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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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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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很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边走一边将盾牌都丢弃在了山坡上。不过黑旗军的弓箭手实在不够专业,抛射下来的羽箭杀伤力有限,只有一百多人被钉死在地上,虽然很多人被简陋的羽箭射伤,却并不影响行动。而且,被左祤卫的弩车一阵压制之后,黑旗军的弓箭手也同样损失惨重。

重复着昨日的战斗场面,左祤卫的弓箭手在一百二十步左右开始还击。

五十步,滚木再次放了下来,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眼看着左祤卫的士兵即将突进到阵地前面,随着黎远朝一声大喊,三千衣甲齐全的内营兵挥舞着横刀如狼群一般从山坡上扑了下来。两方的士兵毫无花哨的撞在一起,顿时就激起了一阵血浪。

内营兵远比外营兵马善战,人数上他们和攻山的左祤卫几乎相当,但他们占据了地势上的优势,洪水一般涌下来的内营兵很快就将左祤卫的人马压制住,并且缓缓的逼退了下去。李普和李易各自带领着自己的亲兵,组成了两个箭头,在黑旗军内营兵中往来冲杀。

但从上往下冲占据了太大的优势,左祤卫的人渐渐抵挡不住,眼看着第二次攻击就要被悍勇的黑旗军内营兵压下去的时候,忽然见左祤卫的士兵忽然往两边让开,一千左祤卫骑兵竟然在他们身后冲了上来!

原来,那些朴刀手携带的盾牌,都在山坡上覆盖上了那些陷马坑!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是谁

山坡本来就比较缓,而且这一千骑兵离着山脚下几百米就开始加速,冲到山坡上的时候战马的速度并没有减少太多!

原本占据上风的黑旗军内营兵,被突然而来的左祤卫骑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内营兵虽然骁勇,但论装备来说还是远不如左祤卫的。而大周十二卫战兵,除了变态的右威卫之外,每一卫差不多只有两千骑兵,由此可见这些骑兵的装备何其精良!虽然还元远比不上虎贲精甲,但比起黑旗军那些杂七杂八拼凑出来的骑兵要强大何止一倍。

虽然速度减缓了下来,但是长兵器在手的骑兵们还是给了内营兵致命的打击。随即,左祤卫的朴刀手再次卷回来,依然是几个人一组,风车一样旋转着杀人。

五十几步的距离,骑兵就是再慢,冲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有几匹战马率先爬上了山坡,虽然很快就被吓坏了的黑旗军涌过来围住杀死,但是缺口一旦被打开,就好像洪水冲破的河堤,越来越大。

骑兵在损失了一百多人之后,终于将山坡上的堤坝彻底冲开,随即,杀红了眼的左祤卫朴刀手立刻就扑了上来。

“许朗,你带三千人马压上去,支援李普李易二位将军!”

郑超从鼓架子上跳下来,大声的命令道。

郎将许朗应了一声,带着两千人马往山坡上冲了过去。随着左祤卫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山坡上的黑旗军终于站不住脚了。原本可以一战成名的黎远朝预感到了大势已去,带着自己的亲兵率先往北侧山坡撤退。在北侧山坡下,黎远朝指望着保护自己的骑兵就在那里。他当时将骑兵留在山脚下,就是为了防备战败之后被敌人追杀。

其实双方的战斗才打到最激烈的时候,黑旗军有两万人守山,山坡上跟左祤卫的人马作战的只有四千人上下,后面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即便着急也挤不上去。若是黎远朝能调一支军从侧面扑下去打击左祤卫的话,无须多,一千人马足以改变战局,即便不能击败左祤卫,但将对方压下去还是可以的。

但是黎远朝跑了,跑的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他还有一万多士兵没有用到,随军携带来的二十万支羽箭才射出去十分之一,昨夜连夜打造的投石车在坚持半日就能做好,可是他却跑了。

高喊着击败左祤卫一举扬名的口号,然后转身就跑,黎远朝这个人无耻的彻彻底底令人叹为观止。若是他能勇敢一点,带着自己的亲兵往前顶一顶,黑旗军的士兵们只怕还会爆发出一股勇气来。若是他能再镇定一点,看破左祤卫那花哨的步兵掩护骑兵攻山其实意义并不大,或许就能抓住战机一举将那千余骑兵包住碾死。

可他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必须在大队人马溃逃下山之前,找到自己的骑兵队伍,然后在骑兵的保护下尽量不太狼狈的逃跑。

随着黎远朝的逃走,随着那杆写着一个斗大的黎字大旗的倾倒,黑旗军一败涂地。攻山的左祤卫人马总计在五千人不足,而且集中在几个点上冲击,随着黑旗军的溃败,这五千左祤卫人马开始以点盖面,展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追杀。

将后背交给敌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黑旗军的士兵本来就是素质不高的农夫,只会打顺风仗,一旦恐慌开始蔓延神仙都阻止不了他们失败的命运。在战场上,失败有三种含义,一,失败但是逃走了,二,失败被俘虏了,三,失败,被杀。

