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离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国式离婚-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偌由隙亲永锊欢戏⒔筒鹊姆崾⑼矸梗芑崾顾谖Ⅴ肝⒆淼淖刺孪耄松写丝套阋印H欢馓欤榫骋廊恍木冲囊欤豢判脑趺匆材岩园捕ǎ呕湃换袒倘唬倍奶嵬蝗患铀伲粑加行├选V沼冢酉铝耸种惺尤粑薅玫谋ㄖ剑鹕恚蛲庾摺5匠棵趴冢哉赐氲钠拮铀担骸拔页鋈ヒ幌隆!薄班拧!本驼庖簧V劣谒ツ亩墒裁矗桓挪晃省�
  这还像是夫妻吗?就是平常,也不该,何况眼下?眼下正是需要夫妻双方相互支持同仇敌忾的时刻,她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她到底想干什么?一时间,宋建平对林小枫态度的关注甚至超过了那件事本身。
  “有个确切消息,甭管什么消息,总比这样吊着,七上八下的强。”他仿佛自语般又嘟噜了一句。他必须要得到她的反应。
  “有这么严重嘛。”这就是她的反应,头也不抬,口气里甚至还带着点儿不屑。
  宋建平立刻明白了,她对他这么看重的事压根儿就没有兴趣。她瞧不起他和他的事。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比让老婆瞧不起更窝囊的了?
  他紧紧盯着林小枫的侧脸,林小枫无动于衷洗她的碗,没感觉一般。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宋建平一字字道,“我还劝你林小枫,眼睛不要总盯着钱,钱不是一切。像你们那位高飞,还有对门妞妞她爸,有钱吧?又怎么样?再有钱,也没地位;走到哪,他也是一个体户!”      说罢摔门而去。那“咣”的一声巨响使林小枫清醒了一点,方意识到自己有一点过了,过于任性了。既然不打算离,就得接受他的一切。总这么由着性子戗戗着来,徒然使他不快;他不痛快,自己只能是更不痛快——妈妈说得很对。当下痛下决心,往后,对宋建平要好一点。
  这天晚上,林小枫说服儿子回到他的小屋小床上,好不容易等当当睡了,自己洗了澡,就手把衣服也洗了出来,宋建平还没有回来;看表,十点多了;上床看着书等,直等到快十一点。就在她准备打电话找他时,他回来了。
  进屋他二话不说照直向小屋去,一看儿子在里头,扭头又去了大屋。牙不刷,澡不洗,直接脱衣服上床,对林小枫给他的新待遇一点都没注意,也许是根本就不在意。见此状林小枫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显然,事情于他不利。尽管她不赞成他在这个单位干,但是既然得在这干,她就希望他顺利。说到底,他们是夫妻,有着共同的各方面利益。
  林小枫看着丈夫的脸色。“定下了?”“嗯。”“不是你?”“嗯。”“要我说,提他也对,”林小枫好言相劝,“四十多了,比你大半轮儿呢,还是个普通医生,也怪可怜的。”宋建平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怎么能够这样使用人呢?又不是慈善机构,谁可怜谁弱就救济谁。”“要不说你们单位没劲呢,根本不是凭能力,整个跟社会脱轨,多有才的人在这种环境里干下去,也得给埋没了。”宋建平没吭气,然后突然拍床而起,“他妈的!不就是个副主任吗?谁爱干谁干。老子反正是不干了,请我干也不干!”“我说也是。”林小枫小心翼翼地,“什么主任副主任,还不是撑着个空架子,自己穷乐?说到底,没钱,什么也不是,这是趋势。”宋建平不说话,只是扭过身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叠名片翻。
  “你找什么?”“那些合资医院给我的名片……”一时间林小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说,不在这个单位里干了?”“对,不干了!辞职!走人!”林小枫怔怔地看着宋建平,猛地,抱住了他,激动地叫了声“建平”就哽咽住了。
  这天晚上,夫妻俩直到凌晨方睡,为了那个充满诱惑然而也是未知的未来,设想、安排了许多。其中主要是林小枫在说,说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家里的事情她全包,全力支持他,做他的坚强后盾。
