该不错。
金白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抬头看看沉静如水的法海;金白说道:“那刺青是胡不愁家族独有的标志。”
法海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们是兄妹?”
金白叹了口气:“嗯。在胡不愁父亲回乡之际,途中的确遗失了年仅四岁的妹妹。家人多方查找可是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问百花楼主阮丹婷这纯玉的来历;却是和胡不愁遗失妹子的地点、时间很符合。而在知道这件事情后,阮丹婷借着此事挟制着胡不愁,要他听命于自己。否则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纯玉……”
“嗯……那不许僧人入城又是怎么回事?”
“近三四个月以来,胡不愁接道阮丹婷的指令,凡是僧人入城就将人关入大牢;等她亲自来看过了再做定夺。原本胡不愁也抓了几个僧人,阮丹婷看过后可惜的摇摇头,并没有刁难他们就将人放了。胡不愁好奇的问她,阮丹婷无意间说了一句:杀了也没用,要他们做什么。之后胡不愁就安排人在城外截下僧人,刚巧今天被阮丹婷发觉到了,他正为难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僧人。”
法海似乎在静静地消化整件事情,金白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法海;略带黄晕的灯光折射在法海的脸上,让他呈现一种虚幻的美感。金白突然想到张青要独占他似乎并非没有理由的。这时的法海的确让人有种把他收藏起来的冲动……
正神游的金白突然头上一痛,打断了原本的思绪。随后又奇怪的想到:自己的头可是巨石砸下来也不会觉得痛的,抬头就看到被法海变化成手镯的禅杖稳稳地落在自己面前,金白捂着被砸的地方,说道:“你……你刚才带着法力踩我的脚、这会儿竟然用法杖砸我,你还有没有一点慈悲心呀……”
“不用这个,只怕我把这房子拆了,你也回不了神。”法海斜斜的看了一眼金白,捡起桌上的手镯;自己一句话重复了六七遍,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白忍痛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想了想,胡不愁和妹妹的重逢不是太巧合了吗?这种巧合反倒可疑了。”
“你是猜测从她妹妹失踪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如果可以证实当初收养纯玉的人不是普通人的话……”
金白迟疑的说道:“嗯……法海,我这么说或许会让你很生气……”
看着欲言又止的金白,法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你……你是不是自身有招妖的特质呀,你不能再用这东西砸我了。”看到法海蠢蠢欲动的手,金白忙阻止法海的动作,接着说道:“我只是想不通,就算我们同属异类,一般如果没有什么渊源是很难相遇的。可是在你身边这短短的时间,就接二连三的遇到……虽然如同昙花一现,却是十分少有的情形。”
法海沉默了许久,突然说了句:“我去休息了。”之后理都不理金白转身向寝室走去,关上房门。招妖……法海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足一年死在自己手上的妖孽已经有十八个之多;原以为自己会一直杀戮下去,却在碰到这人后止住了,自从和他结伴而行,自己心底的杀戮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在你的身边是否也是如昙花般出现呢?和青蛇痴缠的你、得道高僧的你、在我身边难掩情绪的你……这些面目哪个才是你真正的容貌呢。”可惜没有人会回答金白的疑惑。
第二天.白玉堂在房子周围设了一个屏障,只要刘翠儿不出门口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抓住她;当然这主要防的就是刘三等人不死心趁两人不再时搞突袭。其余的时间整整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人才商量出一个两人都可以接受的方案。金白伸展腰身:“按我说的直接挑明了多方便,竟然白白消耗了一天的时间。”
“直接挑明的确是最方便的,可是万一纯玉姑娘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兄妹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要她将来如何自处?”
金白靠近法海故意打趣的说道:“这该不是你想进去百花楼找的借口吧?”
法海静静的看了金白一眼,说道:“难道你忘了我在哪里遇见张青的吗?”
