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越不知不觉睡着了，还梦到了奇怪的场景，她梦到她跟姜梵两个人开着车行驶在高架桥上，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的车越来越多，还不是堵车，而是一辆辆歪七扭八的停在路上。
姜梵小心翼翼的把控着方向盘，车速慢的像乌龟爬。
“姜梵，你还开什么车，下车走吧。”肖越越不耐烦说。
“你懂什么！”姜梵皱眉对她吼了一句，“这些车里都有丧尸你不知道么？”
肖越越嗤笑了一声，说：“有丧尸我才不怕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她伸手往车座位下面一摸，就摸到了常年伴随她身边的微冲，利落的架到车窗上。
姜梵不说话，闷头开车，终于，前面的路完全被各种车辆挡住了，只能过去行人，他愤怒的锤了一下方向盘，拉开车门下车，说：“走吧。”
肖越越鄙视的看着他的后背，心想，这时候还装什么装，谁不知道打丧尸是她的专长，竟然还在这儿不知天高地厚。
正想着，一只形销骨立的成年男性丧尸从一辆废弃车里窜出来，兜头扑向姜梵。
姜梵发出一声像小姑娘似的尖叫，惊恐的向后躲去。肖越越见状一个健步冲上去，枪都不用开，枪托狠狠砸向丧尸的后脑，一下子就将它的颅骨砸了个稀烂，丧尸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扑到在地。
破碎的头正好砸在姜梵的高端手工定制皮鞋上，流出黑红色的脑浆。
姜梵身形僵了僵，立刻扶住旁边的车，弯腰呕吐起来，一边吐还一边哭，眼泪像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夸张的喷出来。
肖越越握着枪哈哈大笑，没想到boss也有今天，简直大块人心，她笑的肚子都疼了，几乎直不起腰来。
咦？不对，笑的直不起腰来不需要真的躺下去吧？
肖越越笑着笑着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向后倒去，面前残破废旧的车流迅速飞逝，倾斜角度马上就要让身体重心偏移到外面的时候，她身下突然多了一张沙发，稳稳的将她借助。
瞬间转醒。
肖越越眨了眨眼睛，发现面前一片漆黑，路灯也消失不见。
“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姜梵有些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嘴角还上扬着，露出一脸呆滞的傻笑。梦见什么了？肖越越迅速回忆了一下梦境，忍不住又想笑，但是她还是憋住了，摇摇头说：“想不起来了。”
“可惜了。”姜梵是挑了挑眉，扭头看向肖越越，语气有些诡异。
肖越越也看过去，那张近在咫尺的似笑非笑的脸，和梦境中那个呕吐飙泪的形象完美的重贴在一起，看的她有些心虚。
果然，姜梵挑了挑唇角说，“我还听见你喊我名字了呢。”
语气很是嫌弃，让他停下叫醒她的动作，想看看她还会说什么，不过很可惜，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从她嘴里吐出来。
“真的不记得了。”肖越越睁大眼睛回望过去，眼里盛满真诚。
“呵。”姜梵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拉开车门下了车。
肖越越耸耸肩，也下车跟上去，反正她是不会把梦告诉他的，随便他猜好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完这个梦之后，心情好像都好了很多。
姜梵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每一次来都没有丝毫变化，连鞋柜里每一层的鞋子种类、茶几上杯子摆放的位置，杂志夹上放着五本书都一模一样。
来的次数越多，肖越越就越自在，她现在甚至会在姜梵上楼之后，自己拿了杯子接水喝，也会在他洗澡的时候趴在床上玩儿手机。
不得不承认，姜梵的床确实比她的舒服一些，也宽敞许多。
她甚至会把自己换下来的t恤扔进他的洗衣篓——反正不是他自己洗，扔到里面比带回去方便，姜梵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默许了这种行为。
因为时间还比较早，肖越越趴在床的一边看手机上的小说，姜梵则坐在另一边，电脑放在腿上查看文件。
他好像并不喜欢在家里还端坐在书桌前办公的感觉，反而更偏爱穿着宽松的睡衣，靠在床上看看文件，回回邮件，有时候连电话会议都是坐在床上懒散的进行。
跟办公室里的那个姜梵有所不同。
宽敞的房间里很是安静，卧室的灯光橙黄柔和，只有偶尔有键盘敲击的声音，两人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倒是意外的和谐。
终于，姜梵查阅完邮件，合上电脑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掐了掐眉心，扭头看向趴在一边的肖越越。
她似乎跟原来没什么不同，还是喜欢趴在床上翘着小腿，头发也依然有些潮湿，只是那小腿上如今多了一道伤疤。
伤口的结痂还没退完，突兀的横亘在光洁白腻的皮肤上，因为泡水的原因，痂皮的边缘微微发红。
他抬手按了按痂皮的边缘，问道：“还疼么？”
肖越越缩了缩腿，从他手底抽走，“不疼了，有点儿痒。”她说，一扭头，露出床上放的手机，也面还停留在她刚刚浏览的地方。
是知乎上一篇关于拐卖人口事件的评论。肖越越发现姜梵目光停留在她的手机上一顺便翻了个身，拿起手机说：“这篇写的还不错，你要看么？”
姜梵接过手机，飞快的浏览了一遍，这篇评论通篇犀利，字字见血，他将手机地回去的时候，又问了一句，“还疼么？”
肖越越沉默了一下，手在胸口的位置点了点，说：“伤口不疼了，但是这里比较疼。”