  宋林当,也就是当当,决定上实验一小。或者说,他的父母决定让他上实验一小。
  这天,林小枫在食堂打饭时遇上了肖莉,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了许久。由于孩子的上学问题,使两家女主人的关系空前密切了起来,相互提供消息,一块儿分析磋商,互通有无,互相帮助。
  肖莉的女儿妞妞也上实验一小,赞助费学费她爸爸全包。对小孩子来说,有一个有钱的爸爸真是重要。不过当当爸爸宋建平马上也要成为有钱人了:刚刚放话要辞职出去,立刻就有好几家外资医院闻讯来找,高薪聘请。开价最低的一家,年薪十万,税后。 可以这么说,钱都摆那了,就等他们综合各方面条件之后,做决定要谁家的钱了。
  打完了饭,两个女人肩并肩、头靠头地向回走,边走边说。
  “……操场还没个巴掌大;教学楼更差,满楼道里的尿臊味。听人说,一个学校好不好,甭看别的,闻闻它楼道里有没有尿臊味就知道了。那校长自己都不自信,开家长会的时候说——”林小枫说的正是她们家后面那所胡同里的小学,肖莉没等她说完就叫了起来:“不是定了去实验一小吗,你还去参加他们的家长会干吗!”“听听呗,也是个对比,比较。”那对比比较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享受的过程,这话林小枫没说,怕让人觉着浅薄,“那校长说,她不能保证孩子成才,但能保证孩子成人。”肖莉笑起来,“那还用得着她保证嘛!”“可不是?家长自己就能保证了。”“那个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咱们家近……”“近也不去!就去实验一小!”“对!就去实验一小!”厨房的案板上搁着切好待炒的菜,红绿白黄一片,林小枫腰里扎着围裙,正在忙活。炉灶的另一边,高压锅NFDA2NFDA2地冒着热气。这时电话响了,当当接了电话,片刻后跑来,报告说爸爸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事情还没有谈完。
  这让林小枫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欣慰,嘴上却禁不住地埋怨:“你爸爸也是,不回来吃饭早通知啊!妈妈做了这么多的菜,怎么办呢,当当?”当当瞪着黑黑的眼睛看妈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搞不清妈妈是生气还是高兴。儿子发愣的样子使林小枫觉出了自己的可笑,就笑了: “当当啊,以后,爸爸就要开始忙了。家里的事,你的事,就全要靠妈妈了。你还小,帮不了什么忙,但要做到不帮倒忙,要听话,记住了吗?”当当敷衍地答应了一声就跑开了。林小枫深深地吁了口气,眼睛看着一个目光所不能及的远方出神,陷入幸福的遐想。
  又是一日。饭菜都好了,都上桌了,就等人来吃了。林小枫坐在床边,给当当削铅笔,削好一枝,放铅笔盒里。铅笔盒旁放着一个新书包,林小枫就这样边削铅笔边跟当当说着话,说是跟当当说话,不如说是跟自己说话。“……上了重点小学,就能上重点中学,初中,高中,然后,北大,清华……”当当对这个遥远而抽象的话题毫无兴趣,趴在窗口向外看。“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饿了。咱们先吃吧妈妈?”“再等等,等爸爸一块儿。”当当跑过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我问问他还回不回来吃饭!”林小枫忙把电话按死,“哎,爸爸忙,我们不打扰,啊?”早晨离家时宋建平告诉她,今天要晚些时候回来,下班后应约去跟新加坡的一家医院谈,看时间此刻可能正在谈着。不料她话音刚落,开门声响了,宋建平回来了。林小枫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出去。宋建平满面春风遮都遮不住。林小枫的心立刻快活地激跳起来,扭身去了厨房。
  宋建平在餐桌前落座,端过妻子递给他的饭就吃,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令林小枫心里越发的笃定踏实。显然,一切都已谈妥,谈好。她什么都不必问了,只等丈夫跟自己说了,说细节,细则。