当看到太多的袍泽被杀红了眼的左祤卫士兵们砍死,碾碎,黑旗军的士兵们开始跪倒在地上乞求饶恕。而回答他们的,往往是劈头一刀。大周官军剿匪,向来很少留俘虏。第一,他们认为凡是造反的人全都罪无可恕。第二,他们不会把自己的粮食分给那些草寇吃。第三,他们嗜杀。

投降的人看不到活路,再次抓起兵器反抗,但兵败如山倒,零零星星的反抗很快就被剿灭扑杀。潮水一样退下去的黑旗军,将那面曾经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黑色大旗踩在脚下,逐渐踩的破碎不堪。

北面山坡上的血流的太多了,寒冷的天气下血液很快凝结,将山坡上染成了红色,就好像盛开了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凄凉冬季中,开的凄美绝艳。

黎远朝在一千多骑兵的保护下开始逃亡之旅,他不敢往绛州城方向跑,他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不能守住清风山直到攻破绛州为止,他即便回去也难逃一死。于是,他选择了第二个方向,也是他唯一一个可以选择的方向。

大商河,那里有他的对头,也是同伴,程杰的两万大军。他知道左祤卫的目标是绛州城外的大帅萧破军,自己只要往别的方向跑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但他此时麾下只有一千骑兵,他必须选择一个人投奔。程杰,独领两万人马镇守大商河,虽然两个人之前一直不和,但他相信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程杰一定会收留自己。有程杰给自己说上两句好话,说不定大帅还能留下他一条命。

他之所以笃定的相信程杰不会落井下石,凭借的就是这次自己败的体无完肤。从此,在黑旗军中,他再也抬不起头,再也威胁不到程杰的地位,所以,他坚信程杰愿意施舍给自己一条活路。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是很确定,在左祤卫的人马杀到绛州城外后,大帅萧破军能战胜。

万一萧破军败了,万一萧破军死了,他还怕什么?

左祤卫的战斗力他是亲眼看到的,他不认为萧破军有什么胜算。

一路往北跑,二百里路程,他只用了一天一夜。

眼看着大商河畔那连绵不尽的军营已经遥遥在望,跑到屁股已经麻木的黎远朝终于悄悄的松了口气。

此时正是日出后不久,看军营中还有一阵一阵的炊烟升起,黎远朝的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叫了几声,随即,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不能饿着,只要饿了,肚子就会扭曲一般的疼痛。他的胃并不金贵,而且很好对付,当初造反前三两天吃不到东西太平常不过,所以落下了这么一个让人烦躁的毛病。还好,自从跟了大帅萧破军造反之后,最起码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将反上来的酸水咽下去,黎远朝叹了口气。

就这么落魄了?以后在绿林中,自己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他狠狠的摇了摇头,去他妈的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最初跟着大帅一起举事的时候,他确实不怕死。但现在,或许是过上了一段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他反而怕死的厉害。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当初不怕死是因为那个时候整日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死亡随时都有可能来临,反而看得淡了。现在,他却舍不得死了。

为了不引起程杰的误会,黎远朝带着骑兵在军营一里外停了下来,派了几个亲兵先去程杰的大营通报一声,他自己则下马走到河边,用横刀敲开河面上的冰,舀了把冰冷刺骨的河水洗了洗脸。冰碴子粘在脸上,顿时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等了一会儿,见大营门口出来几个人远远的对着自己这边招手。黎远朝骂了一声装孙子的程杰,操你八辈祖宗!老子落难了,你不迎出来也就罢了,竟然两个人都不派出来接!妈了巴子的,老子忍了!

下马之后,屁股疼的更厉害了,黎远朝索性不再骑马,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也没必要着急了。牵着马一路走到大营边上,见几个小兵正搓着手跺着脚在等他。

“黎将军,我家将军已经准备好了酒席,正在大帐中等候。”

一个冻的流着清鼻涕的士兵搓着手说道,看向黎远朝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黎远朝心里怒火腾腾,但此时他寄人篱下,也不好教训一下这个欺人太甚狗眼看人低的小兵卒子。

在心里使劲的骂了几句,黎远朝脸上带着笑走进了大营。

黎远朝让麾下的骑兵找地方歇着,自己只带了几个亲兵跟在那个小兵的身后往程杰的中军大帐走。一边走他一边看,心里开始冷笑。

程杰,不过如此!哼!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发现大营中竟然没有巡逻的士兵,甚至整个大营里都看不见几个人。大营外面也没有游骑,瞭望塔上倒是有人,却缩在一边取暖。已经日上三竿了,大营的营帐中还能听到打呼噜的声音,这是怎么带的兵!

黎远朝有些妒忌,这程杰就是好运气,在大商河边上缩在大帐里睡觉,而自己却要跑到清风山上跟左祤卫那群疯子打架!这样带兵的态度,若是换了程杰守清风山的话,只怕比自己还要败的惨十倍!

正想着,却看到前面领路的小兵脚步一停。

“请黎将军入帐,我家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小兵说完,竟然再也不理会黎远朝,打了个哈欠,一步三摇的走了。

黎远朝把自己的火气使劲往下压了压,努力换上一副笑脸,撩开大帐厚重的棉布帘子走了进去。

“程杰老弟,哥哥我来投靠你了……你是谁!”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是善人吗?