法海的话让金白无语,自己这次又涉及他的痛处了吧;在杭州的青楼遇见张青似乎就是他坎坷的开端……
“公子,你们要去哪?”刘翠儿进来就看到穿戴整齐的两人,好奇的看看即将西去的夕阳。
“翠儿,我们出去一下;你自己在家要担心点。”法海看着一脸好奇的刘翠儿,总不能对她说自己和金白要去百花楼吧。
“那我等你们回来一起吃晚饭。爹爹最喜欢我做的醋溜白菜了,那可是用我自酿的梅子醋炒的。就连城外十五里地白云寺的住持方丈都说好的。”刘翠儿笑着说道。
法海为难的说道:“这……今天恐怕不行,我们晚饭回不来。”
看到刘翠儿有点闷闷不乐,金白安慰她说道:“这样吧,明天我们在家好好品尝翠儿的手艺,作为今天的补偿,翠儿想要什么?我和君宝给你带回来。”
“真的?!”毕竟还是孩子心气,金白的话让刘翠儿重新展露笑颜,想了想说道:“我要街头卖的杏花糕。那糕点在喝茶的时候吃最好了。等你们回来也可以做夜宵。”
金白听到刘翠儿的话,隐隐的觉得她会选择买杏花糕应该也是为了法海;毕竟今天一大早她就偷偷的问过自己法海的爱好,自己当时随口就说了个品茶。
法海保证的说道:“好,一定给你带回来。不过翠儿必须保证绝对不出门哦。”
“好!”刘翠儿虽然不解为什么法海一再强调不许自己出门,还是乖巧的答应了;心中有股坚定地信念:他绝对不会害自己。
刚进入百花楼所在的大街,就见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断;卖各种小食、玩偶的简易档口更是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倒是一派繁华平和的气象。
两人一进百花楼,热闹喧哗的场景瞬间静了下来;客人们自然早就听闻有两个出色的男子出手教训了刘三,有些亲眼见过的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女子们则艳羡的盯着两人,要知道来这种地方的大多说是些好色贪杯之徒;什么时候见过如此俊秀出众的男子呀!一个清雅脱俗、一个风流灵动……今晚有幸伺候这两位公子的人铁定会让众姐妹羡慕嫉恨……
“呵呵……两位公子面生得紧,奴家是这百花楼的妈妈阮丹婷;大家都赏脸叫我一声阮妈妈。”出现在金白和法海眼前的是一位妩媚的女子,虽然神态看似有些年岁,不过仔细打量容貌却是难得的年轻。两人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狐狸精。
金白笑着说道:“是第一来,不过这百花楼的大名可是已经见识过了……昨天还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⒀章
金白的坦白让阮丹婷一愣,眉眼一转,随即一笑一股说不出的多情:“公子说哪里话,昨天刘三的做法的确不太妥当;可是俗话不是有一句……不打不相识吗?还望两位公子多包涵。”阮丹婷灵巧的施了个万福,抬头在看到金白身边的法海时突然顿了顿,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浊世里的翩翩公子,身上却有一股超凡脱俗的世外之人的味道。
法海看到对着自己发呆的阮丹婷,轻笑着问道:“怎么?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竟然让阮老板这样怪异的盯着看?”
阮丹婷回过神忙赔礼说道:“哪里,实在是公子丝毫不像会踏入我们这里的人。倒是奴家少见多怪了,请里面雅座……”阮丹婷亲自为两人领路,这举动又引起了一阵喧哗,要知道除了知府大老爷这还是第一次有普通客人受到如此待遇;人果然还是长相出众比较吃香呀。
入了座,阮丹婷殷勤的要伺候的送来上佳的好茶和精致的干果蜜饯。金白抿了口香茶,说道:“从进了苏州城就听人说百花楼里的纯玉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请阮妈妈让纯玉姑娘出来一见。”
阮丹婷一脸为难的说道:“这……纯玉姑娘可是知府老爷赎了身的,如今在我这百花楼不过是借住;两位要见她,奴家也做不得主。”
法海困惑的看看金白不知道该怎么搭腔,金白说道:“阮妈妈,我们粗通文墨,鲜少遇到才高的女子,此番只是好奇纯玉姑娘到底是何等的才情;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纯粹是以文会友而已。”说完金白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两位说到了这份上,奴家岂能薄了两位的面子。请稍后……”阮丹婷含笑的收起银子,转身离开了雅间。
不多时一个清丽的女子进的屋来:“小女子纯玉见过两位公子。”
等两人离开百花楼刚过了两更天,街面上的繁华丝毫没有消退。想着翠儿八成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估计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吃晚饭,两人走回去的同时顺道买了些看起来不错的小吃。
法海走过一个临街的首饰档口时停了下来,金白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法海拿起一对攒成蝴蝶的发钗,笑着说道:“这个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