  给丈夫盛饭,给儿子盛饭,最后,给自己盛饭。一家三口吃饭。吃了好一会儿,宋建平也没说话,只管大口小口地吃,林小枫实在等不及了。
  “看样子,跟他们谈得不错?”林小枫笑脸相迎。
  “谁们?”宋建平愣了愣,方明白了林小枫所指,“噢,他们呀。我今天没去。”“咦,你不是说今天就去跟他们谈吗?”“是。但是,情况临时又有了变化。快下班时主任通知我院长要找我谈话,刚刚谈完。”说到这他停住,等林小枫发问。林小枫不问。她对他们医院里的事情没有兴趣。
  宋建平只好自己说了:“今天得到的消息才是最后的正式的消息——小枫,这次提的副主任不是别人,是我!”说罢深深吸了口气,向一个看不见的远方看去。
  “这充分证明了,我们单位,还是不错的;我们领导,还是公正的;他们对人才,还是重视的;我在这个单位里,还是有发展前途的!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如何工作——”“咣当”,一声巨响,截断了宋建平的施政演说,林小枫推开椅子离席而去。
  宋建平嘴里含着半口饭和一大堆的话,愣在了那里,直听到“砰”的关门声,方赶紧站起追了出去。跑下两层楼后又想起家中六岁的儿子,又噔噔噔跑上楼来,敲了对门的门。      肖莉什么都没有问,连连答应帮他照看儿子,他有事他去忙请他放心。关键时刻肖莉表现出的体贴通达温柔令宋建平心中悸痛阵阵。
  林小枫在街上走,沿着马路,漫无目标,生活都没有目标了。边走,泪水边止不住地流。走累了,就在一个街边健身小区的椅子上坐下。肚子很饿,也渴,身上没钱。还不能去妈妈家,不想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更不想回自己家,那么逼仄的空间,那么漫长的黄昏,那么相悖着的两个人……
  一个人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她面前。她没有抬头,她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那双过了时的三接头皮鞋,那条没有中缝的西服裤子,那辆轮胎已磨平了的自行车,都为她再熟悉不过。一个男人,已到中年,还是这副装束这副装备,前途在哪里?希望在哪里?
  “回去吧小枫。”男人开口了。林小枫没响,没动。“有话我们回去说。”男人又说,低声下气。
  “说什么?都定下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小枫,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们医院毕竟是大医院,作为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还是在大医院里工作好一些……”“咦?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们单位没劲啊,说请你干你也不干啊,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唉,那你还不明白,明摆着是一种吃不着葡萄就说酸的心理嘛。”为息事宁人,宋建平主动坦率,坦白。
  “噢,你吃不着葡萄就说酸,吃着了就说甜,别人呢,别人怎么办,你想过别人的心理别人的感受没有?”“谁是别人?”“我!还有当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照常上你的班,当你的老师……”“当当呢?”“当当怎么啦?”“当当就要上学了!一下子要交三万六!”宋建平一下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小枫,其实小学无所谓,哪个学校都一样,综合比较,咱后面这个学校还要好一点,至少离家近。真要上那个实验一小,天天路上就得一小时。真的小枫,小学无所谓,无外乎加减乘除啊波次得……”林小枫气得连声冷笑:“是嘛!上哪个学校都一样!……宋建平,这回能不能请你事先告诉我,这次你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一种吃不着葡萄就说酸的心理?”宋建平有些生气了,“林小枫!别过分啊!”“你我算是看透了……”话未说完,林小枫哽住,但那双含泪的眼睛准确表达出了话语未尽的意思,那眼睛里满是厌恶鄙夷。