伤口甚至已经开始发痒，掉痂，过不了几天就会露出新鲜的完整的皮肤，但是心里的情绪却不是一周两周就可以平复下来。
她说着，手又无意识的伸向痂皮，大概是有些痒，她忍不住屈指去抠，却被姜梵按住手，“别动，自己会掉。”
他说，把她朝自己拉了拉，安慰：“不用担心，他们会受到比以往更加残酷的惩罚。”他知道她心里的芥蒂在哪里，也知道她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肖越越闻言笑了笑，无论他说是安慰还是将要发生的真相，听到这样的话都让她心里有种被认同的感觉，舒服很多。
“谢谢。”她说，能从他这里听到安慰，已经是意外。
姜梵失笑，摸了摸她的发顶，神色有些复杂。
肖越越温顺的任他摸了几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捉住他的手，认真的说：“姜梵，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他们真的没有碰过我。”
别人她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杜撰怎么臆想都无所谓，但是对于姜梵，她希望他知道的是真相。
姜梵愣了愣，没想到肖越越会突然跟他说这个事情。他并不在意，无论他们是不是碰过她，无论她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他发现自己都可以坦然接受。
但是此刻听到她仿佛宣誓一般的认真话语，姜梵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伸手抱住她，安慰似地拍拍她的后背说：“好姑娘。”
**
早上，姜梵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没有惊醒侧卧在另一边的肖越越。
他洗漱穿戴完毕，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七点一刻，距离跟林筝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开车过去刚刚好。
林筝，林氏集团的独生女，曼彻斯特大学时尚管理专业毕业，将来林氏的掌门人。姜梵坐在车后座，看着玻璃上反光出来的自己的脸，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两个人都很忙，第一次见面就约在早茶店。
姜梵坐在包间里等了五分钟不到，林筝就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出现在门口，七点四十四，时间刚刚好。
“你好。”姜梵从桌前站起来，伸手，“我是姜梵。”
女人穿着得体时尚的通勤装，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笑的大方又优雅，“你好，林筝。”
两人短暂的握了下手，都不露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对方，心里得出初步的判断。
姜梵将早茶单递过去，请林筝先点餐，林筝抿嘴笑了一下，说：“我在英国待了八年多，刚回来没多久，还是姜先生做主吧，帮我推荐几样？”
“不知道林小姐喜欢吃甜还是咸？”姜梵并不推让，拿回早茶单，礼貌的问了句，飞快的报了些品种，将餐点完。
无论是林筝还是姜梵，对见面的目的都心知肚明，说起话来也没有遮遮掩掩，坐在一起也不觉得尴尬。姜梵曾经在英国读过两年书，话题倒是不少。
早饭吃到尾声，客套话闲聊话也扯了不少，姜梵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说：“林小姐既然赴约，大概也是有话想说，那我们不如都坦诚一些。”
他扫了眼林筝放在杯子边的手机，说：“林家是很好的联姻对象，我不否认，但是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林筝也放下筷子，拿餐巾轻轻沾了沾嘴角，笑容未变，声音甜腻，“那姜先生打算怎么和姜老爷子交代？”
姜梵闻言也笑了，面不改色的说：“大概就说跟林小姐的男朋友有关系。”
林筝点了点头，一脸了然，”或许还要加上一个肖小姐。”
姜梵不置可否，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神情，“以那位先生的身价，估计还没办法娶到林小姐。”
林筝表情里多了些无奈，摇摇头，“肖小姐大概也进不姜家。”
“所以——
“合作愉快。”
第83章 高夫人
肖越越一觉睡到自然醒，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之前哪一次不是匆忙离开，这样的悠闲反倒让她觉得不适应。
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人了，床头上放着一条新的粉色睡裙，肖越越抓起来看了看，入手丝滑柔顺，宽肩带的设计，工字型的领口带着几分可爱。
应该是给自己的吧？肖越越捏了捏衣服，拿着进了卫生间。
穿着她的新睡裙下楼，意外的撞见姜梵推门进来，“你回来了？”肖越越站在楼梯口问。
“嗯，出去见了个朋友，顺便帮你带了几样早点。”姜梵说着将手里的外卖早茶拎到餐厅。
“这么好。”肖越越没大没小的说，把头凑过来看，后脑勺上顶着个不太像样子的丸子，“你要不要一起吃？”
姜梵摇头，“我吃过了。”他说，转身去厨房煮咖啡。
肖越越顺势拿过他拆开的筷子，坐到餐桌前，享用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不多时，厨房里传来浓郁喷香的咖啡味儿，她吸了吸鼻子。
“喝么？”姜梵听见动静问道，声音舒缓。
“那就谢谢啦。”肖越越探身对厨房里说，“我要加奶加糖可以么？”