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没有披挂铠甲,只穿了一身常服,肩膀上披着一件大氅,有些懒散的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笑眯眯的看着黎远朝。

“你是谁!”

黎远朝往后退了两步,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畔的横刀刀柄。

作为一个在刀头上卖过命的人,他本身对于危险的感觉就比常人要敏锐。那个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上,对着他微笑的年轻男人让他感到害怕。虽然那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在笑,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一种难以抵抗的寒意。这寒意从后背上升起,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头皮发麻。

他想转身就跑,可是在听到帘子外面几声闷哼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带来的几个亲兵已经被人家轻而易举的干掉了。而自己拿一千骑兵离这大帐很远,即便自己扯破了嗓子喊救命恐怕他们也听不到。再说,人家既然敢把那千把人放进来,就说明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黎将军?”

那年轻男人微笑着问道。

“是我,你是谁!”

黎远朝第三次问道。他的神经绷的紧紧的,握着刀柄的手上青筋毕露。

“我?大周一远客,也是一近邻。”

那年轻男人笑了笑道:“黎将军好像很紧张?”

黎远朝左右看了看,这大帐里除了那坐在宽大座椅里的年轻男人之外,还有三个人,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胖子,还有两个同样年轻的男人,都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表情,就好像他们在看的是一个小丑。黎远朝不喜欢这种氛围,在这几个人的眼神下,他感觉自己好像光着屁股一样难堪。

那年轻男人站起来绕过桌案,走下来笑着对黎远朝说道:“此间原本的主人被我送到西天极乐世界做客去了,我代他招待黎将军。黎将军原来劳顿,酒正温着,要不要喝一杯?”

黎远朝在心里迅速的计算了一下,他估摸着以自己的身手打倒这四个人应该问题不大。那个胖的有些离谱的老头子可以忽略掉,而面前这个笑容灿烂带着许书卷气的年轻男人,虽然看起来身板很强壮,但从他那双干净的手掌分析应该不是一个身手了得的人。倒是左右坐着的那两个年轻人,好像很扎手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程杰呢?他在哪儿?”

他第四次问道。

左手边那个缩在椅子里烤火的胖老头扑哧一声笑了:“这家伙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左祤卫打傻了?还是一直就这么傻?”

他身边坐着的年轻男人笑道:“我的侯爷,前两条你可以不说的。”

右边的那个年轻人则调笑道:“傻不傻的其实没关系,关键是此人傻得可爱了,我喜欢。”

黎远朝怒了,他猛地将横刀抽了出来,遥指着那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男人喊道:“少跟老子神神叨叨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程杰呢?让他出来见我!虽然你们人多,但是老子手里这口刀也不是吃素的!”

回答他的是大帐中几个人的哈哈大笑。

胖老头子身边的年轻人笑道:“程杰出来见你的很难,你倒是比较容易就能去找他叙旧,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个勇气。不然,你现在应该还在清风山跟左祤卫打的不可开交呢。”

那胖老头子笑的前仰后合道:“王爷,老程我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真傻,不是装的,也不是吓的,更不是被人打的。”

这胖老头子正是程义厚,他身边的年轻人正是赵二,右边的那个则是花翎。至于那个笑起来很漂亮,很好看,女人看了很容易动心的男人,当然便是刘凌了。

“王爷?”

黎远朝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然,他脸色大变。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已经靠在帐篷帘子上了。指着刘凌的横刀开始阻止不住的颤抖,虽然很冷,但是他额头上的汗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一种远比被左祤卫大军在后面追杀要深刻的恐惧。

“你是刘凌!”

他颤抖着喊道。

刘凌哈哈大笑道:“猜对了,不过没奖励,因为你真的很笨。”

他回到椅子前坐下,笑着说道:“黎将军,还是放下你的刀子吧。如果你认为能一个人闯出这座大营,本王绝对不会阻止你离去。”

“我还有一千骑兵!”

黎远朝大喊,只是这句话喊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可以撩开帘子看一眼,大帐正对着辕门,虽然距离远一些但应该能看到。你进门到现在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了,这么久,我麾下那些小兔崽子若是解决不了区区一千快跑死了的杂牌骑兵,那我现在就能去跳大商河了。”

花翎撇了撇嘴,笑容很轻蔑。

黎远朝不死心的拉开了帘子往外看去,视线可及的地方,果然看到一群穿着黑色战服的士兵,正在将自己麾下那些骑兵押着往一侧走去。黎远朝的心此时才真正的凉透了,凉到前后通透。

一千人马啊,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兵不血刃的就被人拿下了?连喊杀声都没有听到一声,也就是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自己麾下那些骑兵就被人缴了械。同时,他还看到了,就在大帐门口,自己的四个亲兵被人捆的好像粽子一样丢在地上,嘴里还塞着脏兮兮的破布,一个个眼神凄凉的看着自己。

大帐外面站着四个穿黑色战服的士兵,在他撩开帘子的时候将视线投在他的脸上。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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