  “看透了吧?看透了好!我就是这么个人,知足常乐,清心寡欲,淡泊名利……”林小枫气极反笑:“淡泊名利?你?给个副主任就美得忘了东西南北了还淡泊名利?……用错词儿了吧宋建平?应当是,胸无大志吧?”“对,胸无大志,不良不莠,窝囊平庸——怎么着吧你!”林小枫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是与宋建平脸贴着脸,“我能怎么着你?我一个小老百姓,你一个堂堂大医院大科的副主任,我能怎么着你?”“说话就说话啊,少往他人脸上喷唾沫!”“人?你还能算是人?自私,懦弱,胆小,怕事,还,虚伪!……真想不通啊,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这天晚上,宋家的就寝格局又变成了儿子和妈妈睡大屋大床,爸爸一个人睡小屋小床。这一格局一持续就是一个月,并且大有永远持续下去的趋势,叫宋建平腻歪透了。这大概就是女人们的所谓杀手锏了,离又不离,和又不和,不死不活,令人窒息。那感受是如此之深彻,竟使外科医生宋建平触类旁通,对临床上那些求生不成求死不能的病人的痛苦有了切身体会。
  终于有一天,宋建平忍受不了了,下决心将这事做一个了断,是死是活,都比这样半死不活的强。
  当时是晚上,当当已睡了,宋建平躺在小屋的单人床上,听着林小枫在卫生间里洗这洗那。洗完了,出来了,脚步橐橐。
  “林小枫!你过来!”片刻后,林小枫出现在了门口,她当然听出了宋建平口气的不善,一脸临战前的警觉。
  “你到底什么意思?”宋建平问。
  “什么什么意思?”林小枫反问。
  “你还有完没完?”“我怎么了?”“你打算就这个样子,”宋建平把两手向两边一分, “过下去?”林小枫不语。
  既然开了口了,宋建平索性直白到底,“是……惩罚吗?”林小枫摇头。
  “还为那些事生气?”林小枫仍摇头。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为什么。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就是当当要跟我睡——你也听到了的——我同意了,仅此而已。”大睁着两眼,耍赖。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曾经,她是多么的清纯,坦率,而现在的所作所为,无异于任何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妇女。或者——宋建平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因果关系——家庭妇女就是这样在婚姻里炼成的?
  “仅此,还,而已——林小枫,咱都是成年人,谁也别把谁当傻瓜!”闻此,林小枫沉默一会儿,尔后,抬头,直视对方:“是。我是那个意思。我觉着咱都这个年龄了,又不是小年青儿了,没必要非得天天纠缠在一起。”“你是不是性冷淡啊!”“可能。……说真的,我真觉着没啥意思,每个月非得来那么几回,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你说?也许,男女的感觉不一样?……你要是需要,我无所谓。”说着向屋里走,走到床边坐下,解浴衣带子,“完了我再过去睡就是了……”宋建平低吼一声:“滚!”林小枫扭过脸去,看他,宋建平大吼一声,“你给我滚!”林小枫真的起身就“滚”,无所谓。于是宋建平明白,他们的婚姻到头了,剩下的问题只是谁提出来的问题了。
  这是一家街边的小馆子,宋建平正在独斟独饮,手边放一瓶小二锅头,面前摆几碟花生米、拍黄瓜、凤爪之类,热菜只要了一个,京酱肉丝。没要饭。
  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显示,是林小枫,遂不接,任其自生自灭。片刻后手机又响,仍是林小枫,他仍是不接,也不关,也不改振动,任它响,示威一般,引得旁边人侧目,他全不放在心上。一瓶小二锅头很快光了,他又要了一小瓶。这场酒喝得滋润,透彻,使他想起了许多被生活琐屑磨蚀得消失了的往事。
  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多大?十九?二十?大概是二十,正上大三。在一次大学生联欢会上,她报幕。当她手拿话筒含笑从侧幕里飘出来的时候,他都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