人一旦突破了底线，就会无限制的所求，你给她一分钱，她就会觉得两分钱也没什么，给她一个包子，她就会觉得一笼包子也很正常。肖越越现在就是这样的心里，似乎姜梵给她冲咖啡，还要求加奶加糖也没什么不对。
姜梵也没意识到这跟几个月之前两人相处模式的差别，反而拿过另外的杯子，调了牛奶和方糖，端出来放到她面前。
餐桌上插着一束绿色的乒乓菊，还青葱圆滚，姜梵坐在肖越越对面，拿过一旁的杂志翻看，盯着一篇文章看了十分钟，他终于皱了皱眉，合上书。
他确实没能看进去，抬手喝了两口咖啡，苦的有些发涩的味道侵染了每一个舌苔，舌根都感到微微发麻。
林筝那边意外的顺利，她也有一个从大学时代开始的男朋友，但那男人只是普通的小康之家，林父虽然知道这人的存在，却从来不承认。
他们目前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却没有说不打算与对方结婚，他们门当户对利益互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机会下，必然会有进一步的打算。
对姜梵和林筝而言，利益最大化才是最终的目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都是生活的调味品而非必需品。
所以对于肖越越而言，她的位置，永远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必须知道和接受，林筝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姜梵抬了抬下颌，示意肖越越先说。
肖越越咬了下舌尖，一边把外卖盒子收起来，一边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么？”怎么快九点了还不走，看起来也心不在焉的。
“不急。”姜梵轻轻吐了口气，说，“你想去哪里么？我送你。”
肖越越也摇了摇头，“好像没想去哪儿，可以去你书房看书么？”
她撇见过姜梵的书房，古朴的仿佛十八世纪英国装修风格的书房，跟现代的房间格格不入，三面都是高至天花板的书架，中间一张笨重的书桌，上面还摆着铜制外壳的台灯。
姜梵颔首，“随意。”
他不在那个房间办公，也没有什么商业机密，她既然喜欢就随她去。现在除了食物，他还没发现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首饰、奢侈品、房子、车，她统统都没有*。
无欲无求的肖越越收拾完桌面，抬头问道：“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指尖沾了点酱汁，正弯腰抽了一张纸巾去擦，指关节上还有点点颜色不一样的痕迹，是掉痂之后的鲜嫩皮肤。
姜梵张了张嘴，刚刚想说的话却突然又说不出了，他一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下，转而随口道：“没什么，尽快去把驾照考出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肖越越答应了一声，见他没什么指示，磨蹭了一会儿就端着杯子上楼了。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总在一起也有些尴尬。
书房里有淡淡的檀香，肖越越沿着书的名字看过去，抽出一本有意思的，也不去书桌前坐着，就靠在书柜上翻了起来。
姜梵拿着她的手机推门进来的时候，肖越越已经盘腿坐在了地摊上，后背靠着书柜看的目不转睛，“你有电话。”
她方才把手机落在了一层。
“谢谢。”肖越越看了眼页码，起身接过手机，赶紧按下接通键。来电人让她有些意外，竟然是《生死窟》的导演高导。
姜梵绅士的离开房间，帮她帮门带上。这通电话讲了足足二十分钟，肖越越才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做梦一般的恍惚。
“怎么了？”姜梵看着她脚步飘忽的从楼上下来，担心的问道。
肖越越闻声扭头，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知道么，《生死窟》的编剧也是原著的作家，是高导的夫人。”
姜梵点点头，“这不是什么新闻了，高夫人是著名编剧、作家，高导的片子里有一半出自高夫人之手——怎么，她想约你取素材？”
他一下子就猜到高导电话的目的，肖越越身上刚发生了那样具有社会性、轰动性和传奇色彩的故事，高夫人会感兴趣也不奇怪。
肖越越若有所思的说：“是，我觉得要回趟公司找高凌。”
“好，我找人送你回去。”姜梵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有条不紊的安排说：“你去换衣服，随时可以出发。”
商人的直觉让姜梵在一瞬间估算了高导这个想法的价值。高夫人执笔，高导做导演，这样一个故事写出来如果真的拍成电影，应该是可以送出去拿奖的。而且这个电影的制作成本不高，其中的商业利润不可估量。
如果想法可以成型，姜梵不会吝啬去把钱投资在上面。
不过——
肖越越坐上车的时候，姜梵拉住了车门，探身对她说：“不用在意别人的想法或者任何利益关系。如果你不想，就可以拒绝，如果你想，就放心去做。”
他的面容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模糊不清，肖越越却觉得一阵心安，她点点头，“谢谢你。”
高凌也在几乎同一时间接到了高夫人的电话，如果这样的邀请放在别的事情上，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关于拐卖大学生的事件，她却与姜梵有着一样的意见：她无法替肖越越做主，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